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所謂叛亂

過了一個枯燥乏味的新年,玉天寶百無聊賴,芙蓉和木犀在過完年節之後就嫁人了,新替補上來的是紅珠。

玉天寶正嫌棄過年乏味的時候,就來了一件提振精神的大事——教中叛亂。

此時的西方魔教,還不是二十年後,那個威震天下、統帥西域諸國的龐然大物,它現在雖然被玉羅剎發展的有聲有色,但玉羅剎的權威也沒有完全建立,是不是還會有亡國貴族、昔日貴胄反叛。

二月的一天夜裏,教中護法勾結某一西域小國反叛,正值玉羅剎不在教中。玉天寶這個少教主,就是天然的靶子。

“少教主,有人叛亂,奴婢帶着您走。”紅珠從交好的奴婢那裏得到了消息,一路急忙奔逃,路上摔了好幾跤,才跑到玉天寶的院子裏。

“反叛?什麽人,教中可有內應。”玉天寶大吃一驚,他還以為此時的西方魔教已經權力穩固,他的存在,只是避免正主生于安樂、被富貴腐蝕,沒想到居然還有性命之憂啊!

“少教主,快,快,邊走邊說。”紅珠急的不行,跪在地上,給玉天寶穿鞋。

“行了,我自己來,你去把我黑色的小披風拿過來,你也披一件暗色的披風,趕緊。”玉天寶先讓紅珠去找衣物,現在是夜晚,紅珠人如其名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衣服,在夜裏太打眼了。

紅珠急忙換好衣服,又把黑色披風裹在玉天寶身上,就要抱着他逃跑。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你牽着我的手就是。從後院書房那邊走,那兒有後門,直通大殿。”玉天寶指揮到。

紅珠前面開路,玉天寶在後面邁着小蘿蔔腿跟随。紅珠解釋道:“左護法帶人闖了進來,聽說來人帶白色頭紗,武器皆是彎刀,領頭的彎刀上還鑲有紅寶石,黃金為鞘,不知是哪一國的人。”

“左護法,他可是從小長在聖教的啊,他今年都四十歲了吧,大半輩子都在聖教,為什麽要反叛。”玉天寶不解道。

“我哪兒知道。”紅珠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說話也就不自稱奴婢了。

“快,快,從這裏出去。”紅珠指着後門道。

玉天寶跑到這裏,反而又不想出去了,拉着紅珠,隐在後門旁邊的長青樹後面,壓低聲音問道:“父親不在教中嗎?”

“聽說是出門了。”

“那藍衣和紫衣呢?”玉天寶問道,他總覺得以玉羅剎那樣的智慧、武力應該不會放任叛亂,極有可能是引蛇出洞,若是這樣,他還是不要去大殿為好,免得遭了池魚之災。

“不知道,沒有人看見他們。”

“那先等等,你也坐下,先等等。”玉天寶拉着紅珠蹲坐在樹後,槍打出頭鳥的危險,他不敢冒。

“拿我的披風墊一墊吧。”紅珠解下在即的披風道:“您還小,地上濕冷,若是坐了病……”

“不用,你穿得也單薄,噓,別說話,有人來了。”紅珠剛要說什麽,就聽見有多人腳步聲走了過來,還夾雜着女子的驚呼聲。

玉天寶從樹枝中間看出去,一隊大約十人左右的小隊,看樣子是教中之人,正壓着一名穿他院中低等侍女服侍的女子往這邊都來。

“說,少教主在哪裏。”領頭的小頭目喝到。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是院中低等雜役仆從,平日裏連少教主的房間都進不去,哪裏知道這些。”小侍女哭哭啼啼道。

“胡說!兄弟們守在門口,少教主明明沒有出院子,是不是你沒有好好帶路!”小頭目一掌把小侍女推到,厲聲罵道。

“奴婢不敢說謊,的确不知,的确不知。”小侍女倒在地上哭泣,指着後門道:“院子都搜查了一遍,少教主說不定是從後門出去了,這門直通大殿!”

侍女轉過頭來指着後門道,眼睛在一轉,剛好就對上了玉天寶的眼睛,兩人隔着樹枝對視了一眼。侍女哭得更大聲了,道:“侍衛大哥饒命,侍衛大哥饒命,大家同是從小生長在聖教之人,怎敢有所欺瞞,侍衛大哥饒命!”

侍女一邊哭泣求饒,一邊往玉天寶的方向退,剛好把玉天寶的擋住。

小頭目也不過是想找玉天寶,聽他的口吻,叫的還是尊稱,不像是要對玉天寶不利的樣子,看着丫鬟可憐,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把她往旁邊一推,帶着人從後門出去了。

小頭目走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小侍女立刻恭謹福身行禮,她穿着大袖,外着披風,雙手一展,玉天寶和紅珠的身形都被擋完了。

小頭目帶着人出去,那侍女立刻過去把門關上,跑到玉天寶旁邊跪下,磕頭道:“奴婢見過少教主,少教主受委屈了。”

“你很好,沉得住氣,有膽色,你在我院子裏當差?”玉天寶把戴在頭上的披風連帽取下來,仔細觀察着這個侍女。

“不敢當少教主誇獎,奴婢是院中照顧花木的粗使丫頭。”那侍女答道。

“嗯,你是從小生長在聖教的?”

“是,奴婢一家都為聖教盡忠,父母、祖父母已為聖教獻身,家中只餘奴婢一人。”侍女知道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真誠答道。

“倒是一家子忠良,你叫什麽名字?”玉天寶問道。

“奴婢沒有大名,父母在世時,以排行呼之。”侍女恭敬回答。

“那你就叫碧溪吧,待此間事了,在我身邊當個二等丫頭,還是管着花木,剛好,紅珠總攬事務,不知把花木這一塊交給誰呢。”玉天寶當場施恩。

“碧溪謝少教主。”碧溪匍匐在地,她冒險行事,終于賭贏了一半,現在只要教中鎮壓下叛亂,少教主不死,她就前程有望了。

“起來吧,冬日裏天冷,你被他們從哪裏挾持的。”

“回少教主,奴婢在院門前被劫持的,被他們押這在院中各處都轉了一遍。”

“門口?那你從哪裏來的?”玉天寶趕緊問道。

“從大殿。”

“大殿?父親回來了沒有,有人組織反擊了嗎?歲寒三友三位長老呢?右護法呢?”玉天寶多麽希望這個時候叛亂已經平息了。

“已經又人開始組織反擊了,但奴婢不知教主回來沒有,也沒有看到是哪位長老、護法在帶領。”碧溪答道。

“不管了,不管了,無論是誰,有人反擊就好。你們兩個跟着我,現在到大殿去。”玉天寶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他和紅珠身上都有暗色披風,碧溪穿的是低等仆從的褐色衣服,在夜裏也不顯眼。

玉天寶本來打算悄悄的從後面過去,他身形小,不引人注意。但是到了大殿,卻發現裏面燃滿了火把、燈燭,燈火通明,形勢已經被控制住了,玉羅剎高坐在寶座之上,四周散亂着許多人的屍身,血腥味四散蔓延,惡心的玉天寶想吐。

“玉羅剎,你背叛師門,殺師滅祖,你不會要好下場的!”左護法跪在中間,兩只腿畸形的彎曲着,看來是讓人把腿給打斷了,不得不跪下,頭上的發冠也被削掉了,臉上有血痕,右手也不在然的蜷曲着。

“嗯,可惜了,我的下場你是看不到了,而我卻知道你的下場。”玉羅剎依舊隐藏于迷霧之中,也不聲色俱厲的斥責,語調仍然十分溫柔,但聽着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的下場我當然知道,等少教主長大了,知道了他的身世,也逃不過父子相殘,到時候,你老了,他還年輕,總有你死無葬身之地的一天!”左護法披散着頭發,咒罵道。

“哦,是嗎?身世?除了是我的兒子,他還有什麽身世?”玉羅剎把玩着自己腰上的玉佩,溫柔問道。

“要是讓他知道他的父親殺了他的母親,你會所他會選誰?到時候為了教主之位,權位之争、殺母之仇,哈哈哈……玉羅剎,你的下場,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是嗎,那我還真的要滿足你的願望呢。”玉羅剎突然揚聲道:“玉兒,進來吧,你親自來聽聽。左護法好歹在教中多年,這個臨終遺願,我還是要滿足他的。”

玉天寶聞聲,被紅珠和碧溪扶着,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道了燈火通明的大殿之中。

“父親。”玉天寶走進殿中,向高坐在寶座上的玉羅剎行禮。

“好孩子,上來。”

玉天寶聽話的走上高臺,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做護法,和滿地的屍體,有教中人的,有異族打扮的。

“玉兒,左護法有話要說呢,你也聽聽。”

“少教主,少教主,您的生母是我教聖女,是前代教主親女。玉羅剎身為弟子,欺師滅祖,殺害了雲教主和聖女,篡權奪位,卻獨獨留了您下來,與您實在是有殺母的大仇啊!您以為玉羅剎留着您是因為不忍心嗎?不,玉羅剎是個魔鬼,比虎狼都要狠毒,他沒有這樣的好心腸,他只是要讓您做擋箭牌,替他安撫教衆罷了!等到您沒用了他會把您一腳踢開,再重新生無數個兒子的!少教主,您信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您信我,玉羅剎不安好心啊!信我!”

玉天寶如同普通聽到這樣震撼消息的孩童一樣,雙肩微顫,不安的回過頭去,看着玉羅剎,可是只看見滿眼的迷霧,玉羅剎的臉是看不清的。

“少教主,少教主!屬下願一死以示忠良啊,玉羅剎确實是您的仇人啊!”左護法還在嘶吼。

玉羅剎也不打斷左護法的話,只惬意的坐在教主寶座上,安靜的等着玉天寶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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