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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真只陪着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回了屋子,再出來的時候白妙山已經不在了,薛凜臉色也不太好看。
想着或許是外頭的事,紀真就沒問,薛凜也沒說。
內院來人傳話,老夫人請世子夫人過去說話。
薛凜臉一沉。從安遠侯府回來以後他就去請了安,該說的也說了,眼瞅着就要吃晚飯了,偏這個時間叫人過去——媳婦還要按時吃藥呢!
薛世子第一次覺得女人多了真怪麻煩的。
紀真換了衣服,準備去聽老夫人說話。
薛凜沉默着跟着媳婦一起走。
過來傳話的丫頭咬着唇看了看薛凜,想說老夫人只請了世子夫人一個,對上那張冷臉,沒敢吭聲,低下頭只管默默領路。
出了水硯堂,紀真轉頭沖着他媳婦笑了笑,又把臉板了起來,換了個面無表情的表情。
薛凜一張冷臉就更冷了。
兩人保持着一模一樣的面無表情臉進了老夫人的安錦堂。
彎腰拱手見禮。
老夫人并不叫起,只眯眼看着兩人。
紀真在心裏數數,數到二十,站直身體,還拉了薛凜一把。
薛凜看一眼身邊冷氣四溢的媳婦,跟着站直了身體。
老夫人目光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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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一聲通傳:“夫人來了。”
晉陽侯夫人随着通傳聲進了屋子,先給老夫人請了安,又東拉西扯說了幾句,這才轉頭看向站在當中的兒子和媳婦。
紀真跟着薛凜給丈母娘請安。
晉陽侯夫人無視老夫人冷臉,擡手招過秋紅,說:“真哥兒身子弱,快把藥喝了,這丫頭是個傻的,也不說通傳一聲,只知道捧着藥碗在院子外面等,耽誤了喝藥時間就不好了。”
紀真沖着自家丈母娘龇牙一樂,接過藥碗一口喝幹。
薛凜從秋紅手中接過蜜餞往他媳婦嘴裏一塞。
晉陽侯夫人低頭一笑,滿意極了。兒子一個人孤單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娶上一個克不死的媳婦,又是上了心的,她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她兒子的快活日子,誰都不行。
紀真喝完藥就被薛凜拉着坐下了。
老夫人不好發作,氣悶極了。
秋紅把手中托盤放在紀真手邊的小桌子上,收了空藥碗,從荷包裏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雪白的藥丸放入碗中,拿水化開,這才退開站在紀真身後。
紀真皺着眉頭喝第二碗藥。
老夫人看一眼近來不太聽話的兒媳婦,看一眼同樣不太聽話的孫子,目光落在紀真身後的秋紅身上,說:“二郎家的初來乍到,府中很多規矩都不曉得,二郎身邊又都是小子,粗手粗腳的,也沒個好使喚的。”
紀真挑了挑眉。二郎家的,好有趣的稱呼。
晉陽侯夫人放下手中茶盞,笑說:“還是母親體恤,我倒是疏忽了,我這裏……”
老夫人直接打斷:“紅玉是個好的,從小在我屋子裏長大,樣樣妥帖,有她照顧着二郎我再沒有不放心的。紅玉,過去給你主子磕頭。”
晉陽侯夫人也冷了臉。
老夫人話落,一個穿紅衣服的丫頭走了出來給薛凜和紀真磕頭。
紀真把剩下半碗甜得要死的藥勉強灌了下去,打量一眼跪在腳下的丫頭。十六七歲,大胸大屁股,正是好生養的身段。
晉陽侯夫人想阻止,話沒出口,又被打斷。
紀真說:“老夫人,這個我不喜歡,換一個吧。我看老夫人身邊那個穿綠衫子的不錯,長得比這個好看多了。”
又加一句:“世子也喜歡好看的。”
世子險些把椅子扶手抓斷。
媳婦又要往屋子裏收小妖精了!
簡直不能忍!
晉陽侯夫人呆了呆,險些笑出聲來,趕緊低了頭。
老夫人心塞極了,也沒了教訓打壓人的心思,揮手讓一幹人都退下。
紀真提醒:“老夫人,還有那個穿綠衫子的丫頭。”
老夫人一言不發讓人扶着轉去了內室。
紀真瞅着丈母娘笑:“母親。”
晉陽侯夫人笑着搖搖頭,領着兒子和媳婦往外面走。
秋紅快手快腳收拾了托盤,往傻呆呆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綠衫丫頭手中一塞,說:“姐姐先随我回去,這邊的東西找相熟的姐妹收拾了送出來就是,水硯堂什麽都不缺,少爺是個和氣大方的,姐姐什麽都不用擔心。”
綠衫丫頭傻呆呆跟着秋紅出了安錦堂進了水硯堂。
晉陽侯夫人把兒子和媳婦領回了自己院子,綴錦院。
紀真咂摸了一下侯府幾個主子的院子名子。
外院,晉陽侯的墨硯堂,世子的水硯堂。
內院,老夫人的安錦堂,晉陽侯夫人的綴錦院,大夫人的淨硯堂。
紀真忍不住呵呵一笑,對大夫人在府中的超然地位有了更深切的認識——丈母娘做了十幾年的晉陽侯夫人,卻連歷代侯夫人的院子都沒住進去。
晚飯擺在綴錦院花廳。
薛燦也過來了,穿一身短打,像模像樣地給兄嫂見禮:“燦見過二哥二嫂,二哥二嫂安。”
紀真沖小舅子招招手。
薛燦猶豫着上前兩步,站在紀真面前,眨巴着眼睛:“二嫂。”
紀真把人往懷裏一拉,在人臉上用力一揪。
薛燦:“……”淚汪汪。好痛。忍着不哭。長嫂如母,不能反抗。
好乖的幼崽!
紀真把人往腿上一抱,越看越喜歡。上輩子的末世災難中老人小孩是最先被淘汰的,在落腳b市基地之前他見過的十歲以下幼童屈指可數,基地裏面的人口出生率也低得可憐。這樣軟綿綿的幼崽,真的好久不見了。
薛世子冷着臉在弟弟肩膀上一抓,想把人從他媳婦腿上弄下去——媳婦的大腿,他都沒坐過呢!
紀真屈指在薛凜手腕上一彈。
薛凜頓時手腕一麻,把人放開了。
打發了媳婦,紀真把小舅子從左腿上換到右腿上,接着揪小舅子的臉。
薛世子盯着弟弟的後腦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難得媳婦有個喜歡的東西——忍了。
于是,晉陽侯夫人出來的時候,就見小兒子被大兒媳婦捏了滿臉手印子,大兒子還在朝小兒子後背甩眼刀子。
見到丈母娘出來,紀真只好把小舅子放了下來。
薛燦被放到地上,眼睛瞄着紀真,偷偷往旁邊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挪到紀真夠不着的地方才停下。
晉陽侯夫人看着小兒子滿臉紅手印子心疼了一下,說:“叫真哥。”
薛燦馬上改口:“真哥。”
紀真心一軟,上前兩步把人抱了起來,直接抱到飯桌上,安置在自己座位旁邊。
薛凜再不能忍,大步走過去,把弟弟往母親座位旁邊一放,自己占了弟弟原本的位子。
晉陽侯夫人看着三個孩子,尤其是整個人都顯得精神許多的大兒子,覺得今天的飯菜格外香甜,不知不覺就多用了半碗。
薛燦只用了大半碗飯就放下了筷子,菜吃得也不多。
薛凜連扒三大碗飯才停筷。
紀真已經吃完了第五碗飯,放下筷子,漱過口,說:“母親,下次給我換世子那樣的大碗,小碗吃起來不方便。”
晉陽侯夫人笑着點了頭,心塞了一下。這就是兒子說的少吃多餐?少!吃!
飯後回了水硯堂,紀真從老夫人那裏要來的丫頭過來磕頭。
薛世子看看新來的小妖精,再想想媳婦帶來的一群小妖精,在心裏把手底下那群小子一劃拉,迅速列了一張光棍清單出來。
紀真說:“以後叫秋蘭,跟秋紅一樣拿一等月例。”
秋紅才磕了一個頭謝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世子冷着臉打發下去了。
紀真轉頭看了看薛世子,嘿嘿一笑,說:“還是說世子更喜歡那個叫紅玉的?那個倒是個好生養的。可惜,世子您斷子絕孫了。”
薛世子:“……”目光在他媳婦肚子停留一瞬,又默默轉頭——可不是斷子絕孫了!
紀真捕捉到薛凜目光的着陸點,笑眯眯地往人雙腿間看了一眼。
薛凜頓時産生了一種會被人切掉的強烈危機,趕緊把大馬金刀的坐姿改成二郎腿姿勢,兩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紀真:“嘿,嘿嘿!”敢拿出去亂用,切掉,換姿勢。
當晚,薛世子格外勇猛。
世子夫人覺得,如果換了姿勢,他可以比世子更加勇猛。
轉天,薛世子起床,神清氣爽出了門,銷了婚假去京郊大營點卯上班。
世子夫人揉着有些發酸的腰也出了門,去大覺寺躲清閑。
晉陽侯府接了許多帖子,給紀會元的。
那次自己爬山爬了一整天才到寺門口還險些去了半條命,這次都爬到一半了才覺得有些喘,顯見身體是真的大好了,紀真對自己身體的恢複速度十分滿意,坐下來,沖被自己順手打包出來的小舅子招招手。
只自己爬了一小段就爬不動只好讓人背的薛燦木着臉坐在紀真身邊。
紀真在小舅子頗有他媳婦特色的小面癱臉上揪一把,說:“不急,以後多吃飯身體就好了。”
薛燦抿了抿嘴唇,沒吭聲。他胃口一向不好,一頓只吃一點點,都八歲了,力氣還沒五歲的八郎大。大夫不知看了多少,可就是看不出毛病。
紀真把薛燦的手掌攤開,捏着手指關節處,微微一笑。
薛燦突然覺得背後冷飕飕的。
進了大覺寺,紀真領着薛燦直奔慧海大師的禪房。
慧海正在泡茶。
聞到茶香,紀真眼睛一亮。果真今年的新茶下來了,香死個人了!
想着師父的都是自己的,不着急,紀真開始惦記別人的了。比如了空大師,大覺寺輩分最高,又喜歡喝茶,最好的茶必定都在老和尚那裏。
陪着師父略坐了坐,把小舅子一扔,紀真就摸了出去。
慧海品着茶寶相莊嚴一笑——徒弟弄來的好東西,自然是要先孝敬師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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