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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棋

啪!一顆白子被人擺在黑子前面,截住了即将形成的長龍。

自覃擎滿心歡喜的走後,百無聊賴的秦莜岚便邀杏兒一同下棋。此時,木制的棋盤上,擺滿了黑白兩色棋子,泾渭分明卻又互相夾雜。

坐在棋盤兩側的人,一個貝齒輕咬紅唇,一個眉頭微皺。

杏兒手拿黑子,舉棋不定,滿心慌亂。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秦莜岚的一句話讓猶豫不決的杏兒下狠心,将手中棋子果斷放下。

白子剛落,黑子便緊随其後,重重擊在棋盤上。

“你輸了。”

杏兒心中一凜,趕忙朝棋盤望去。

黑色長龍已被團團圍住,猶如一條困在囚籠中的猛獸,再怎麽掙紮,也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輸了。”杏兒低聲說着,滿面失落。

秦莜岚瞟了她一眼,擡手将白子一顆顆收起。

杏兒望着她的動作,猶豫的張張嘴,卻沒有說話。

“有什麽想問的別擱在心中,盡管說出來。”秦莜岚嘆口氣,放下棋子,擡頭望着杏兒說道。

“小姐……”杏兒欲言又止,她覺得自己沒資格問這些,卻又很想知道答案。

“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對覃擎這麽友善,還跟他成為朋友?”秦莜岚輕笑一聲,索性替她将心中疑問說出來。

杏兒點點頭,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秦莜岚。

“杏兒,我對他真的很友善?比對柳公子還友善?”秦莜岚沒有回答,反而問了杏兒一個問題。

杏兒一愣,反射性的點點頭,想了想之後又搖搖頭。其實她也說不出來小姐對姓覃的究竟怎麽樣,有時候她對他很友善,有時卻又隐隐抗拒。若即若離,讓杏兒在一旁看的也是滿心疑惑不解。

“杏兒,對待仇人不一定要冷面相對,惡言相與,尤其是在我們還寄人籬下的時候。”秦莜岚低聲道。

“可是小姐,既然你也不喜歡那個姓覃的,為什麽還要同他虛以委蛇,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也可以啊。”杏兒不解道。

秦莜岚擡頭:“杏兒,你還想報仇嗎?”

“小姐……”杏兒驚呼一聲:“你留在這裏不是打着這個主意吧。”

“杏兒,我同柳公子一起前來,怎麽可能獨自離開?”

秦莜岚的話讓杏兒松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小姐要……要……”

“要殺了覃擎替你報仇?”秦莜岚好笑的看着杏兒:“你想多了。”這種人,還不值得她動手。

“既然這樣,那小姐為什麽還對他和顏以對?”杏兒仍舊惦記着之前的問題。

秦莜岚耐着性子道:“杏兒,任何事情都不能僅僅只靠眼睛判斷,這世界上最騙人的便是這雙眼睛。”

“小姐,我還是不懂……”杏兒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

秦莜岚低聲嘆息:“杏兒,你現在要學的就是蟄伏一旁,用眼睛觀察,用心思考,答案不應該自別人口中問出,而應該從你心裏産生。”

“小姐……”

“多說無意,杏兒把棋盤收拾起來,我出去轉轉就回來。”秦莜岚說完,轉身朝屋外走去。

三十八章 壽誕

淡淡的暖陽籠罩身上,驅逐絲絲寒氣。

秦莜岚搓搓被凍得有些僵硬的素手,哈口氣之後擡眼往天空上看去。

湛藍如畫,潔淨若雪,這樣的天空在現代可是很少能看到的。

“秦姑娘,原來你在這裏啊。”

一回頭,柳清和帶笑的面容便出現在眼前。

“柳公子,找我有什麽事嗎?”秦莜岚俯身行了個禮,語氣柔和的詢問道。

“覃府悠閑的日子過久了,差點忘記時間流逝。今早一時興起查看黃歷,這才發現家父壽辰将至,小生需要反行回家。”柳清和将實情告知秦莜岚。

“柳公子的意思是要離開覃府?”

柳清和點頭道:“正是。”

“什麽時候?”秦莜岚問道。

“三日之後。”

三日之後,正好是與殷夜相約去落花小島的日子。

“柳公子既然決定了,那就這麽辦吧。”

柳清和聞言,輕皺眉頭:“小生聽秦姑娘的話,好像還有些留戀不願離開。”就是不知道是因為這裏的物還是這裏的人。

“留戀倒稱不上,只是近來過慣安逸的日子,都有些不想離開了。”秦莜岚道。

“敢問秦姑娘離開覃府後,有什麽打算?”柳清和問道。

秦莜岚想了想道:“繼續向南走,找個風景秀麗,民風淳樸的地方住下。”這是之前的打算,只不過形勢不由人,現在這願望只怕是不可能實現了。

“秦姑娘不是去投奔親戚?”一直以來,柳清和都認為秦莜岚趕路南行是為了投奔親戚,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個目的。

“我本浮萍,又怎麽可能還有親人?”秦莜岚輕輕說道。這話說的一點沒錯,她只是方外幽魂,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至于這身體的親人,為了報答受身之恩她會妥善照顧,不過真的把那些人當親人卻是不那麽容易的事。

“秦姑娘……”柳清和眼中閃過一絲憐惜。

一雙素白細長的手覆上眼睛,讓柳清和渾身一震。

“柳公子不必用同情的眼神看我,相對于那些還在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的人來說,老天待我已經夠寬厚了。”能夠擺脫受人控制的殺手生涯,即使今後的日子再苦,秦莜岚都覺得值得。

飽食薄衣,不用為生活發愁,算起來确實不錯。

只是……

柳清和憶起剛遇到秦莜岚時,她冷漠抗拒的樣子,還有救杏兒時說的話,以及将那偷兒撿回來時眼中閃過的憂愁,心中隐隐作痛。

“抱歉,我有些失态了。”秦莜岚退一步,收回手道。

柳清和躊躇片刻:“你我既然是朋友,自然要互相照顧,秦姑娘不如跟小生同回臨汾,到了那裏若是喜歡就住下,若是不喜歡再往南走也不遲。”

“柳公子好意小女心領了,只是我在南行之前另有打算,不能與你同去臨汾。”秦莜岚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柳清和剛張嘴勸說,就想起秦莜岚說一不二的性格,無奈将原本的話咽到肚中。

“秦姑娘有了決定,我也不強求,只是以後若有什麽困難,盡可來臨汾柳家,小生一定幫忙。”柳清和沉思片刻道。

“有機會一定會。”秦莜岚應道。

三十九章 提議

“聽家父說柳公子和秦姑娘将要辭去?”匆匆而來的覃擎語氣急躁的問道。

柳清和答道:“正是。”

“什麽時候離開?”覃擎問道。

“三日之後。”

“為何這麽快就要離去?是出了什麽事嗎?”

柳清和一愣:“令堂沒把我們離開的原因告知覃公子?”

覃擎僵了僵臉,幹笑兩聲。一聽到秦莜岚要離開的消息,他便趕來詢問,自然還來不及向父親詢問兩人離開的原因。

“相爺壽辰将至,柳公子要回家為父親祝壽。”秦莜岚在一旁打圓場道。

柳清和配合的笑笑:“正是如此。”

“相爺壽辰将至?”覃擎眼珠一轉,心中又活絡起來。

若他挑件珍寶以祝壽為名托柳清和交給相爺,待相爺一高興,那父親和他的官運豈不可以更亨通些?

“柳公子與在下既是遠房親戚又是朋友,令堂壽辰我自然也該表示表示。這幾天我親自挑選壽禮,屆時煩勞公子一并轉交給令堂,表達在下一片心意。”覃擎知道,像自己這種微末小吏去參加壽誕是不可能了,不過曲線救國還是可以的。

“覃公子的心意我自會告知家父,至于禮物……小生也定會不負所托。”柳清和原本想拒絕,但考慮到這人與自己同屬一黨又沾親帶故,不能就這麽推辭,是以張口應了下來。

覃擎滿臉高興的拱手道:“那在下就多謝柳公子了。”

“你我既是親戚又何須如此客氣。”柳清和道。

“柳公子說的是。”覃擎點頭道。話雖如此,但他對柳清和的敬畏卻沒有一絲消減。

柳清和笑笑,不再理會他,轉頭對秦莜岚道:“秦姑娘與小生同行不同路,到時不能相送,還望姑娘見諒。”

“柳公子切莫這麽說。”秦莜岚搖頭道:“當日若不是公子出口,只怕誤會也不會這麽快就澄清。如今你我共同離去,我卻不能親自為你送行,算起來有愧的應該是我不應該是公子。”

覃擎忽然插嘴道:“秦姑娘難道不與柳公子同去相府?”

“雖然有些可惜,不過我身負他事,也只能錯失機會了。”秦莜岚嘆口氣道。

“原來是這樣。”覃擎心中暗喜,面上卻裝作遺憾的樣子說道。

秦莜岚望着覃擎,語帶笑意的說道:“如此說來,三日之後我與柳公子都要離開,就是不知道覃公子要親自送哪一個?”

覃擎一聽,滿心歡喜馬上變成滿心煩惱。一邊是前程,一邊是美人,這個選擇确實讓人很為難。

“秦姑娘與柳公子在覃府居住多日,我等早已是朋友。如今你們雙雙離去,我卻不能一一送行,心中自愧。不如後天晚上,我親自擺一桌餞行酒,算是提早為兩位送行。”沉吟片刻,覃擎提議道。

柳清和略一思考,便開口贊道:“好主意。”

“既然柳公子都說是好主意了,那就這麽辦吧。”秦莜岚也點頭同意。

四十章 餞行(一)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正是賞月的好日子。

“秦姑娘來了?”正擺盤子的覃擎不忘忙裏偷閑的打個招呼。聽說秦莜岚和柳清和要離開,覃擎特意擺宴為他們餞行。此次餞行宴他親自動手擺盤裝菜,一方面為了表達自己對兩人離開的不舍之意,另一方面也想着借此機會與柳清和多多聯絡下感情的念頭。

秦莜岚見周圍空無一人,連個丫鬟仆從也沒有,遂問道:“覃公子,怎麽只你一個人在這裏?其他人呢?”

“今日是我特意為你與柳公子送行,自然不願意其他人杵在這裏擾了興致。”覃擎将疊疊小菜自籃中取出,一邊忙一邊回答道。

“覃公子想的真周到。”秦莜岚說完,走到覃擎面前,幫忙把一壺早早燙好的美酒端到桌上。

淡淡的酒香彌漫空氣中,讓兩人不自覺的深吸一口氣。

“好酒!”柳清和說着,走進了賞月小亭中。

“柳公子來的有些晚。”秦莜岚停住腳步,手拿酒壺,眉宇間透着絲絲愉悅。

柳清和連忙抱歉的說道。“小生收拾方小說西多費了些時辰,讓兩位久等,真是罪過。”

“柳公子說笑了,你和秦姑娘能來就是在下的福氣,再計較別的什麽豈不是?”覃擎終于忙完手中的活計,擡頭笑着說道。

秦莜岚瞄了覃擎一眼,道:“覃公子這話,不是在說我氣量小吧。”

“嗆……”覃擎被她的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柳清和和秦莜岚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相視而笑。笑聲清靈,将別離的愁緒驅散不少。

“說笑而已,覃公子切莫當真。”秦莜岚落座位上,語氣輕快的說道。

覃擎不在意的笑笑,對還站着的柳清和道:“柳公子,請坐。”

柳清和依言落座之後,覃擎端着酒杯站起來為面前二人一人斟了一杯酒。

“相聚既是緣,讓我們各飲一杯酒,也不枉同識一場。”覃擎率先舉杯道。

柳清和舉杯贊道:“好個相聚是緣!”

“千裏之外而來,卻能同飲一江水,共啄一壺酒,這緣分還真是奇妙。”秦莜岚感嘆完,也端起酒杯。

三人相視同飲:“喝!”

美酒入喉。柳清和揚眉道:“不知為何,這心中愁緒仿佛也随着美酒灌入肚中,消失不見。”

“柳公子說的是,今個我來了之後,這心情也與你一樣,好了不少。”秦莜岚贊同道。

覃擎點頭道:“我等三人相識多日,卻從未在一起飲酒賞月過,今日雖說是餞行酒,可也是我們第一次相聚一起,再加上周圍無一仆從,少了約束自然輕松許多。”

“覃公子說的不錯。”柳清和端起酒,為另兩人重新斟了一杯酒:“為此時此刻難得的輕松,我們再飲一杯酒,如何?”

覃擎聞言舉杯,以行動表達自己的意願。

“還沒吃飯,就先喝酒,兩位莫不是存心叫我喝醉吧。”秦莜岚口上這麽說,不過還是舉起酒杯。

“為這難得的輕松,喝!”

四十一章 餞行(二)

兩杯過後,覃擎雖然有意再喝,卻顧及着秦莜岚之前的話,不敢開口。

“二位把好話都說完了,輪到我這裏也只剩最後的離別酒。”出乎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秦莜岚站起來,端着酒壺為柳清和與覃擎各斟一杯酒。

“今日一別,從此天涯陌路,也不知何時能再見。”秦莜岚嘆口氣:“多說無意,反倒增添愁緒。我只有一句話贈與你們,願兩位早日實現心中抱負,大展宏圖!”

柳清和與覃擎齊聲道:“承姑娘吉言。”

“為此番相聚,喝!”三人舉杯共飲。

酒過三杯,情致剛興。柳清和站起身來,望着天上皎皎明月,享受穿過發間的習習涼風,回見身邊坐着的美貌佳人,感于此情此景此人,不舍之情溢滿胸懷。

“舉杯共賞亭前月,惟願天涯皆此時。”柳清和朗聲道。

“說的好!”覃擎舉起酒杯:“為這兩句話,喝!”

柳清和謙虛的笑笑,陪他喝了這杯酒。倒是秦莜岚,這次只安靜坐在一旁,沒有摻和進去。

“秦姑娘怎麽不喝?”覃擎放下酒杯問道。

“我素來酒量不好,之前喝那三杯已經足了,再喝怕會失态。”秦莜岚解釋道。

美人醉酒,覃擎光想想都心猿意馬,奈何柳清和在場,覃擎只好裝君子,假意說了幾句寬慰人心的話,便讪讪作罷。

柳清和與秦莜岚俱是少言寡語之人,如今覃擎一停口,沒了話語聲,周圍氣氛也悄悄向下降。

“愣着幹什麽?不吃菜嗎?”柳清和說着,擡筷夾菜。

見他動筷,秦莜岚與覃擎也随之動筷吃菜。

杯盤交錯,入目皆是美味佳肴,濃濃菜香與淡淡酒香混合一起,刺激着在場人的味覺。許是肚餓,三人也沒再客氣,各自挑揀自己喜愛的菜肴吃了起來。

一番風卷殘雲後,桌上只剩下殘羹剩菜,三人相視笑笑,不言而喻。

覃擎起身叫了遠處等待的仆從,任由他們将方小說西杯盤收走,重新布上飄香的清茶。

“今日一宴,多謝覃公子。”秦莜岚輕飲一口茶道。

“秦姑娘不必這麽說,我擺這一桌酒宴,也是為自己不能親自相送略表心意,說到底卻是我對不住姑娘。”覃擎拱手道。秦莜岚與柳清和同時走,

秦莜岚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走至亭榭之上,背對覃擎:“這些日子,我與柳公子宿居貴府,承蒙公子照顧,感激不盡。”

忽而她轉身面對覃擎,清風拂面,露出雪脂嬌顏,襯着淡淡月色,宛若飄飄欲飛的神界仙女。

一霎那,覃擎差點忍不住伸手抓取眼前美景,只恐下一刻美人就要重回神界,從此天人永隔。

“多謝覃公子。”秦莜岚鄭重的對覃擎行了個禮。

“秦姑娘言重了。”覃擎連忙起身,想要扶起她。但沒走幾步,柳清和便快人一步,做了他想做的事。

四十二章 餞行(三)

“之前不都說了嗎?覃公子是小生親戚,做這些事情本就應該,秦姑娘這麽正式道謝,反而顯得生疏了。”柳清和輕輕拿起垂下的面紗,重新為秦莜岚帶上。

秦莜岚垂下眸子,低聲說道:“縱使親屬,這些禮節也斷不能廢。”

“就如柳公子所說,照顧你們是我本應做的,秦姑娘若再這樣,就是不把覃擎當朋友了。”一旁的覃擎接着說道。

“覃公子不愧為君子之輩。”秦莜岚望着兩人一臉真誠,點頭不再糾結此事。

“秦姑娘過獎了。”覃擎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那些奉承他的人也說過這話,但他知道那些人都只是表面尊敬,實際又怕他又恨不得他死,虛僞至極。但秦莜岚卻與那些人不同,她說這話沒有一點逢迎獻媚的打算,好像,好像只是在陳述某種事實一樣。

思至此,覃擎不禁喜上眉梢。

原來在她的心中,我覃擎是位君子。

瞄瞄秦莜岚坦然自若的面龐,覃擎不自覺的收斂行為放低聲音,扮作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渴望能借此進一步博得美人好感。

不過……

眼角餘光掃過柳清和,覃擎覺得他十分礙眼。若不是顧忌他的身份,早早就下殺手解決這人,哪還容他在自己面前讨好美人?

還好這人明天就要走了,覃擎剛想高興,卻又憶起秦莜岚明天也要走的事實,心情又迅速低落了下去。

“覃公子?”秦莜岚的聲音将覃擎拉入現實。

“怎麽?”回過神來的覃擎一臉茫然的說道。

秦莜岚關切的問道:“見你愁眉不展,是否有什麽心事?”

“你與柳公子明日就要離去,我又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覃擎順口找了個理由說道。

秦莜岚柔聲道:“有緣既能相逢。”

緣分……

覃擎擡眼朝秦莜岚望去,毫不意外的看到站在她身側的柳清和。

翩翩公子,柔情佳人,這兩個才應該有緣分,應該在一起。

垂下的手掌緊緊握住,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覃擎自小到大,想要的方小說西哪個得不到?縱使多了個柳清和又有什麽?只要給他時間,給他精力,他保準讓美人對自己死心塌地!

寒風乍起,吹動亭上風鈴。叮叮當當的聲響,驚醒沉浸在思緒中的覃擎。

“有點冷。”只穿了一件薄衫的秦莜岚雙手抱臂低喃着。

“都讓你穿多點了。”柳清和雖然面帶責備之意,但身影卻立刻移至秦莜岚背後,為她擋住寒風。

溫熱的氣息自身後傳來,讓秦莜岚頓感溫暖。

“多謝柳公子。”她轉身面對柳清和輕聲說着,耳鬓漸漸染上一抹粉紅。

月華如水,為兩人鍍上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暈,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堕入凡間的金童玉女。

見此情景,覃擎面上的猙獰一閃即逝,但心中的火焰卻洶湧起來。

“雖然有些無奈,但今日酒宴就此結束。深秋天寒,秦姑娘還是快快回屋,莫讓風邪入體。”覃擎立即上前勸道。

秦莜岚語帶歉意的說道:“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讓餞行宴早早完結。”

“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各自回房休息,否則小心誤了明天的行程。”

寬慰的話傳到耳邊,讓秦莜岚不自覺的回頭沖柳清和微微一笑,面紗将她的笑容遮擋,但眼角深處的歡愉還是讓一旁的覃擎看得清清楚楚。

“秦姑娘和柳公子你們先走吧,在下還有事未作完。”

用這個理由将兩人打發走後,覃擎望着空無一人的賞月亭,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四十三章 色膽包天(一)

深秋的林間小道,鋪滿幹枯的樹葉,踩在上面會發出細碎的咔嚓聲。這裏的樹木高大粗壯,雖然秋季使得樹上枝葉少了一些,但剩下的依舊能在陽光照射下,在地面形成一個個深深淺淺的痕跡。

衆人躲在樹上,聚精會神的望着樹下小道,仿佛那裏有金銀財寶似的。

沒過一會兒,三個人沿着山間小道匆匆向這邊走來。

走在最前面的其中一位是面上帶紗的女子,雖然隔得有些遠看不清楚樣貌,但還是令埋伏的衆人心中一喜,等的就是她們!

緊跟着女子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這人舉手投足間盡顯儒雅,看樣子應該是個讀書人。走在最後的是一位背着包袱的少女,此時,她正邁着小碎步,随前面兩人朝林中走來。

一個弱女子,一個書生,再加上一個丫鬟,若想捉他們,豈不是手到擒來?衆人這樣想着,精神放松不少。雖然比主子描述的,多了個書生,不過不足為懼。

“各位,打從這兒過,是不是要留下些什麽?”正當三人走近時,一人自林中踱步而出,攔在他們面前。待這人剛剛站立,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突然竄出好幾個大漢。

秦莜岚停住腳步,默不做聲。柳清和皺眉,面露不悅。三人之中,只有後到的杏兒,面露些許驚慌。

“閣下想要什麽?”三人之中唯一的男子柳清和率先站出來說道。

“自然是銀子……”領頭人摸摸下巴,壞笑着朝秦莜岚和杏兒望去。

柳清和将随身錢袋遞給領頭人:“這是小生身上所有銀兩,全部交予閣下,希望能通融一下,讓我等過去。”

領頭人掂了掂錢袋,眯着眼說道:“看不出來,你個書生還有這麽多錢啊。”

“這是小生身上的全部盤纏。”柳清和苦笑一聲說道。今日他正好有時間,便想先送秦莜岚她們然後再離開,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

“原來是這樣啊。”領頭人笑笑,将錢放入懷中。

見他收下銀兩,柳清和趕忙拉着秦莜岚和杏兒繼續朝前行。

“慢着,我叫你們走了嗎?”

話音剛落,前面的路就被兩個大漢阻住。

柳清和無奈:“我既然将錢全數交了,閣下也應放人前行,為何還要阻擾?”

“理雖然是這個理,可是錢不夠的話,我還是不能放你們過去。”領頭人聳肩道。

柳清和面色一沉:“要多少銀兩?”

“一百兩,二百兩,三百兩?可惜,都不是。”領頭人搖頭接着說道:“如果你能拿出千兩現銀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千兩現銀?哪有人趕路時還随身帶着千兩現銀!縱使不怕被人偷去被人搶去,那銀子的重量也足以使人力竭,到時候還怎麽趕路?

“閣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柳清和面若寒霜:“你究竟想要什麽?”

四十四章 色膽包天(二)

“既然你這麽問了,我也不繞彎子實話實說,簡單而言,我要你身後那個蒙面紗的女人。”領頭人指着秦莜岚說道。

“不可能!”柳清和一口回絕道。

“書生,若你現在離開,我還能放你一條性命,要是不走的話,到時候可別怪刀劍無眼。”領頭人說着,緩緩朝柳清和三人走來。

柳清和擋在秦莜岚和杏兒面前,态度強硬的說道:“要我丢下兩位姑娘獨走,做夢!”

“啧啧,沒想到你還是個癡情種子。”領頭人像是看稀奇似的望着柳清和:“美色雖好,但也要有命享受。看你順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轉身離開,我依舊放你走。”

“我絕不可能獨走!”柳清和毫不客氣的回絕了領頭人的話。

“好,好,真是有情有義的男兒!”領頭人贊完,嘿嘿笑了兩聲:“你執意如此,就讓我捅上兩刀,成全了你的情義。”說完,那人抽出一把大刀,朝柳清和砍去。

手下見他動手,也紛紛抽出家夥,朝三人襲去。

柳清和後退一步,躲過領頭人襲擊後,順手從路上撿起一根樹枝,迎上衆人。

領頭人握刀說道:“我倒怎麽敢留下來?原來你會武功啊。”

“花拳繡腿而已,不過對你們已經足夠了。”縱使只拿着根樹枝,柳清和仍面帶自信的說道。

樹枝對大刀,柳清和雖然有劣勢,卻硬憑着自己的武藝,處處壓制敵人。眼見着快要退敵,卻見對手突然望着他背後道:“我相信你的話,可是勝負已分,你敵不敵得過我都已經沒用了。”

糟糕!柳清和猛然意識到什麽,順着那人的視線回頭,便見秦莜岚和杏兒正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他會武功,可秦莜岚和杏兒只是弱女子,哪能抵住攻擊。

“還不快束手就擒!”挾持秦莜岚的壯漢連忙道:“小心我要了他們的命!”

柳清和望着沉默不語的秦莜岚,終于苦笑一聲扔掉手中樹枝,任由那些人将他困得結結實實。

抓到了人,衆人都十分興奮。吩咐手下去通知主子後,領頭的人朗聲道:“這次的事兄弟們做得很好,等主子來了,一定重重有賞!到時候一起喝花酒!”

“喝花酒有什麽?到時候咱們再招幾個水靈靈的美人好好樂呵樂呵,那才叫痛快!”一人滿臉喜色道。“窯子裏的都被別人用過,要是能找個黃花閨女才真叫好!”說着說着,衆大漢的話也越來越放得開,在三人面前毫不避諱的談論着勾欄院中的事。

秦莜岚裝作沒聽見,杏兒卻板着臉輕啐一口。至于柳清和,他的嘴被塞住,雙手緊緊束住,縱使滿臉怒意也不能做什麽。

“黃花閨女?何必找,這裏不就有兩個嗎?”押着秦莜岚和杏兒的大漢高聲說道。

一人頗有些遺憾的說道:“那是少爺的人,咱們可沒福氣享受這種美人。”

那大漢淫|笑:“眼下是不能,可是等少爺新鮮勁過去後,還能少得了我們的嗎?雖然那時候她們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不過就沖這姿色,也……”

四十五章 色膽包天(三)

被推搡着行走不久,秦莜岚三人便來到一處偏僻的小屋前。這裏四面環繞着高高蒼松,層層枝桠将低矮的茅草房遮掩住,如果不走進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進去!”大漢說着,将秦莜岚兩人推入屋內,然後利落的鎖上房門。

視線一下子灰暗下來,秦莜岚睜着眼睛細細查看周圍環境。屋內除了那張鋪着綢緞的大床,其他一切簡陋無比,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小姐,沒事吧。”杏兒趕忙湊上前關切的問道。

“沒事。”秦莜岚柔聲道。她語氣平靜,一點也看不出慌張的樣子。

為了防止三人逃脫,那些大漢将她們分別關押。柳清和被綁在樹上,嘴巴都被塞住。而她們則被束住雙手關進這個連窗子都很小的屋子裏。

“小姐,我們怎麽辦?”陰暗的環境中,杏兒那略帶恐懼的面容顯得十分突兀。

“別怕。”秦莜岚安慰完便道:“我腿上綁了一把匕首,你幫我拿出來,用它割斷繩子。”

雖然覺得腿上綁匕首有些怪異,杏兒還是老老實實按照秦莜岚的吩咐,拿出匕首割斷綁住秦莜岚雙手的繩子。而秦莜岚被放開後,也很快為她松綁。

“小姐。”

“噓……”秦莜岚搖頭,示意杏兒不要說話。然後蹑手蹑腳的走到關閉的房門前,耳朵貼近房門仔細聽了一陣,轉頭小聲對杏兒道:“你想逃嗎?”

杏兒點點頭。

秦莜岚沖杏兒招招手,等她走近後,湊到她耳邊道:“等下你去敲門,找個理由把守在外面的人叫進來。”

“小姐,這樣行嗎?”杏兒半信半疑道:“那些人不好對付。”

“你還想不想逃了?”秦莜岚皺眉:“你只要把人引進來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擔心。”說完,在杏兒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用力敲了敲房門,随即躲在門背後。

守門的大漢正想着領完賞錢去找哪個熟識歌姬的時候,忽聽一陣敲門聲,有些納悶的側頭細聽,這才發現是屋內被囚的人在敲門。

“敲什麽敲?!”大漢打開房門,不客氣的說道。

杏兒面露懼意,眼神不自覺的瞄向房門後,被秦莜岚瞪了一眼後,磕磕巴巴的說道:“我家小姐有事情要同你們老大說,還望大哥通報一聲。”

“我們老大事物繁忙,恐怕不能過來。不如你先給我講講,等會兒老大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他。”大漢不耐煩的說道。

“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杏兒咽了咽口水,大着膽子說道:“你們老大不是說有千兩現銀就放了我們嗎?我家小姐雖然沒帶那麽多銀子,可……可帶了個價值千金的寶貝。”

大漢眼睛一亮:“在哪兒?給我看看。”

“不行,我家小姐說了,一定要你們老大來才肯獻出寶貝。”瞅見秦莜岚遞來的眼神,杏兒大受鼓舞,說起話來順暢許多,好似真的手握寶貝一樣。

大漢見杏兒不像是在說謊話,眼睛一轉,伸手推杏兒入門,粗聲粗氣道:“什麽寶貝,你不是唬人的吧?!老子要先看看!”

就在此時,秦莜岚從側門閃出,一把捂住背對着自己的大漢的嘴,手上的匕首迅速插入那人的胸口處!

四十六章 色膽包天(四)

刺入抽出,秦莜岚動作幹淨利落,就像是做過無數遍似的。

血液由于匕首的離開而迸出傷口,朝四周噴去,有幾滴濺在杏兒滿是錯愕的面容上。

“小……小……小姐……”杏兒結結巴巴的說着。

秦莜岚擡頭,冰冷的目光掃過杏兒,持刀的手迅速橫在大漢的脖間,低聲威脅道:“別動!別說話!否則我要了你的命!”

大漢慌張的搖頭:“求女俠饒命!”

“杏兒,還愣着幹什麽?趕快打開房門!”見杏兒傻愣着,秦莜岚不耐煩的呵斥道。

被秦莜岚一聲呵斥,杏兒腦袋蒙着下意識的按照她的話做,走到房門前将半掩着的房門徹底打開。她始終無法接受,平日裏溫柔和善的小姐,突然變得這麽冰冷,就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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