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搞事

沈若彬不管不顧地橫撞過去,小丫頭腳下一歪,就朝着懸崖傾倒,後頭百姓救援不及,驚呼聲四起。

他奔了兩步,只感覺到懷中嬌娥呼吸越發細弱,聽見呼聲猛地回頭,乍見之下,大驚失色。

“師哥!”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聲清亮的喊聲刺破長空,那聲音極為響亮,隐隐在山谷間回蕩。

“救人!”

楊玉英的目光落在亮起來的卡牌上,輕輕點擊使用。

(英雄,您已經擁有了藏劍山莊莊主歐陽雪的分身,請時刻保持莊主的形象,控制同調度。時限:40分鐘冷卻時間:12小時)

陸捕頭一行人拼命反抗,聽着同胞們的哀嚎聲,血氣上湧,人人拼死一搏,此時驚見稚女倒落懸崖,所有人心下一涼,從心底深處升起強烈的悲憤來。

他們也不是英雄,也貪生畏死,但身為男人,眼看父老鄉親們罹難,豈能不痛苦?

斷橋邊卻忽然起了冰霜,晶瑩的堅冰從斷橋蔓延,一直延伸到此端,冰橋瞬間就成了。

狂風驟起,風卷雪花,打着旋,裹挾起差點墜崖的小丫頭,輕輕将她送到橋上,黑子茫然爬起來,本能地抱住小女孩兒,回頭四顧。

衆人都是一驚,這才隐隐看到風雪中出現一個模糊的,高冠博帶的影子。

斡國将軍蹙眉,面色瞬間陰沉:“什麽人!”

陸捕頭想到當初在公堂上的場景,登時七情上臉——當不可知的危險落到敵人頭上的時候,怎麽就這麽爽!

“哎!”

這人輕輕一嘆,冰雪消散,露出他的形貌,一瞬間,就是斡國那些沒多少細膩心思的兵士們都不禁愣了下神。

來人有一張極俊美的面孔,劍眉鳳目,鼻梁極高,肌膚細膩如官窯最珍貴的瓷器,只見他目光并不落在斡國一幹人身上,而是遙望遠處,伸出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

随着他的手,天地似乎昏暗下來,風雨萬物都化作劍光。

“啊!”

斡國兵士們臉上猙獰的表情還沒有隐去,眼前就一片雪白,将軍和所有兵士的身體一時間都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惡狠狠地撞在石頭上。

冰雪蔓延,眨眼間整個身體都被牢牢凍死在山壁上,只有頭還勉強露着。

“這是什麽妖術!”

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将軍死死盯着忽然出現的陌生人。

斡國一幹兵士臉色鐵青猙獰,明明六月天,卻冷得牙齒咯吱咯吱作響。

楊玉英拖曳着長袍,徐徐而至,坐在旁邊的石階上——上輩子,她也在此地被斡國兵士假扮的土匪所俘獲,和現在的情形幾乎是一模一樣。

當時她吓壞了,崔家莊的村民們都吓壞了,崔員外的女兒芽兒甚至意外失足墜崖而死。

她和大家在斡國人的刀口槍口下顫抖,恐懼到極限,哀哀痛哭,在官府的衙役們拼命反抗的時候,她只是個除了拖後腿什麽都做不到的廢物。

這件事影響了她大半生。

沈若彬表面上沒說什麽,那眼神卻讓她好長時間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懦夫,不配活在這人間,在好多年之後,她娘還會皺着眉頭跟人說,這丫頭當不起大事。

就算她挺沒心沒肺,得過且過,這事還是一想起來就膈應。

楊玉英吐出口氣,想搞事的心思蠢蠢欲動,她如今其實對沈若彬都不怎麽看在眼裏,可今天見到這幫斡國人,就是特別想欺負他們一回。

她笑盈盈地向前走了一步,對着斡國将軍和挑豬肉一樣上下打量了幾眼,回頭對登州的衙役們笑道:“陸捕頭,咱們大順為禮儀之邦,一向講究禮尚往來,他不是要把咱做成人皮燈籠,現在上好的材料都有了,瞧這身板,這塊頭,不如就用這幾個做吧,做好了挂城樓上,保準結實耐用。”

陸捕頭憨厚一笑:“俺是粗人,不太會。”

“那有什麽,材料這麽多,一次不成,多試驗幾次不就成了。”

楊玉英的笑容甜美。

崔家莊一衆百姓們都聽得傻了眼,可稍稍一咂摸,卻是着實是又解氣又痛快。

孫華蓬頭污面,瞠目結舌地看着——那個鄉下土妞。

此時卻覺人家的氣場足有兩米八!

将軍并不想表現得多害怕,喉嚨卻幹澀的厲害,膀胱開始繃緊,明明眉毛頭發凍出一層白霜,心裏卻火燒火燎的。

“首先嘛,要準備一把刀,還有一罐子水銀。”

楊玉英左顧右盼,幹脆撿起将軍自己的佩刀,在他頭頂上比劃了下,“這裏就行,開個洞,不用太大,大了不好看。”

楊玉英的聲音頗為輕松,很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斡國一幹士卒齊刷刷臉色慘白,他們将軍的臉色也相當糟糕,看起來幾乎是個死人。

大順橋頭堡的林副将聞聽消息,帶着士卒匆匆趕到時,入目的便是這一場景。

一衆心急如焚,生怕看到人間慘劇的大順将士:“……”

“噗嗤。”林副将看着六月飛雪,千裏冰封的奇跡都不及驚訝,就忍不住放聲大笑,“李嘯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太他媽的……好了!哈哈哈哈!”

被稱為李嘯和的斡國将軍臉色鐵青,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士可殺不可辱!”

“呸!”

林副将瞬間冷下臉,“放心,你當然會死,但是在死之前,我們慢慢玩。”

橋頭堡的兵士們一到,崔家莊這些在混論中受了不知多少傷的老百姓,才真正放下心。

生死關頭逃過一劫,大家夥虛脫地坐在地上,父子親人顧不得抱頭痛哭,趕緊救治傷患,一邊搶救傷患。

孫家姐弟一邊安撫自己怦怦亂跳的心,一邊不自覺地拿眼角的餘光去看冷冷靜靜地立在冰橋上,與這一切格格不入的那個神秘男子,還有楊玉英。

“總覺得……外面的世界和想象中大有不同。”

孫華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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