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失敗的交易

荒涼的地表上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發紅的土地上遍布深坑與破碎散亂的石頭，像一片無人的戈壁。

一座低矮的山，光禿禿的連一根枯草都看不見，一個偌大的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飛船降低速度駛入一直往山洞裏行進，也不知道到了哪裏，飛船慢慢停了下來降落在山洞裏，咔嗒一聲某種機關打開，飛船緩緩下降。

雙手貼在窗戶玻璃上，展現在李君年眼前的是一個建立在星球地下的秘密堡壘，漂浮在半空中巡邏的小型戰鬥機器人，一層又一層堅固的安全門，精細而高科技的堡壘看起來并不像是新建的。

低垂着眼眸，李君年暗暗腹诽，這個秘密基地應該建了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也是普通人完完全全無法承擔得起的。

如果白獅只是這個基地的一員，他背後的個人乃至于組織會是誰？

如果白獅是這個基地的最高權利者，只怕名面上的身份不會比風起雲低太多。

“你看起來并不驚訝？”飛船停了下來，艙門緩緩打開，白獅随口說道。“我以為你看到這地方多少會表現得驚訝一些。”

真是冷靜得不像話，讓人有些失落。

懶得理會白獅，李君年連回都沒有回一個字，直接邁着大步子離開了飛船。

白獅當然不會讓李君年在他的堡壘裏四處亂逛，離開飛船後直接坐上了堡壘內的飛行器，即便如此在路上的時候李君年也看到了一些存放在堡壘內的武器，比如他從沒有見過的戰鬥飛船，印象裏沒有任何一家公司生産過類似的型號。

難道是自産？

是私下讓武器工廠定制的，還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武器商？

“你在想什麽？”白獅有趣地打量着四處張望的李君年。

“我感覺自己被迫卷入了很了不得的麻煩裏。”李君年意味深長的喃喃道，“真像是......一個夢。”

從進來堡壘到現在，李君年沒有看到除了白獅以外的一個活人，也不知道是堡壘裏沒有其他人了還是白獅故意讓他避開了其他人的存在。

空蕩蕩的白色通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不時有紅外光線掃過他們的身體，只要白獅一聲令下，這些看似無害的光線能變成致命武器輕而易舉地把他的身體切割成幾段。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白獅的背影陷入沉思。這家夥到底想幹嗎？

走到了通道的盡頭，随着安全門的打開，他們走進了一個古怪的房間，如同某個以古怪噱頭的地下動物園一樣，房間有一半多的面積都被一個透明的罩子嚴密封住，罩子裏栽種着蔥綠的樹木像一個微型森林。

只是這森林裏并沒有普通人常見的動物，而是一些......一些更像是生物恐怖片裏爬出來的失敗試驗品。

長着人臉的猩猩，豹子的腿人的身體五彩斑斓的人臉，這些人不人動物不動物的奇怪生物寄居在罩子裏，眼睛裏找不到一絲清明和屬于人類的理智與情感，也沒有屬于野獸的獸性，就跟一個個傻子一樣呆呆地待在裏面。

李君年本能地有些反胃，壓住了心裏泛起的惡心，他微微皺着眉頭問道：“這些是什麽，是人，還是......動物？”

“生物實驗的失敗品。”大概是早就看習慣了，白獅整個人都十分平靜，他偏頭看了眼明顯表情不舒服的李君年，繼續說道，“他們原本和你一樣是普通人，歐文把他們作為實驗品想改造成像我這樣的人，但是結果你看到了，失敗之後這些人就成了怪物。”

“改造成和你一樣的人？”李君年心裏一驚，他以為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是天生的，還是說在暗地裏早就有相關的人在秘密做實驗。

李君年問道：“你也被改造過，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白獅異色的眼瞳異常沉靜，這讓李君年想起了他們來時候的他所看到過的宇宙，強大而冷靜，不會是一個輕易感情用事的男人。

“這個世界裏有極其微小的一部分人，他們還在母體中的時候身上就流淌着與普通人不一樣的血液，上天賜予他們與衆不同的禮物，讓他們擁有控制自己身體轉變的能力，更強大，也更聰明，在傳說裏他們被稱為神之子，現在，他們被稱為變異人。”

“匹夫無罪而懷璧有罪，有人試圖通過基因改造把普通人類改造成變異人，以擁有更強大的變異軍團。”

李君年默默聽着，僅僅是要打造一支屬于自己的強力變異軍團嗎？白獅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但就現在他聽到的這些也足夠他慢慢消化了。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讓我看這些？”

“你是除了風起雲已經去世弟弟能進他卧室的唯一一個人。”白獅非常直接地說出了他的理由，“擔任你們比賽特邀嘉賓的生物學家歐文是風起雲手底下的人，我應該說明白一些，風起雲在暗中研究生物變異。”

“我說過我和風起雲根本就......”

“聽我說完！”直接打斷了李君年的解釋，白獅繼續說道，“你是想一輩子無功無過的過完還是想為人類，為這個世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循循善誘一般，白獅放緩了語氣，聲音也變得溫柔了起來：“看看這些無辜的普通人，想想他們的家人和朋友，想想他們失去的一切以及未來更多人可能遭遇到的傷害。李君年，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和一般人不一樣。”

“別把拯救世界的重擔扔我身上......”

“一個人的眼睛連接着他的靈魂，你的眼生是我見過最純粹幹淨的，剛才走進來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你眼神裏無法掩飾的痛苦和悲憐，”頓了一下，白獅看着情鎖眉頭的李君年緩緩沉聲道，“不要欺騙你自己。”

“我心裏怎麽想的和你并沒有關系，不需要往我頭上戴這麽多道德的高帽子，他們是普通人我也一樣。”

李君年大概知道白獅帶他來這裏的目的，利用他接近風起雲并且獲取信息或者是其他更多的事情？

他當然不願意看到生物實驗帶來的傷害，但這也不意味着他會因此就聽信白獅的話成為對方手裏的工具。

“說這麽多冠冕堂皇的話，你想要我做的是什麽，為了拯救人類和全世界為你辦事？”以一種反諷嬉笑的口吻大聲對白獅說話，李君年毫不掩飾他心裏的憤怒和鄙夷，這家夥把他當笨蛋嗎？

還是他看起來很好騙？

“你說這些人是風起雲實驗的失敗品，有什麽證據能讓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又怎麽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你的試驗失敗品？”他還沒有那麽蠢會因為一個人單方面的話就相信所有事情。

白獅淡淡一笑，并沒有因為李君年的一番反駁就生氣或者是手足無措，他略歪了歪腦袋，說道：“我當然不會讓你白白為我做事。”

“什麽意思？”李君年微微眯起眼睛。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可以直接向我提條件。”白獅說道，“你還年輕，未來還很漫長，什麽是你想要的，是在娛樂圈裏大紅大紫，還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都可以滿足你，要求只有一個，按照我的指令接近風起雲，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有讓你處于危險中的任務。”

“大紅大紫？我靠自己也能在娛樂圈裏得到我想要的成就，一旦我擁有了這些成就也不會多窮吧？錢夠用就行了。”

對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小少爺來講，白獅所提到的榮華富貴對李君年來講并沒有太多誘惑力，更何況他也沒有出賣自己的打算，一點也沒有。

語氣裏透着強硬，李君年直接說道：“我沒必要依附別人。”

“別着急拒絕我的提議，很多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去談。”并沒有因為李君年的強硬而失落，白獅仍然用他那低沉優雅的聲音說道，“先回房間休息，我放了一些資料在你的房間裏，你可以選擇看，也可以選擇不看。”

“如果我最後還是拒絕了你的提議，你會殺了我嗎？”李君年站在原地沒有動，語氣平靜。

金色的眼瞳泛起些他人無法覺察到的漣漪，他看着他肯定的回答：“不會。”

......

......

“你真的打算讓那個人去接近風起雲？他看起來很一般也很普通，即使接觸過風起雲也不意味着他有吸引風起雲的能力。”一個白衣男子的虛拟影像投影在房間裏，精致的五官如同一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略帶了幾分憂郁的氣質如同一個清冷的王子。

如果李君年在這裏他會認出這個人來。

白顧城微皺着眉頭，言語神态間都是對李君年的不信任：“更何況他還拒絕了你的提議。”

他不喜歡那個叫李君年的男人，從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心裏就浮起一股莫名的心亂和不安，像一根細細小小的針紮着他的眼睛非常不舒服。

兩腿交疊惬意地坐在沙發上，握在手裏的酒杯輕輕晃動着淺金色的液體，一張精致的獅王面具孤零零地被扔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男人神态淡漠看起來像是對白顧城的話無動于衷，又像是根本沒有在聽對方說話。

“我不覺得我們應該信任他。”白顧城語氣堅定。

黑金異色的眼珠子動了一下，白獅緩緩擡起下颚，燈光下的面容英俊而冷酷，擡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鋒利的薄唇開啓淡漠的話語：“你覺得風起雲還會相信你？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風兮雲的死是無法逆轉的關鍵點。”

如果不是白顧城主動提出來要和風起雲親自見面，将風兮雲當年留在學校裏的一些物品轉交，只怕風起雲根本不會再見白顧城。

“你浪費了最好的機會。”白子珈冷冷看了白顧城一眼，鋒利的眼刀讓白顧城心頭一顫。

緊緊抿着嘴唇低下了頭，白顧城低聲說道：“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如果那個叫李君年的男人還是不願意合作的話，難道要放他回去嗎？”

“這件事情我有判斷，風起雲那邊有什麽反應？”

白顧城眼力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怨憤：“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星際警方正出動警力四處搜查，裏面應該混了風起雲的勢力。”

“有消息再聯系。”

單方面關閉了和白顧城的聯系，白子珈手指一劃面前出現了某個房間的畫面，李君年坐在床上抱着膝蓋神情嚴肅，房間的電視裏播放着他事先就準備好的一些資料，一些生物學家歐文所做實驗的錄像。

拿起面具戴上，白子珈起身離開。

不過一會兒之後，白獅出現在了李君年的房間門口，雙手抱在胸前斜靠在門邊，他望着房間裏的男人：“考慮的怎麽樣了？”

“我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辦事。”拿起遙控器關了影像，李君年并沒有去看房間門口的白獅，眼裏申請蕭索，輕輕嘆了口氣，淡淡笑道，“但還是謝謝你給我看這些......”

“不改變主意了？”門口的男人挑了挑眉。

李君年側過身對上了白獅詢問的目光：“不。”

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裏，白獅從李君年的目光裏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動搖，沒有畏懼也沒有緊張，難免讓人有些氣餒的同時也激發了天生王者的內心深處無可避免的淡淡征服欲。

“我答應過你不會殺了你就不會殺了你，也不會把你關在這裏。”白獅看着男人說道，“看你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