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棄宅而逃
碧溪和郭安之退回院內,就收拾東西想跑,但這個時候他們先要把這院中的奴仆打發了啊!
碧溪和郭家兄弟雖然以奴仆自居,但他們的待遇向來都是主子那份兒的,因此買院子時帶過來的奴仆,才是真奴仆,這些人又是本地人,不能讓人放心信任。
郭安之去收拾行禮,碧溪就召集了這些人,以“家中遇難,不忍牽連,放人避禍”為由,讓他們先走。
“姑娘,咱們既然是雲宅的奴才,又豈能再主家有難的時候棄之不顧,老朽願意留下來,與主子們共患難。”這是管家的激昂之語。
“賊人來勢洶洶,咱們又何必硬碰硬,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樣吧,願意走的人,不要你們的身契銀子,自己平日攢的東西也可帶走;不願意走的,就到莊子上去,日後再回來就是。所有人都在一個時辰之類做好決定、收拾好東西,瞎耽擱,小心外面的賊人沖進來!”碧溪站在廊上,氣勢十足的指揮。
“東家……”奴仆們倒是人人都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好了,去把~”碧溪做難過驚慌狀。
那些仆人走的時候,還看見碧溪和郭安之在檢查院子的安防,在牆角等處置放陷阱,一副要固守家宅的意思。
送走了奴仆,碧溪和郭安之,立馬背了小包袱,趁着天色未明從東邊小跨院跑了,東院的牆上長滿了爬山虎,郁郁蔥蔥的,把牆都遮住了。這爬山虎在此時的中原地區還沒有,種子都是雲惟珎從西域帶來的,淮安土地肥沃,種在背陰的東跨院,大半年就長得這般郁郁蔥蔥。因為中原這東西少見,旁人也不了解這東西的習性,雲惟珎就在東跨院開了一個暗門,隐在藤蔓中間,而今用上了。
兩人趁着夜色出了宅子,也不敢騎馬,順着牆根、往人少的地方走。出了他們的居住區,郭安之稍稍松了口氣,問:“碧溪姐姐,那些下人……”
“現在還有什麽功夫管下人,咱們和那些人相處不到一年,能有什麽感情。大管家居然跳出來,也不知安得什麽心!現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他們走就是了,等少爺回來……”
“嗯!”郭安之對雲惟珎是充滿了信心,道:“碧溪姐姐,咱們就這麽走,宅子裏的東西怎麽辦?”
“少爺總說人才是最重要的,丁點兒錢財又算什麽。那宅子四面都是人家,到時候人家來一個甕中捉鼈,咱們倆才抓瞎。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碧溪壓低聲音道,現在大晚上的,有什麽聲音都聽得清楚。
“碧溪姐姐說的是,咱們還故布疑陣檢查過院子的防備,那些人肯定想不到我們會棄宅而跑。”郭安之道:“您說咱們是怎麽惹上這些人的,官府的、江湖的,連往日和善的街坊都……”
“這又什麽,財帛動人心啊……”碧溪好似聽到了什麽,話音戛然而止,低聲短促呼喝道:“禁聲,小心。”
碧溪和郭安之輕手輕腳的跑到後街,一個閃身,躲在牆角,碧溪耳朵微動,好似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顧家弄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沒有……宅子……混入……”
“等着,他們得從這條路過。”
這是幾個粗犷的男聲,碧溪和郭安之對視一眼,心中有數,這些人是分了兩撥,一撥去攻擊宅院,一撥在這裏埋伏着,不知是賭他們有這個魄力棄宅而逃,還是來攔着僥幸逃脫的漏網之魚。
碧溪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從後面繞,這條街本來就是獨路一條,只有從人家戶的房子裏穿過,不然怎麽樣都會和埋伏着的人對上。
碧溪和郭安之,從幾戶人家中間的小夾道跑過,還經過了一戶人家堆雜物的院子,才繞開了那些埋伏好的人。
碧溪和郭安之跑過那兩條街,相視一笑,正要松口氣。這口氣還沒吐完,就聽見一個漢子高聲喊道:“在這兒!”
那漢子約摸是一個人出來解手的,碧溪看他只有一個人,刷刷三次出手,三根毒針就出去了,一取面門,一取咽喉,一取心髒,那漢子瞬間倒地不起。
漢子雖然倒地了,但碧溪和郭安之發現得太遲,讓他喊了出來,現在他們倆能聽見衆多人奔跑的腳步聲。
碧溪和郭安之不敢戀戰,拔腿就跑,後面的人緊追不舍。
碧溪和郭安之的攻擊力就是碧溪的毒針、郭安之手上的小弩。碧溪不通武功,郭安之習武日短,被後面的人追得好不狼狽。
毒針有用完的時候,弩箭也有射完的時候,眼看着身上的武器不多,這些人還是緊追不舍,碧溪的後背左肩都受了刀傷,近身作戰為他們兩個所不利。
碧溪四面看了看,小聲對郭安之道:“分開走,你走左,頭油鋪子!”然後碧溪一個閃身,往左邊大面積的撒毒粉,自己往右邊竄去。毒粉有一點兒隔絕視線的作用,追人的漢子大聲咒罵着“小賊娘”“小賤人”之類的往右邊追去。
郭安之趁機從左邊的小巷跑出,追兵都被碧溪引走了,郭安之還是小心翼翼的行進,一會兒功夫就來到了金湖鎮最繁華的商業街。在這街上拐角的地方有家頭油鋪子,是雲惟珎送給碧溪的産業,讓她練手用的,除了他們四個,無人知曉。鋪子現在還在裝修,并為開始營業。
郭安之閃身進去,鋪子外面圍了一層竹籬笆,鋪門也未鎖,入眼都是磚塊、木頭,亂得很。
郭安之進了後院,打開雜物房牆上的門,這門做的隐蔽,夜裏根本就看不清。入了小密室,郭安之拉開地下室的入口,跳了下去。
地下室還是原來的地窖改的,郭安之在裏面找到些藥物繃帶,本來就是作為退路收拾出來的密室,藥物是不缺的。
郭安之又爬了出來,準備去找點兒吃的。這家頭油鋪子是包給別人裝修的,郭安之小心翼翼的在廚房找了幾個匠人吃剩下的黑面饅頭,又裝了一大囊袋的水,回到密室放下。來來回回運了幾趟東西,才算把密室收拾妥當。
郭安之透過密室的隐蔽小天窗觀察着外面,看見碧溪踉踉跄跄的跑過來,連忙出去接她。
碧溪一身狼狽,渾身是血,不知傷成什麽樣兒。身上包着不知道哪裏偷來的衣服,很不合身,且都讓血染紅了,郭安之連忙去扶。
“別碰我,一身血,我走前面,你後面收拾,別漏行跡!”碧溪說話都是短語,氣息也不足,想來受傷嚴重。郭安之眼中含淚,但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讓碧溪先行,他在後面掃尾。
入了地窖密室,郭安之扶着碧溪暫時先坐着,裹傷上藥。郭安之一邊給碧溪包紮傷口,一邊哭道:“不知少爺回來了得心疼成什麽樣,碧溪姐姐,都是我沒用……”
“別哭,安之,別怕,等少爺回來……”碧溪扯出一個微笑,安慰郭安之道。
“嗯,等少爺回來!”郭安之重重的點頭。
郭安之給碧溪裹好傷,喂她喝了藥、水,讓碧溪側身躺着,免得壓到受傷的左肩。郭安之守在小床邊上,生怕碧溪晚上發燒。隔一個時辰,郭安之遍給碧溪喂藥丸,碧溪不出所料在天快亮的時候開始發燒,郭安之無法,只能拿了個小盆兒,用帕子冷敷。
盆子裏就一層墊底的水,從水囊裏倒出來的,這準備的是飲用水,他們這一天或許幾天就靠着這水囊裏的水過活了,不敢多用。
郭安之忙着照顧碧溪,等碧溪的燒好不容易退了下來,才一屁股坐了下來,長籲一口氣。
郭安之跑到小窗,看了看天色應該是快中午了,凝神聽去,看面也有工匠走動、喊號子的聲音,工匠正在裝修鋪子,叮叮咚咚得響個不停。
郭安之拿了個黑面饅頭,就着水勉強吃了。喉嚨咯得慌,郭安之心裏自嘲,才一年功夫,就把自己養金貴了,往日有個黑面饅頭就不錯了,如今跟着少爺過了兩天好日子,就矯情起來了。這麽一想,心中又慌,突然就落下淚來,郭安之從未像此時一樣想念他的少爺。
雲惟珎就是郭安之的主心骨。如今主心骨不在、碧溪傷重,郭安之小小年紀,也懂事得擔起重任來,一邊觀察着外面的情況,一邊照料着碧溪。
等道了下午,碧溪才幽幽的醒過來。地下室光線不好,一到下午就不太看得清,郭安之也不敢點燈。就着混沌的光線,碧溪看見郭安之在她床前打盹兒 ,小腦袋一啄一啄的。
碧溪一動,郭安之立馬驚醒過來,看碧溪醒了,驚喜道:“碧溪姐姐!”
碧溪勉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着安慰安慰他,只是沒有說出話來。
“碧溪姐姐,您別說話,來喝點兒水。”郭安之細心的先拿手指蘸水把碧溪的嘴唇打濕,讓她适應适應,才拿着小碗,倒了碗水,把碧溪扶着喂水。
“碧溪姐姐,事發突然,密室裏也沒有吃的,先墊墊吧。”郭安之放下小碗,拿了個黑面饅頭過來,碧溪小口小口的讓郭安之喂着吃了。
郭安之小聲的絮叨道:“碧溪姐姐,你的傷重嗎?我只把外傷裹了,會不會有內傷?您說少爺什麽時候回來?少爺肯定能給我們報仇!哎呀,我們都跑了,少爺不知道情況,被人暗算了怎麽辦!”
郭安之突然想到了,碧溪對他點頭到,“我已經給少爺留暗號了,別擔心。”
郭安之才稍微輕松了點兒,嘟囔道:“那些人怎麽會莫名其妙的攻擊我們雲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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