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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骜充滿了不敢置信,這實在是太巧了,他甚至不知道這算是什麽樣的一場緣分?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是想沖上去問問賀陽的,可惜,他知道賀陽不會搭理他,他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更應該保持距離。
他站在那裏看着賀陽跟那個趙總談笑風生地一起往包廂走去,直到人都看不見了,才用有些僵直的腿慢慢的走進了羅馬宮。裏面許林的講話還剩下個尾聲,一屋子的同學已經竊竊私語受不住了。謝林濤看他回來了,就跟他小聲說,“這家夥是閑的沒事幹了吧。這同學會要這麽弄太沒意思了,早知道,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在公司加會班呢。”
朱骜沒有吐槽的情緒,也就沒搭理謝林濤。謝林濤顯然是瞧着和朱骜說話不管用,推推他發現這人總是走神,可又問不出來為什麽,就只能轉頭去跟他們宿舍的另一個人說話去了。
這同學會原本是要開挺長時間的,畢竟聲勢這麽浩大,可如今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了,也不是當初在學校裏臉皮薄什麽事都不好意思說的時候了,沒過半小時,就有人以趕火車為由離開,走了這一個,後面的人就再也留不住了。
謝林濤扯着朱骜出來的時候,離着同學會開始才不過一個小時,這時候已經走了大半了,許林已經不挽留了,只是臉都是黑的,站在門口瞪着他們。
可這些朱骜都沒有多大的感覺,他一直到坐上車,腦袋裏還是想着賀陽的事兒。當然,不是剛剛那猛然知道賀陽身份時的驚訝,而是回過神來了後,該想想這事兒怎麽辦。
他心裏捋着,首要的就是要把賀陽的身份給朱成功說一說,他帶着朱銘來北城也有十天了,因着自己是親眼看到賀陽的,所以覺得希望很大,至今沒有提起回去的事兒。只是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知道這些年養父養母關系淡,但養母一直是将朱銘帶在身邊的,何曾分開這樣長過,還不曾找來?顯然,養父母之間怕是有問題。只是他如今的身份不适宜說這些,還是早找到賀陽得為好。
其次重要的就是所謂的專利的事兒了。他靠着椅背,慢慢地想,他的立場十分堅定,這事兒就算對面是賀陽,他也不會退後一步,一是這東西是謝林濤和他多年的心血,他沒有權利這樣做,也不想這樣做,二是這也不是讓的事兒。
他想起了十年前那次所謂的讓,表情就從嚴肅變得有些悲傷起來,他想,賀陽對這個字是深惡痛絕的,他也不會需要他這麽做。
他想的是,雖然不能頹然個,但他和賀陽是熟人——雖然這個熟只是他自己以為的,那麽他對young的态度自然與原先不同了。原先是想吃獨食,而如今,合作共同發展才是最好的。與其這樣打官司消耗,遠不如他們都去做市場來的雙贏。
只是,他又想起薛超那奇怪的态度和問話方式,便皺了皺眉,決定把認識賀陽這事兒和自己的決定先暫時瞞下,等着搞清楚他們到底要做什麽再說。
旁邊開車的謝林濤,瞧着就這一路上,朱骜的臉色從走神到嚴肅到悲傷再到堅定,已經變了四次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出去那會兒遇上事兒了。只是能讓朱骜這麽神色大變的,他們兩個這麽多年相處下來,他只記得一個,就是那次在咖啡館前,朱骜瘋了一般追出去的男人。
不過後來他跟出去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所以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他那時候就想問,可還有投資的事兒壓着,就忘了。不過顯然這也不是開口問的時候,他還是選擇閉了嘴。
廖魯川雖然瘋但還是知道自己的斤兩,他雖然跟賀陽經常野外生存,身體素質不差,但那天他有些玩大了,精神狀态一直不算好,時而清醒時而處于幻想中,如果真爬上去了,他怕說不定就抑制不住自己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可那不是讓廖家那一堆人得償所願了嗎?他才不能這麽幹呢。他出國治療的時候,有人曾說他,就算要報仇,也可以自立自強,為什麽非要一邊大把花着廖家的錢一邊做這個,這不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那時候廖魯川就恥笑他們,他憑什麽被他們對不起了,反而一點都不要,自己跑去艱苦創那不知道是否能成功的業,讓他們在一旁優哉游哉的吃着瓜子看笑話。他不,他是廖家的三兒子,他就是要花着廖家的錢,活的痛痛快快的,氣死廖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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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這樣才爽。
就像現在,他想着去了八成自己忍不住就跳下來了,就活不下來了,既然這樣還不如回去接着禍害廖家人呢。就改主意了,跟人家分道揚镳了,帶着他那帶出來的四個保镖,和收羅來的一群地痞流氓們,又大搖大擺的往北城走了,當然還記得跟賀陽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要回來了,讓他給自己找個住的地方,越大越好,當然最好熱鬧點。
他那事兒賀陽第二天就聽說了,還不止一個版本,不過有兩件事是确定的,一是廖成渝是廖家老大和三兒媳婦私通生下來的已經人盡皆知了,另一件就是廖老爺子被氣得吐血住了院,好像有些偏癱,醒不醒來就不知道了,起碼沒人來問他廖魯川的行蹤。
賀陽接電話的時候,就在公司裏呢,他雖然不常來,陳藝文照舊給他弄了間考究的辦公室,還挺舒服的。
挂了電話後,他就準備吩咐自己的助理按着廖魯川的要求找房子,誰知道助理卻打了個電話進來,賀陽接了起來就聽見小姑娘說,“吳總,這邊有位朱成功先生,是昌茂集團的董事長,說是來拜會您的,您看?”
賀陽并不知道朱成功來北城找他的事兒,所以沒想到他能找來的這麽快,一時間也有些怔然,小助理沒想到賀陽居然沒有回答,略等了幾秒後,她又試着問了一句,“吳總,您看見還是不見呢?”
賀陽一下子回過神來,想的也就多些,他剛剛透給朱骜自己的身份兩天,朱成功就來了,他倒是不在意他們之間聯系那麽緊密,只是如果這麽緊密的話,就說明他們感情還不錯,如今他和朱骜又是這樣的競争關系,朱成功會作壁上觀嗎?他就算是公平立場上講和,賀陽也不願意聽到。
他需要的是朱骜的情報,而不是跟十年前的人糾纏在一起。
既然當初已經走了,那就應該斷的更徹底點不是嗎?
所以,賀陽挺平淡的對小助理說,“我日程表上沒有這位先生,請他回去吧。對了,你處理完這事兒來我辦公室一趟”
小助理怕是看到朱成功名頭大,才鬥膽打的電話,如今賀陽拒絕了,就有些心虛,連連應是。
賀陽挂了電話,就接着處理手中的事情了,等一會兒小助理就過來了,賀陽低着頭說,“找一套能住多人的房子,面積要大,地點要熱鬧。哦對了,一定要高檔社區,搜羅好合适的拿過來給我看。”
他說完,也就沒管小助理那邊,正常情況下,她會自己出去的。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次小助理沒有動,而是猶豫的說了聲,“朱總,有件事很抱歉,剛剛來過的朱成功先生,身邊帶了一位有些智障的人,他寫了張紙條,一定拜托我交給您,我……我看着他挺可憐的,就收下了。”
賀陽幾乎在聽到智障兩個字的時候,就擡起了頭,小助理被他吓了一跳,連忙說,“對不起。”
賀陽想了想說,“把紙條拿給我,你出去吧。”
小助理一聽就是沒事了,連忙點頭,将紙條遞給他後,快速的撤離辦公室,順便還幫他關了門。
賀陽看着手中一張被折了一次的紙條,想了想,還是緩緩的将它打開了。上面用碩大的,歪歪扭扭的字寫着,“弟弟,我的巧克力買回來了嗎?”
他不可否認的,那十年都沒動的感情,在這張紙條面前顫了顫。
但也僅是如此,他沒有想要把他們叫回,沒有落淚,只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從巨大的落地窗前,恰好看到剛剛走出來的朱成功,他手上真的領着朱銘,朱銘不知道怎麽了,不停地回頭張望,朱成功一直在低頭哄着他,後來不知道說了什麽,朱銘應該是高興了,這才緊緊的抓住了朱成功的手,跟着他上了車。
賀陽直到車都走遠了,才緩緩扭動了頭顱,吐了口氣,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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