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長風島
祁羽心情十分複雜。
在此之前,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穿越了還會來到長風島下的妖獸叢林裏。
現在她什麽都明白了。
她穿越到了幾十年前,具體是多久她不知道。總之,現在的小師兄才七歲, 現在就在她面前, 他說他叫烏霜白。
七歲的烏霜白, 還沒有被俟清君收為弟子。據他所說, 他的哥哥說帶他出來玩, 然後趁他不注意, 封住了他的法力, 把他推下了島。
那只白色的大鳥, 其實就是他的原形。他背上的那個黑掌印才是最致命的,翅膀受傷,飛不起來。好在是鳥, 再不濟也能撲騰兩下,緩沖了力道,不至于摔死。
小師兄小時候家裏的那點破事, 祁羽大概也知道一些, 都是牧飛白告訴她的。
祁羽抱着他坐在火堆前,終于明白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怪夢是怎麽一回事了。
就好比現在,她懷裏抱着這個又乖又軟的小師兄, 母性大發, 竟然開始不自覺的唱搖籃曲……這段我夢到過。
心情真的複雜。
祁羽看着懷中熟睡的小人, 心中感慨萬千, 還沒開始正兒八經的談戀愛就給人當媽了。
之前還把他丢在叢林裏, 被妖獸襲擊,要不是情急之下他沖破封印,施術抵抗。她現在抱着的, 恐怕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好在現在都沒事了。
第二日雨停。
祁羽帶着小白回到昨晚那處地方,指着那只死去的妖獸問:“這個能吃嗎?”
他點點頭,“貪熊,能吃。”祁羽歡呼,拿着那只并不鋒利的石頭匕首開始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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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大一只貪熊,可以吃很久呢。祁羽把肉切成大條,像臘肉那樣一條條挂在洞裏的透風口,做成風幹肉,這樣能保存得比較久一點。
祁羽先弄了點烤熊肉,填飽肚子。然後跑來跑去幾十趟把肉挂好,又把厚厚的熊皮撕下來,剃幹淨肉,洗淨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忙完這些累得直喘,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小白歪着腦袋問她,祁羽說完緣由之後,小白點點頭,說:“我可以把肉凍起來,就不會壞了呀!”說完手腕一翻,那些肉就被凍成了冰塊。
祁羽簡直想把他掐死,“你怎麽不早說!”
小白委屈,“你也沒問啊。”
祁羽躺在草堆上休息,托着腦袋看他。小時候的師兄還是很可愛的,心中沒有仇恨,單純善良。哪像長大後那麽高冷,那麽悶,随便撩一下就受不了。
現在她想捏就捏,想抱就抱,想怎麽挼就怎麽挼。爽死了。
“叫聲姐姐來聽聽。”祁羽說。
小白啃着烤肉,一嘴的油,咧着嘴笑,“姐姐~”
祁羽躺在地上樂得四腿亂蹬,“再叫一聲!”
“姐姐姐姐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滿地打滾,小白看着她笑也跟着一起笑,嘴角樂開了花。
祁羽枕着胳膊躺在草堆上,看着他那一頭白發,心中嘆息,問:“你家裏人對你怎麽樣?”
他的笑一點一點冷了下去,垂下頭,嘴裏還機械地嚼着烤熊肉,嘟囔着:“爹不喜歡我,娘也不喜歡我,伯父不喜歡我,哥哥也不喜歡我……只有祖父……”
“哎呦呦~”祁羽起身把他攬在懷裏哄:“別管他們,他們都是壞人!他們不喜歡你是他們眼瞎,我喜歡你啊!我最喜歡你了!”
祁羽指着他手裏的東西,說:“這是熊肉,這是果肉。”然後又指着他的腦門,“你是我的心頭肉!”
“等你傷好以後,我們就去凡洲好不好。別看俺們屯子不咋大,有山有水有樹林,你肯定會喜歡那裏的。等你長大以後,咱們就結為道侶,咋樣?”祁羽誘哄騙他。
小白愣愣的,沒聽得太懂,但還是順從的點頭,“好呀。”
祁羽指着自己的臉,“那你過來親我一下。”小白老老實實在她臉上留下一個油汪汪的唇印。
雖然,感覺上是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裏了,但祁羽還是有一件事想不通。
她摩挲着自己身上那些已經結痂的傷口,躺在草堆上。小白已經睡着了,她透過火光看着洞外的影影綽綽,陷入沉思。
這個時間線太詭異了,她原本已經死了,但是又突然穿越到了這裏。那之後又是怎麽出現在廣辰洲的呢,她是一點也想不明白,難道是這只是一場夢嗎。
如果這是夢,那也太他娘的真實了。
饑餓,寒冷,傷痛,都太真實了。她一時想不明白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了,如果是現實,現在的自己會不會和未來的自己相遇呢?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安慰自己。
第二天祁羽外出打水的時候,路過曾抛棄小白的那片樹林,看到昨天那只貪熊的屍體已經被啃成了光骨頭,附近還有巨大的妖獸腳印。
她想起那個雨夜,在她身後襲擊自己的妖獸,只是被傷到了眼睛,難道還在這附近活動?
只是白天不見它的蹤影,不知道躲在哪裏。
一直以來,祁羽從來沒有在夜晚離開過山洞,也從來沒見過那些妖獸的真實面目。她秉信不作死不會死的人生信條,從來不會好奇心旺盛。
看貪熊屍體被啃噬的幹淨程度,還有地上淩亂的腳印和妖獸皮毛,似乎也有一些體型較小的妖獸。她隐隐感覺,這個山洞恐怕不再安全了。
祁羽在溪邊用樹葉捧水喝,一低頭,她就看到水裏漂過一個熟悉的東西。
她扔了樹葉當即跳下水,溪水不深只到小腹,她撲騰幾下很快就抓到了,是一條黑黢黢的‘蛇’。
為什麽會說熟悉呢,因為這東西跟巫馬樓的原形長得太像了,只是比他多了兩個爪子,是四爪螭尾。
這應該就是牧飛白了,祁羽記得他說過。小白墜島之後,他就下來找他了,沒想到還真給她遇上了。
緣,真是妙不可言。
當初還以為這家夥是瞎編的,沒想到,居然是怎麽可情節。這樣一來,她還挺期待之後的故事呢。
重新捧了水提着'黑蛇'回到山洞,小白正老老實實的坐在洞裏等她,熊肉已經烤好放在幹淨的樹葉上,乖巧得就像一個做好了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祁羽順手牧飛白扔在地上,喂小白水喝。他斜觑着那只‘黑蛇’,睜大眼睛說:“啊,是大白!”
“大白?”這家夥還真的很喜歡大字呢。
“大白怎麽來這裏了。”小白問。
“我猜應該是來找你的。”祁羽說。
小白撿起那條黑蛇,摸了摸,說:“大白受傷了。”
“放在那吧,說不定一會就醒過來了,就像你當時那樣。”
“嗯。”小白點頭。
但是牧飛白一直沒有恢複醒來,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很沒有存在感。
祁羽那把張熊皮鋪在幹草上,兩個人窩在上面睡覺,又舒服,又溫暖。
“明天天亮我們就走吧,你現在可以飛嗎,我感覺這裏不太安全了。”
小白被她圈在懷裏,嘟着嘴,“我想回家。”
祁羽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按照之前她掌握的劇情,小白跌下島之後,烏家就換了主人,現在恐怕已經是烏潭在做家主了。
“睡覺吧,實在不行我就陪你回去看看。”
小白仰着頭看她,小手勾着她的脖子,“姐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祁羽低頭看他,捏捏他的臉蛋,說:“因為我是你未來的道侶,是你娘子!當然要對你好。等你長大了,也要這樣對我好,聽到沒有,不然我現在就開始家暴你!”
小白鄭重點頭,“嗯!”
傻小子,這麽好騙。祁羽竊笑。
“好了,快睡覺吧。”祁羽抹下他的眼皮,“你也睡,我也睡,你看我倆多般配。”
正迷迷糊糊的睡着。
“咚----”
半夜突然一聲巨響,整個山洞都跟着震顫,落下塵土無數。
祁羽瞬間驚醒,抖落臉上的土,茫然四顧。
“咚----”又是一聲。
祁羽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黑影迅捷越過未燃盡的火堆,朝着她面門而來,她幾乎可以看到那黑影泛着寒光的鐵爪。
緊接着一道白光閃過,‘嗷嗚’一聲慘叫,那黑影被擊倒在地。
“姐姐快走!”小白大喊,
祁羽飛快爬起來抱起小白就要跑,可是前方洞口無數雙閃着綠光的眼睛,似群狼環伺。
祁羽暗自呸了一聲,還真是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
小白手中三道白光再次出手,兩人前方橫起一道冰牆。
祁羽趁機轉身往山洞深處跑,在挂熊肉的地方,有個窄小的‘天窗’。
洞外好像有什麽龐然巨獸還在一下下撞擊着,後方眼睛冒着綠光的妖獸的已經有好幾只翻過冰牆奔來。
小白擡手射出幾只冰箭,瞬間解決到最前面的兩只。
祁羽恐怕到死也想不明白,她住在這裏這麽久都沒事,為什麽小白一來就出事。這些妖獸,是被小白的氣味吸引而來的。
曦鳳,半神之血,好似一塊行走的裹滿辣椒面的五花肉,無時無刻不散發着誘人香氣。不僅受人族垂涎,對這些妖獸而言,同樣極具誘惑。
合夥圍攻他們的妖獸稱作赤狼狽,沒錯,就是狼狽為奸的那個狼狽。狽為群,沒什麽腦子,都聽狼指揮,狼十分巨大。平時狽都躲在狼的背毛裏,獵到食物的時候都讓狼先吃,狽就吃點剩飯,算是寄生關系。
祁羽一塊塊往洞璧搬石頭,把熊肉全都摘下來用來墊腳了。小白還在奮力抵抗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狽,一回頭,居然看見她在搬肉?
“姐姐!你在做什麽!”小白大喊。
祁羽望着洞頂上那個高高的‘天窗’,回答:“我在弄墊腳石!你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
小白一時無語,放了個大招掃開先鋒狽,回身抱住祁羽的大腿,閉眼。
“嗯……”小白憋着氣,暗自發力。
祁羽看他臉憋得通紅,看着那些被法術刮倒的狽卷土重來,着急喊:“小白,現在不是拉屎的時候!”
小白悶哼一聲,險些破功!
“砰”一聲。
兩只巨大的鳥羽自他背後展開,翅膀扇動卷起塵土無數,祁羽瞬間被迷了眼。害,早說呀。
雙腳剛剛離地,那些狽就沖上了上來,一個摞一個,伸着嘴筒子來咬。其中一只飛躍而起,咬在祁羽的大腳趾上,她痛呼一聲,一腳把它踹掉,嘴裏罵罵咧咧。
眼看着‘天窗’越來越近,那一抹慘淡月光忽然被遮蔽,祁羽擡頭一看,一只有她腦袋大的綠眼睛出現在‘天窗’上方。
“這……”果然是那晚被小白射瞎眼睛的巨獸,報仇來了這是!
小白也看見了,擡手又是一只冰箭,那只巨眼反應迅速,瞬間躲開了。
完了,這前有狼,後有虎,難道今晚就是她的死期了嗎?
來不及細想,眼看着天窗近在咫尺,祁羽心中一緊,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她半個身子剛剛探出洞口,小白就掉了下去。
幸好,這家夥及時抓住了她的褲子……祁羽勾起腳尖止住了他下落的趨勢,也保住了自己的褲子。
夜風襲來,祁羽感覺屁股涼飕飕的。小白的大翅膀無法穿過窄小的洞口,被卡住了。
“呼----”狂風伴着腥臭,粘稠的唾液噴了祁羽一臉。
嘔……祁羽差點吐了,這只巨獸多久沒刷牙了,比他娘的糞坑還臭!還有你要打就打,為什麽要對着老子噴口水!
巨掌掀起狂風,眼看就要被一巴掌拍成肉醬,祁羽大喊,“小白快收了神通吧!”
小白雖小,天賦高學藝精,小腦瓜聰明好使。攀着祁羽的光大腿爬上來,祁羽抱着他順勢一滾,躲過一擊。
兩個人抱成團,順着山勢咕嚕嚕就滾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我的基友邀請我拼字,使我沒有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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