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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是杏園宴。

整裝待發,紀真就想起了一句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采花是個好活計,名園名花随便看,看中了随便采,便是主人心疼得要死也得笑着讓你采。

早就有花商托人遞過帖子,紀真都推了,他早就瞧好了園子,也打了招呼。

所以,紀真騎在馬上看到安陽公主府大門前等門的梁二時笑得別提多得意了。叫你偷我花!叫你拖欠我點子費!

梁二圍着紀狀元團團轉,只說小話:“祖宗诶,你那點子費馬上就能到位,待會兒可千萬要手下留情啊!尤其是那幾株牡丹,外祖母的心頭肉那是,比你兄弟我都金貴!”

梁二的外祖母是安陽大長公主,也是今上的嫡親姑姑,身份貴重,獨女破格被封了郡主,賜婚平陽侯,也就是梁二他爹。早前梁二從紀真這裏不知道弄走多少花花草草,稀罕的全都搬到了安陽公主的鏡花園。鏡花園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的園子,這次還是第一次對探花使開放,想來梁二在裏面說了許多好話。

紀真審美能力低下,對滿園春花欣賞得不多,只是放開木系異能掃描了一下,很快就選中了自己要采的花。

金剪刀拿起,咔嚓兩下,兩朵冠世墨玉到手。

梁二被人絆住說了兩句話,再找過來盯梢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崩潰了,指着紀真的手都哆嗦上了:“好你個紀三,成心不給兄弟留活路你是!我的黑牡丹,只開了兩朵,外祖母最喜歡的,親手打理的,旁人碰都不許碰一下的!”

紀真不理梁二,用異能把兩朵花溫養一下,放在鼻端嗅一嗅,沖梁二龇牙一樂。

梁二捂着胸口,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紀真轉身就走。

一路遇見的人看見紀真手中兩朵黑牡丹都肉疼極了。

紀真捧着兩朵花去給園子的主人請安。

安陽大長公主笑臉僵了僵,并不讓紀真行禮,賜了座,說了幾句話,賞了一個玉石筆筒就走了,走的時候也捂了捂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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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真看着那個品質極佳的白玉筆筒,想了想,從水渠裏舀了半筒水,兩朵黑牡丹往裏面一插。點點頭,這樣的話一天花開不謝就不會太打眼了。

梁二捂着自己破碎的小心肝憂郁地跟在紀真身後,一眼一眼跟人甩眼刀子。

紀真遛夠了梁二,發了善心:“我那裏有一盆黑牡丹剛剛打苞,顏色嘛,接近純黑。”不枉他拿異能溫養了那麽久,總算有點進化變異的樣子了。

梁二看紀真一眼,轉身就跑。趁紀三不在家,偷他們家牡丹花!不給錢!

紀真默默扭頭。你以為水硯堂跟雲州鄉下的宅子一樣讓你來去自如呢!進得去,出得來麽你!真傻。

采完花,賤皮子梁二也不在了,程序回到正軌,紀真又恢複了拒人千裏之外的高冷臉,反正到什麽時候該做什麽都有負責的禮官提醒,照做就是。

采完花打馬游街,路過雲香齋,二樓窗子一開,紀真一擡頭,一籃子花瓣兜頭灑了下來。

木槿嗖一下撒完一籃子花瓣,又嗖一下縮了回去,旁邊就剩下一個圓頭圓腦的木樨抱着籃子接着往下倒花瓣。

薛凜站在窗邊死死地瞅着他媳婦,覺得他媳婦今天特別好看。

紀真仰着腦袋沖薛凜笑笑,從筆筒裏抽出一朵黑牡丹,精神力鎖定方向,擡手就扔了過去。

薛凜伸手撈個正着,再看看媳婦手裏一模一樣的花,突然笑了笑。

紀真頓時就看呆了。

他媳婦居然有酒窩!

也明白了。

怪不得媳婦從來都不笑!

忒破壞殺胚形象了!

薛凜只淺淺一笑就馬上恢複了面癱臉,單邊小酒窩也跟着昙花一現。

紀真恨不得馬上回家抱着媳婦讓媳婦笑個夠。

小酒窩什麽的太勾人了!

簡直犯規!

被媳婦的美色沖擊了一下,接下來的流程紀真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杏園宴進行到一個傳統環節。

作詩。

當然要狀元先來。

紀狀元一張高冷臉頓時就裂了。

作詩,那玩意不當吃不當穿又不能殺喪屍誰學那玩意幹啥啊!

小紀真?村學也不教這個啊!再說了,村學裏就請了一個老秀才做夫子,夫子自己都做不出來,更別說教會學生了。

紀真翻遍記憶,确定原主也只學過一點簡單的格律對仗,對對子勉強可以,作詩絕對沒那能力。

于是,紀真就毫不猶豫開口了:“我不會作詩。”

周圍瞬間靜了一靜。

狀元,不,六首,六首說他不會作詩!

看不起人呢這是!

殿試文章都傳出來了,那麽漂亮的文章,居然說不會作詩!

六首不開篇,底下人誰好意思搶着出頭啊!

一瞬間,許多人看着紀真的目光就複雜起來了。

紀真誠懇地說:“在雲州的時候村學夫子沒教過,回京以後忙着養病也沒學過,真不會。”總不能偷吧!可是上輩子他背過的詩詞也不多,理科生麽,高中語文從來就沒及格過。要是偷了上句背不出下句,那得多丢臉啊……

所有人:“……”

村學!

養病!

沒學過!

好想揍死那個別人家的六元!

發現自己瞬間成為別人家的孩子,紀真就更誠懇了:“子曰,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術業有專攻,不會就是不會。各位,請!”

太子主持杏園宴,對紀真也有幾分了解,趕緊出面把場面圓了過去。

好不容易熬完杏園宴,紀真拿上那朵被無數人觊觎了無數次好不容易保下來的黑牡丹,躲開試圖過來說話的同科,迅速落跑回家。

一進水硯堂就被抱起來了。

紀真拿手裏的黑牡丹在他媳婦左臉頰上酒窩的位置蹭蹭,壞笑:“媳婦,給爺笑一個!”

他媳婦就又笑了一個。

紀真被他媳婦抱坐在手臂上,看呆了。

薛燦癱着一張小面癱臉從他二哥腿邊走過,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二嫂都沒看見燦,一定是燦長得太矮了!

還有,二哥你太不矜持了,燦還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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