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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谧的瞬間仿若千年萬年般漫長,徐天玄臉上的笑容不見絲毫變化,他在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因為他發現,求而不得真的會不快樂,患得患失确實讓自己感到有些不舒服。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念頭,只要被勾起了,便一步步的走向了不開心。

雖然他說着不在意,但與大少爺的關系擦肩而過,他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沮喪。

不過,好在這僅僅是微小的一點兒想法,很容易平複,很快就沒事了。

坤晴罵了徐天玄一頓發現居然用途不大,徐天玄的這般反應令她一肚子的火。她正要繼續說下去,哪知卻被坤靈伸手攔住了。

這位坤家的大小姐向自家小妹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了。

過猶不及,徐天玄若能聽進去,肯定已經聽進去了。要是他聽不進去,坤晴說再多也沒有用,坤家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好處。

徐天玄僅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而已,他并未過分地去隐藏自己的心情。剛才,他有沒有感到難過,有沒有感到沮喪,明眼人皆看得清楚。

只要能夠熄滅徐天玄心中對乾宇的念頭,已然足夠。

有些話,乾家的人哪怕人人都想得到,哪怕人人都清楚,可是他們為了維護乾家的利益,為了徐天玄對乾家的忠誠,他們肯定不會親口說出。

之後,就看乾大少爺有何方式挽留徐天玄了。

要不是如今徐天玄與乾宇有婚契,坤靈不會采用這般溫和的态度。

徐天玄只是乾家家仆的身份,搶了就搶了,坤靈連借口都不用找。就算是其它乾家子孫的伴侶,坤靈也不會承受過多的壓力,可唯獨乾大少爺的伴侶,她不能動手明搶。

乾大少爺在乾家的身份相當之高,上一次小妹坤晴對付乾宇,導致乾坤兩家的老太爺大打出手,兩家關系惡劣至今。這回再找乾大少爺的麻煩,一旦撕破臉,兩家只能成為死敵。

這并非目前的坤家所需要的。

且不說其它,就算把徐天玄擄到坤家,如何解開徐天玄與乾宇的婚契。一天解不開婚契,徐天玄就一天有被其他人再搶走的可能,終究不會屬于坤家。

到頭來,坤家竹籃打水一場空,平白浪費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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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坤家向乾家提出聯姻,乾家安排的人選是九小姐乾岚。此番為求時間之力,乾大少爺敢把徐天玄和自己綁在一起,不得不說,就憑這一份狠勁,已讓坤家有所忌憚。

四周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所有人均未着急于開口。

徐天玄默默淡忘自己的婚宴之際,驚覺金色囚籠內的妖帝胡宿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胡宿體內溢出一縷縷的銀黑色戾氣,戾氣一邊浮現,一邊消散。妖帝在消耗自己體內的毀滅之力,驅除自身戾氣直至一點不剩。

伴随着戾氣的大幅減少,胡宿的黑袍不再有戾氣翻滾,顏色也從黑轉為了白。他眼底的寒氣盡褪,氣息中蘊藏的兇狠冷漠也随之散去。

妖帝唇邊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他擡眼打量徐天玄,徐徐說道:“我大意輕敵,此次輸得不冤。”

丢下這句話,最後一絲黑氣從胡宿身上飄散。

囚籠裏,只剩一名身披白袍的男子伏在其中。他唇色蒼白,虛弱異常,整個人的氣勢霎時陡降。他不再是令人恐懼的妖帝,唯有無盡的纖細柔弱。

徐天玄萬分糾結地凝視籠中的妖帝,死死地盯着對方不眨眼。

戾氣消散的最後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一席話竟落在了徐天玄的意識裏。

那一道傳音,對方的聲音分外陌生:吾名識滅,乃是毀滅一族族長之子。法則之力素來不與乾坤兩家親近,你若繼續執迷不悟,下次,我定會親手殺了你!

籠罩全城的戾氣已然消散無蹤,妖帝倒下的同時,乾家的三少爺乾墨也陷入了昏迷。眨眼間,兩人倒在籠裏一動不動。

對此,乾大少爺的警惕只升不降。他必須考慮妖帝再耍花招的可能,不會輕易相信自己的所見所聞。

乾大少爺發覺徐天玄的臉色不太好,以為他受了戾氣的影響,問了聲:“身體不舒服?”

聽得大少爺的聲音,徐天玄微微一愣随即回過神。他困惑地又瞅了瞅倒地不起的妖帝,他不确定方才是他的幻聽,還是妖帝擾亂他的內心而專門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雲祥城發生的事情又多又複雜,徐天玄一直暈暈乎乎,理不順思路。

正因如此,他打算稍微停下來,少說少想。徐天玄認為很有必要先讓自己靜一靜,然後再細細思考,迄今為止發生了什麽,這些事對他而言又意味着什麽。

徐天玄看了看籠裏暈厥的兩個人,詢問大少爺:“他們怎麽了?”

對此,乾大少爺給出的解釋是:“興許被人控制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故意這麽做進而擺脫自身的嫌疑。這會兒尚不能判斷,待太爺爺來了,相信很快就能知曉真相。”

徐天玄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随後又望向坤家的人。

眼下,乾家和坤家的僵持處于一個非常微妙的狀态。

坤家的人有意進城,偏偏乾家的人不願坤家的人進城。雙方對峙,彼此不肯退讓一步。乾二少爺和坤二少爺均是一臉笑容,站立原地。

這會兒,心情最輕松的莫過于灰毛雞。它噴火球早已噴得精疲力竭,難得四周安靜下來,也無其它的危險存在。無事可做的灰毛雞耷拉着它的小腦袋,它趴在徐天玄的衣襟處開始打盹。

雲祥城的氣氛愈發凝重,乾家與坤家的矛盾一觸即發。

此時此刻,站在乾大少爺身側的徐天玄早已是握緊了拳頭,生怕眨眼間就形勢陡變。徐天玄能夠明顯感覺到坤家散發出來的不友好氣息,似乎稍有不留意,雙方極有可能到達大打一架的地步。

雙方的僵持,終是以乾老太爺的到來作為結束。也幸虧是乾老太爺率先抵達雲祥城,避免了更糟糕的情況出現。

有了乾老太爺坐鎮雲祥城,全數乾家人不由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欣喜地喚了聲:“太爺爺。”

說起來,這是徐天玄第一次看見乾老太爺。乾老太爺身居乾家祖宅,在乾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堪稱乾家第一人。

徐天玄忍不住偷偷地多打量了幾眼,乾老太爺清瘦硬朗,目光銳利,令人頓生敬畏之意。外貌看似茶壽之年的乾老太爺健步如飛,他先一步到來,然後才是乾家的家仆駕着馬車随後趕到。

乾老太爺邁入雲祥城,擡手就将一層巨大的金色軟甲扣住整座城池,他毫不猶豫的用天之法則給雲祥城披上保護。緊接着,他的視線環顧四周,掃過徐天玄時,略微放緩片瞬,之後又快速移開了。

下一刻,乾老太爺的目光投向天際,那裏忽現一個亮點,以驚人的速度逼近雲祥城。

坤家的老太爺也到了。

徐天玄還沒來得及感慨坤家老太爺的馬車奢華到了一種極致,他發現,華麗馬車接二連三的現身雲祥城,幾乎閃瞎徐天玄的眼睛。

這些馬車是仙氣缭繞的,也有鬼氣森森的,它們大得仿若高山,重重地壓在雲祥城的天空。

徐天玄仰頭望向馬車,暗暗揣測這些人的身份以及他們來到雲祥城的目的。

乾老太爺面對衆多的來客顯得鎮定從容,他并未開口邀約衆人入乾府,而是擡手往上指了指天幕,道了聲:“諸位,請。”

說完這句,乾老太爺身影一晃,飛往天空。其餘人心照不宣,馬車悉數一躍而起,齊刷刷的沖入雲層。

徐天玄滿心新奇,不由猜測那些人跟着乾老太爺去了哪兒。

待乾老太爺的身影沒入雲層,乾大少爺偏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徐天玄仰着腦袋一個勁的盯着天空瞧,乾宇知道,徐天玄在好奇的尋找什麽。

乾大少爺指了指一個方向,給徐天玄說:“那裏有一座雲殿,是乾家與坤家以及六界君主議事的地方。”

當乾家有重大的事情發生,需要與坤家和六界一同商議時,乾家就會開啓雲殿之門,邀請其他人進入其中。

徐天玄第一次得知雲殿的存在,他從未見過,只能根據名字暗暗勾畫雲殿的模樣。

待大少爺簡略講解了幾句,徐天玄才明白乘坐大馬車的客人是何身份。前往雲殿議事的有乾老太爺和坤老太爺與五界君主,其中神皇和仙皇,他們與乾家暫時尚能保持和睦。當然也有像鬼帝和魔尊這般,跟乾家的關系相當一般,時不時暗地起争執。

至于此刻情形不明了且昏迷不醒的妖帝,不知他清醒之後,對下令攻擊雲祥城将做出何種解釋。假如妖界與乾家連表面關系都不維護了,無疑是在向乾家宣戰。

所有君王,徐天玄皆有一絲好奇心,不過他最在意的始終是人皇。雲祥城位于凡俗界,在人皇的統治範圍內,人皇是此處的最高存在。

相對于人皇如何看待雲祥城的變故,徐天玄更想知道,人皇到底長什麽模樣。人皇是不是一個頭發花白,身穿金色龍袍的老頭子?

可惜,雲殿不是徐天玄能夠任意前往的地方。哪怕他去了,也不能保證坐在馬車裏的各位帝王會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會有機會看見的。”乾大少爺好似明白徐天玄在想什麽,他略微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我成婚之後,可一同游走六界。”

此話一出,徐天玄當場愣在原地,他心如擂鼓,好不容易按下去的小心思又撓得他心裏癢癢的。婚契難道不是一個緩兵之計嗎?他和大少爺的婚契還算數嗎,婚宴還舉辦嗎?大少爺真的要陪他游走六界嗎?

“我言出必行。”乾大少爺說道,“當然,若是你要解除婚契,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徐天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明明是考慮的時刻,他卻發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他不懂自己怎麽了。

好一會兒,緩過情緒的徐天玄內心矛盾到了極致。

求而不得和患得患失,徐天玄面對這些情緒倍感苦惱。他不明白,自己應該有所渴求,有所期待嗎?如果達不成心中所想,是否會變得愈發不開心?可如果能求而有所得,他往前走一步,是否能夠走進大少爺的生活?

什麽才是他想要的簡簡單單的小日子?

徐天玄問自己。

“徐天玄,你想和大少爺一起走遍六界嗎?”

沒有婚契,沒有婚宴,即使大少爺看中只是時間之力,仍然願意和大少爺一起走遍六界嗎?

跟在這個人的身邊,不問原由,不計較利益。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別人的認可還是反對,是苦是甜都自己嘗,是笑是痛都自己扛。跌倒了,得自己抹幹眼淚,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即使這樣,還肯和大少爺一起走遍六界嗎?

是。

這是他的回答。

從此以後,不再多想,不再亂想。心無旁骛的只走自己決定了的那條路。

“大少爺,流華老祖說,六界很大很大,廣闊無邊。”徐天玄撓撓頭,“六界有那麽大嗎,到底有沒有盡頭?”

“去看看,就知道了。”乾宇應道。

再無其他話語,徐天玄的意念卻又堅定了幾分。

天上掉了個強大的媳婦下來。徐天玄養了九個人形生靈,他養活了一只聰明的兔子,他養了一只會噴火的灰毛雞,所以,他應該也能養活這個強大的媳婦。

應該吧。

這樣的日子也可以成為徐天玄簡簡單單的小日子。

這本就是他自己的路,何必在乎別人如何評價。他不是活在別人的眼光裏,也不是活在別人的認可裏。

既然做出了決定,再無必要搖擺不定,無論發生了什麽,別為今天的選擇而後悔抱怨。

很快,徐天玄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他現在當真可以談婚論嫁?他貌似尚未到弱冠,娶媳婦有沒有問題?

思及年齡,徐天玄心裏直嘀咕,他的時間之力可不可以讓他長得快一點,年齡大一點兒。比如,眨眼到弱冠之年什麽的。

雖然徐天玄認為目前不是思索這般瑣事的時候,奈何,他的生活本就由這些瑣事組成。在他成長的歲月裏,徐天玄甚少接觸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一路走來,全是一件一件的小事。

乾大少爺并未打擾琢磨小心事的徐天玄,他擡頭望向雲殿的位置,上面的商議不知進行的是否順利。

他用了婚契的手段将徐天玄留在身邊,可這只能阻止其他人動手明強,無法阻止他們向乾家提出苛刻的要求。

太爺爺此刻承受的壓力絕對不小,不知将以何種條件作為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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