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見如夢的心痛如舊（6）

“顧瑜。”

她剛從廚房裏面收拾好東西出來，蘇曉清站在小小的露臺上，笑意盈盈地向她招着手，而叢深溪卻不知道去了哪裏。

顧瑜皺了皺眉，當年的趙子靈告訴她，女生都是恐怖的生物，即使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名。那些吃過的虧讓她徹徹底底地明白，相信一個情敵的笑容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而她做過一次，就不會再犯了。

“顧瑜！”

蘇曉清并沒有放棄，看着她的雙眼亮盈盈，澄澈就好像那終年不曾被人觸碰的潭水一樣。

抿了抿唇，終究還是走了過去，微微笑了笑：“曉清姐。”

她知道，她拒絕不了蘇曉清這樣的召喚，而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顧瑜了。知道該怎麽去應付一個不安好心的女人對自己笑容背後的陰險了。

蘇曉清挽起她的手，親昵而熱切：“小瑜，你和深溪的感情好嗎？”

蘇曉清的手很暖，她的手搭在顧瑜露出來的手腕上，指尖上的溫熱很是明顯。

而她的話卻像是一把睟了寒冰的刀子一樣，将她整個人死死地釘在原地，不能自抑的顫抖。

“小瑜？”

蘇曉清拉着顧瑜的手腕微微晃了晃，驚得顧瑜連忙縮回手，擡起頭看了一眼蘇曉清，才說道：“不太熟。”

是的，不太熟。

她顧瑜和叢深溪之間，從來都沒有過熟悉的存在。

蘇曉清臉上的笑容微微滞了滞，随即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怎麽可能，我還在他的皮夾裏面看到你的照片呢。”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事情能讓顧瑜驚慌失措的，那一定是關于叢深溪的。就好像現在蘇曉清所說的話，足以讓顧瑜整個人呆滞在原地，任憑她怎麽搖晃也無法撼動她的僵硬。

“你們在說什麽？”

叢深溪站在開着的窗臺旁看着她們兩個人，剛剛洗過的發絲還在滴着水珠。

顧瑜有些僵硬地擡起頭，對上叢深溪的眼眸禁不住微微收緊手，捉着蘇曉清的手腕，引得對方一陣驚呼。

反應過來的顧瑜連忙道歉：“抱歉，我剛剛沒注意到，沒有捉到你嗎？”

從來都是這樣的，單反叢深溪存在，就連空氣都是緊張而窒息的，而她顧瑜，在從深溪面前，從來都是那樣卑微地連頭都擡不起來。

曾經是因為自卑，而現在，已經成為習慣了，那是歲月讓她養成的習慣，想改也改不了。

蘇曉清看了她一眼，眼底滑過一絲驚異，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看着顧瑜笑了笑：“沒事。”随即，轉頭走向叢深溪，應道：“沒有，我們只是聊一些女生之間的八卦而已。”

叢深溪看着顧瑜，顯然是不信，挑了挑眉：“哦？是嗎？都聊了些什麽，說來聽聽。”明明該是平和的語氣，卻被他說成了尖銳而不可抗拒的語調。

蘇曉清看了顧瑜一眼，顯然剛才的話題她并不想讓叢深溪知道，“沒有啦，只是聊了聊最近很熱的一出韓劇而已。”

顧瑜看了看蘇曉清，卻沒有想到收回視線的時候會再次和叢深溪撞上，今天兩個人鬧翻的事情她還記得。

那雙黝黑的眼眸更是讓她雙手一抖，連忙低下頭。

“是嗎？顧瑜？”他看着她，兩道濃黑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邊的笑意若有若無。

顧瑜點了點頭，“是。”

她擡頭看了看蘇曉清，抱歉笑了笑：“抱歉，我有些累了。”

“小溪，曉清今晚是在這裏睡嗎？”李秋萍拿着被單從浴室裏面走了出來。

房子的房間本來就不多，顧瑜一間、叢深溪一間、叢旭志和李秋萍一間，還有一間是書房，蘇曉清今晚留在這兒無非是兩個選擇。而叢旭志的思想向來比較正統，女孩子沒有嫁人當然不會讓她和叢深溪睡在一個房間裏面。

“不回去了。”

蘇曉清上前一步，将打算開口的叢深溪擋住了。

叢深溪看了一眼蘇曉清，越過她的手臂看向對面的顧瑜，視線就那樣一直落在顧瑜身上，沒有半分的偏移。

蘇曉清的話讓顧瑜臉色一白，叢深溪的視線更是讓她有些不堪，在李秋萍開口之前，顧瑜搶先一步說道：“萍姨，楚兒今晚讓我過去陪她，就讓曉清姐睡我的房間吧。”

“那好吧，不過現在這麽晚了，讓小溪送你過去楚兒那邊吧。”十年前的李秋萍恨不得她的兒子離顧瑜越遠越好，只是時間真的是個好東西，它能夠完全将一個人的觀念改變。

就好像此刻的李秋萍，她終于不再防顧瑜好像防賊一樣了。

但是李秋萍的一句話卻将顧瑜打入了一段黑暗的路況，她抿着唇，點頭，勉強笑了笑：“好。”

叢深溪看了她一眼，留下個背影給她。

顧瑜回頭對李秋萍和蘇曉清笑了笑：“萍姨，曉清姐，我走了。”

沒有人開口說話的車廂很是沉寂，開了暖氣的車廂有些悶。

顧瑜的臉被悶得通紅通紅，一旁的叢深溪正專心致志地開着車。

她不禁想起剛剛蘇曉清說的話，随即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怎麽會呢。自己的照片怎麽會出現在叢深溪的皮夾內呢，況且，她從來沒有照過相。

如果硬是要解釋蘇曉清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那是趙子靈的照片。

當初她有多愛叢深溪，叢深溪就有多愛趙子靈，如果不是發生了當年的那件事情，大概，叢深溪就不會出國，而她也不用背井離鄉那麽多年了。

七年了，如果硬是要比誰比誰執着，她和叢深溪大家都互不退讓。

她放不開叢深溪，就好像叢深溪放不開趙子靈一樣。

看到蘇曉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即使再過一個七年，叢深溪也不會忘記趙子靈。那麽像的一雙眼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蘇曉清不過是個替身。

只是，可悲的是，她顧瑜兩個替身都當不上。

廖楚兒說她太奇葩了，那麽多年了還放不開。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那麽久了，她還愛着叢深溪，而叢深溪還是愛着趙子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