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紀真把箱子退了回去。
紀侯爺又使人送了三千兩銀票過來。
紀真毫不客氣收下了。
擺設是個什麽,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擺在那裏是要上冊子的。銀票就不一樣了,懷裏一揣誰也不知道。
院子裏花草長得好,紀真自己不能動,就坐在輪椅上看着別人動手。
木槿說:“莊子那邊送了一車花肥過來,發的不好,臭烘烘的,我打回去了。”
紀真點頭。
木槿接着說:“木槐來信了,說平陽侯二公子要進京,到時帶他一起過來,還給尋了許多花種花苗。”
紀真眼睛亮了亮:“梁二終于舍得把木槐還回來了啊,我還以為他一借不還了呢!”
木槿無視紀真點評,接着說:“四少爺來過一次,選了一盆碗蓮,自己備了新的花盆,只等少爺給換盆。”
紀真就有些肉疼了:“碗蓮真的挺貴的。”比那次得的文房四寶也不差什麽。
木槿又說:“夫人使人來了一趟,搬了十六盆牡丹到榮禧院。”
紀真這次就真的肉疼了:“知道,去請安的時候看到了。還好,墨牡丹和綠牡丹藏得好。算了,侯爺把銀子補上了。”不過,那牡丹苗還小,離開花還早着呢,夫人你心急了,等開了花就知道哪盆更值錢了,到那時再搬才好呢……
有小厮送了帖子過來。
魏齊的。
想回帖子,想起自己現在那筆綿軟無力帶發抖的毛筆字,紀真手腕一勾,就在那張帖子最下面留了一個笑臉。然後讓人送了回去,又使人往千澤院和正澤院送了個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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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魏齊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晉陽侯世子。
兩人直接被領到了前廳用茶。
紀晖紀暄陪客。
用了半盞茶,仍舊不見紀真身影。魏齊本就是給魯直的急性子,當即就問了:“怎的不見紀三?”他可是專程來給紀三賠罪順便求醫的。
紀晖已經使人去催了,就是不見人來,心下不滿,也有幾分焦急,就又打發了一個小厮去催。
薛凜只是靜靜喝着茶。他本來就是跟着魏齊來湊熱鬧的,對了,紀三還欠他一樣東西沒給呢。
雲霁院。
紀真舒舒服服窩在新打的搖椅上吃杏子,面前杵着一個小厮。
過來請人的小厮都快哭了,客人都上門了,三少爺就是死活不肯動,怎麽辦!
沒多久,第二個小厮也到了,應該是小跑過來的,呼哧呼哧喘得厲害。
紀真說:“過來探病還要病人親自過去前廳給人探,這誰家道理!回去告訴魏齊,要探病就來我雲霁院,我走不動!”
兩個小厮請不動人,只好回去複命。
大概兩刻鐘以後,魏齊和薛凜來了雲霁院,紀晖和紀暄也跟了過來,臉色都不太好看。
紀真坐着沒動,只朝着兩人拱了拱手:“随便坐。”
魏齊帶了許多賠罪禮,原本是放在前廳的,一說要來雲霁院,就又招呼着跟來的小厮把東西都抱了過來。
薛凜打量着花花綠綠的院子,随手撿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來,又從紀真手邊的果盤裏捏了杏子吃。
紀真默默地看着薛凜。木槿只許他一天吃三個杏子,這人居然搶他杏子吃,吃一個還不夠居然把剩下兩個都給吃掉了!
魏齊看着紀真欲言又止。他覺得吧,賠罪禮已經送上了,接下來就該求醫了,只是,這裏不相幹的人太多了!
秋紅給衆人上了茶,果盤,冰盤,點心盤。
紀真只得了一杯溫水。
魏齊正覺得熱,就舀了一勺水果冰吃,發現挺不錯,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紀真默默地喝了一口溫水。
“紀三,你還欠我一樣東西呢!”薛凜看着紀真,想起欠賬,開始讨債。
紀真瞅了一眼薛凜面前只剩空盤子的冰盤,從身後随手摸出一盆花,往桌上一放,又趕緊收了回去。
紀暄叫了出來:“啊,我的碗蓮!”
紀真心塞了一下,說:“給你留着呢,拿錯了。”又往身後一摸,什麽都沒摸出來,紮了一手仙人掌刺。
木樨瞬間從不知道哪個角落冒出來,幫自家少爺挑刺。
薛凜冷眼看着那個圓頭圓腦的小子捧着紀真的手挑刺,突然發現那只手還怪好看的,挺白的,也挺修長的,就是不知道摸起來軟不軟……反正腰摸起來挺軟的……
薛世子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指。
這時,有人來報,二少爺紀曜回來了,晚飯之前能到侯府。
紀晖和紀暄很快就告辭離開了雲霁院,整個侯府也都忙碌了起來。
紀真想起自己回府那次,搖頭笑了笑。
紀晖和紀暄一走,魏齊馬上就放開了,湊到紀真耳邊說小話。
紀真臉皮抽抽,确定一遍:“你問我,怎樣才能生小孩?”
魏齊一臉理所當然:“找了好多大夫都說我和我媳婦身體都沒問題,可就是懷不上。你不是慧海大師的徒弟嗎?”
紀真:“……”為什麽和尚的徒弟要知道你和你媳婦怎樣才能生小孩!
魏齊很苦惱:“我成婚三年了,二叔很着急。”
紀真瞬間就想起了一件事,現在的永安伯是魏齊的二叔,兄死弟及承了爵,當時言明爵位會傳給侄子,對侄子視若親子。現在侄子長大了,娶了親,生不出娃。而永安伯自己光嫡子就有三個。
想起前世養傷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紀真呵呵一笑:“筆墨伺候!”
紀真用說的,魏齊用寫的,越寫臉越黑。
吃食,香料,花草,擺設,一樣樣相克的禁忌寫出來,大熱的天,魏齊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停筆的時候,厚厚一疊。
魏齊看着那疊紙發呆。
紀真拿了一根水蘿蔔,削幾刀,往薛凜面前一遞。
薛凜冷眼看着那根水蘿蔔。
紀真拿着水蘿蔔照着薛凜胸口刺了幾下,說:“我管它叫三棱刺,适合近身刺殺,有放血槽,傷口不易愈合,殺胚必備,誰用誰知道。”
薛凜目光頓時就變了,沉思片刻,拿了水蘿蔔,叫上再沒了做客心情的魏齊,告辭了。
走出侯府,和魏齊分開,薛凜上了馬,盯着手中的水蘿蔔看了半晌,一口口吃掉了——紀三削的水蘿蔔,味道也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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