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跟丢了
嚴翹楚一開始并沒有想到肖志平會真的消失不見。他覺得肖志平很快會發現外面的生活不容易,自會乖乖回來跟他認錯道歉,但是他忘了,肖志平似乎從來沒有真正跟他道過歉,兩人之間也完全沒有發生過什麽需要道歉的事情。就好像一個願意買一個願意賣,雙方只不過是冰冷卻公平的交易關系。
所以當助理告訴他肖志平不見了的時候,嚴翹楚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他已經派了人跟着,肖志平在這個城市沒有任何關系背景,怎麽可能就這樣跟丢了?
最初幾天嚴翹楚的狀态就好像天幹物燥時的炸藥包,一點點火星都可以點着。
慢慢的,他又回過味來了,不過是一個協議情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就算真的弄丢了也沒什麽,雖然發現對方對自己不是死心塌地的有點傷面子,但其實并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事情。實在不行,再找一個就行了。
他把事情吩咐給助理以後,陷在水深火熱之中生怕嚴翹楚追責的助理總算放下一半心來。嚴格來講跟丢了肖志平算是助理辦事不力,這一次他打算将功贖罪,自然比平時更加用心。
他給嚴翹楚找的新床伴也是一個大學生,年輕,幹淨,家境竟還算是不錯的,只不過天生喜歡同性,有時會泡一泡酒吧,眼光卻挑剔得很,不會輕易跟人出去。
嚴翹楚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覺得有點像肖志平,但他很快便發現完全不像了。
肖志平認識他的時候也是這樣年輕,有着學生的斯文和天真,但卻是腼腆拘謹的,即便有了無數次床上關系也是一樣。而眼前年輕人眼裏的驕傲是肖志平沒有的,聽說他是真的看中了嚴翹楚,所以提出只試着開始一段新關系,并不願牽扯任何金錢因素。
嚴翹楚只想冷笑,果然是年輕人,竟以為可以跟自己談條件,當年肖志平簽下賣身契的時候可比他看得清形勢多了。
嚴翹楚剛打算敲打敲打他,猛然發覺自己從頭到尾想着的還是肖志平,不斷把眼前人跟肖志平比較,隐約還有種其實肖志平會更好的感覺。這真是見了鬼了。
發現這一點的嚴翹楚臉色更加難看,難看到讓對面的小孩以為自己被嫌棄了,卻突然聽到嚴翹楚冷冰冰的聲音,“不想簽合約就算了,但如果你想跟我發展關系,這段關系是絕對不能公布于衆的。”
“嚴先生你放心。”年輕人自信滿滿地微笑着說,找到嚴翹楚這種層次的情人對他來說是難得的機會。即便得不到嚴翹楚的愛,也會得到一段別人給不了的經歷,如果能借由他進入上流社會的圈子,更是意外之喜了。
嚴翹楚沒有想太多,輕易換了一個床伴對他來說也是不值得多慮的事情。為了消除肖志平對自己的影響,當晚嚴翹楚就把新床伴帶上了床,年輕的身體光滑緊致,動作生澀間帶着主動,實在沒有什麽可挑剔的。他甚至比肖志平更漂亮。
可是動着動着,嚴翹楚便又覺得不妥了。
這人長得太豔了,看多了有點膩味;這人完全不熟悉自己的敏感點,回應的動作實在有點不成章法;這人還是太主動了,在床上還是含蓄一點比較有情趣。
想着想着,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肖志平潮紅的臉頰眼角的水光和那些低喘微吟,然後一洩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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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翹楚簡直要被自己驚呆了。這一刻他完全不想看身下那人的表情和樣子,他起身去浴室簡單做了清潔,套上衣服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想多說。然而他在乘電梯下樓時,想到自己曾經給肖志平買的公寓現在留下了另外一個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惡意的報複,這樣想着心裏總算痛快了一點。
他不相信肖志平真的不愛他。
第二天助理看到嚴翹楚滿臉的陰郁,忐忑不安地偷偷問道:“怎麽樣?不合口味?”
“不是。”嚴翹楚又怎麽肯承認他的口味變成肖志平那一款?那未免也太掉價了。
“那個什麽不是太和諧?”助理看了看他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說,“聽說第一次都不是太和諧的,總得有個适應的過程。”
嚴翹楚本能地想要反駁,想當年他跟肖志平的第一夜翻來覆去地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床上,地板,浴缸,洗手臺,各種地方各種姿勢試了個遍,每一種都能迅速找到感覺,并且很快再次興奮起來。
他用力搖頭,怎麽又想到肖志平?簡直活見鬼了。
但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只能是因為當年的自己比較年輕,而現在的自己老了體力不支了能力不行了?
嚴翹楚陰沉着臉,想了半天沒能比較出來哪種解釋更好接受一點。
助理見情況不妙,蹑手蹑腳地想要跑,被嚴翹楚一句話叫住。
“那邊的事情怎麽樣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助理哭喪着臉說:“我們已經盡全力去找了,各種渠道都托了關系,該問的人也問過了,私家偵探也請了不少,都是業內一流的,但就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其實,如果他有意消去自己的痕跡,在偌大的城市裏甚至全國去找一個人,這無異于大海撈針啊。”他覺得肖志平多半是找不到了,嚴翹楚還是早做打算比較好。
嚴翹楚卻不這麽想。
要是肖志平早早做了打算要消失,也的确不是沒可能的事情。那個人心思深沉嚴翹楚是知道的,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正常時間他都看不出對方高興或者不高興,所以總喜歡把人拉到床上去,好欣賞對方失控的表情。
可是,只有嚴翹楚不要別人的份,他又何曾被人甩過?這明晃晃的打臉,是可忍孰不可忍,嚴翹楚已經想過把肖志平揪回來要怎麽懲罰他了,叫他跟別人一起服侍自己?還是找根鏈子把人鎖起來更好?
“嚴先生……”助理見他半晌不說話臉色卻愈加難看,開口時的語氣已經有些膽戰心驚了。
嚴翹楚深吸一口氣,“報警吧。”
“啊?”助理縱然身經百戰,一時也難以他的意圖。
“之前叫你查的那張卡,不是被刷了十萬麽?你就報警說那張卡是我丢的。盜竊金額超過十萬,算是情節特別嚴重的,抓到了要判十年以上,我們再施點壓,多給經費支持,不怕警方不重視。”嚴翹楚卻是越說越覺得有道理,簡直茅塞頓開,“這個城市都快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影,說不定真的是去外地了。全國範圍這麽大我們實在沒這個人力物力去找,依靠警方是最好的辦法了。把人找回來,不起訴他就行了,到時候他願意怎樣就怎樣,我也不是不能哄他的。”說到這裏,他倒是忘了之前還想着教訓肖志平的念頭。
助理目瞪口呆,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只有這一種辦法了。可是如果嚴翹楚用這種方法找回肖志平,肖志平不得恨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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