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莫名被一通揍, 董高峰當下立即炸毛。

他這是出門忘了燒紙了?

遇見鬼了?

這個時候董高峰哪裏還顧得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沈惜霜,二話不說直接站起來就要和眼前這個男人拼命。

“我草你媽的!”董高峰說着一把揮起自己的拳頭。

周柏元倒是一臉淡定,直接抓住董高峰揮過來的手, 眼底帶着輕蔑。他的力氣顯然比董高峰大很多,輕輕松松就能按住他。

董高峰咒罵一聲:“操!”

電光火石之間,沈惜霜開口:“住手!”

看到眼前的情形時, 有那麽一刻沈惜霜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董高峰眼底都猩紅了, 他哪裏肯吃這種虧。可偏偏又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這只手被抓住之後他想換一只手反擊, 怎料被人翻個身手扣起在自己背上。

“啊啊啊啊!”董高峰一陣亂吼亂叫,“疼疼疼疼疼!”

沈惜霜及時上前, 伸手将這兩人分開, 蹙着眉看着面前的周柏元。

好端端的怎麽就打起來了?

周柏元定定看了沈惜霜兩秒,轉身要離開,被沈惜霜拉住手腕:“你去哪兒?”

“去我該去的地方。”

周柏元企圖将沈惜霜的手從自己腕上揮開,可這人倒還賴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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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霜不管不顧, 緊緊拉着周柏元的手。

她只知道, 自己不想放開,也不想讓他走。

在睜開眼見到他的那一瞬間, 她有多少的驚喜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

一旁董高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罵罵咧咧:“沈惜霜!搞什麽鬼!我被人揍了诶!無緣無故就上來揍我诶!你不幫我揍回去嗎?你拉着他幹什麽!你們狼狽為奸啊!有異性沒人性啊!&*……&%……”

沈惜霜正臉都沒有給董高峰一個,只是緊緊抓住周柏元的手,問他:“你怎麽來這裏了?”

周柏元耐着性子,臉上表情乖戾又不羁, 說話的語氣也明顯很冷淡:“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 難道我不能來嗎?”

董高峰見這陣仗, 立馬就猜測出來有貓膩了。他走到周柏元面前左右打量了一眼, 揚揚眉:“喂,小子,你誰啊?”

周柏元前一秒看着沈惜霜時還能忍耐着不發火,面對董高峰那就像是一只發瘋的惡犬,臉上的表情像是能将董高峰給一口咬死。

“你他媽又是誰?”

董高峰聞言吓得一步躲到了沈惜霜的身後,故意一只手捏着沈惜霜的衣角,說:“霜霜,這個人好兇啊!”

沈惜霜無語地轉頭瞪了董高峰一眼,“沒你的事。”

董高峰才不管,繼續聒噪。

沈惜霜被吵得不行,轉而拉着周柏元的手腕開始往外走。

董高峰好奇得不行不行的,腳步不停就要跟上。

沈惜霜一個轉頭,冷聲:“你愛上哪兒涼快上哪兒去,小心等下送給你的就是我的拳頭。”

董高峰氣得像只河豚:“沈惜霜!有你這個樣子的嗎!利用完我你就跑!”

反觀周柏元,一言不發。他也沒再刻意去掙脫她的手,只是任由她攥着。

她的手是真的小,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還圈不住。

到了電梯裏,一開始只有沈惜霜和周柏元兩個人。

沈惜霜腦子一熱,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周柏元的腰。她這會兒像極了野蠻的女友,不管不顧地抱着他,将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汲取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周柏元蹙眉,伸手去推沈惜霜,神情依舊冷漠:“你不是在那個男人身上睡得很開心?”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看到哪樣?難道是我眼瞎?”

“是你亂想。”

他越是推,她越是抱得緊緊的。

電梯從十八樓一直往下,中間有其他的病人上來,但沈惜霜就像是一個無賴,緊緊地抱着周柏元不撒手。

随着人潮湧入,周柏元又下意識護着沈惜霜,不讓人有機會碰觸到她的身體。

電梯直達負一樓,沈惜霜又不管不顧地拉着周柏元,徑自往前走。

她今天穿着平底鞋,矮了他一大截,生拉硬拽地拉着他,不給一句解釋。

周柏元的好脾氣被磨光,“沈惜霜,你真當老子讓你牽着鼻子走呢?”

沈惜霜仰頭看一眼周柏元,那雙大眼無辜又水靈,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可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着實奏效,讓周柏元一時間無話可說。

沈惜霜找到了自己停在車庫的那輛車,打開車門,拽着周柏元就往車裏面推。

周柏元的眉毛擰得越來越深,高大的身子被迫推進去,坐到了車後座。

緊接着沈惜霜也鑽了進來,她整個人一仰,腦袋放在周柏元的大腿上,伸手環抱着他的腰,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我好困。”

車後座位置寬敞,周柏元坐在右側,沈惜霜一半身子蜷縮在他的身上,雙腿則曲起放在位置上。

周柏元再硬的心腸,這一刻仿佛也被她所融化。

“我就睡一個小時。”沈惜霜說。

周柏元低頭,無奈看着沈惜霜。

沈惜霜倒是像個沒事人似的,閉着眼睛,睡得一臉無害。

周柏元咬咬牙,伸手捏了捏沈惜霜的臉頰:“喂,你給老子解釋清楚,那個男人是誰?”

沈惜霜咕哝一聲,“周柏元,我好困好困。”

“再困也解釋清楚。”

“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有閉眼。”

“你。”周柏元心裏一緊,傷人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沈惜霜的臉在周柏元的懷裏蹭了蹭,還頗為挑三揀四地指揮他:“前面有條毛毯,給我蓋上,有點冷。”

“冷死你得了。”

話雖如此,周柏元的身體倒是很誠實,長臂一伸拿來那條薄薄的毯子往沈惜霜的身上蓋。

暗灰色的毯子蓋住她之後,她仿佛更小了。小得仿佛一捏就能碎了似的。

沈惜霜也是真的困,眼睛一閉,幾乎沒有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醒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在此期間,周柏元一直盯着她,身體始終保持着讓她舒服的一個姿态,雙腿早已經發麻。他沒有玩手機,也沒有找其他的事情來打發時間,就只是看着她睡。

看着沈惜霜時,周柏元又在想,這個女人到底哪裏吸引他?為什麽讓他這樣無可奈何。

其實沈惜霜不知道,他們彼此其實早早就見過面。只不過随着時間的流逝,她早就将他遺忘。

偏偏只有他,還記得這個得理不饒人的姐姐。

或許在他們之間,他注定就是那個被牽着鼻子走的人。

沈惜霜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其實還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甚至在看到自己面前的周柏元時有些恍惚。

待反應過來之後,沈惜霜從周柏元的懷裏起來,接着有些懵懂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清醒。

這一覺睡得踏實,也讓她回複了大部分的元氣,感覺不再渾渾噩噩。

周柏元看着沈惜霜這副樣子,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氣,又惱,還有幾分心疼。

沈惜霜倒像是個沒事人,轉頭朝周柏元笑了笑,問他:“你怎麽回來了?”

周柏元伸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發麻的雙腿,淩厲的目光看了眼沈惜霜,反問她:“我回來讓你失望了?”

他還在鬧別扭,這點沈惜霜自然看得出來。

沈惜霜自顧自答非所問地說:“你剛才揍的那個人是我的發小,他叫董高峰,年齡上比我小兩個月,我們兩個人算是一起穿着開裆褲長大的關系。”

周柏元聞言輕哼一聲,“呦,那感情好啊。”

沈惜霜又接着說:“我和董高峰之間的感情,屬于我看到他沒有任何感覺,他看到我也硬不起來的那種,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系。”

“我想象的那種關系?我想什麽了?”周柏元反問。

沈惜霜朝周柏元揚了揚眉,一臉狡黠:“你不是以為他是我養的小白臉嗎?”

周柏元咬了咬牙,背靠車座上,滿臉的不羁,無法反駁。

無法否認的是,在看到沈惜霜靠在董高峰的肩上時,他真的要氣炸。

沈惜霜湊過來,主動在周柏元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口,說:“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哦。”

“可愛個屁。”周柏元說着一把勾住沈惜霜的脖子,将她往自己面前帶,不由分說現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這一口毫無□□可言,純粹就是為了咬疼她。

連帶着的,他的氣息一下子鑽進了她的身體。

沈惜霜自然被咬疼了,疼得她下意識反擊,伸手一把掐住周柏元的腰。

周柏元的腰上極其敏感,被沈惜霜這樣一掐,立馬一個鯉魚打挺。

兩個人接下去化幹戈為玉帛,打打鬧鬧地糾纏。

鬧着鬧着,沈惜霜就坐到了周柏元的身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兩個人鼻子對着鼻子,額頭碰着額頭。

沈惜霜還是很好奇,輕輕地問周柏元:“你不是在北京嗎?為什麽突然回來了?”

“為你啊。”周柏元臉上還是那股子漫不經心的不羁,“姐姐,整整二十四個小時不聯系,你也真夠可以,你到底拿我當什麽?”

沈惜霜心虛,舔了舔自己的唇。

“我也不是故意不聯系你,真的很忙。”她說。

“忙到一個字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是。”打個字的時間倒也是有的。只是,有些話題,一旦開始勢必就會收不住。

“那就是不想聯系呗,行,我明白。”

周柏元說着輕笑了一下,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

沈惜霜咬了咬自己的唇,看着周柏元這副樣子,想解釋,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她真的沒有習慣向一個人去示弱,也不喜歡跟別人去訴說自己身上的遭遇。

這一天發生那麽多的事情,相信周柏元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她認為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沉默的空隙,周柏元反倒不耐煩,催着沈惜霜:“說啊。”

沈惜霜張了張嘴,輕輕捏了一下周柏元的後頸,有點妥協求饒的意思。

周柏元蹙着眉,伸手一把拍開沈惜霜的手,“別給老子動手動腳的。”

“周柏元。”沈惜霜輕咬他的名字,故意帶着嬌氣,聽得人心裏百轉千回。

“別喊老子名字。”

“小周周。”

“周什麽周。”

沈惜霜笑着撲進周柏元的懷裏,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撒着嬌說:“你在我身邊的感覺真好。”

周柏元伸出手,但終究還是不忍心将她推開。

兩個人有很長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周柏元也沒有再刻意地說什麽話。

一直到沈惜霜再次開口,對周柏元說:“我晚上還要留在這裏陪我爸爸,他目前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還需要觀察。”

周柏元抿着唇。

關于沈正德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略知一二。

沈惜霜還說:“其實我有點累。”

頗有點示弱的意思。

周柏元輕嘆一口氣,伸手輕輕攏了一下沈惜霜單薄的身子。

他愈發覺得,她太瘦了,瘦得讓他不敢抱得太用力。

停車場裏的燈光透過隔光膜投射進來,但其實車內的光線并不算很好。

他們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十分默契地享受着這一刻的靜好。

一直到,沈惜霜的手機鈴聲響起來,是董高峰打過來的。

董高峰在醫院裏等了那麽長時間,這會兒要走了,好奇地問沈惜霜:“你們在搞什麽飛機啊?該不會是去打炮去了吧?”

靜谧的車廂裏,即便沒有開免提,但董高峰的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地擴散開來。

沈惜霜看着自己面前的周柏元,對那頭的董高峰說:“沒打成。”

“操。”董高峰不敢置信,“沈惜霜,你可別被人騙了啊。”

“人家能騙我什麽呢?”

董高峰說:“能騙你什麽?騙你財,騙你色,你說能騙什麽。”

沈惜霜看着眼前的周柏元笑,問:“會嗎?”

周柏元勾了勾唇,笑得一臉痞氣。

他倒是想騙。

那頭董高峰說:“沈惜霜,不是我刻意貶低你。別看你好像很精明的樣子,但男女之間的事情你還嫩得很。我一看剛才那個男人長得就一副花心大蘿蔔的樣子,好看是好看,但不一定中用。”

沈惜霜輕輕嗯了一聲。

董高峰又說:“這人年紀看着也不大,做事情莽撞,家庭條件肯定一般。”

沈惜霜:“哦。”

周柏元:“?”

董高峰:“還有我不是瞧不起人,長得高的一般那裏比較短小。”

沈惜霜:“?”

周柏元:“?”

董高峰:“你要是真的有某些方面需求了,我這邊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幹淨的少爺。”

沈惜霜:“……”

周柏元覺得自己的拳頭有些癢。

董高峰:“喂,聽到我說話了嗎?”

沈惜霜剛說不用。

周柏元聞言一把搶過她的手機,對電話那頭的董高峰兇狠道:“你他媽是剛才挨揍挨得還不爽麽?”

董高峰一聽,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原來你就在沈惜霜身邊啊!”

“怎麽,你有意見?”

“臭小子。”董高峰也作出兇狠模樣,“你要是敢騙我家霜霜,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跟你說。”

周柏元輕蔑一笑:“你先打得過老子再說。”

“靠!”這完全是在挑戰董高峰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啊!

董高峰氣得龇牙咧嘴:“媽的,你有本事你給我過來,我們一對一再打一架。”

“來啊。”

“先說好,我剛才是讓你幾分。”

“呵呵。”

“呵什麽呵!瞧不起誰呢?”

“瞧不起你看不出來嗎?”

沈惜霜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從周柏元手裏把自己的手機搶回來,“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真的是,幼稚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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