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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審訊室的排風扇似乎出了點故障,嗡嗡鳴響的聲音讓人心煩意亂。

嚴肅的警察問了她好多問題,賤橙始終不在狀态,恍惚的應答着。

警方:“你和杭俪什麽關系?”

賤橙眉毛輕輕挑起:“您是指法律上還是...?”

警方:“都要講一講。”

賤橙:“法律上沒關系,但事實上她相當于我的養母。”

警方:“你和聶丹丹什麽關系?”

賤橙想了想,心頭忽然狠狠一酸:“母女。”

警方:“你對杭俪是杭致剛名為義妹實則情婦的事情是否知情?”

賤橙:“不。”

警方:“那你對杭俪在春化街開設多家□□場所、故意殺人、引誘、教唆欺騙他人吸毒是否知情?你有沒有參與過任何一項違法犯罪活動?”

賤橙聽着這一項項沉重的罪責,心裏層層結冰,她知情,這麽些年她怎會不知道杭姐和聶丹丹是做什麽的,又怎會不清楚這一項項罪行猶如随時會要人命的毒蛇,如影随形?可是她一個小孩,又能改變什麽。

記得年少時她總會看到丹丹随着杭姐混跡在外,每天與各種人打交道,飛揚跋扈,周身都散發着令人不安的黑暗氣息。每次教科書上提到“壞人”或者是“警察”兩字,都會讓她膽戰心驚。

成年後她開始不安于室,每天學人打架,染了頭發在街上閑晃悠。她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看起來無可救藥,吸引家人的注意,終于有一天,杭姐和聶丹丹因為她死去的父母大吵了一架,聶丹丹便一氣之下坐到了夏十六店鋪的收銀臺裏,每天耳提面命的看着賤橙,以身作則不準她繼續學壞。

那時的賤橙計謀得逞,心裏安頓下來,她最愛的丹丹,她那如母親般愛她的丹丹,為她而變成了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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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橙搓了搓手心,垂目,搖搖頭。

“沒有,不知道。”

此刻,審訊室的外面,正站着專案組的警察,幾個警官正透過玻璃和視頻觀察着賤橙的每一個反應和每一句話,誰都沒有說話。

年輕的警官景長正搓着下巴思考案情,手機卻焦急的震動起來,來電顯示是他的摯友祁限。

“祁限,手續辦好了?”景長一邊用眼睛瞟着賤橙一邊問。

電話那頭“嗯”了一聲,接着沉沉的問道:“她怎麽樣?有沒有...很怕?”

他沉默了下來,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景長聽出了他語氣中隐隐的焦慮,遂輕松地笑出了聲:“你家這位小姑娘,淡定着呢,放心吧!”

“那她有沒有亂說什麽?目前都問了什麽?她都怎麽回答的?”

景長很适時的打斷他的一連串疑問:“兄弟,你是律師你該懂的。”

警方有警方的辦事流程。整個專案組為了這次□□下了多大的力度?現如今主犯出逃國外,其他一些相關人員又都被躲起來避風頭,而如今與杭俪接觸最親密的只剩下這麽一個人,警方不可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如果她有罪,依法處置,如果她是無辜的,警方也不會多做為難,而祁限的擔心和焦灼此時沒有任何意義。

祁限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随即陷入了沉默。

此時觀察室剛好推門進來一個皮膚白皙高個子的年輕人,他一身休閑裝,長得細皮嫩肉,儒雅文弱,手上帶着常年拿畫筆留下的繭子,在見到景長之後微笑點了點頭,立正站好。

“景隊,我來交檢讨的。”那人說。

景長笑着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文,不用太糾結,杭俪出逃不是你的疏忽,這麽長時間辛苦了。”

青年男子淺淺的苦笑了一下:“沒,不辛苦。”

景長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的線人做得很好,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一名警察,但你要知道,做不做警察只是名義上的事,做線人,也能除暴安良。你和我們的性質其實是一樣的。”

男子咬咬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望了眼審訊室裏的賤橙,轉身欲離開。

景長喚住他:“阿文,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去A市躲一陣子吧,你想畫畫或者是做你的紋身都可以。”

“還有,常攻的名字就不要用了。”

...

【66】

慘白的燈光下,審訊冗長而揪心。

警察:“夏十六紋身店是你的嗎?”

賤橙:“不是。我只是個雇員,名義上的老板。”

這麽大的一個店,是一筆不小的投資,賤橙知道,杭俪之所以不把店鋪放到賤橙名下,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投資,而是她不想讓賤橙和她的錢沾上一點關系,如今東窗事發,賤橙才明白杭姐的良苦用心。

這世上不是什麽錢都能要的,沾到手上就是洗不去的污點。

杭姐和丹丹沒讓賤橙參與過任何犯罪活動,及時她與他們關系最為親密,但無罪就是無罪,警方也不會對她做多為難,畢竟這不是在古代,一朝勢落,九族連坐。

審訊很漫長,賤橙幾乎記不得自己說過什麽。

警察:“我們的對話就到這裏,您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麽?”她木讷的站起來。

“可以了,這段期間我們會有專門的警察監聽您的電話,您也不能離開常在的活動區域,希望您和家屬能夠配合警方,早日抓獲犯罪嫌疑人。”

賤橙愣了一下,被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刺痛了眼睛。

家屬?

她現在,還有家屬麽...

...

一場審訊過後,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在警方的帶領下,她出了審訊室,一個警察遞換給她那條長命鎖,她默默的将它挂在脖子上,低頭往出走。

警察局的走廊很長,感覺怎麽走都走不完,不時有铐着手铐的犯人被推搡着迎面走來,面如死灰的樣子。賤橙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心裏難受極了。

丹丹說,有些錯誤,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賤橙不知道在新聞裏他們被寫成多麽十惡不赦,也不知道他們在外面禍害了多少人,可是在她這裏,那是她的親人,她的依靠,是全世界都喊打她也要包庇的家人。

所以杭姐,丹丹,你們跑吧,天涯海角,拼命地跑吧,不要回來,我不要你們了,我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哪怕一輩子都無法再相見,我也不願看到你們變成這樣。

出了警局的門,祁限推開他黑色的轎車,快步走過來,小高也幾乎是小跑着迎上來的,賤橙一擡頭,就看見了他們倆。

春寒乍暖,夜風吹得人心寒。

祁限此刻已經換了身幹淨的風衣,他的眉眼褶皺而深邃,如寒池裏的清風掠過。他走到她面前,脫下了風衣罩住了她瘦弱的骨架。

賤橙冰涼的手臂被他帶有體溫的衣服包裹着,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此時此刻,什麽愛情,什麽心動,都不那麽重要了,她也不想去想,或者拒絕,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說不上明天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

聶丹丹還會揪着她的耳朵叫她起床,蔥頭還是會在早上九點準時開店,衛淵會從外面晨練回來,買一袋豆漿扔到收銀臺上去,誰愛吃誰就在油條上揪一口,反正他有潔癖,他自己是不會吃的。常攻依舊沉默的在紙上塗畫着紋身的新樣式,偶爾咬一口西瓜告訴門口的迎賓小妞們小點聲...

賤橙越想,心裏就越是被酸液腐蝕一般難受。

祁限看着她的,擡手弄了弄她的發絲,怎奈自己天生不會安慰人。

“我們回家吧。”他輕輕的,溫柔的說。

賤橙自始至終沒有看他,手搭上她身上的風衣,揪緊,垂下眸子,腳尖在地上蹭了蹭。

回家?

他要收留她嗎?

如果是這樣,她承認他很感動,她接濟他一碗粥,他還她一袋米,知恩圖報是美德,他祁限還算是有良心。

可是,萬一,她是說萬一,丹丹偷偷跑回來找她怎麽辦?

那時候被他發現,他會不會報警?

她已經不再信任眼前這個男人了,不為別的,就為他眼中那失而複得的精明。

賤橙也沒将那風衣還他,因為那本就是她買給他的,她将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緊了緊,驟然擡頭對上他的眼睛,艱難的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竭盡全力的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麽落魄。

“不用了,謝謝你...”她越過他,沿着警局的大理石臺階一步一步的往下走,狠狠地吸了一口涼風,腳步輕得好像一縷游歷三界的魂魄。

這世上最多餘的東西有三,夏天的棉襖,冬天的蒲扇。

還有心冷過後,突然的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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