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白狐傳說

“靠！一群不要臉的老東西！”見一大波法器砸來，白黎當機立斷，迅速又變成一只白狐，蹭蹭蹭三兩下就爬上墨子非一側的肩膀，“本大爺實力還在巅峰的時候，一個個見本大爺都跟鹌鹑蛋似的，假裝不認識本大爺，現在見本大爺落難，就紛紛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呵呵！”

另一側肩膀的鹦鹉冷漠地“嘎”了一聲，看向白狐的眼神在說“你個辣雞，溜得比誰都快，還有臉罵別人”。

白狐将自己縮成巴掌大的一小只，舔了舔粉嫩的爪墊，對鹦鹉的鄙視毫不在意，厚臉皮地道：“我這叫有自知之明。外邊一圈元嬰期以上的，我上去不是給人送菜嘛。”

說話間，第一波攻擊已經到了。

墨子非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絲毫沒将砸來的漫天攻擊法器放在眼裏。斜抱着七弦琴，指尖泛起淺淺白光，猛地劃過冰弦。

铮——

一道無形的音波以冰弦為中心逐漸向四周擴散。

音波攜帶着靈力，第一波撞上法器後，法器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了，驀地停頓在了半空中。

第二波掃過時，法器劇烈震動起來，與主人之間的聯系忽然被切斷。投擲了本命法器的修士，當場一口血噴出來，面色萎靡。不是本命法器的，也頓時臉色難看，瞧着這荒誕一般的畫面，滿眼驚恐錯愕。

第三波襲來時，法器猝然碎裂，好似被扔進磨石裏碾壓過，徹底碎成了渣渣。

音波正中心那位，月白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依舊搭在琴弦上。微微擡頭，那一雙寡淡的墨色眸子裏皆是荒蕪，天地萬物仿若通通入不得他的法眼。

“妖……妖孽！”臺下離得近的一位修士，恰巧窺見這雙眼睛，失聲大叫了一聲後，狼狽逃竄。一個從小被誇是青年才俊的金丹修士，如今一腳深一腳淺，三步一跌，跟失了魂似的。

“非非好帥啊~”鹦鹉癡迷地仰望着墨子非，一只翅膀捂着胸口，她覺得自己心跳得有點不正常。

白狐甩了甩尾巴，不屑地睨她了一眼，“小妖精就是沒見過世面。這算得了什麽，灑灑水啦。想當年本大爺也是跺一跺腳，大地都得震三震的大能。”

奉送白眼一枚，鹦鹉無情揭穿，“你也說了，那是當年呀，死狗子，你可閉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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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修士被墨子非這一手鎮住，面面相觑，他們沒人見過墨子非，摸不清對方底細，一時之間反倒不敢再盲目出手。

“他那把琴肯定是件厲害的法器，說不準會是把極品仙器。”不知何人說了這麽一句話，仿佛在熱油上放了一把火，人群砰然炸了。

幻狐之心就能使化神期修士們趨之若鹜，再加上一件連渡劫期大能都會眼熱的極品仙器，又有誰能抵得住這天大的誘惑？

“品級越高的法器，使用限制就越多。”評審臺上，紫衣青年忽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限制越多，就意味着對方不可能一直無限制地使用這件法器。

被奪了劍後就沒有再出手的北円長老，聞言看了眼紫衣青年，眉頭擰了起來。他想殺白黎是因為白黎害了他徒兒的命，必須血債血償。至于幻狐之心，得到了，算是他幸運，得不到，也不會強求。

于他而言，殺一只妖畜，是除魔衛道，理所當然的事情。可眼前這位，從方才的靈力波動來看，分明是個正道修士。

一群人圍攻一個正道修士，還準備用車輪戰耗死對方，這種卑鄙的殺人奪寶的事情，他北円可沒臉做！

“恕北某直言，諸位此舉，實非正道所為。我明衒宗就不奉陪了，告辭。”北円長老高聲嚷了一嗓子，便召集了門下前來參加百年大比的小輩，直接拂袖離開。

衆人看着北円長老率領明衒宗弟子離開，氣氛一時冷凝，有幾個同樣堅持原則抑或自知與寶物無緣的小宗門領隊也緊随其後，陸續帶着弟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最後留下的還有三五百人，其中九成是金丹之下的小輩。先前開口的紫衣男子是七大宗之一的鶴蓮宗宗主鶴奎，也是本次百年大比的東道主，在衆修士中實力算是最高的。他多年前就已經達到化神期大圓滿，距離渡劫期只有一步之遙。可就是這一步，他等了兩百多年，都沒能跨過去。

只因他雜念太多，心境達不到要求，修為一直不得寸進。如今渡劫丹的主材料就在眼前，他又豈能放過？

“北円長老還是老樣子，這犟脾氣吶……”鶴奎打趣兒般嘆了口氣。

白衣繡金水波紋的善水宗長老卓魏接過話茬，“唉，誰不知道他護短又愛面子，唯一的寶貝徒弟自甘堕落與狐妖混在一起，結果卻被狐妖所騙，丢了性命，也是他徒弟咎由自取。呵，北円當初縱容徒弟與狐妖交好，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如今想給徒弟報仇卻又當衆被人一招奪了劍，他哪裏還有臉面呆下去？”

“卓兄此話過了，北円長老也是愛徒心切。”鶴奎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勸阻，見現場氣氛稍稍緩和後，就把話題往墨子非他們身上引，“這狐妖天性狡猾，殘暴嗜虐，如今遭了天譴，毀了根基，正是斬草除根的好時機。只是……”

鶴奎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墨子非，“這位道友，我觀你路數，應是我正道中人，緣何要與狐妖為伍？你可知當年北円長老的愛徒赫君蘭便是死在這狐妖手中？”

“呵，赫君蘭當年可是幾次三番攔着我們除妖，還舍身救了狐妖三五回，可等狐妖成長起來後呢？還不是忘恩負義，野獸的本性上來，就毫不猶豫地吃了他，屍骨無全。妖修，終究與我們不同，就算化為人形也脫不掉他們畜生的本能。”卓魏長老冷笑着補充道。

他最看不過眼這種吃裏扒外的人，身為正道修士卻護着妖修，不僅會被正道修士唾棄，還會遭妖修排擠，兩邊都不得好，真真兒是個傻子！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狗子？”鹦鹉不敢置信地看着白狐。把救命恩人吃掉……天吶，這是什麽詭異的操作啊……

白狐怕命理師大人也誤會自己，急忙解釋，“人不是我殺的！我吃他，那是為了救他！”

只是此話一出，鹦鹉看着他的眼神愈發一言難盡。

墨子非沒有理會肩膀上一直嘀嘀咕咕的這兩小只，輕飄飄地睨了眼紫衣男子，“那又如何？今日我護着他，只因我樂意。來日的事情，自有來日的我決斷。”

說實話，他并不是很在意白黎到底是好是壞，他只在意，白黎乃是天道寵兒，是天選者，那就是他必須保護的人。

紫衣男子鶴奎痛心疾首地長嘆，“道友，你這是被狐妖迷了心智，誤入歧途吶。”

“跟他廢話這麽多幹什麽，與狐妖為伍，統統殺了便是。”卓魏長老厲色道。

有了卓魏長老這句話，周圍早已按捺不住心思的修士，再次群起而攻之。

“草！又是以多欺少，還真是他們正道修士的一貫作風。”白狐蹲在墨子非肩上，狐假虎威地開口批判。

斜地裏射過來一道流光，閃得鹦鹉眼疼，她爪子緊緊攥着衣袍，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這回衆修士學乖了，不再遙控法器，而是選擇拿着法器近身打鬥。琴這類法器向來是遠攻、群攻的大殺器，可若是近戰就無甚麽用武之地。

當然，他們的攻擊也得夠快、夠密集才行，這樣才能逼得對方沒時間彈琴。

一道劍氣擦着鹦鹉尾部翎羽而過，吓得鹦鹉當即用翅膀去捂屁股。眼見墨子非應付得不如那樣輕松，鹦鹉眼裏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擔憂。

隔壁肩上蹲着的白狐卻悠然地舔舔爪子，還好心地安慰了下鹦鹉，“傻乎乎的小妖精。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家大人的實力可比本大爺當年巅峰時期不知厲害多少倍。”

眼下不過區區一群元嬰期修士罷了，即便是當年的他也是分分鐘就能宰了的。他自然看得出來，墨子非根本就是溜着他們玩兒。可惜，小妖精實力太差，又沒什麽眼力見，還一心擔憂她家大人吃虧。

“得了吧，狗子你得認清現實，別一口一個當年啦。”鹦鹉氣呼呼地反駁，死狗子膽子見長，竟然罵她傻！

倏然，一道紫色流光擊中墨子非背部，墨子非動作猛地一頓，單膝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血來。

“非非！”鹦鹉驚呼一聲，撲騰着翅膀就想飛到墨子非面前，卻被墨子非一把按住。

搞背後偷襲的鶴奎從人群裏走出來，悲憫地看着墨子非，規勸道：“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道友，若你願意交出狐妖，我可保你一命。”

“交出狐妖和仙器！”

“交出幻狐和法寶，留你一條狗命！”

……

周遭亂哄哄喊成一團，一雙雙貪婪的眼睛落在墨子非身上，恨不得将他剝皮抽骨，榨幹所有的價值。

恍惚間，墨子非竟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