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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思打來的電話, 接還是不接,是個很大的問題。
葉白思和他在一起那麽多年,一旦接通, 段琛不敢保證他聽不出自己的聲音。
‘段琛’兩個字在葉白思眼裏是一個不好的符號,明天就是除夕,他不想讓葉白思因為自己壞了心情。
可是如果不接, 葉白思一定會擔心葉白玉的安全。
段琛按捺着, 思索了好一陣。然後按住了自己的喉結, 鼓起勇氣, 接通了電話。
“怎麽現在才接?”許久沒有聽到葉白思的聲音,段琛的心髒陡然一陣尖銳的痛,他沉下喉嚨, 又粗又嘶啞地道:“手機, 是我撿到的。”
葉白思一愣,道:“不好意思, 你是說, 你撿到了一臺手機麽?”
“嗯。”段琛道:“我可以寄還回去,麻煩留下你的地址。”
對方似乎沒有跟自己多說的打算, 葉白思卻也不敢貿然報上地址,他略帶警惕地道:“可以約在公共場合見麽……我是說,如果您方便的話。非常感激, 我或許可以請您吃頓飯。”
“我沒空。”段琛繼續保持着那個聲音,語氣裏滿是不耐煩:“或者我找人給你扔在哪裏,你自己去拿。”
“抱歉。”葉白思擔心激怒他, 急忙給出了金躍的地址, 道:“麻煩您寄到這裏。”
對方直接挂斷了電話。
葉白思拿着手機, 懵了一會兒。
這位拾金不昧的大好人, 脾氣好兇啊。
拾金不昧卻非常兇惡的大好人段先生,挂斷電話之後卻久久無法回神。
天知道他多想答應葉白思,多想去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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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哪裏敢。
一旦見了面,拾金不昧的段先生,一定會變成死纏爛打的臭蒼蠅。
葉白思會毫不留情地對他開炮,譏諷他又一次的伺機接近。
而他根本連反駁都做不到,因為他內心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如何與他靠的更近一點。
知道葉白玉的手機弄丢了之後,葉白思又和韓雷打了電話,是葉白玉接的,他問:“你們在哪兒?”
“同學聚會呢。”葉白玉撒謊,道:“馬上就回去了。”
“你手機是不是丢了?”
葉白玉支支吾吾,聽到哥哥沒好氣道:“好在對方是個好心人,答應會還回來,你怎麽這麽不精心?”
葉白玉心一揪,道:“他有說在哪兒撿的麽?”
“沒說,就是脾氣挺差的,跟我要了地址就挂斷了。”葉白思忽然領悟:“你是不是去了什麽地方怕我知道?”
“沒有沒有,才沒有呢。”葉白玉急忙道:“我和韓雷馬上就回去了。”
葉白思也沒想真的問罪,他放輕聲音:“好,早點回來。”
挂斷電話,葉白思鼓着臉頰吐出一口氣,道:“還好,撿手機的人沒說是在哪兒撿的,不然我哥一問估計就知道了。”
韓雷道:“好奇怪啊,一般撿到手機不都是讓人自己去拿麽?哪有這麽好心的人,直接寄過來的?”
葉白玉一頓,急忙拿韓雷的手機打了自己的電話,那邊很快被接通。
兩相沉默,葉白玉先道:“是你撿了我的手機?”
“是我。”葉白玉跟韓雷對視了一眼,又道:“你為什麽不趁機和我哥見面?”
“小孩子就不要管那麽多了。”段琛道:“手機明天就會到你手上,放心吧。”
葉白玉挂斷電話,原本複雜的心情更複雜了。
韓雷咬着筷子,道:“葉哥跟段哥,到底怎麽回事啊?”
葉白玉朝嘴裏塞了一口烤肉,微紅着眼圈生氣道:“他就是個笨蛋。”
如果放在幾個小時前,他更願意形容段嘤嘤是個垃圾,但現在,葉白玉居然覺得他有幾分可憐了。
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葉白玉不可能因為他幫了自己一次,就去哥哥那裏幫他刷好感度的。
他道:“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我,可做夢去吧。”
葉白思學牌是為了投其所好,但他也清楚,岳瀾沒有那麽容易答應合作。他只是想盡力試一試,計策那邊的方案暫時作為B進行。
岳瀾那個人對于合作對象非常挑剔,利益于他來說只是次要的,想要拉攏他,還需要被他認可,否則,就算準備了再好的方案,他也不會翻動一下。
他和計策的争執點在于,計策直接選擇放棄了與岳瀾合作的可能,但葉白思卻還是想要争取一下。
但就算他可以投其所好,可以有一套完美的方案,卻還是差一個契機。如何見到岳瀾,這才是最主要的,計策說他好高骛遠,倒也沒有說錯,就算葉白思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說服岳瀾,但,他還差一個敲門磚。
在這個圈子裏面,人脈是相當重要的,可是葉白思沒有。
葉白玉回來的時候,葉白思還在修改方案,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他一直相信這句話,不管能否成功,還是那句話,他想試試。
“哥。”
葉白思看上去有些疲憊,他道:“早點洗洗睡吧,明天就是除夕了,我們還要包餃子呢。”
“哥也是。”葉白玉想說什麽,到底還是咽了下去,道:“不管怎麽樣,還是先過完年再說吧。”
第二天,葉白玉拿到了他的手機。
段琛真的全程沒有露面。
兄弟倆一如既往地過了個并不熱鬧的年,葉白思還在不斷地學牌和修改方案,同時也在和計策商量B方案的進展。
關于岳瀾的方案,計策卻一次都沒有幫過他的忙。
過完年後,葉白思還是拿着自己改好的方案,去征求了他的意見。
過了很久,計策才給他回複:“你真的非他不可麽?”
“我從來沒有說過非他不可。”葉白思糾正:“我只是想盡力去做好。”
又過了很久,計策才給了他一個地址:“你的敲門磚。”
葉白思立刻記在腦子裏,驚喜地敲字:“謝謝你!”
計策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只是一個敲門磚,岳瀾會不會開門,還是看你自己。”
“我只需要這塊敲門磚。”
說幹就幹,葉白思看了看自己的腳。感謝當初沒有傷到筋骨,雖然動一下還是有些疼,至少是可以走路了,他喊上司機,前往了岳瀾的地址。
雖然過完了年,但溫度卻依然沒有下降,葉白思去到岳瀾家門前,按了門鈴耐心地等待。
按了快一個小時,都沒有人應,仿佛這是一個空房。
果然,就算有了所謂的敲門磚,也還是打不開岳瀾的門。
空氣終于逐漸轉暖的時候,岳瀾站在二樓的陽臺前,透過透明的玻璃窗往下看,一邊叼着煙給段琛打電話:“你老婆又來敲我家門了,連續敲好幾天了,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你不要太過分了,他的項目三月半就要正式開始籌備,我讓你稍微為難一下,可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的。”
“這股韌勁兒我确實挺服氣。”岳瀾話音一轉,惡劣地道:“不過,今天還是不想給他開門啊,怎麽辦呢?”
段琛沉默了一會兒,道:“交易就此結束。”
他直接挂斷了電話。
岳瀾臉色一黑,他深吸了口氣,重新給段琛撥了過去,道:“對不起,我會親自把他請上來的。”
“就按你說的做吧。”
“……”
岳瀾挂斷電話,吭哧吭哧下樓,又在樓梯前停下了腳步。
葉白思身邊停下一輛車,下來了一個人,對方裹着白色的羽絨服,白嫩的臉蛋裹在黑棕色羊毛卷的頭發下,顯得相當無害。他眼珠也是黑棕色,一眨不眨地看着葉白思,禮貌地點了點頭,道:“你來找岳瀾麽?”
“對。”葉白思轉身,看到司機從後備箱提下了一些生鮮蔬菜,道:“請問……”
“我們是包養關系。”卷發男生柔聲道:“我覺得我見過你。”
“我叫葉白思。”他下意識伸出手,對方略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握手?”
葉白思:“……很奇怪?”
“不,我只是覺得,很神奇。”他笑了一下,然後握住葉白思的手,道:“很少會有人跟我握手。”
葉白思也笑了一下,對方道:“我叫七月,我媽七月生的我,也不知道我老爹是誰,幹脆就叫我七月,沒有姓氏。”
“……”葉白思還從來沒有見過一上來就這麽自報家門的,對方卻已經拉開了門,道:“進來吧,我帶你去見岳瀾。”
忙活了那麽多天,葉白思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跟着七月進門,就見到岳瀾慢條斯理地從上面走下來,對方瞥了他一眼,對七月道:“不要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家裏撿。”
“可他是來投喂你的。”
岳瀾:“……什麽?”
“他不是阿貓阿狗,是帶了項目來跟你談合作的。”七月拿了拖鞋放在葉白思腳邊,道:“已經很久沒有人找你談合作了,如果你再不趕緊賺錢的話,就要養不起我了。”
岳瀾咬着煙,道:“給我過來。”
七月聽話地走過去,聽他低喝道:“你最近越來越猖狂了。”
“對不起。”七月道歉,又扭臉看葉白思,道:“你喝點什麽?”
葉白思道:“白開水就好,謝謝七月。”
“不用客氣。”七月雀躍地走進了廚房。
岳瀾黑着臉坐在了一旁的桌子前,有些丢臉地看着葉白思:“不要以為勾引了七月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不需要對我另眼相看,我只希望你可以看看我的方案。”葉白思從随身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剛遞過去,就被他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他手指一頓,岳瀾已經道:“你真是個枯燥又無聊的人,想跟我談合作,首先要引起我的興趣,很抱歉你不行。”
葉白思收回手指,長睫掀起,平靜道:“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但我相信我的方案,是真的值得一看。”
“我不在乎。”
七月給兩人端來白開水,岳瀾看了一眼,道:“我不喝白開水,我要喝果汁。”
“可是客人在喝白開水。”
“那是他願意的,我只喝果汁。”
“我覺得你很沒有禮貌。”
“怎麽,葉白思的故事聽多了,覺得自己也能飛了?”岳瀾不高興道:“快去給我倒果汁。”
七月站起來,生氣地去了。
葉白思默默不語,岳瀾重新把視線落在他身上,道:“看在七月的面子上,我可以給你個機會,來玩個游戲吧。”
葉白思早就聽說過他喜歡拿玩牌為難別人,聽罷便皺了皺眉:“什麽游戲?”
“你一定見過。”岳瀾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副牌,彎唇道:“不過像你這種笨蛋,我們還是玩的簡單點,二十六張猜牌。”
“他不是笨蛋。”七月端着果汁回來,“你不要小看他。”
“閉嘴。”岳瀾将牌在桌子上攤開,道:“沒你的事。”
七月的目光落在葉白思的臉上,他歪了歪頭,道:“葉白思,你玩的過段琛,一定也玩的過他,不要怕。”
“你到底是誰的人?”岳瀾趕他:“快一邊兒去。”
他對葉白思說:“怎麽樣,敢玩麽?如果你贏了,我就給你個機會。”
“我也有一個條件。”
“哦?”
葉白思輕聲道:“如果我贏了,你就要從垃圾桶裏,把我的方案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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