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原罪囚徒

這些監控真讨人厭，小五恨不得拿紙把鏡頭給糊上去。

糊上去？對了，有辦法啦！

小五對着墨子非一頓比劃：我們可以在鏡頭前弄個假象糊弄監控那頭的人。

“想法不錯。”墨子非誇贊了一句，又問，“那麽，你幻術學會了嗎？”

忽然聽到這個問題，小五頓時傻眼。她就像個忘帶作業，不，應該說是忘做作業的學生，面對老師提出要交作業時，內心不安又慌亂無措。

從修真中世界回來後，墨子非就有教她修煉，偶爾也會教她如何運用靈力。幻術是上個月教過的內容，墨子非有吩咐她自己多加練習。然而，電視那麽好看，游戲那麽好玩，修煉枯燥又無趣，所以她真的已經盡力了……

墨子非瞧她這幅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有批評她，墨子非自己施法，用幻術蒙騙了攝像頭。然後打開門，進去後又原樣關上門，在檔案室設置結界。

終于可以開口說話的小五扯了扯墨子非的衣袖，小聲問：“非非，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不好好學的。非非，你別生我氣，我回去肯定斷網戒電視，努力學習。”

“我沒有生氣。”墨子非解釋，“你不學損失的只是你自己，我又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他教導小五從來都是順意而為，學不學則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是鹦鹉的時候，她自己沒有提過要修煉，他便也從沒刻意去教導。後來無意中化形，有了修煉的意識後，他才指點了一二。

“對不起，我以後會用心學法術的。”小五又重複做了保證，淚珠子在眼眶裏打着轉。

非非對她好的時候很好，可是，冷情的時候又是真的很無情。

就像這次，非非不生氣不是因為對她寬容，而是因為對非非來說，她只是一個無關的人。

心裏很難受，她以前覺得自己是非非養的鹦鹉，那麽非非就是她的主人。既然非非是命理師，那她就要努力成為他的助理。她有記憶以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非非，她對非非有種特殊的依賴感。

她心底暗自覺得，她會一直跟在非非身邊，直到她死去。她将非非視為自己最親近的人，自然也希望非非能夠把她當做親近的人。可一次又一次的現實，卻無不在告訴她，那只是她自己的遐想，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拿出帕子，塞到小五手裏，墨子非安慰道：“之後多用點功，把欠的補上就是。姑娘家家總是喜歡哭鼻子。”

小五吸吸鼻子，攥緊手裏的帕子。非非根本不知道她為什麽哭！

可是，瞅瞅墨子非一臉無奈又擔憂的神情，她還能怎麽辦，還不是把他當“老父親”一樣地原諒。

将手帕塞随身挎着的小包包裏，拿手背擦擦眼淚，走到儲物櫃前，裝作若無事情的樣子，問：“這個櫃子要怎麽打開？”聲音有些含糊，帶着濃重鼻音。

儲物櫃每個小格子上面都貼着标簽，寫着“某年某月某日第某某場比賽”。

看清楚标簽後，小五頓時反應過來，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這該不會是……

想到反正有結界罩着，于是小五暴力撬開一個小格子。裏面放着一個黑色的硬盤，底下壓着一張紙。紙上面印着二十個名字，其中十九個名字被紅筆劃掉，剩下的那個名字上花了個圈圈，後面小字寫着“winner”。

接連又撬了十來個小格子，皆是類似，存放的東西都是一個硬盤加上一份名單。

“這個，”小五用力捏着手裏的硬盤，指尖微微發白，“要看嗎……”

“看。”墨子非取過一個硬盤，轉身去開辦公桌上擺着的斷了網線的老舊臺式電腦。他意有所指地道：“世界皆有陰暗面，無外乎多多少少而已。人們要做的，不是逃避，而是該去正視它，面對它，乃至改變它。”

他将小五帶在身邊不僅是因為受人所托要照顧她，還因為他希望通過讓小五接觸到世界的多樣性，了解認識到更多，從而使自己的心靈更加強大。

只有當自己心靈強大起來，能夠面對心魔，才有可能去戰勝心魔。

墨子非認為小五之所以那麽輕易被心魔所縛，究其根本是小五太過單純。她是天生的神明，她的世界裏非黑即白，所以才會經受不住外界黑暗面的刺激，一朝入魔。

硬盤裏有一份十幾個G的視頻，點開後，是手握武器魚貫而入的人。一米高矮牆迷宮擋不住他們的上身，但進入迷宮的人卻默契地都貓着腰，神色緊張，警惕地四處打量。

小五看着電腦顯示屏上的以2.5倍速播放的視頻，當血色染紅矮牆，小五額間的小紅點若隐若現。被封印的力量再次開始蠢蠢欲動。

餘光關注着小五的情況，墨子非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這次的刺激有點大，估計小姑娘要很久才能适應。

中途部分跳着看完，又換了下一個硬盤。他們運氣好，播放到第三個視頻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金發藍眸的少年。

跳到結局，果然少年是這次比賽的最終勝利者。找出硬盤對應的名單，“貝爾”上面畫着圈兒，後面寫着“winner”。

小五轉頭撬開所有的小格子，把裏面寫着“貝爾”的名單找了出來，放在一起厚厚一疊。抱着這名單，小五又想到了奶茶店遇到的小蘿蔔頭。

明明是靈魂同源的倆個孩子，一個還能安詳地坐在教室裏念小學，另一個卻已經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着。

身為伴源體的貝爾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可若是成為氣運之子要經歷這麽苦難的話，她倒希望他只是個普通孩子。

小五心疼得直掉眼淚，額間的小紅點随着她的眼淚悄悄隐褪。

自虐般看了大半宿的視頻，天蒙蒙亮後，墨子非将檔案室恢複成原樣，拉着情緒低落的小五離開。等天大亮，他們裝作新人，準備向地獄街附近的住戶打聽“貝爾”。

鬥獸場內，在迷宮裏游走的貝爾終于遇上了一寸照上的那個日耳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