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俊俏小夫郎

從京城到湖州坐馬車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騎馬只需要四五天。葉之洲忍受着馬匹的颠簸,窩在申庭威懷裏心急如焚的算着時間線。

富商之子家現在應該已經被屠殺掉滿門了,展學覓此時還在乾州會友,與鄒青相遇是在從乾州回京城的路上,時間大概是在鄒青養好傷兩天之後,而鄒青雖然假死了但其實傷得并不太重,只養了四天身體就全好了……

他忍不住扭頭催道,“庭威,再快一點,到泸州的時候停一停。”

申庭威低頭看他一眼,将他身上的披風又裹了裹,加快了速度。

快馬加鞭緊趕慢趕,葉之洲終于先展學覓一步到達了他和主角春風一度的客棧。選了展學覓隔壁的房間,他癱在床上給磨破的腿部皮膚擦膏藥。古代就是這個不好,交通太落後了,而且這世界哥兒皮膚的柔嫩度和女孩子差不多,太受罪了,他還是喜歡前幾個世界皮糙肉厚的身體。

申庭威皺眉坐到他身邊,搶過膏藥悶不吭聲的給他擦藥,動作很輕柔,表情很可怕。

“生氣啦?”葉之洲戳戳他,有點心虛。這次出行是他死皮賴臉求來的,為此申庭威還推了好多公事。最開始他本想自己一個人出來,但以愛人的性格又肯定不會允許,加上當時一着急……早知道就該直接偷跑了算了……

“你在想什麽?”

冷飕飕的聲音,陰森森的語氣。他悚然一驚,忙将偷跑的想法甩出腦海,見膏藥已經擦好,便迅速穿好衣服撲過去抱住愛人親了親,保證道,“別氣了,我這麽趕是有事要辦,我發誓,就這麽一次,下不為例。”

申庭威表情終于好看了一點,扶住他的腰嚴肅問道,“你到底要辦什麽事?剛開始急着要去湖州,現在卻又在泸州停下,你辦的事……和鄒青有關?”他記得鄒青是從鄉下嫁到了湖州一個富商家裏。

葉之洲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确實和鄒青有關,若沒意外的話,父親那應該已經接到湖州遞過去的書信了,就在鄒青新婚第二天的夜裏,他的夫家被一夥匪徒滅了滿門。”

“滅了滿門?”申庭威表情沉了下來,“他的夫家不是在湖州城裏嗎?什麽匪徒如此猖狂,竟然潛入城中作案!湖州的守衛士兵都是擺設不成!”

“我也覺得奇怪……”這一路上他琢磨了一下劇情,發現好多地方都十分說不通。先是富商那一家,怎麽突然就遭遇匪徒了?而且那匪徒還不求財,只殺人,來無影去無蹤的,官府什麽痕跡都沒發現。還有那個神醫,出現得太突然了,且在救完鄒青後也立刻沒了影蹤,仿佛他的出現只是為了救鄒青一樣。最後就是鄒青被官府登記死亡的事情,當時鄒青發現這點後明明只要去當地官府露個面就可以消除死亡登記,以鄒父的官職,他完全不用辛苦的獨自上京,只要表露了身份,當地官府肯定會好好安置他,他只用安心呆着等候鄒父派人來接就行了。

總之就是很奇怪,從原劇情和更改後的劇情來看,鄒青也不像是個蠢的,可他為什麽要這樣折騰自己?

申庭威皺眉沉思了一會,突然松開他起身出門找小二要來了筆墨紙硯,然後迅速修書一封,打了個呼哨喊來一個護衛,将書信交給他囑咐了兩句後便讓他離開了。

“我們身後還跟着護衛?”葉之洲驚訝,這一路上他都散着精神力,并沒有察覺到有人跟着,可剛剛那個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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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沿路留下了标記,貼身的幾個護衛一直墜在我們身後。”申庭威簡單解釋了一下,又喊來小二要了洗澡水和吃食,走到床邊摸了摸他的頭發,“晴晴,你想做什麽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幫你辦,不必這麽勞累自己。”

頭上撫摸的力道很溫柔,他仰頭看他,心中被相愛幾率上升折騰得有些亂的心緒突然就冷靜了下來,忍不住傾身抱住他的腰,考慮了一下後說道,“剛好我手上就有這麽一件事,大概四天後,泸州城外的虎峰山陰面的山坳裏會出現一個中了毒的殺手,你去把他抓來吧。”

“殺手?”申庭威坐到他身邊,并沒有問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些,自然而然的對他的話付出了信任然後順着他的話思考了下去,開始擔憂他的安危,“你怎麽會和殺手扯上關系?有人要殺你?”

“那倒不是,殺手這事只是我偶然知道的消息,跟我并無關聯。”他安撫的握住他的手捏了捏,眯眼想了想,問道,“我很好奇……手上沾染了十幾條人命的殺手被官府抓到後,還有活路嗎?”

“沒有。”申庭威答得肯定,頓了下後又補充道,“除非他殺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朝廷對這類特殊的殺手有招安政策,若身份沒問題的話還可以入軍,或者加入朝廷一些暗部組織,但自由肯定是沒有了。”

他在腦子裏翻了一遍康潤接的殺人任務名單,發現這位男主好像三觀有點歪,接任務全憑喜好。他雖然大部分殺的都是壞人,但有幾個人卻殺得莫名其妙。

這一半一半的,又要怎麽算?

小二敲門送東西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神,甩甩頭将腦中各種劇情清空,專心陪愛人吃了頓飯,然後洗了個不和諧的鴛鴦浴。

夜半,送信出去的護衛連夜回來了,帶回來的消息将葉之洲的瞌睡全給炸沒了。

“你說什麽?懷疑殺富商滿門的是鄒青?”

“官府只是懷疑,并且在努力壓下這件事。”護衛将當地官員寫的折子遞過去,恭謹說道,“大門完整沒有被破的痕跡,圍牆上也沒有發現歹人出入的線索,水井裏有蒙汗藥殘留,雖然大部分屍體被大火燒得看不出具體情況,但從發現的寥寥幾道屍體刀口來看,殺人者力氣較小,且受害者并無掙紮痕跡,被殺時應該是中了蒙汗藥處于失去意識的狀态。”

申庭威用披風将葉之洲裹起來,接過折子翻看了一下後繼續問道,“找到鄒青了嗎?”

“沒有。”護衛将頭壓得更低,回道,“湖州官府忌憚鄒府和……将軍的勢力,不敢冒然說出懷疑鄒青之事。再加上現場有一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身上穿戴的都是鄒晴的衣服首飾,他們便……”

“便直接登記了鄒青死亡,打算将這件事糊弄過去,哪怕他們發現了那具屍體的不對勁?”申庭威冷着臉将他的話接了下去,将折子丢到了桌上,“豈有此理!人命關天的大事,結案怎能如此草率!就因為怕得罪了鄒家和申家?”

葉之洲拿過桌上的折子浏覽一遍,表情變得十分凝重。他沒想到富商被滅的事居然有可能是鄒青的手筆,若他在看到劇情變動後沒有立刻趕來,申庭威也沒有派人去查探,那這次富商滅門的案子很可能就真的如劇情裏描述的那般直接被定為匪徒生事了。

所以壓根就沒有什麽假死,也沒有神醫路過亂葬崗救人,更沒有鄒青傷好後回到富商家發現夫君家滿門被滅後傷心無助的回京尋找父親。有的只是設計殺人,金蟬脫殼,然後以一個可憐悲傷的形象回到鄒家,繼續做他的鄒家少爺,發展他的好人生。申庭威的權勢在這小小的湖州居然成了鄒青擺脫殺人嫌疑的道具……

他不自覺收緊了握着折子的手。本以為新劇情只是個稍微毀三觀的主角一路回京一路睡男主的故事,卻沒想到掀開劇情為主角披上的美化外衣,內裏卻是個劊子手沾滿了鮮血的逃生之路。

“那富商家……死了多少人?”

“包括奴仆在內,總共七十三口,包括兩個嬰兒和五個孩童,無一生還。”

七十三口,連小孩和嬰兒都不放過……精神力不受控制的在身周激蕩,他放下折子,摸向了懷裏的小鏡子。難怪是困難模式,這個任務世界主角的惡毒程度果然夠得上困難兩個字……該死!

申庭威敏銳察覺到他情緒的不對,上前将他攬進懷裏,朝護衛擺了擺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換一個人去湖州一趟,讓他們不必包庇,必須嚴查此事。”

護衛應是後退了出去,申庭威将他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幫他蓋好被子,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哄道,“別想了,睡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皺眉,“你不睡?你要幹什麽去?”

申庭威握住他的手,溫聲說道,“我去打點一下附近的軍隊,這之後可能會用到。門外有人守着,你別怕,最遲明早我就回來了。”

他皺眉,慢慢松開手,然後将頭埋到了被子裏,悶悶說道,“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申庭威摸了下他的頭發,穿好衣服轉身離開了。

等房間裏沒了其他人後,他從床上坐起摸出枕頭下的小鏡子,嚴肅着臉問道,“通天,困難模式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幾個世界我一直沒問,主角頭頂上的魂旗,代表的到底是什麽?”

[宿主權限不夠,無法提取資料。]

見鬼的權限不夠!

他憤怒的摳了摳小鏡子上面的寶石,心裏憋悶得厲害。七十三口人命!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拔那個見鬼的魂旗,只想把主角抓起來弄死!可偏偏外來力量又不能直接弄死主角!

[請宿主冷靜任務。]

這還冷靜個鬼!他将鏡子塞回枕頭下,敲了敲額頭開始思考對策。劇情變動,降下去的好感度還能再升回來,這世界只是拔旗已經沒什麽用了,得想辦法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必須抓住主角把他送入天牢,七十三口人命,夠他問斬一萬次了!

想到這點後他便有些坐不住,明天上午展學覓就會到達泸州,然後主角會與他在這家客棧相遇,當晚兩人就發生了關系,他是就在這守株待兔,還是先一步去把主角抓起來?

“你是什麽人?”

“這位大哥,我是住你們隔壁的客人,不是壞人,您、您這刀……”

“你抱着的又是誰!”

“是、是我大哥,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房。”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外亂晃,還把臉包得這麽嚴實……你從哪裏來的?可是湖州方向!”

“不是不是,我們是從乾州來的,大哥你看看這個……”

“……原來是威遠侯府的人,好了,進去吧,湖州那邊剛出了滅門案件,犯人還沒抓到,你們晚上就別在外面逗留了,小心出事。”

激蕩的精神力将外面的對話清晰的傳了過來,葉之洲心裏一驚,忙起身朝門口跑去。乾州來的,威遠侯府……展學覓怎麽現在就到了泸州?!而且展學覓是一個人出門的,壓根就沒帶什麽弟弟,他身邊那人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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