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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瑞安的短信很快就發了過來,非但告知了時間地點,還詳細的跟他寫了路線和需要準備的東西,瞧着接連四條短信,連一旁的陳藝文都有些咋舌,這是多麽沒事幹的人才能做出的事兒啊,他打字不累嗎賀陽倒是認認真真看了,然後起身沖着陳藝文搖搖手機,“我去購物,你怎麽辦”
這就是老板跟打工仔的區別了,陳藝文沖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笑了一聲,然後沒辦法的說,“你玩去吧,我去跑跑專利的事兒,昨天跟一個原先的朋友聊過了,意思是還是在中國也注冊一下專利比較好,我去了解一下。”
賀陽點點頭,轉身就去忙自己的了。買東西中間廖魯川給他打了個電話,難得的他那邊不那麽吵嚷,安靜的仿佛針掉了都能聽到,賀陽聽他問自己,“你要跟黎瑞安出去啊。”
這事兒倒是傳的快,賀陽拿着個登山包邊看邊說,“他打電話來約我,我這不是跟他近乎近乎嗎”
廖魯川一聽就樂了,沖着賀陽說,“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對着賀陽這邊說了兩句。
賀陽漂亮的眉毛就挑了起來,有些明白的說,“他這樣啊,我知道了。”
那邊廖魯川聽見賀陽肯定的答複才松了口氣,不管別人怎麽看,他是把賀陽當作自己的一個小兄弟的,國外八年歲月,人人看到的是,賀陽從他這裏拿去了多少——那不過是個小護工,居然讓他帶入了投資圈,憑着三十萬美元,一路成長到千萬美元身價,雖然說依舊不算是頂級富豪,但也是讓人不可小觑的存在。
所有人都以為,賀陽是走了狗屎運,沾了大光。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一個人陷入了絕望中,有多難走出來。他那時候陷入了對所有人的不信任中,人生的絕望中,他不去死,只是因為他爸爸不讓他死而已。而這時候,賀陽出現了,他慢慢的勸導他,他才發現,縱然境遇不同,但同樣是面臨父母抛棄,賀陽這個孩子比他要堅強的多。
他問賀陽,你不恨嗎
那是個夜晚,賀陽坐在旁邊的小沙發上,屋裏的燈關了,只剩下皎潔的月光灑下來,賀陽沖着他認真的說,“曾經恨過,可發現越在意越傷心,所以我準備不恨了,就跑了出來。我想,如果別人都不愛我,我自己愛就足夠了。”
他對賀陽前面一句話沒有多大感受,可後面一句話卻感慨良多。他似是猛然驚醒,這五六年他過的何等荒唐,然後人終于慢慢的走出來了。當然,只是賀陽将愛自己理解成了獨立自強,而他則理解成了“我不好過,你們誰也別想好過”,成了兩個極端。
廖魯川給賀陽提了醒,心裏就有數了,賀陽可不是表面那副弱不經風的樣兒。沒想到剛松口氣,他那明明很忙卻依舊把他叫到辦公室的親爹,終于從會議室回來了,瞧見他就一副孽子我打死人的表情,沖着他吼,“你還知道來!”
廖魯川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以為我願意來,這個時候随便去找兩個小明星瞧着,也不比瞧你這張老臉舒服”
廖雲山拿着手頭的筆筒就想砸過去,結果瞧見廖魯川那副“你砸啊你不砸你就沒種”的表情,氣的身體晃了兩下,徹底沒了興趣,将筆筒碰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沖着他說,“我不給你一般見識,把你心收收,我讓宋宇安排了一下,明天來上班吧。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什麽也不會幹。”他說着說着,突然想到了廖永的話,“聽說你跟人家賭博,鍍金一個億,你當咱家是印鈔機嗎明天不準遲到,你也嘗嘗努力掙工資的滋味。”
廖魯川一想就知道,這是薛義濤和廖永還有聯系,這才幾天,風就吹到老爺子耳朵裏了。不過他也不怕,他沖着廖雲山不在乎的說,“我把老婆都賣給廖永了,供我一輩子吃喝總應該的吧。再說,”他瞧着廖雲山已經黑了的臉,惡毒地說道,“咱家的獨孫,廖成渝可還得叫我爸爸呢,有他在,我養老都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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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一說完,廖雲山就兩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廖魯川也虎了一跳,那畢竟是他親爹,何況,把他氣死了,自己怎麽跟廖永鬥,幾乎是立刻撲了上去,順便摁了辦公桌旁的急救鈴。
等着送到了醫院,進了急救室,廖魯川才松了口氣,瞧着旁邊有宋宇看着呢,等了一會兒确定沒事了,他爹被送到了住院部,他就溜達溜達的離開了。只是沒想到,一出醫院門口,剛坐上轎車,就瞧見薛義濤也從住院部樓下走了下來,身邊跟着的不是別人,是廖永的秘書何晴。
兩個人相談甚歡,何晴恨不得把胸長在了薛義濤身上,顯然這是關系良好啊。他若有所思的坐上了車,又将他賭博的事兒連在一起,就認為薛義濤這八成是找他哥一起對付自己呢,畢竟,那個圈子裏這麽大的沒臉,薛義濤要是不想報複,他就屬王八的。
廖魯川直接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保镖張文,“查查薛義濤和廖永在幹什麽。”
而在另一邊,朱骜帶着謝林濤又再次踏上了建寧咖啡的地面,因為上次的烏龍事件,兩個人這次是提前半個小時到的,顯然,薛義濤還沒來。
兩個人先點了咖啡對面坐了,朱骜順手檢查帶來的資料,生怕有遺漏的。謝林濤就一直看着他,朱骜被他看得不得勁,連頭也不擡的問他,“你不想想等會兒怎麽說,看我幹什麽”
朱骜昨晚陪朱銘玩到半夜,所以朱成功和朱骜的事兒,謝林濤還沒親口問問他,這會兒有機會了,雖然時機不算合适,可謝林濤也忍不住問了,“你為什麽不要你養父投資啊。我們又不是騙錢,這個項目如果真的推廣出去,肯定是能掙大錢的,互惠互利的事兒,為什麽要推辭反而這麽艱苦的來尋求別人的幫助”
朱骜其實知道,只要有人知道了他和朱成功的關系,肯定會這麽想,他們覺得,能簡單的事情為什麽要複雜可朱骜不這麽想,他不要,不是為了天真的撇開與朱成功的關系——養了他十六年,韓金茹的奶水,朱成功的喂養都化做了他的血肉,他如何能夠輕輕一句話,就沒關系了他不要,是為了自己的一顆心,是為了自己跟賀陽說下的誓言。
當年,他剛剛知道抱錯的真相時,還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對賀陽有着深切的迷戀。那時候他天真而不懂人心,他只是一味單純的想着,我辜負了你的真心——你就會恨我,也就離開的時候不會留戀。我不要來自于你的東西——咱們還回來,你就會幸福。
可他忘了,賀陽也是有感情的,他又不是個物,可以随便他要或者不要。他的好,對于賀陽來說,卻是惡。
十年前,他沒料到那次在會館裏會發生那樣的羞辱,他不懂明明他當着所有人的面去請求朱成功把自己偷來的東西還給賀陽,他為什麽還生氣。可賀陽走了的這十年,他跟朱成功完全切斷了聯系,徹底從高高在上的少爺,變成了一個平民,他見識了太多的踩地捧高,也見識了太多嘴臉,他在一次次的羞辱中懂得了他的所作所為代表了什麽。
可是,已然晚了。
晚到了什麽程度不可能緩和,不可能和解,不可能共處。
即便賀陽能夠不計前嫌,那他又怎麽有面目和他共同站在一起呢。
他與賀陽之間,從開始的相互暧昧喜歡,又到因抱錯而變成敵人,直至如今,怕是連陌生人都不如了吧。
他的傷害是真實的,可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無法也沒臉向賀陽剖白,能做的,只是堅持自己的誓言——會完完全全的脫離朱家。他不知道賀陽能否意識到,可這是他的心——如同當年一樣,他從未變過的,一顆對賀陽好的心——方法也許有不對,但他是赤誠的。沒了他的痕跡,賀陽回歸朱家,總會不那麽難受。
所以,聽到謝林濤的問話,他的回答也簡單,“我不想。”
謝林濤還想說什麽,可這時候薛義濤已經來了,朱骜立刻站了起來,謝林濤也只好閉了嘴。薛義濤這次的态度比上次可強多了,帶着他們直接進了包廂,還示意他們坐在自己的對面,詢問他們喜歡什麽口味的咖啡。
寒暄過後,朱骜立刻将資料拿出來,推到了薛義濤的面前,對着薛義濤說,“薛總,這是我們胃部膠囊機器人的全部資料,您先看看,我旁邊這位是胃部膠囊機器人的研發者謝林濤,由他來給您講解一下。”
這是他們排練了許久的事情,謝林濤幾乎立刻就進入了狀态,想要從這個機器人的功用和成本來給薛義濤做詳細解說,誰知道薛義濤卻擺了擺手說,“這些我都看了,不用再麻煩了,我今天就問你們兩個問題,産品研發到了哪一步,專利權拿到了沒有”
朱骜和謝林濤詫異的相互看了一眼,沒想到薛義濤這麽幹脆利落,謝林濤立刻就忍不住的先回答,“臨床已經結束,可以推廣,專利已經申請了,如果不出意外,這個月就可以拿到。”
薛義濤聽了滿意的點點頭,謝林濤臉上就泛起了喜色,沖着朱骜忍不住的咧咧嘴。薛義濤低頭随意看了看資料,大概又過了那麽七八分鐘,這個男人将身體靠到了椅子背上,揉着太陽穴說,“我的确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來之前也跟我的投資團隊了解過,你們這是成熟的項目,只是缺乏資金推廣而已,好吧,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半個小時後,謝林濤從咖啡館出來的時候,恨不得跳起來,連連沖着朱骜說,“一千萬,一千萬,終于能松快點了,朱骜,朱骜,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哈哈。”
只有朱骜,有些費解的回頭又望了望建寧咖啡館,自然,他是看不到薛義濤的,他只是覺得這錢給的太容易了。只是,拿錢的是他們,沒人會扔這麽多錢來幹壞事吧。他又搖搖頭,把心思壓了下去,決定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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