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狼人的身份

林秋石三人回了房間,一打開門,就聽見滴滴答答的聲音,辛皓一陣毛骨悚然,腦子裏想到了某種紅色的東西。

但只是水滴而已。

天花板上濕了一片,正在向下滴水,那塊位置正下方的一張床已經被徹底打濕了,地上也有一層水,因為只有二層的地面鋪的是瓷磚不是地板,所以整個地面都濕溚溚的能反光。

“怎麽回事?要不要上樓去看看?”辛皓說道。

話音剛落,就從走廊裏走進來一個人,四處張望着,看了一眼屋子裏的情形,無比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房間裏的暖氣漏水了,剛修好,我特意下來看看有沒有影響你們,沒想到還真……”

原來是他們樓上房間住着的人。

辛皓答了幾句“沒關系沒關系”,把人送了出去。

阮南燭臉色有些難看,林秋石說道:“我們換個房間?”

阮南燭搖搖頭:“都住滿了,除了儲物間,再沒有別的空房間了。剛才進來的那個人,是常景吧?”

林秋石道:“對,水晶球在他身上。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今天晚上都警醒些吧。”

阮南燭又踢了辛皓一腳,說道:“聽到沒有?今晚警醒些。”

辛皓茫然地看着他們兩個,心想,我還不夠警醒?

但很快,當他看見另外兩個人十分貼心地擠在一起,而特意給他留下了另外一張沒有洇濕的床時,才相信自己是該更警醒些,不然怎麽在哪都剩自己一個單身狗,門外如此,門裏也如此。

他忽然有了很多關于人生的頓悟。

林秋石一直沒有睡着,挨到十二點,鐘聲按時響起。

随後,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頗有些雜亂,聽上去不止一人,腳步聲最終停在了他們的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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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靜谧的夜裏響起了三聲突兀的敲門聲。

同時,屋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發光。林秋石不敢睜眼,隔着一層眼皮都能感覺到十分明亮。

他心裏有些慌張,真的不能睜眼嗎?可是有什麽東西已經進到屋子裏來了啊!

他慢慢地将手伸到枕頭下面,拿出了那兩甁藥水,正要起身,忽然身子一沉,阮南燭從另一側壓了上來,在床下摸着什麽,然後扔了出去。

“啊!哎呦……什麽東西……”辛皓從睡夢中驚醒,驚魂未定,直接蹦下了床,然後又啞着嗓子說道:“啊呀,怎麽這麽亮……”

看來剛才阮南燭在床下摸索的東西,可能是鞋。

林秋石仍舊緊張地等待着,但是敲門聲卻再也沒有響起,辛皓有些害怕,嘟囔了幾句,不知是不是這幾天被阮南燭給吓到了,此時并不敢叫醒那兩個人。

鐘聲停了。

林秋石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手心也全都濕了,他僵硬着又等了許久,屋子的光芒慢慢變暗,最終恢複了原狀,但他仍感覺眼皮上像是長了一塊光斑,十分不适。

第二天早飯時,辛皓一個勁的喊頭疼,說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夢游砸過來的鞋子砸壞了他的腦子,導致他一度出現了幻覺,看到了滿地都是月亮。

林秋石看着他,頗有些歉意,一個勁的給他夾小鹹菜。

阮南燭則明确地說:“別想用苦肉計跟我講價,我帶門從不打折。”

辛皓委屈地喝了一口粥,将後半句“可能需要醫藥費賠償”也咽進了肚子裏。

人陸續來齊了,沒有人出事,不知道算不算好事,這樣的話,小女孩和神廟大概也不會出現了。

忽然間,坐在餐桌最邊上的常景咳嗽了起來,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是嗆着了,離得近的人還幫忙拍背順氣,但是他越咳越劇烈,漸漸地有血沫從口邊滲出,而他臉色漲紅,最後竟然從皮膚的紋路裏向外滲血。

大家不敢再靠近他。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常景便倒在了地上,滿身血污,瞳孔已經發散,只剩不斷地抽搐。

他倒下後,那顆水晶球從他的側包中滾了出來,發出微弱的紫色光芒。

“這是什麽情況……”辛皓張着嘴,驚恐地問道。

“兩種可能,第一,他昨晚就被狼人盯上了,但是出于某種原因,一直到了現在才死去。”阮南燭低聲說道。

“還有第二種?”辛皓問。

林秋石說:“我更傾向于第二種。”

他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阮南燭,做口型道:“狼人沒能殺人,自爆了。”

躺在地上常景此時的樣子,确實像極了“自爆”的狀态,只不過,爆得鮮血淋漓,實在有礙觀瞻。

別人都不知道昨晚狼人的目标是林秋石,因此看着常景以及他身上的水晶球,再想到第一晚死去的那個姑娘,于是很自然地想到這個水晶球是個不吉利的物件,根本沒有人想碰。

而林秋石則走了上去,将水晶球撿起來,擦了擦,什麽話都沒有。

面對這樣慘烈的現場,沒人能吃得下飯,紛紛離開了餐廳。

辛皓直接回了房間,說自己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說什麽都不能出門了。

林秋石背着沉甸甸的背包,忽然覺得自己的性命也被一同裝進了包裏,他現在是被狼人盯上的人,雖然常景死了,但是保不齊還有其他狼人混在他身邊,并且,一連兩天沒有人死去,死亡條件也許會改變,當真是防不勝防。他對阮南燭說:“線索還是太少了,神廟今天不會出現,房子也搜查的差不多了。現在怎麽辦?”

阮南燭拉着他走出門,說道:“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去過,今天去瞧瞧。”

村長家。

村長的房子相對村子裏的平均水平來說要略差一些,只是普通的磚瓦房,房頂甚至長着些枯黃的草,而且只有一層,看上去不像是有很多房間的樣子。

林秋石試着推了推門,是從裏面鎖上的,于是便擡手敲了兩下。

很快,門就開了,村長仍舊是第一天見到時的打扮,叼着煙鬥,從門裏探出大半個身子,打量了他們一番,又向他們身後張望了一下,确定再沒有其他人了,然後竟然打開了門,側身示意他們進來。

林秋石吃了一驚,他已經想好了村長拒絕的話就用想辦法把他引走再進去,沒想到居然受到了邀請,立刻懷疑那天宿子英是不是撒了謊。

暫時來不及考慮太多,他們跟着走進去,房子裏确實如宿子英所說,密不透風,像一只鐵桶,所有的窗戶都用黑色的板子訂住了,又貼了許多遮光的貼紙,屋子裏唯一的光源就是桌子上的一盞油燈,燈火忽明忽暗,像是随時都要滅去。

兩人坐在油燈旁,村長拿來兩只薄陶瓷的茶杯,倒上茶水遞給他們。

随後自己走出去了。

這下林秋石和阮南燭面面相觑,都傻了眼,原本以為NPC邀請他們進屋可能是要開啓支線劇情了,沒想到只給了他們兩杯不知道是什麽的水,然後自己走了。

林秋石趕忙沖到門邊,拉了一下,臉色一沉,說道:“鎖了。”

然後他揉了揉腦仁,說道:“怎麽回事,怎麽桌游玩着玩着,還變成密室逃脫了?我們倆這是中了陷阱?”

阮南燭将屋子打量了一番,說道:“不一定是陷阱,目前來看,村長與狼人的立場應該是對立的。我們先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麽線索吧。”

也只能如此,但是屋子裏光線實在太暗,阮南燭眼睛好,尚且能看見些什麽,但是林秋石就只能手裏拿着油燈,一點一點細細查看。

精神已經極度緊繃了,忽然聽見了小女孩的聲音。

“嘻嘻嘻……”

是小女孩在笑,接着還有一下一下地踢毽子的聲音。

林秋石和阮南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林秋石舉起油燈向發出聲音的那個漆黑的房間照去,但是密閉的房間裏忽然起了一陣風,吹得他後脖子一陣冰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油燈脆弱的火芯則在這陣風下“噗”地一聲滅掉了。

“嘻嘻嘻嘻……”

小女孩的聲音又出現了,這次聲音的來源離得更近了,卻讓人難以辨別方向,像是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黑暗中,兩人慢慢地移動到門口處。

門打不開,阮南燭用力撞了幾下,依舊紋絲不動,像是被一堵厚厚的牆從外面封死了一般。

屋子裏面的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移動,屋子裏卻仍有來來回回地腳步聲。林秋石在黑暗之中瞪大了眼睛,明知是徒勞,但還是試圖盡快适應這樣的光線,同時用手在周圍摸索着,想找些東西拿着防身。

摸着摸着,碰到了另一只冰涼的手。

林秋石一驚,那只手很快便回握住他,寬大的骨節緊緊地挨着他,是阮南燭的手。

他剛松下一口氣,忽然,剛才被放在桌子上的油燈又亮了。林秋石半眯了一下雙眼,轉頭看了看,頓時驚呼一聲,向後靠去,但是他身後是門板,已經躲無可躲。

他右手上牽着的,哪裏是阮南燭,分明是那個沒有瞳仁的詭異小女孩!

林秋石當即感到一陣麻意順着右手攀上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随後意識歸位,立刻拼命地扯回右手,瘋了一般要将小女孩甩開。

但是那只手像是與他粘在了一起一般,怎麽甩也甩不掉,反而抓的更緊了。

“林秋石!林秋石!”

恍惚之中,他聽見阮南燭的聲音在右耳邊響起,近在咫尺。

林秋石忍着強烈的不适感扭頭又向右看去,一看之下,卻愣住了,小女孩不見了,抓着他的是阮南燭,兩人的雙手都被對方按得一塊紅一塊白,阮南燭目光清明,正憂心地盯着他。

“嘻嘻嘻嘻……”小女孩滲人的笑聲又想了起來,但是這一次卻變遠了許多,還帶着一種惡作劇得逞般的歡快。

門鎖上傳來“咔嗒”一聲,外面的冷風吹進來,門自己打開了。

林秋石一頭霧水,既驚懼又茫然,下意識地離開了這座村長的小屋。

阮南燭放開了他的手,低頭看了一眼後,又把林秋石的手拿了過來,打開他的五指,只見他們兩人的手心裏各自有一個血紅色的痕跡。

看上去隐約像個心形。

林秋石又想起剛才一睜眼看見手上拉着個女鬼的可怕感覺,說道:“你,手上牽的是誰?”

阮南燭莫名其妙:“你啊。”

“你沒看到那個小女孩?”

“哦,看到了的,一眨眼就不見了。”

“……”

不用這麽淡定吧。

阮南燭想了想,說道:“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林秋石問道:“怎麽?你有什麽猜測?”

阮南燭攤着手掌心說:“你看看,像不像是在我們兩個身上做了個記號?”

林秋石順着這個思路捋了捋,覺得有些道理,不由得有些無語,這一天算是白折騰了,愛神這張神牌,在狼人殺游戲裏所起的作用很小,若是能将一狼一人綁在一起還好,但是現在,把他們兩個無辜的村民綁在了一起,豈不是相當于他倆就只剩下一條命了。

阮南燭放下手,忽然邪氣地一笑,說道:“真可惜呀,這樣就是情侶了,我還以為那小女鬼和老村長特意關了門、熄了燈,得讓我們做些別的事情才行呢。”

林秋石瞪他一眼,沒有理會阮南燭此時如班主任附身一般的“這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鬼怪”的神色。

“走吧,回去找鑰匙,這扇門沒意思。”阮南燭說道。

“嗯?”林秋石腦子一轉,“你看到門了?”

阮南燭勾着嘴角,篤定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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