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難産
太液池上,正結了一層薄冰,幹淨如許,平靜無波。
皇後原本平複下的心情,現下卻又起了波瀾。
——那一日,棠落瑾回宮,馨妃有孕,這個對他們母子來說的大好日子,卻是由她的一雙女兒的死換來的!
皇後明明記得長姐信中所說,凡事三思,不可輕易為之。可是現下看着馨妃和善快活的笑容,再想一想她的兩個沒了的小女兒,還有待在庵堂裏的五公主,她便怎麽也按捺不下又起波瀾的心情。
“娘娘!”撫桂一見皇後如此,立刻用力托了一下皇後的手臂,“這會子這太液池上沒甚好看的,咱們不若去梅園一觀。奴婢聽說,那些臘梅,現在開得正好呢!”
皇後又盯了馨妃片刻,才垂眸道:“也好。”轉身看向紅杏,“說來,你自從跟了本宮,少有去見你的舊主。本宮現下身邊不需要你,你便去給你的舊主請個安罷。”
紅杏身上抖了一下,忙屈膝道:“奴婢鬥膽,敢問、敢問娘娘,奴婢除了給馨妃娘娘請安,還需要做什麽麽?”
撫桂斥道:“大膽!娘娘是一國之母,賢良淑德,讓你回去給你的舊主子請安,自是好心給你們主仆一個冰釋前嫌的機會,你不知感恩,竟還懷疑娘娘好意?好一個大膽的奴才!”
紅杏不顧臘月天寒,慌忙跪地道:“奴婢該死!是奴婢心思不正,誤會了娘娘,奴婢該死!”
皇後咳嗽了一聲,輕笑道:“該死?背主之人,本就不該活。本宮留了你這些日子,你也該回去給你舊主子道個惱。若是你舊主肯原諒你,你便回來,接着為本宮做事。若是你舊主子不肯……那你便不必回來了。”
紅杏再擡起頭時,皇後的肩輿已然走遠了。
她跪在寒冬裏,茫然了好一會,才起身小跑着往馨妃處去。
馨妃正披了白色的狐裘,遠遠看着太液池一池的冰,唇角還挂着笑。
可惜那笑容,在看到背叛她的紅杏時,倏地就落了下來,根本不願搭理紅杏。
紅杏卻是一直跟在馨妃三步遠的地方,不停地開口說着道歉的話。
馨妃的一等宮女紫煙惱道:“你若要道歉,便在這大冷天兒裏,跪上個一天一夜,要是明日這個時候,你還能好好地給娘娘磕頭請安,那娘娘必會饒了你!你既覺得這樣對不起娘娘,還不立刻跪下,等着跪到明天此時,也就能得了娘娘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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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杏嘴唇開始發白。
紫煙不肯饒她:“還不跪?”
紅杏果然跪下了。
馨妃柳眉輕蹙,道:“背主之人,無人敢重用。紫煙不必管她。”
紫煙唯恐馨妃不高興,立時道:“那咱們就不管她。娘娘您也走了一段路了,不若上肩輿,回罷。”
紅杏跪在後面,想着馨妃方才的話,咬了咬唇,就向着馨妃的肩輿沖了過去。
小跑三步,便是一跪,還要高呼“奴婢知錯”四個字。
馨妃不勝其擾,奈何紅杏已經不是她的人了,她亦知曉她的皇後表姐就是為了惹惱她,才會使出這麽一招。馨妃雖惱,亦是無可奈何。
她以為會這麽一路被紅杏吵着回去,孰料擡肩輿的一個太監腳下忽的一滑,馨妃“啊”的叫了一聲,身下已然見紅。
崇文館。
棠落瑾今日課程少,不到午時就學完了。
他看自己已經能将李首相教的東西都學會了,背了三遍,寫了三十遍,大字也寫好了,便起身要求早退。
李首相:“……”他忍了又忍,勸道,“業精于勤荒于嬉。太子既比旁人聰慧,自當更加勤勉,學得更多方好。”
棠落瑾道:“首相錯了。正因孤比旁人聰慧,才不需勤勉。”
李首相嚴肅了面容,肅手而立:“殿下此言何解?”
棠落瑾的四個伴讀亦齊刷刷地看向棠落瑾。
裏面還有他的四舅舅寧君榆。
棠落瑾板着包子似的小臉,理直氣壯道:“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孤願效仿君子,惠愛旁人。嬉戲為主,課業為輔。如此既可令孤的諸多伴讀,不因無法跟上孤的功課而徹夜苦讀,忐忑不安;又可滿足孤的心願,多留首相幾年,省的孤早早學完了首相一身學問,首相閑暇時日,無事可做。如此,以孤的過目不忘,若要勤勉,如何能效仿君子,惠愛旁人?”
“……”面對這樣厚臉皮的太子殿下,李首相很是無語了一會,才沉聲勸到:“……學海無涯,殿下學有餘力,盡可越盡宮中藏書。書中自有黃金屋,豈不比嬉戲玩耍要有意義?”
棠落瑾:“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莊子說,道在屎溺。子又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可見學問無所不在,嬉戲之中,亦可見道。如何能拘泥于書本之中?”
李首相深深看了棠落瑾一眼,見勸服不得,又深知以棠落瑾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的本事,能忍到此時才提這個要求,已是不易。
只得嘆道:“殿下随意。”
寧君榆幾個眼看着棠落瑾就這麽大大方方地辯駁過了李首相,就這麽走了,眼睛都給看直了。
若要寧君榆練武,他尚且肯吃苦。可是若要他做學問,他就不太能熬得住了。
只是想要從李首相眼皮子底下溜走也不容易,他小聲問身邊的葉臨影道:“剛剛小七說的,前面和後面那句我懂,中間那句什麽道在屎溺,何解?我若說出了那句話的意思,你說李首相能放我跟着殿下去麽?”
嘴角抽搐的葉臨影:“這句話就是其字面意思。道無處不在,即便是低賤如茅坑裏的……咳咳,裏面也有‘道’。殿下的意思,是書本裏雖有學問,可是他在外面嬉戲游玩,亦可學得學問。”
雖有些歪理,但想到小殿下還不到四歲,就能說出這番話來。小殿下本身又是過目不忘,皇上還肆無忌憚的寵着小殿下,小殿下會“早退”,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是他們……
瞪大眼睛的寧君榆:“我原就聽着小七說的是屎,還當我聽錯了。原來真是這個啊!嘿,小七瞧着不愛說話的樣子,一張口就屎來屎去的,太過粗俗!還真是需要我這個舅舅好好教上一教!”
葉臨影:“……”謝謝,莊子不粗俗,殿下更不粗俗,粗俗的是你好不好?他聽得都開始犯惡心了。
棠落瑾出了崇文館,卻覺心中一陣不舒服。
他心裏微微有些煩躁,便站住不動。
小太監小徑、長渠忙忙問道:“殿下打算去哪裏玩?這個時候,梅園的梅花可都開了呢。奴才們見到梅園裏有不少宮女在采雪,不若咱們也去瞧瞧?”
棠落瑾搖了搖頭,悶頭往東宮外走去。
大棠朝的東宮,在皇宮北面,本身就是一個小皇宮,裏面各種皇宮裏有的東西都有。只一點,東宮雖比不得皇宮,卻也面積略大,棠落瑾走了一會,腿就有些發酸。
小徑機靈,立刻招了方才叫的肩輿,道:“地上有冰,殿下上肩輿吧?”
棠落瑾這才上了肩輿,随意讓肩輿擡着他走。
走了也不知多久,他微微眯了眯眼,道:“長渠,前面那個瘸腿的宮女是怎麽回事?這宮裏,還有瘸了腿的宮女當值麽?”
長渠雖然才八歲,長得頗為機靈可靠,內裏卻八卦的很,好在嘴巴甜,棠落瑾給他的打賞又多,讨好宮人手段駕輕就熟,對宮裏諸多事情都知道那麽一點,聞言朝那宮女看了一眼,就道:“回殿下,那宮女是長信宮馨妃的宮女。奴才聽說,”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奴才聽說,天元七年那會兒,那宮女犯了錯處,要被皇後杖斃。馨妃拼死護着那個宮女,那個宮女才只被打瘸了腿,被馨妃送出宮去。這些日子,馨妃娘娘快要臨産,馨妃娘娘娘家,怕是為着這個,才又把這個宮女給送了進來。”
棠落瑾眼瞧着那宮女一瘸一拐,越走越近,漫不經心道:“她叫甚麽名兒?”
“回殿下,她叫香爐。”
棠落瑾手指微動。
這個名字,他記得的。
香爐雖瘸了腿,因為着急,走得倒也不滿,一眼看到太子肩輿,忙忙避讓開來。
太子肩輿卻突然停下了。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這是要往哪兒去?”
香爐不意太子竟會和她說話,呆了片刻,立時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話,奴婢是長信宮馨妃娘娘的宮女。奴婢這是要往石翠殿去,馨妃娘娘剛剛坐肩輿時,太監滑了腳,娘娘只得就近到玥修儀的石翠殿去生産。旁的人都去了,只奴婢的腳程慢,這才落在了後面。”
棠落瑾聽到是馨妃出事,唇角抿了一下,揮手道:“快去罷。孤的禮,随後就到。”
香爐磕了個頭,一瘸一拐的就往遠處去了。
小徑見棠落瑾竟也不說走,伸出胳膊撞了撞長渠。
長渠瞪他一眼,不得不硬着頭皮道:“殿下,那現在,咱們是去哪兒?還是随意轉轉麽?”
“自然要轉。”棠落瑾聲音不高不低的道,“不過,孤既說了要送禮,小徑便回去一趟,讓石媚拿了百年參,給馨妃……生得弟弟或妹妹送去。告訴石媚,她的醫術,切莫落下了才好。”
小徑把棠落瑾的話重複了一遍,就立刻小跑着走了。
一面跑,心裏還在想,石媚姑姑可是一直在研究醫術啊,甚麽時候也沒有落下過啊?小徑撓了撓頭,見自己實在想不通,便也不再為難自己,一徑往東宮跑去。
棠落瑾當真由人擡着随便走了走。
長渠忖度棠落瑾的意思,就把棠落瑾擡去了梅園,摘了幾枝梅花,回去了。
回去時,正是吃下午的點心的時候。
棠落瑾一進門,四個伴讀都在圍着河柳姐姐長姐姐短的讨好,妄圖在他來之前就能吃到點心。
棠落瑾:“……”天元帝太厲害,一眼就認出好幾個吃貨,還統統都給他配做伴讀了!
他顯然已經忘了,葉臨影和寧君榆都是他自個兒挑的……
“殿下回來啦。”河柳行了禮,蹙眉道,“殿下這衣裳可是涼透了,還是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去換身衣服罷。”
棠落瑾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正生無可戀地盯着桌上點心的四人——“你們先吃。”
寧君榆率先歡呼道:“我就知道,小七最心疼你四舅舅我了!來來來,咱們先吃!等咱們吃完,小七換好了衣裳,小七的廚子肯定又做好新點心啦!”
這倒是真的。
皇宮的主子是天元帝,而東宮現下,唯一的主子就是棠落瑾。
東宮的人,自然是千方百計地讨好棠落瑾。
棠落瑾不置可否,等河柳為他換衣裳時,才問:“石媚回來了?”
河柳低聲道:“沒有。澤蘭見媚兒去了大半個時辰都沒回,才派了小宮女去尋人。小宮女剛剛回來,說是馨妃娘娘難産,媚兒醫術或許不如太醫,但卻是女子身份,已經入了內室,為馨妃診治。”
棠落瑾聽了,“嗯”了一聲,伸着手臂,任由河柳給他換了衣裳。
“她回來了,讓她來見孤。”
河柳自是答應不提。
棠落瑾這才去見了他的四個伴讀。
寧君榆是寧家人,身上又有承恩公世子的爵位,雖說他的長輩,卻知比他大四歲,生性活潑好動,格外好武。
雖然寧君榆是皇後寧氏嫡親的弟弟,可是棠落瑾會主動選他做伴讀,看上的就是寧君榆的身份,賭的正是寧家的忠心。——至善大師說,皇後要三十五歲後才有子,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一直活着,就比皇後的兒子始終大上十一歲。這十一歲的差距,足夠他把皇後的兒子徹底打壓下去。
當然,或許也足夠他将寧家用忠君之道,拉在他這邊。
不過,這樣還不算保險。
棠落瑾眉心擰了擰,只盼寧君遲或寧君遠快些成親,最好能生出個和皇後完全不同的女兒來。如此,縱使皇後将來不管不顧亮出他非嫡子的身份,他也不會失去寧家這個助力。
棠落瑾這樣想着,就發現葉臨影正穿了一身錦衣,端坐煮茶。
煮的還是前幾日下雪,梅樹枝上的雪水。
棠落瑾壓抑住嘴角抽抽地沖動,端坐主位。
桌上重新放了點心,是他最喜歡吃的水晶蝦餃、吉祥如意卷,還有一小碟玫瑰酥,一碗枸杞核桃粥。
六歲的小胖子嚴青松不禁眼饞道:“河柳姐姐好偏心,方才太子沒來,只給咱們上幹巴巴的點心,現在太子來了,粥有了,水晶蝦餃也有了。可見是真真的偏心了。”
寧君榆和九歲的朱克善亦沖河柳撒嬌,不肯只吃幹巴巴的點心,也要吃蝦餃,吃粥。
正嚴肅着一張臉的葉臨影聞言,不禁惱道:“方才是誰讓我烹茶來着?現在一個個的,都沖着河柳姐姐要了蝦餃和粥,那我烹的這茶,誰來吃?這可是殿下的好茶,若是浪費了,豈不可惜?”
朱克善是太皇太後和太後母家人,最是狡猾,聞言反駁道:“你用那雪水烹茶,本就可惜了。殿下最不喜歡用那些奇奇怪怪地水烹茶,偏你還要拿雪水來煮,瞧,煮了不也是白煮?”
幾人争論不休,河柳亦不插話,笑着屈膝行了個禮,就把另外幾盤子蝦餃和幾碗枸杞核桃粥端了上來。
嚴青松最是好吃好飲,連吃了幾個蝦餃,見葉臨影還在可惜他的那一壺好茶,忙道:“臨影哥莫愁,我生得胖,肚子大。等吃完了這些,還能灌下去一壺好茶呢。那茶可不會白煮!”
葉臨影氣得臉都綠了。
他好心烹的茶,自是希望尋個知茶人,偏偏這唯一肯捧場的嚴青松,還不懂如何吃茶,只知牛飲,他臉色能好就怪了。
幾人說說笑笑,棠落瑾原本板着的小臉也微微自然了幾分,總算不在那麽記挂馨妃之事。
幾人說笑間,嚴青松忽然就嘆起了氣,一面嘆氣,一面還不忘摸自己又鼓起來的肚子,模樣尤為滑稽。
饒是棠落瑾,見他如此,也不禁問一句:“青松因何嘆氣?”
嚴青松苦着一張胖臉道:“我來東宮也有幾個月了,每次見我爹,我爹都會說我胖了,回家就要吃素。等這次回去,我爹見我比上次還胖,估計連素菜都不肯給我吃了。”
衆人想到幾個月前,頭一次見到嚴青松時,嚴青松和他爹不但長相一模一樣,就連身形也是一樣的瘦竹竿兒模樣。可是再看幾個月過去後,嚴青松如今胖乎乎的模樣……衆人登時笑了出來。
棠落瑾亦揚了揚唇角:“青松回去告訴嚴大人,待下個月,父皇選的武師傅就來了。到時候,青松想胖也不容易了。”
嚴青松聞言,眼睛都亮了:“那殿下能不能再下道旨意,讓我爹以後都克扣我吃肉了?”
棠落瑾面無表情道:“孤從不下旨,令和尚還俗。”爾後瞥了嚴青松肥嘟嘟的身子一眼,“不過,若是為青松,破例下旨,令俗家人做和尚,卻是使得的。”
衆人大笑。
嚴青松郁悶半晌,也只得認了。
畢竟,就他爹那個摳門的禦史,為了供養老家人,勉勉強強受着皇上接濟才養活的了他。就算是殿下下旨讓他每天吃肉,他爹也買不起那麽多肉。
棠落瑾看他頂着一張大胖臉唉聲嘆氣,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臉——說來他才三四歲大,胖點也就胖點了,胖了還好看,既能得到太皇太後和太後這樣的老年人的喜歡,還能讓皇後有個罵他的地方,免得無處發洩,做出些甚麽不能挽回的事情……
棠落瑾想到這裏,神色微微一凝——減肥的事情暫且擱置,他還是往清寧宮一趟,瞧瞧他的母後在做甚麽吧。
因棠落瑾的過目不忘,雖然他的四個伴讀每個都比他年紀大,可是功課卻是落了一大截,因此棠落瑾能跑去清寧宮,他的四個伴讀,卻只能繼續去苦讀。
寧君榆慢了三人一步,小聲道:“你先去找珍兒,讓她帶着你去找二姐,這樣二姐,必是肯見你的。”
皇後現在慢慢恢複了理智,心知讓她真的像是慈母那樣對待棠落瑾,她也做不得,倒不如就趁着外頭說她是厭惡棠落瑾“克死”了兩個妹妹,才不肯給棠落瑾的話頭,就勢認了。
如此,就算天元帝、太皇太後、太後對她不滿,卻也無話可說。
而棠落瑾,為人子者,本就該孝順父母。孝順孝順,既要孝,又要順,她便是真的不肯對他有好顏色了,那又如何?
皇後這樣想着,也就這樣做了。
棠落瑾倒是覺得現下正好,反正他看寧氏的“慈母”模樣也看的厭煩了。
不過,他這次去,卻是要單獨去見皇後。
到了清寧宮裏,棠落瑾原以為他要在院子裏站上許久,皇後才肯見他,未料到皇後今日心情極好,他來請安的消息一傳過來,皇後便讓他進去了。
除了這一點,皇後與平日并無不同。
可是棠落瑾卻發現,皇後身邊的紅杏不在。
且皇後今日也太高興了些。
“殿下,奴才去打聽過了,今個兒皇後的确去過太液池了。只是今日寒冷,皇後大病初愈,受不得凍,就先回來了。”長渠說到,“至于紅杏,奴才聽人說,紅杏在太液池邊遠遠瞧見馨妃,便求着皇後,去求馨妃原諒,皇後仁慈,便應了。”
棠落瑾原本就懷疑馨妃今日突然生産的事情,現下聽長渠如此一說,哪裏還能不懂,皇後定是在太液池邊遇到了馨妃,心生厭惡,便令紅杏去惡心馨妃。
至于馨妃太監如何會滑了腳,如何又正巧去了得勢卻無子嗣的玥修儀那裏……
棠落瑾回到東宮,和往日一樣作息。
只是翌日晨起的時候,精神不算太好。
河柳不明就裏,一面伺候棠落瑾洗漱,一面道:“殿下,馨妃娘娘今個兒寅初生了,是位公主。只是馨妃娘娘昨個兒摔了一跤,且是難産,生小公主生了将近十個時辰,生産後,又有血崩之像,好在媚兒在,幫馨妃及時止了血,救回了性命。只是太醫診治後說,馨妃雖活下來了,然而身子怕是大有損傷,将來不但不能再生産,和普通人相比,身子也會弱很多。”
棠落瑾面無表情地聽着,末了才道:“小公主呢?”
“媚兒說,小公主生得極好,皇上見了,很是喜歡呢。”
棠落瑾半晌才“嗯”了一聲,驀地開口道:“河柳,你說我學畫如何?”
河柳一怔。
棠落瑾兀自接着道:“畫遍京城美人兒,亦是一樁風流事。”
河柳噗嗤一笑,只當棠落瑾再說笑。
天元十四年,三月底,天元帝下了朝,就招了徐有為。
“去,瞧瞧太子在作甚?若是又逃課了,就把他叫來朕這給朕讀折子。”
徐有為卻是連紫宸殿的大門都沒出,小太監就告訴了他太子的去處。
徐有為只得神色古怪的去回禀了。
“回聖上,太子殿下畫興大發,正找了宮裏所有長相漂亮的宮女,打算選出最漂亮的三個,配着百花園的花兒,來作畫呢。”徐有為觑着天元帝不像生氣的模樣,接着道,“太子殿下選美之前,還派了小太監來,說是美色宜人,聖上下了朝後,若是有閑暇,不如也去瞧瞧。”
天元帝果然沒有生氣,笑罵道:“這個小滑頭!還美色宜人?他這般小,哪裏懂得何為美色?”朝上諸事帶來的煩惱暫時消散,天元帝道,“替朕更衣,順便把那幾本參他的折子,都給朕帶上,讓他在百花園裏,讀給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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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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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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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