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卧房,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
靜谧幽香,美人酣睡。
她無聲無息的帶上房門,輕吐了一口氣,平安回來了呀。
來笙緣不知道,背對着房門,蜷縮成一團的何時了,早已陷入夢魇,無法轉醒。
冷汗,自額頭滲出,滑落,暈染在枕面,很快消散,只留點點水漬。
何時了秀眉緊鎖,呼吸略略急促,仿佛被籠罩在漫天刀網中,掙脫不得。
夢回遷繞,總是能映射出人的心底最隐秘的暗沉,并放大成像,迷途的人們被眼前虛幻所吸引,不自覺的前去觸碰,甚至踏入。
而這樣紛繁美妙的夢境,仿佛蓄勢待發張網等待的蜘蛛,一動不動,只能獵物自投羅網,被蛛絲束縛,掙脫不得,最後力竭而死,成為獵物的盤中大餐。
晴朗的天空蔚藍遼闊,看得人陡然心情大好。
“阿時,快看,那朵雲的形狀像花一樣。”溫柔的男生帶着笑意,呼喚着遠處蹲着玩耍的少女。
少女聞言,擡頭,驚訝的瞪大了眼,“總是聽說雲可以變化成各種模樣,但是像花兒一樣的,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回頭雀躍的笑道,“Adams,你的相機呢?快拍下來。”
琥珀色的瞳孔,倒影着淺笑盈盈的少年,他身材修長,五官俊朗,氣質陽光清透,輪廓中帶着西方人的深邃,好一個仿佛畫中走出的美少年。美中不足的是,與風華正茂的年紀不相搭的,是那樣清俊卻略顯蒼白的肌膚。
“別急別急,正在拍!”Adams把玩着手中的相機,擺了擺手,“阿時,快看,雲變形狀了。”
少女倏地轉身,驚訝的張大了嘴,“變了變了,是鳥,是飛鳥诶……Adams,你看見沒有?”像是想起了什麽,她漸漸沉靜下來,伸出手,似乎想觸碰眼前的雲彩,喃喃道,“我想變成雲,風吹即散,一絲痕跡都不留;我也想變成飛鳥,張開翅膀,無止境的飛翔,直到力竭而滅。”
陰影遮住了眼簾,也擋住了她投射到天際的視線。
任憑對方的手蓋住自己的眼睛,少女順從的閉上了眼,伸出去的手一陣溫暖,正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包在手心,小心而溫柔,似乎可以定格在久遠,凝固到永恒。
淡淡的輕笑,伴随着少年暖意的呼吸,滲透到周身的每一個毛孔。
“阿時,你不能變成雲,我會找不到你,就算你變成飛鳥,也不許飛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你只能停在我的肩上。”
許久,久到少年以為不會聽到回答,才傳來低低的一聲。
“好!”
歲月對美好的存在,總是格外眷顧,珍惜着這樣得天獨厚的優異存在。
但是,眷顧的時光總是格外短暫。
光影流轉——
“阿時,閉上眼睛。”少年溫和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暖暖的,輕輕的,吹拂在脖頸上,雞皮疙瘩瞬間浮起,撩撥的耳垂癢的難耐。
她微微側頭,櫻唇微動,剛要詢問,耳朵上一重,卻是被別了個什麽東西。霎時睜眼,用手小心觸摸着,少女歪着頭,帶着一股子不确定,“這是……花?”
少年點頭,笑得溫柔,“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花。”
“世界上最美麗的花?”她低低重複,亂花迷人眼,究竟怎樣的花,才能算作最美麗?
對面修長的手指伸來,指尖夾起花枝,遞到少女眼前,低吟着自舌尖吐出,仿佛帶着沉重而眷戀的依偎。“Rosemary,它叫Rosemary。”
重瓣的潔白色玫瑰,仿佛收盡了世間的純潔無暇,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粹,安靜的仿佛睡着了的精靈,不張揚不明媚,清淺卻極具辨識度的幽香,卻猝不及防的潆洄在鼻端,帶着屬于空靈的悲傷和寂寞,歲月靜止,時光結凍。
“Rosemary……”她既贊且嘆,好美的名字,好可愛的花。
“對,Rosemary。”少年将花挑起,重新戴回少女的耳際,低低道,“阿時,這是我送給你的,世界上最美的花。”
她笑着擡頭,眼底燦爛而明媚,“嗯,确實是最美麗的花……”忍不住又重複念了幾遍。
純白的花朵,映襯着雅致的少女,那樣明媚的笑容,他眼底盡是掩飾不住的驚豔,半響,低低開口,“阿時,你不做模特,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綻放在最閃耀的光芒下,全世界都為你瘋狂的,就像你的母親一樣耀眼。。”
似乎是觸到了敏感的神經,少女反感的搖頭,“不,我不要做模特。”
他抓住她的雙臂,不容她一而再的退縮,“你可以的,你在我的鏡頭前不是輕松自在的麽?不要被過去的陰影束縛,阿時……逃避不是辦法,你必須勇敢面對,成為一個模特,循着你母親的腳步,感受你母親走過的歷程,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解放啊。”
她撥浪鼓似的搖頭,“我,我現在還不行……”
察覺自己有些急躁的心緒,少年緩了緩神,松開對少女的禁锢,歉然一笑,“是我太急躁了,阿時還小,心智還沒有完全成熟,沒關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少女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麽,指着耳際,“Rosemary……Rosemary……聽說花都有各自的花語,那它有什麽好玩兒的含義嗎?”
“有……”少年淡淡應答。
“什麽?”她小心翼翼的撥弄着發際處的花枝,專注而雀躍,并沒有注意到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晦澀和絕望,那樣深沉,那樣濃烈,那樣心驚膽顫。
“Rosemary……凝結永恒……時間的永恒,愛的永恒。”
咚——
重物砸地的聲音驚醒了夢魇,也将沉溺其中的人,生生拉扯回殘忍而冰涼的現實。
何時了驀地睜眼,死死的盯着天花板,按了按發酸的脖頸,四下望了望,待明白此時的處境,才恍然。
是夢啊。
急促的呼吸得到了短暫的平緩,往地上一看,原來是水杯被自己不經意間打到了地上,碎成一片。她緩緩後仰,靠着床頭。
思緒,回到了之前——
晚宴中途離開,她在附近找到了個花店。
也許,電影裏的臺詞是編劇虛構的;也許這只是導演憑空想象,為了劇情編纂出來的;也許,它還有別的含義,也說不定——她這樣安慰着自己。
“小姐,要買花嗎?送人嗎?”店員熱情的迎上。
“額,不……我想問一下,Rosemary你這裏有嗎?”她小心的張望,并沒有看到熟悉的花朵。
“Rosemary?”店員想了一下,才恍然,“哦,那花我們店裏沒有,不吉利,沒法賣。”
“不……不吉利?”她緊緊盯着店員,似乎想得到确切的求證,“為什麽不吉利?”
店員意外的看着眼前一臉嚴肅的小姑娘,轉身從櫃子裏翻着什麽,不一會兒,起身笑道,“哝,這是花語集成冊,記錄了許多花各自的花語,Rosemary裏面也有,這個給你,你自己看吧……”
怔怔的盯着遞到眼前的小冊子,何時了愣了好久,才伸手接過,指尖緊緊攥着,卻不急着打開。
“你不看看嗎?”店員好奇的詢問。
“不看了……”她猶豫片刻,像是下了什麽決定,将手冊放回原處,轉身便向門外走去。,“謝謝,麻煩您了。”遠遠傳來淡淡的道謝。
店員讪笑着收起放在桌上的手冊,撓頭,“不用些,我也沒做什麽呀。”
黑暗中,只餘清淺的呼吸聲。
咔擦,門被打開,光線從門外争先恐後的湧入,明燦燦的一片。何時了本能的側頭,往床鋪裏側挪了挪,以躲開滿目的刺眼。
房門打開後随即掩上,明亮的燈光被阻隔在外,來笙緣收起地上的碎片,放置在牆角,随後上床,拉開被單,蓋在自己的身上。
“做噩夢了?”她閉着眼,同樣靠着床頭,朱唇微啓。
“噩夢?”望着頭頂的天花板,何時了清秀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許久,才緩緩開口,“不是噩夢,是很美很美的夢。”
身邊的人默不作聲,似乎在認真傾聽,又似乎已經睡着。
靜谧的房間,輕淡的聲音徐徐響起,“緣緣,你說……我做模特好不好?”
來笙緣驀然睜眼,睡意被驅趕的一幹二淨,依何時了低調淡薄的性情,怎會有這樣的念頭?她支起身子,側頭,仔細打量着說這話的何時了,帶着一絲不确定,“你說真的?你了解模特這個行業?模特界的競争慘烈程度,可是能甩下娛樂圈幾個回旋。”
何時了聞言,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最後總結陳詞,“這麽恐怖啊,那更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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