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君臨天下

轉眼入了秋，自貞妃一事後，燕王便常常夜不能寐，唯有聽墨子非彈琴的時候，方能得片刻安寧。

是夜，燕王合衣躺在禦榻上，微阖着眼，忽而随口問道，“墨愛卿，朕這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是不是挺失敗的？”

墨子非專心彈琴，沒有回答。

琴聲輕緩，低沉時如巍巍高山，靈動時若谷間清風。聽者如同置身山野，心靈被徐風安撫，被涓流洗濯，倍感怡然。

燕王本也沒期望對方回答，又自顧說下去，“老七與朕離了心，日後這江山不知該傳給誰……”

“陛下還年輕，又子嗣衆多，何愁沒有後繼之人呢？”墨子非溫和笑道，似真的不明白燕王此時苦惱的事情一般。

長長嘆了一口氣，燕王忽然睜開眼，看向墨子非，板着臉道，“老丞相離開前對朕說，墨愛卿你信不得。此話，墨愛卿有何見解？”

墨子非淺淺一笑，渾不在意地道，“臣子不過是一柄利劍，陛下才是真正的執劍之人。微臣如何，端看陛下希望這劍指向何方。”

盯着他看了半晌，燕王又閉上眼，“若有劍妄圖噬主，該當如何？”

“陛下所指……”墨子非指尖滑過琴弦。

“楚家，留不得。”

望了眼閉目小憩的燕王，墨子非心知，是楚風自請去邊疆禦敵的事情，惹了燕王猜忌。

“楚世子有一胞妹，很是寵愛。”墨子非漫不經心地開口。

良久的沉默，唯有柔和的琴音。

“那便将她許給老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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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的時候，燕王露了面，身形較之先前，消瘦了許多。許久不曾上朝的他，一來就扔了個大消息，先是将三皇子的王爺爵位提升到親王，接着便賜婚，将楚家姑娘楚柒柒賜給三皇子為側妃。

這楚家本是不沾染立儲之争的保皇黨。可當年燕王一則封楚世子為七皇子伴讀的诏書，将楚家綁在了七皇子陣營。而今七皇子眼看是不行了，燕王竟然又把楚家女兒賜給三皇子。只是不知，燕王到底是真的這般重視楚家呢，還是已經容不下楚家，打算下手了呢？

朝堂上的老狐貍聞着陰謀的味道，皆心照不宣地笑笑，準備瞧楚家的熱鬧。

天平的一端是兒子，另一個是閨女，這手心手背呀，都是肉，就看楚家夫人要怎麽抉擇了。

先不管楚家那邊怎麽想，這邊鹦鹉一聽到這消息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墨子非。

“非非，你聽說了嗎，狗皇帝要把楚柒柒嫁給那個渣男了！”

墨子非正在擦拭七弦琴，見她撞過來，一把接住，“我知道。此事，是我促成的。”

“什麽？”鹦鹉驚訝地跳起來，“你為什麽要害楚柒柒，她可是伴源體啊！”

墨子非搖搖頭，緩緩道：“她不是，楚風才是真正的伴源體，大氣運者。”

“楚風是大氣運者？！”鹦鹉驚訝極了。

眼神輕輕掃過，墨子非笑話道，“你不是早已知曉楚風是女子？那他作為七皇子的伴讀，可不正是你所說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所以，他為何不能是真正的女主呢？”

呆若木雞，鹦鹉晃了晃腦袋，她不死心地想再堅持一下，“可明明楚柒柒才是跟天選者長得最像的人吶。”

真比較起來，楚柒柒與天選者像了個九成九，一眼就能認出的那種。而楚風許是習慣了男子的作風，又兼之學過武藝，面容便顯得更為硬朗些，身板也更高大，與天選者只有七成相似。若非如此，那時初遇，鹦鹉也不會沒認出來，鬧了笑話。

“無論是天選者的記憶片段，還是解析出來的世界線，涉及的人物都只有銀甲少年、帝王，和一位倆人心慕的女子。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銀甲少年便是楚風，而帝王則是七皇子。那位女子或許是靈夢鹿，但很可惜，我拔出情蠱後，七皇子與他的情緣便斷了。”

“至于楚風，銀甲少年手中的那一截發繩，究竟是什麽涵義，如今也無從得知了。但可以明确的是，楚風真正喜歡的人七皇子，可在外人眼中，他許是該喜歡靈夢鹿的。畢竟，他不僅教導靈夢鹿武藝，教授兵法，連上戰場都帶着她一起。”

到現在為止，世界線其實已經大致明了。只是，他們斷不會讓劇情真的照着世界線發展下去，畢竟這可是一條走向毀滅的示警世界線。

“可，可就算你說的對，楚柒柒不是大氣運者，那你也不能故意害她呀！”鹦鹉仍是不滿，将一個女孩子嫁給三皇子那個渣男，不就是害了她一生嘛。

墨子非淡淡道，“我這麽做，自然有我的理由。”

好奇地望着他，鹦鹉想知道究竟是什麽理由要這麽害人家姑娘。

“她就是吞噬天蠶。”墨子非抛下一記重彈。

鹦鹉驚詫非常，“怎麽可能？！”

“你很快便會知道答案。”墨子非撫了下琴，意味深長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  墨子非：我知道原因，但我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