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卻道故人心易變
(一)
張漢琴還是沒有見到蔣禦的最後一面,她和趙馨竹趕到的時候,蔣禦已經變成一盒骨灰,放進烈士的梨木雕花盒子裏。
“蔣禦,你騙我,你竟然騙了我。”張漢琴把臉埋進膝蓋裏,坐在冰冷的青灰地面上,幾乎無法呼吸。
“阿花,地上冷。”趙馨竹蹲在她身邊,給她披上毛毯。張漢琴兀自哭了一會兒,臉哭得宛若一只小花貓。然後突然站起來,跑到蔣禦戰友的面前,
“禦哥,禦哥有沒有說過什麽話,想對我說的。”張漢琴哽咽地說,
“沒,沒有。”對面的男人皺了皺眉毛,終于還是回答沒有。張漢琴似乎一下子崩潰了,她抓住對面的人,“他真的沒有話對我說,他真的不想我,都不擔心我。我說過要和他去江源看日出的,他答應過了的。他說他會回來的。蔣禦不會騙我,他從來都沒有騙過我。”
“對不起,他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蔣禦的戰友愣了半晌說。張漢琴擡起頭笑了,好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趙馨竹從張漢琴的背後摟住她,
“阿花,人死不能複生。跟我回去吧。”
“原來,我是他的好朋友。是啊,好朋友,好朋友。”張漢琴轉過身,被趙馨竹緊緊抱在懷裏。
“人走了,別想那麽多了。”趙馨竹拍着張漢琴的頭,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希望他好好活着,就算屬于另一個男人也好。”張漢琴帶着鼻音說,趙馨竹打着拍子的手似乎慢了一拍。
張漢琴第二天還是正常到銀行上班了,盡管趙馨竹說他會替她向周琦請假,但是張漢琴不想再麻煩周琦。趙馨竹拗不過張漢琴,于是打算自己會在岚城陪她幾天。蔣禦死後,有新人接替了他牧羊人的職位,繼續在暗中保護張漢琴。很多年以後,張漢琴也記不起來這個人的模樣,因為他從未出現在張漢琴的現實中。
時間過得很快,快到張漢琴已經和趙馨竹在一起半年,快到張漢琴已經改口在別人面前喊趙馨竹“大竹子”。
雖然張漢琴在岚城,趙馨竹在淩通,二人想見面至少需要三個小時的飛機,或者八個小時的高鐵,但趙馨竹總會抽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從淩通到岚城。不為別的,只是和張漢琴見一面。馬欣欣說,張漢琴的戀愛談得很簡單,什麽都不用做,只等那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于是,張漢琴請了兩天的假,到淩通去看趙馨竹。到醫院的時候,趙馨竹正在開會。隔着木門上正方形的小玻璃窗,張漢琴看到了趙馨竹一張板正的面孔。和平常不太一樣。
“趙醫生。”張漢琴在趙馨竹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叫住他。趙馨竹應聲回頭,嘴角已經彎了起來,
“想我了。”趙馨竹湊過來拉住她的小手,張漢琴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停在了幾步之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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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趙馨竹厲聲說,圍觀的醫生打着哈哈走了。
“大竹子,你好兇啊。”張漢琴貼着趙馨竹的耳廓說,趙馨竹偏過頭,張漢琴軟軟的,帶着溫度的嘴唇沾在他的臉頰上。趙馨竹愣了一下,試探性地把自己的嘴唇貼在張漢琴的唇上,輕輕沾了一下。
“別害怕。”趙馨竹的手勾住張漢琴的後腦,在她耳邊柔聲說。
“嗯……不害怕。”張漢琴收緊摟着趙馨竹腰間的手臂,
“這是醫院。”趙馨竹咳了一聲說。
“啊……”張漢琴像是觸電一樣收回自己的手,趙馨竹柔和地笑着,握緊她的手,
“走吧,帶你吃飯去。”一路上,趙馨竹牽着張漢琴,一點也沒在意旁人的眼神。不少護士和醫生朝趙馨竹打招呼,他都嚴肅地點頭回應。
“趙醫生女朋友啊!”
“真漂亮。”
“一臉配。”
“趙醫生都有女朋友了……”
到了食堂,張漢琴才發現一起吃飯的不是趙馨竹,還有他的同事。
“我戰友和朋友。”趙馨竹對張漢琴說,張漢琴乖巧地點了點頭,看着落座的大叔們,內心有一種過年回家看親戚的感覺。
“我愛人。”趙馨竹的下一句話讓張漢琴小臉飛紅,趕緊低下頭。
“哈哈,馨竹這麽多年總算開竅了。”坐在張漢琴對面,穿一身正裝的男人笑着開口說,
“我們院長。”趙馨竹補充了一下,
“院長好。”張漢琴微笑着打了招呼,接着趙馨竹又依次介紹了其他的朋友,張漢琴一個名字也沒記住,只記得這一桌子的人幾乎把醫院的科室都包圓了,以後看病倒是方便了。
趙馨竹送張漢琴回賓館的路上,張漢琴坐在汽車後座上,看着男人清秀的臉龐,暗暗想,我以後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嗎,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生孩子……?
“怎麽了?”趙馨竹注意到身後的人專注而熾熱的眼神,
“沒什麽,我只是想在你會娶我嗎。”
趙馨竹在路邊停了車,回過頭看着張漢琴,
“阿花,到了我這個年齡,從不可能談戀愛,我要的,只有一輩子。”
“一輩子……”張漢琴仔細琢磨着這個詞,她從未想過和誰過一輩子。而這個男人,和她說,他想要的是一輩子。
“可是,你是因為愛和我在一起,還是因為合适才選擇了我。”
“有區別嗎?”趙馨竹頓了一下,“我想和你在一起的心是一樣的,這麽多年,也只有這一次。但是,我的一輩子,不是你的一輩子,你還小,我不想讓你後悔。”
“我們在一起,你的一輩子不就是我的一輩子嗎。”張漢琴紅了眼圈,趙馨竹心裏一軟,把她摟在懷裏。
“阿花,那我娶你做老婆好不好?”趙馨竹用手輕輕理着她的發尾說,
“再觀察幾天吧。”張漢琴悻悻地別過頭去,推開趙馨竹。趙馨竹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喂,還不開車。”張漢琴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在想是帶你回家,還是去賓館。”趙馨竹摸了摸她的耳垂,張漢琴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去了賓館。
(二)
“大竹子,你欺負人,我好不容易來淩通一次。我明天就回岚城。”
王累走進趙馨竹醫院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一個帶着哭腔的女聲,于是加快了腳步,想去看看熱鬧,不料一進門,懷裏就撞進來一個小人兒,像是只小兔子。
實在不能怪王累的形容,因為他又高又大,上高中的時候一直是籃球隊的主力。身高一米□□,體重八十五公斤。活像一堵城牆。而一米六七,九十多斤的張漢琴現在正在揉自己的腦袋。
“你也欺負我。”
“我……師母……”王累支支吾吾地說,看來師父是觸了黴頭,連累自己也一起受到暴風雨的洗禮。
“王,累(類)?”張漢琴擡頭看着王累胸前的證件,驚訝地叫起來。
“師母,是王累,日積月累的累。”王累正色解釋。他這個名字從小到大都被人叫錯,當然有些人是無意的,有些人卻是成心的。但他相信,張漢琴絕對是無心之過。
“哈哈。”張漢琴挂着淚珠的臉上發出一絲微笑,“真有意思。還有,我不是你師母。”張漢琴擦了擦眼淚走出辦公室。
“師父?這是怎麽了?”王累走進辦公室,關好門,問坐在辦公桌前的趙馨竹。
“你先坐,病例都帶來了?”趙馨竹點了點桌子,王累趕緊乖乖坐下,把病例拿出來。趙馨竹和張漢琴吵了架,雖然看上去沒什麽不妥,但王累覺得房間裏氣壓低得要把他這個高海拔的人悶死了。等結束了學術讨論,王累小聲說,
“師父,怎麽了?我給你出出主意?”
趙馨竹愣了一下,喝了一口菊花茶,終于說,“今天是她生日。”
“啊?您給忘了?”王累心說,這女人真是麻煩,師父天天這麽忙,還得哄她。幸好自己一直是留情不留人。
“算是吧。”趙馨竹難得皺了一下眉。
“嗯?”
“阿花身份證上的生日不是今天。”趙馨竹頓了一下說,
“那這不怪您。”王累松了一口氣,
“怪我,我應該問問她的。”趙馨竹淡淡地說。
“師父,您,真是好男人。”王累豎起大拇指給趙馨竹。
“不用你表揚我,明天替我去打個前站就行了。”趙馨竹閉着眼睛說。
“诶,得勒。”
第二天一早,張漢琴正準備出門,王累就在酒店門口把她攔下來了。
“師母,師母。”王累大老遠地喊她,
“我說了,我不是你師母。”張漢琴拉着箱子準備走人,王累一下把箱子扛在自己肩上,
“花姐等一等。”
“花姐?你多大叫我姐?”張漢琴擡起眼看王累。王累其實長得極其一般,但是個高,身材好,看上去也人模狗樣的。
“花姐,你生日不是92年昨天嗎?我是後天的。”王累咧着嘴笑了。
“切,我身份證上的生日還是下個月呢。”
“覺沒覺得不對勁?”王累扭着脖子說,“師父清楚地記得你的生日是下個月呢。”
張漢琴猛然反應過來,她還真沒和趙馨竹說過自己生日和身份證上不是一天。
“你師父呢?”張漢琴柔聲問,
“在這兒。”趙馨竹從張漢琴的身後走過來,張開雙臂。張漢琴飛一樣地鑽進趙馨竹懷裏,
“對不起,你就當我是小孩子任性吧。”
“怪我,走吧,去我家過生日。”趙馨竹摟着張漢琴說。
王累站在二人的對面,第一次看到嚴肅的趙馨竹笑容如春風一樣和煦。而張漢琴可愛得真像一只小兔子,讓人想揣進懷裏揉兩下。直到趙馨竹和張漢琴上車,王累還站在原地。他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那是他花姐。對,不能随便想。
趙馨竹給張漢琴做了三道她最喜歡吃的菜,還買了一個水果蛋糕。張漢琴哪裏還會再責怪他,早就忘了。開開心心地和他一起過生日。
“大竹子,你家小累子到底是什麽時候的生日?他真的比我小?”張漢琴喝了幾杯紅酒後問,
“比你小。和你身份證的生日是一天。”趙馨竹在張漢琴的脅迫下,破例吃了一塊蛋糕。
“真的啊?這人怎麽那麽逗啊。”張漢琴忍不住說,
“你看他沒個正樣兒,他是我這幾年最滿意的學生。”趙馨竹頗為得意地說,
“比你還厲害啊?”張漢琴揚着嘴角,
“再過二十年差不多。”趙馨竹坐到張漢琴的身邊,用手指卷着她的長發說。張漢琴握住趙馨竹的手。
“馨竹,要親親。”
趙馨竹笑了,他知道張漢琴又喝多了。然後輕輕親了親她的嘴唇。
(三)
張漢琴回岚城的下午,趙馨竹臨時有一臺重要的手術,不能送她到機場。王累開着趙馨竹的大越野來接人了。
“花姐,我送你。”王累穿個花襯衫,紅色大褲衩,一點也不像個醫生,整個一個街頭混子。張漢琴上車之後多欣賞了他幾眼,
“怎麽了?帥?”王累一點沒有自知之明。
“不是,你和馨竹的這架車太不配了。”張漢琴搖搖頭說,
“那我和什麽配?”王累問,
“也不是說你不配,主要是這身衣服實在是……哈哈,一言難盡。”張漢琴大笑。
“花姐,你真好看。”王累突然說,
“開你的車!”張漢琴指着前方,臉卻紅了。被一個小男生調戲成功,真是糟糕。
送張漢琴到機場後,王累狗腿地幫忙換登機牌,托運行李,拎包。
“教官”王累瞥見張漢琴的記事本裏夾了一張照片,拿起一角看了看,驚訝地看向張漢琴。
“怎麽了?”張漢琴看到照片臉色暗了下來,“放回去。”
“花姐,你什麽時候認識我們教官的?”王累看着蔣禦的照片,眼裏盡是崇拜。
“教官?”這次輪到張漢琴驚訝。
“蔣哥是我們這一級學生的總教官,因為年紀和我們差不多,所以關系好的和兄弟似的。但是因為他經常執行任務,訓練完了以後,我們就沒什麽聯系了。”王累摸了摸照片上的蔣禦,擡頭看了看天花板。
張漢琴忘了王累也是軍人,只不過是現役。
“他已經不在了。”張漢琴低聲說,
“我猜到了。我知道他的工作很危險,沒命是分分鐘的事,他每年都會給我們寄賀卡,今年我沒收到。不過,沒想到你們認識。”王累把照片塞回張漢琴的本子裏。
“我們是,好朋友。”張漢琴深吸了一口氣說,
“好朋友啊?花姐,這個詞很暧昧的。”王累撇着嘴說。
“是嗎,你不應該誤會,蔣禦不會喜歡我的。”張漢琴愣了一下回答,
“為什麽?花姐不相信自己的魅力?”王累勾了勾手指。
“禦哥是……”張漢琴不想提這件事,
“什麽?”
“禦哥不是不喜歡女人嗎。”張漢琴凝着眉說,王累一巴掌拍向候機廳的椅子,
“放屁,你聽誰說的。”
張漢琴緊緊盯着王累,抓着他的手臂,“你說蔣禦不是,不是同性戀。”
“當然不是了。我們還見過蔣哥的女朋友呢,他肯定不是。雖然确實有男生喜歡他。”王累一頭霧水地看着張漢琴。
“他不是,他不是。他為什麽騙我。”張漢琴蹲在地上,緊蹙着眉頭。
“花姐,你怎麽了?”王累也蹲在地上,輕輕拍了拍張漢琴的後背。張漢琴拉住王累的手臂,
“去梁平,我們去梁平,我要問清楚。”
“我們?”
“對,你陪我去。你帶着證件嗎?去找蔣禦的戰友。”張漢琴的眼淚還挂在臉上,王累看到她的模樣,心猛然一揪,手不由自主地湊到張漢琴的臉上,用手指輕輕擦去她的眼淚。
“我陪你去。”王累把她扶起來,送回座位上。訂了最快的航班飛梁平,然後發了短信給趙馨竹,說因為蔣禦的事,自己會陪張漢琴去一次梁平,讓他放心。
“花姐,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無論是老師還是蔣哥,都不想看到你這樣子。”王累遞了一杯水給張漢琴,
“我想知道蔣禦在想什麽……”
或許,只是為了你。王累生生吞下這句話。
在梁平走關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了三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張漢琴才終于見到蔣禦的戰友,楊方。他曾經和王累是一個軍校的學生。
“怎麽是你們。”楊方只聽說有人想要見自己,卻沒想到是在他眼裏完全搭不上邊的兩個人。
“學長。”王累敬了個禮,算是打招呼。楊方點了點頭,或許沒想起來王累的名字,所以沒有說話。
“我們,是因為蔣哥的事來的。”王累單刀直入,楊方的臉色變了一變。
“楊方,你知道,禦哥不是,不是……”張漢琴看着楊方,楊方別過頭。
“你,知道了。”楊方擡頭看了看天空,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這事不應該瞞着你。如果你來問,我就告訴你。”楊方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上,
“蔣禦不是同性戀,他這麽做,說白了,只有一句話,他喜歡你。”
蔣禦是張漢琴的牧羊人,從組織的角度來說,他們兩個人在現實中不應該有過多的交集,更不能存在特殊感情。但是,蔣禦還是喜歡了張漢琴。他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他再也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人。當時有個漂亮的小男生正在追求蔣禦,為了不在情感測試中暴露自己喜歡張漢琴的事實,蔣禦把自己僞裝成了一個同性戀。因此,他避免了組織裏的感情測試。
蔣禦一直沒有後悔過這個決定,因為他喜歡男人,所以他可以任意地照顧張漢琴,陪在她身邊,保護她,安慰她,陪她玩,陪她鬧,一起聊天,一起吃飯而不受到別人的一點懷疑。
“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張漢琴的嗓音已經沙啞,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害怕令你為難。最重要的是,他擔心自己不能陪你到最後。”楊方把煙頭扔到身旁的垃圾桶裏。
“我說了,你來問,我就告訴你。還有兩件事,我得和你說。蔣禦對你就說過這一次謊話,他說他一定會回去見你,他做到了,只是他沒見到你。”
聽到楊方的話,張漢琴身子一震,拉着楊方的胳膊,“怎麽會?他去找我了,什麽時候?”
“最後一次執行任務之前,那個時候你好像因為做了手術正在住院。”楊方又掏出一根煙,但是沒點上,說話間夾在了耳朵上。張漢琴抓住楊方的手臂軟了下來。
“我沒見到他,如果我們見面了,結局會不會有什麽不同。”張漢琴喃喃自語。聽到這兒,王累的心上猶如壓了一塊巨石,他從沒有這樣難受過,只因這個故事裏的人,都是他身邊的人。他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已經能想象到張漢琴的痛苦。如果蔣禦還在,和張漢琴在一起的,不會是趙馨竹。
王累攬住了張漢琴,感受着她在自己懷裏顫抖,卻沒有哭泣。王累示意楊方不要再說下去,但楊方還是沒有忍住,
“蔣禦的遺言。如果我沒有回來,請不要告訴她,我愛她。”
張漢琴終于崩潰,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輕輕說,“我這裏好痛。”
王累抱着她,胸前濕透了一片,他知道張漢琴不僅怪蔣禦騙她,也怪趙馨竹瞞她。趙馨竹一直沒有來梁平,恐怕也是這個原因。張漢琴哭累了就在王累懷裏睡着了,王累送她回酒店以後,給趙馨竹打了一個電話,趙馨竹答複明天就會到梁平。王累看着張漢琴憔悴的面容,心上仿佛也狠狠地被開了一刀。老實說,他見過的女人很多,漂亮的女人也不少。但是張漢琴似乎是很特殊的一個,如果不特殊,為什麽會讓鋼鐵戰士一樣的蔣禦,和嚴肅冷漠的趙馨竹都動了心呢。
王累摸了摸張漢琴濕潤的黑發,似乎還散發着一絲清香。無論人多累,心多狼狽,張漢琴永遠都是張漢琴。即使她受傷了,在泥裏打滾,在雨裏流淚;在男人的懷裏哭泣,在女人的面前傷悲;她從未失去過她的一絲神韻,從未失去過她的一寸優雅。王累用舌頭舔了舔張漢琴臉頰上的眼淚。
“蔣禦。”
“蔣哥已經走了。”王累嘆了一口氣說,然後直直地坐在張漢琴的床邊,他想,他這次可能輸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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