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一朵花的瑰麗
夏冬一手一抖,系在他和夏霏一兩人手上的紅繩立即顯現了出來。他把紅繩解開,然後交給了洛克,讓他将自己的戰友高邵海捆綁起來。
簡單地将高邵海料理了,夏冬一站在到了電網前,皺緊了眉頭開始思考要怎麽離開這裏。但是最終他發現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這三層電網,不論他怎麽湊近都與其距離三步遠。三道鐵絲網宛如海市蜃樓,近在眼前,卻永遠遠在天邊。
夏冬一對這些奇門遁甲之術還真不是很靈,此刻頓是成了一籌莫展的境地。
“有辦法出去嗎?”這時,夏霏一湊到了夏冬一跟前,輕聲問自己的弟弟道。夏霏一的語氣透着擔憂和謹慎,可以說,打娘胎出生認識至今十八個年頭,她就沒見過自己這個雙胞胎弟弟露出這樣愁苦的樣子,像是束手無策一樣。
果然,不出她所料,夏冬一搖了搖頭:“等等看,或許外面的人進來,我們就能出去了。”這便是要拼運氣了!
“希望老奇他們盡快發現我們的情況,找過來吧。”夏冬一苦着臉道,此刻也只能希望能夠從外面突破這個陣法,讓他們逃出生天了!
夏霏一“哦”了一聲,眼睛眨了眨。她看着已經恢複人型的弟弟,忽然想起來夏冬一身上令她眼熟的生物機甲在哪裏見過。
她還曾經就這個生物機甲的型號求老奇他們八卦過,曉得是已經落伍淘汰的型號,不過就算是落伍淘汰了,那也不是愛爾妃星球能夠引進的戰略物資。
夏霏一可不蠢,她自然猜得出弟弟這套生物機甲最可能得來的方向應該指向誰。
而老奇那幫八卦男們早就将聯盟軍部的豪門——溫爾家那條關于定親信物的不成文的規矩告訴了她。
一時之間,夏霏一的神色變得“諱莫如深”起來。在親弟弟面前那心裏話就很難藏住的少女,不禁擔憂地張口,想要詢問弟弟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是夏霏一連一個字都沒說出口,電網上的鐵絲網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一個眉毛長得頗有特色的大爺一腳踏了進來,伸着頭看向裏面的三男一女。
大爺頭發短黑,眉毛又黑又濃,長長地在眉角下打了個卷,就像綿羊的角一樣。大爺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下面一條單薄灰長褲,腳上蹬着一雙塑料拖鞋,一瞅見夏冬一等人就晃锒着手裏的鑰匙,趕他們趕緊走:
“走走走,一群兔崽子,怎麽就這麽愛熱鬧,死了人的地方也敢往裏湊。就不怕沾了血氣倒了大黴?真是找死!”
卷眉大爺的嗓門夠大,跟按了喇叭一樣。在他的呼喝催趕聲中,夏冬一兩姐弟,以及扛着高邵海的洛克忙不疊地往電網外面的世界飛奔了出去。
一出鐵絲網,三個人都松了口氣。尤其是夏霏一,還誇張地一邊拍自己胸口一邊向卷眉大爺道謝。小姑娘長得俏,嘴巴又甜,卷眉大爺本來還挺嚴肅生氣的臉立即變得笑眯眯起來。
夏冬一卻隐隐覺得這位大爺十分不一般,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又看他一身行頭,乖乖,穿得可真清涼,在這個秋風瑟瑟的季節,尤其還是愛爾妃這個一年僅有三個月煦日暖暖的星球上,敢穿得這麽涼爽,這身子骨可真不一般的好啊!
再看對方的容貌,紅光滿面,可謂“精神矍铄”。尤其那一雙掩藏在怪異卷眉下的眼睛,夏冬一仔細地盯了一眼,只覺得一片精光,更有一股令人透不過氣的魄力向自己席卷而來。
夏冬一知道這就是夏老胡常說的修行高手自身對弱者的天然“威壓”。這倒也說明了這位大爺怎麽會這麽湊巧地打開門,把他們給解救了出去。
看卷眉大爺一點也沒有掩藏自身實力和修行人身份的意思,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丢給被人扛在肩膀上一動不動的高邵海,夏冬一揣測對方絕不像他表面看上去是個看門大爺,出現在他們面前并非單純為了救人。
但是是敵是友,他還不能确定。
夏冬一不由得走上前,客氣地向卷眉大爺套了一聲近乎:“老先生,多謝您老出手,不然我們幾個不知道還要被困在裏頭多久。”
卷眉大爺似乎還挺中意夏冬一這聲“老先生”,甩了甩手裏的鑰匙,擺手笑眯眯道:“大學生就是禮貌啊。不過老頭子就一看大門的,‘老先生’三個字實在不敢當。”
卷眉大爺說是這麽說,但是他那樂呵呵的樣子就連夏霏一都能看出他是十分受用“老先生”三個字的——這三個字在愛爾妃星可都是用來尊稱那些德行高尚或知識淵博的老者的!
夏霏一自然曉得以自家弟弟的性情,絕不會平白無故去拍一個看門大爺的馬屁的,他這麽做事必有其原因。于是一心助弟弟的夏霏一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自己的弟弟的腳步,也不再叫“大爺”,而是“老先生老先生”地奉承起卷眉大爺來。
卷眉大爺眉開眼笑地聽了兩三分鐘,這才收起臉上的笑意,故意瞪了夏氏姐弟一眼,佯裝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們還有沒有事?有事快說,沒事趕緊走,免得給老頭子多添麻煩——好聽的話聽多了耳朵都癢起來了,老頭子還是回去花房看田吧。”說罷不再理會鐵絲網外的年輕人,甩着那一大挂子鑰匙轉身擡腳就走。
夏冬一真怕就這樣錯失的機會,不由得大着膽子将大爺喊住,然後試探地請求道:“老先生,我能不能和您單獨說兩句話。”夏冬一觀察到現在,大約确定了卷眉大爺對他們沒有惡意,自己如果能夠和對方結交,或許從他這裏套取一點愛妃拉國立大學的“內.幕”。
但是卷眉大爺并“不領情”,而是晃着鑰匙,嫌棄地大聲道:“說什麽說,沒聽老頭子要回去辦事嗎?真有話說,等明兒,看老頭子啥時候有空再來搭理你小子。”
說罷,老大爺已經提拉着拖鞋,大跨步走去了兩百米外的園藝試驗田的花房。
等到卷眉大爺走得遠了,夏霏一才掏掏耳朵,奇怪道:“這大爺,喉嚨真響亮!”
扛着高邵海的洛克跟着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不簡單。”
不管這大爺簡不簡單,夏冬一都知道今天就別想對方搭理自己了——高手,什麽叫做高手?那就是要做足了範,必須個性古怪、說一不二!就算是對方主動來勾搭你的,身為後輩、弱勢群體的你也不能太得瑟,得按着對方的規矩來辦!
否則,惹惱了對方,被對方弄死了,喜劇變悲劇,曉得的人還只會說你一句“不識好歹”!
暫時将卷眉大爺的事情放在一邊,夏冬一等人匆匆地往套房宿舍那裏趕。還沒到宿舍區,就和發覺情況不對的老奇等人碰上了面。
老奇一看被洛克扛在肩上的高邵海,看着對方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紅繩,心裏“登”地一下直覺就是不好,不由得将眼神看向夏冬一,用目光默默詢問對方。
夏冬一頓了一下,倒是沒多說什麽,只是示意大家回去了再說。
回到宿舍套房,夏冬一卻并沒有立即将話說開,而是丢給了洛克和夏霏一,讓他們将情況大致反應給老奇。而自己則是反手将門關上,獨自留在了高邵海躺着的房間裏。
但是房間裏并非只有他們兩個生物。從吞食了降頭草的孢子花苞後,小紫花就一直念着高邵海的“好”,一心一意地跟在高邵海的身邊。那一雙圓溜溜的黑豆眼更是始終如一,時刻散發着貪婪目光緊緊盯着高邵海的嘴巴——不用說,這家夥肯定在宵想着能再來一頓“花苞大餐”。
此時,被洛克搬到床上的高邵海已經清醒了過來,只是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依舊對在教學樓中發生的一切心有餘悸。
夏冬一看得出高邵海的緊張和不安。他盡量無視掉正蹲在高邵海肩頭上,雙眼閃着“綠光”的貪婪之獸,走近到高邵海身前,問道:“你現在好一點了嗎?”
高邵海愣了愣,在聽到夏冬一的聲音時,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夏冬一就看到高邵海盡量緊縮起自己的身體,向床的內側縮了縮。
夏冬一立即站住,沒有再靠近過去,而是順手拖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見夏冬一沒有進一步的逼近過來,高邵海莫名緊繃起來的神經松懈了一些,眼中的警惕慢慢地變成了疑惑和不解。
一刻鐘後,青年戰士終于恢複了軍人的意志。高邵海的目光變得內疚,也變得更加地困惑起來:“在那裏……當我受傷時,身上流出了黃綠色……”說着,他舉了舉自己手上的手臂,但是當他的目光觸及本應受着槍傷的手腕時,卻發現上面根本沒有子彈射入後留下的洞眼——他的手腕上,皮膚完整,只是有一小塊圓形的皮膚比起旁邊黝黑的皮膚來,顯得十分細嫩。
“這……這是怎麽回事?”無法理解的情況,令高邵海瞪大了眼睛。他不禁看向夏冬一,急切地詢問道:“是你幫我取出了子彈,然後……然後……”
“不是!”夏冬一果斷地搖搖頭,回道:“你的傷口是自己愈合的。”這件事也讓他十分驚奇,更不要說另外兩個人——夏霏一和洛克這兩個“門外漢”看到那些子彈從彈孔裏慢慢擠出來的時候,那個驚愕和難以置信了!
夏冬一都還記得夏霏一當時被驚得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喃喃問道:“這是什麽情況呀?高邵海不會是外星生物吧?”哪個人類有這個自愈能力啊?
不只是夏霏一這麽想,就連高邵海自己在聽了夏冬一的解釋後,立即變得忐忑不安起來——他至今還記得在鐵絲網內,看見的一切。
難道他真的是一個怪物?甚至是一個宇宙蟲子?
這個想法令高邵海驚得渾身都冒出了冷汗。他很緊張,很恐懼,逼迫着自己去推翻這個想法,去思念自己的父母兄弟,去盡量回憶自己幼年的事情,來證明自己是一對人類夫婦的親生子女,自己的dna來源于人類,而不是那些惡心、邪惡的蟲子。
可是一個人的記憶再超強,又怎麽可能回憶得起來出生之前在母親子宮內的事情?
高邵海本想通過回憶來推翻那個可怕的設想,卻沒有想到,久遠而單薄的記憶竟讓他慢慢地産生了懷疑,越來越不能肯定那些幼年回憶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假想的。
這是多麽痛苦的經歷?
激動無比的高邵海身體不可遏止地抽動了起來,臉部的肌肉開始扭曲。夏冬一擔憂他情緒不穩,再次被那株變成半靈體的降頭草控制了意志,連忙出聲打斷對方的思維,說道:“你不要這麽激動,這一切都是可以解釋的!”他頓了頓,見高邵海回了點神,目光渴求地看向自己,便接着說道,“而且,你中彈受傷後,流出的血是紅色的。”
“自從我們進入鐵絲網裏,就進入了幻境。你看到的很多東西都是幻覺,都不是真的。”
“現在,你能安靜地聽我說話嗎?這些話很重要,不僅僅是對你自己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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