84 審問

居然失去意識了,李君年醒過來的時候很想用力敲一敲自己混沌不清的腦袋,不過在他行動之前手就被人給握住了。

他睜開眼睛對上了白獅獨特的黑金異色眼瞳,後者仍然沒有拿掉臉上的面具。

“別這麽可憐兮兮地看着我。”白獅往李君年手裏塞了一杯水,回頭拉過一把椅子翹着二郎腿坐了下來。

柔軟的頭發有一些淩亂,原本打理好的發型現在已經徹底找不到最初的樣子,梳上去的劉海也垂了下來,松松軟軟地搭在額頭上,明明性格又傲又倔跟頭牛似的,外表看上去總有股無辜幹淨的味道。

我哪兒有可憐兮兮地看着你,緩緩做了幾次深呼吸,李君年捧着水杯一邊小口小口地喝着,一邊用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我們沒事了?”沒有颠簸,飛船行駛十分平穩,看白獅悠然自得的模樣也不像是被人追擊或者還在宇宙碎片區域的樣子。

好吧,撿回一條命。

“居然被吓暈了,你是屬老鼠的嗎?膽子這麽小。”雙手抱在胸前,白獅坐在椅子上眼睛釘在李君年身上就不動了。

喝了兩口水微微皺了皺眉頭,李君年擡頭看了眼白獅,眼睛裏還有幾分淡淡的小委屈小倔強:“我沒那麽弱。”

“都暈了還說不弱?”

“我只是……”李君年張了張口又閉上,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誰會願意再體會一次被大海吞沒慢慢死亡的過程。

幹脆不說話了,喝了兩口水把杯子放到一邊,李君年靠在床頭拉了拉被子試着讓自己放松下來,一放松下來就累得厲害,剛才那一下子把他折騰得身心疲憊。

“你為什麽要……綁架我?”懶得去管白獅,李君年很自覺地放好枕頭自己躺了下來,躺着是要比坐着舒服,他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來。

不是疑問句,白獅的語氣很肯定:“你認識風起雲。”

難道白獅不是意外抓住他,而是故意的?

“認識風起雲的人不是只有我一個,更何況我和他就見過一兩次面連朋友都稱不上,你要是針對風起雲幹嘛不綁架他身邊的人,我就一普通人,現在不可能真正接觸到風起雲這樣的星際豪門,以後更不可能。”

李君年頓時一陣委屈,他不就喝了風起雲的一杯牛奶嗎,怎麽就被盯上了,那艘度假飛船裏明明有很多人和風起雲更熟悉。

白獅沉默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打着手臂,聲音低沉:“連朋友都稱不上?昨天晚上是誰待在風起雲的房間裏?”

他沒有親眼看到,但這可是李君年今天親口對他說的,昨天晚上李君年和風起雲在一起!

“進去過他房間的人很特別嗎?你應該去綁架每天進去風起雲房間打掃衛生的清潔大嬸。”李君年一陣氣結,白獅是因為他進過風起雲的房間就懷疑他和風起雲有什麽特殊關系不成?

他憤憤不平地悶聲說道:“我要真是和風起雲有點什麽,還會小透明那麽多年?還會參加這個勞心勞力的選秀比賽?以他的財力權力,我要真是和他有點什麽早就成天皇巨星了,哪裏還會混成現在這慘慘淡淡的境地。”

白獅也太看不起風起雲了,李君年在心裏默默吐槽。

好像有點道理,白獅轉了轉眼珠子,手指輕輕摩擦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表面上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你在很聰明的轉換概念,我并沒有問你和他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或許你們是剛剛認識呢?為什麽風起雲這樣的大人物會出現在一艘度假飛船上,那麽巧你就進了他的房間。”

身體微微前傾,白獅壓低了聲音:“你怎麽解釋呢?”

一半是為了釣出李君年和風起雲關系的假話,另一半卻是白獅心裏一直存在的疑問,安排白顧城和風起雲見面是他的授意,但地點的選擇卻是風起雲單方面做的決定。

“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飛船上,雙腳長在他身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撇了撇嘴角,李君年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你既然對風起雲那麽感興趣,難道你也不知道風起雲會在飛船上的原因?”

被綁架了不是應該緊張一點嗎?還挺冷靜聰明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不回答我的問題反倒是反問我,還說你和風起雲沒什麽關系,顧左右而言他的本領不小,你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普通人。”

李君年聽着這話裏怎麽有股淡淡的醋味兒?難不成這家夥居然暗戀風起雲?!

幽幽嘆了口氣,李君年雙手捏着被角無奈的說道:“我真的和風起雲沒什麽關系,風起雲身邊的人那麽多,你怎麽就只盯着我了。”

“只有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白獅一步一步朝李君年走了過來,他在床邊半蹲下來和躺着的某人平行對視,一字一句地念道,“進了他的房間。”

“什麽意思?”

“我觀察他很久了,風起雲有一個特別的習慣,即便是他身邊最為信任的人也不會允許對方進入他的卧室。”眯起了眼睛,白獅望着一臉不明所以的李君年沉着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你進了他的房間,甚至是他的卧室。”

心裏咯噔了一下,李君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過去的時候他一直都是自由進出風起雲的卧室,也知道他這個哥哥對個人隐私十分注重從沒有讓除了他以外的人進去過。

但風起雲不可能認出他來,如果真的認出來了那個男人根本不會再放他離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回答也是他現在的疑問,李君年也想知道為什麽風起雲會願意讓他進入卧室,甚至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

……

就跟撕包裝紙一樣輕易撕開了鐵罐頭的殼,白獅拿着罐頭往盤子裏倒,發白的土豆混着半凝固的黃色澱粉液從罐頭裏流了出來。

瞅着自己面前盤子裏黃黃白白的玩意兒,剛剛起床的李君年瞬間睡意全無,不是他挑食,只是這東西……握着手裏的銀勺猶豫了半天硬是沒能放下去,李君年一陣愁眉苦臉,肚子咕嚕嚕的叫他是真的餓了,飛船上就只有罐頭能吃嗎?

“怎麽不吃?”

一腳踩在椅子上,白獅懶散地斜靠着,手裏拿着一個香噴噴看起來軟綿綿的牛奶面包吃着,手邊還放了一杯橙汁。

“我也要面包。”憑什麽他吃面包我就要吃這種惡心的玩意兒,李君年雙眼就盯着白獅手裏的牛奶面包一動不動,專注又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看着他的摯愛。

在這個饑餓的時間段裏,牛奶面包的确勝過一切。

“面包?”晃了晃手裏吃剩的面包,白獅當着李君年的面全部塞進嘴裏,某個餓了的人眼珠子随着面包移動,最終在面包落入獅口時眼裏閃過一陣痛苦的神色,白獅差點就笑出來,這人怎麽這麽有趣。

低頭用力搗弄着盤子裏難以下咽的土豆塊,好像這些浸泡在淡黃色半凝固液體裏的土豆塊都是他的敵人一樣恨不得全部戳碎了。

怎麽有這麽惡劣的人?

該死的白獅你給我記着,此仇不報非李君年!

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委屈模樣,臉頰氣鼓鼓的嘴巴也撅着,白獅從來都不喜歡這種動不動就撒嬌生氣的男人,只是這些讓人看了讨厭的表情放在李君年身上卻意外的合适也,不但不覺得讨厭反而還挺可愛。

自然不做作,就像從小就養成刻印在骨子裏的習慣,這種性格更像是生長在一個被寵愛的健康環境下的貴族少爺。

“再戳下去土豆塊就要變土豆泥了。”

“好歹也是你的人質,就不能提高下待遇嗎?”李君年低頭盯着盤子裏的“土豆泥”,一驚訝就瞪得圓圓的大眼睛在平時狹長漂亮,眼尾長長的,睫毛一根一根緊緊挨着像一把黑色的扇子似的。

“知道是人質還和我讨價還價?”白獅故意擠兌李君年,沒發現他這種幼稚的行為和幼兒園裏故意引起女生注意的小男生一模一樣。

沒有再吭氣,李君年冷着一張臉突然站了起來,端着手裏堆滿土豆泥的盤子“砰”的一下重重放在了白獅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男人,一點兒也沒有一個被綁架了的人應該有的膽怯,好像他才是這艘飛船的主人。

“你自己吃吧!”

丢下一句話扭頭就回了卧室,白獅看着面前沒有半點灑出來的土豆泥禁不住揚了揚唇角,這房間裏充滿了某人肆意蔓延的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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