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瘋狂的一夜。

晨光微熹, 才終于歸于平息。

周柏元的呼吸還有些喘,壓在沈惜霜的身上霸道地讓她看着自己的雙眼。

沈惜霜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萬種風情,長發淩亂, 嘴唇紅腫, 眼神迷離, 讓人無法自拔, 。

“你有點不對勁。”周柏元肯定, 他撐在她的面前,聲線裏還帶着濃濃的沙啞,像是彌足的野獸。

沈惜霜笑着雙手勾着周柏元的脖頸,手指輕輕撫摸他刺短的發尾, 語調慵懶:“怎麽啦?你不喜歡?”

喜歡是喜歡的。

周柏元不能否認,他喜歡極了沈惜霜這副妖精的模樣,喜歡她的輕吻,喜歡她的主動,喜歡她一口一個寶貝。

可是,他不太習慣。

明明昨天晚上,她還那麽羞澀,什麽都不敢。讓他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周柏元只是直覺上不對勁, 又說不上來什麽。

沈惜霜臉上總是帶着妥帖的笑容, 極盡勾引。她最清楚不過他喜歡的是什麽, 彼此早已深深交融,有時候他的一些誘哄總讓她面紅耳赤。

而現在, 沈惜霜根本不需要他主動開口。

今晚從頭到尾,周柏元全程被沈惜霜帶着節奏在走。他仰在床上, 眼底全是她魅惑的樣子。

期間沈惜霜還問過他:“這樣的我你喜歡嗎?”

周柏元咬着牙看着她, 伸手一把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帶到自己的面前, 不由自主地深深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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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說他愛慘了她這副樣子嗎?

“我有點累了。”沈惜霜懶懶地說。

周柏元低頭在沈惜霜的額上用力地吻了一口,柔聲對她說:“那你睡,我擰條熱毛巾來給你清理一下。”

沈惜霜沒有什麽意見,幾不可聞地躲過周柏元再次的親吻,側身躺在床的另一邊。

周柏元只當她是真的太累了,伸手将被子給她攏好,獨自下了床。

他肩寬腰窄,身形颀長,背上還留着沈惜霜可以印下的抓痕。

幾道鮮紅的抓痕在他的背上,更添狂放。

沈惜霜看了會兒,閉上眼睛。

其實她并沒有什麽睡意,腦海裏總會不由自主上演他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相擁的畫面。

所以她現在這種行為又算什麽呢?

晚上董高峰話裏的意思沈惜霜自然聽得懂。

周柏元真的太像一個玩咖了,他什麽都會,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試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完美的男人嗎?

但若是想要裝作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沈惜霜也可以。

看,今晚的她也可以變成一個完美無缺的床伴。

別動心,自然不會傷心。

這是周柏元第一次來沈惜霜的住處,三室兩廳,空間很大。卧室裏有衛生間,他去擰了條熱毛巾,無比細致地給沈惜霜把身上的黏膩擦得幹幹淨淨。

沈惜霜閉着眼睛,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撒嬌地說:“弟弟,你真好。”

“才知道?”周柏元收拾妥當之後折返回來一把抱着沈惜霜。

有些話他想趁着這個時候問清楚:“怎麽手機又關機了?”

“沒電了呀。”沈惜霜不鹹不淡地回複。

“一整天都沒有找我?”

“你不也沒找我?”

周柏元說:“我早上出門手機就被偷了。”

“是嗎?那麽慘啊。”沈惜霜笑地毫無波瀾,愈發覺得他的一切都是一個謊言。原來不聯系就是手機丢失了,這一招還真的可以騙騙小女孩。

“嗯。老子和你的聊天記錄都還在那個手機上。”他好像還真的生氣。

沈惜霜笑得更愉悅:“聊天記錄?弟弟,你那麽純情啊?”

“弟弟一門心思都在姐姐身上呢,姐姐不知道?”

“不知道呀。”

被偷手機是真。

周柏元發現自己的手機丢失是在上午十一點左右,那會兒他剛和父母從公墓給大哥上了香,是在去鄰市的路上發現的。

手機被偷,導致周柏元無法聯系沈惜霜。他倒是想借父母的手機給沈惜霜發個消息,但他爹媽那副八卦的樣子,他想想還是作罷。

到達鄰市後,周柏元直接就去買了個新手機。可要登錄社交軟件,又被提示賬號存在風險,需要手機號碼進行驗證,又只能作罷。

一家人到鄰市是有要事,周柏元也不好中途去辦卡。這一來一回,等他補辦好手機卡,已經是晚上。

可是晚上周柏元撥打沈惜霜的手機號碼時,她卻是關機狀态。他找不到她,沒辦法,只能來她的住處等待,碰碰運氣。這一等,就是從晚上十一點等到了一點,整整兩個小時。

周柏元的确是有些不開心的,不開始的是聯系不到她,內心擔心卻無可奈何。

睡前,周柏元還嘀嘀咕咕:“看來以後得給你随身準備一個充電寶。”

這話不知道是自欺欺人還是傻。

如今B市大部分的公共場合,想要去借個移動充電寶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誰會讓自己的手機失聯?哪個人又能離得開手機呢?

只有不想聯系是真的。

沈惜霜的背靠在周柏元溫暖結實的胸膛上,他整個人如火似的熱,兩個人稍微黏在一起她很快就暖和起來。

可一想到他這個胸膛也給其他女孩子這樣靠過,她下意識想要逃離。

沈惜霜稍稍退開,周柏元卻又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長臂緊緊勾着她的腰。

她還想退開,他幹脆低聲道:“別亂動。”

“還沒睡着?”沈惜霜疑惑地側頭。

周柏元閉着眼睛,睡得那樣沉穩。

沈惜霜這次幹脆轉過身來面對着他。

她的心情十分矛盾,很想問問他晚上到底去了哪裏,又怕他開口的欺騙。明明她早已經心知肚明,卻又希望會有其他答案。

“周柏元。”她輕喊他的名字。

周柏元真的很困,他忙活了一整天,這會兒折騰下來都已經快淩晨四點。

但到底是聽到沈惜霜的叫喊,他輕輕回應了一聲。

沈惜霜忍不住問:“你晚上去哪兒了?”

“沒哪兒。”他說完,意識徹底進入深眠。

是有很多話想說的,甚至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周柏元都想和沈惜霜分享。

一大早他就和爸媽一起去了公墓,公墓環境非常優美,大哥周柏舜的衣冠冢就在那裏。他還買了大哥最喜歡的向日葵,和大哥說了很多話,還悄悄說自己終于和心儀的女孩子在一起了。

周柏元還想跟沈惜霜說,大哥的心髒還在跳動着,他甚至還感受到了那強有力的心髒跳動。真的很神奇,仿佛大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周柏元這會兒真的太累了,他累得一閉上眼睛就能睡着。就想着,明天醒來再和沈惜霜說。

甚至,他還想帶沈惜霜去見見那個女孩子,那個擁有他大哥心髒的女孩子。

清晨九點一刻,周柏元醒來時眯着眼睛看了看身側,并沒有沈惜霜的身影。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眼,感覺喉嚨有些幹澀,淡淡喊了聲她的名。

無人回應。

周柏元下了床。

來回找了一圈,确定的是沈惜霜并不在家。

今天是周六,按照道理其實是個休息日。

沈惜霜一大清早就起床洗漱去了公司,她幾乎一夜無眠,五點多的時候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可六點四十又自然清醒了過來,便再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時候沈惜霜側躺在床上看了周柏元好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男人是真的帥,每一寸都長在她審美點上的帥氣。

睡不着的時候沈惜霜還想,無論是財還是色,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損失。既然沒有什麽損失,那也沒有必要做太多的要求,這樣反而要開心一些。

于是她沒有打一聲招呼,獨自去了公司。

投入到繁忙的工作當中去,沈惜霜的确抽不出一點時間來思考混亂的男女之事,這種感覺很不錯。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席大小姐罵罵咧咧地打來電話聯系沈惜霜:“你知道那個鐘吟嗎?靠!冤家路窄啊!我早上做臉的時候居然碰到了她!媽的!我懷疑她整容又找不到證據!她現在越長越好看了!啊啊啊啊!死氣我了!”

沈惜霜當然知道鐘吟。

巧合的是她昨晚還和董高峰談起過鐘吟。

席悅說:“我大學的時候因為設計的比賽和鐘吟起過沖突,你還記得吧?”

沈惜霜坦然:“我不記得。”

“不記得沒事,反正我跟你說,鐘吟這個臭婆娘就是來克我的!我的死敵居然回來了!”

沈惜霜問:“鐘吟怎麽就克你了?”

席悅說:“難道你忘了?但凡是設計比賽,只要是我和鐘吟一起參加的,必定是她壓我一頭。”

沈惜霜直言不諱:“那是你技不如人。”

“放屁!沈惜霜!你還是不是我閨蜜了!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我要跟你絕交我跟你說!”

沈惜霜忍不住笑:“我怎麽記得你也贏過鐘吟很多回?真要論起來,當時你們兩個人在設計院一直是不相上下,難分高低。而且,你怎麽知道鐘吟回國發展了?”

“圈子就那麽小呀,之前就聽說過鐘吟要回國了。她大四一畢業就去了巴黎,這麽些年在外面混得還算風生水起,現在估計是外頭形勢不好,所以她是回來撈金。”

沈惜霜聽了席悅将近半個小時的唠叨還不算,席悅非要沈惜霜現在就到商場來,繼續聽她唠叨。

“周六還上班,你怎麽回事啊?弟弟那方面能力不行嗎?居然還讓你有精力去上班?啧啧。”

沈惜霜:“……”

早飯和午飯都還沒有吃,沈惜霜索性就到商場的餐廳一并解決。

席悅坐在沈惜霜的對面,雙手抱臂,一臉審視:“沈惜霜,你怎麽看起來那麽疲倦感?”

“有嗎?”沈惜霜明知故問。

席悅蹙眉:“喂,是不是閨蜜啊,有什麽心事也不跟姐妹兒說?”

沈惜霜吃了幾口便發現自己沒什麽胃口,放下手上的叉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飲料。

面對席悅那副着急等待下文的模樣,她愣是不緊不慢。

“快說啊。”席悅催促。

沈惜霜往椅背上一靠,坦誠:“席悅,你到底是怎麽找到季景山這個極品的?”

顧家、深情、專一、長得帥、還能掙錢。

季景山算是這個圈子裏真正意義上的白馬王子。

席悅聞言樂開了花:“嘿嘿,那可是我守了十幾年的男人诶,從初中開始我就盯上季景山了,幸福要把握在自己的手上,我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沈惜霜由衷羨慕:“真好。”

見沈惜霜這副樣子,席悅心裏也猜到了個大概:“怎麽?弟弟做什麽事情讓你傷心了?”

沈惜霜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和席悅說了。

席悅聞言先是一聲操,“弟弟原來是個海王?”

沈惜霜端起飲料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席悅咬了咬唇,“那你打算怎麽辦?陪他一起玩?”

沈惜霜沉默。

她的确是這樣想過,甚至心裏還帶着強烈的這種念頭。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沈惜霜就知道自己瘋了。

可是已經發了瘋的人阻止不了自己發瘋。

席悅見沈惜霜不說話,心裏了然。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沈惜霜的肩膀,笑說:“有什麽大不了的,就當養了個小白臉呗,現在可流行養小白臉了。你知道我們大學同學那個誰誰誰嗎?她嫁給一個富二代之後婚姻生活不幸福,然後就在外面養了五個小白臉。”

沈惜霜懷疑:“真的假的?”

“這有什麽好騙你的。其實董高峰活得的确很通透,他那種人,玩得潇灑,不動真心,也不會把自己的心賠進去。現代人而言,感情真的是很不穩定的事情。”

沈惜霜反駁席悅:“那你和季景山呢?”

“季景山不算,他是個奇葩。他從小到家的家庭氛圍不一樣,在感情上也單純,我是他的初戀。”說到自己的老公,席悅臉上那種愛意是擋不住的。

沈惜霜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的,因為有席悅和季景山這麽一對例子在自己的身旁。

所以她也期待過,自己會遇到那個對的人。

沈惜霜甚至還深深記得,她給席悅當伴娘的那天,不小心在拐角聽到季景山說過的話。

婚禮當天計劃趕不上變化,亂成一鍋粥,季景山還一心惦記着席悅,吩咐婚慶公司的人:“我老婆從小到大沒有吃過什麽苦,今天千萬不能讓她累着。對了,那雙鞋,我之前注意到她穿着有點不舒服,能換一雙嗎?”

婚慶公司的人笑着回答:“那雙鞋是席小姐自己準備的呢,全球只此一雙,但的确有點小,不過席小姐很喜歡。”

“這樣。我明白了。”

後來那段路程,季景山舍不得席悅的腳疼,直奔過去将她一把抱起來,羨煞衆人。

那是沈惜霜第一次參加婚禮,那麽完美的一個婚禮。

整個婚禮都是季景山一手安排,滿屋子的粉色玫瑰,都是席悅喜歡的裝飾風格。

這樣一個婚禮,大概是所有女孩子心中的夢想。

等到席悅和季景山互換戒指時,現場感人的音樂聲響起,身為伴娘的沈惜霜反倒哭成了一個淚人。

對于女人來說,再沒有什麽比購物能夠排解心裏的煩悶。

席悅拉着沈惜霜,闊氣道:“今天你随便買買買,都記在姐妹我的賬上!”

但路過一家主打男士奢侈品店時,席悅連忙說:“橋都馬代!我上次給季景山預定的一款袖扣好像到了,我去看看。”

沈惜霜一般很少有來男士奢侈品店的機會,偶爾幾次是給父親挑選禮物,但多數時候都是櫃姐介紹什麽她買什麽,基本不會停留太久。

想到周柏元給她送了一條鎖骨鏈,她也想着禮尚往來給他買點什麽。但很快沈惜霜打住了自己這個念頭,她不想再花費過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以免越陷越深。

席悅這個人,買起東西來完全收不住手。

這不,說是來取一對袖口,但這會兒有被剛上的各種新款給吸引了目光。

櫃姐介紹說這些都是昨天剛到的新貨,很多都是全球限量款。

一聽到限量款,席悅的眼睛就發光。

櫃姐自然是樂開了花,恨不得把店裏的東西都拉出來。

沈惜霜無奈,自己獨自在配飾區逛了逛。卻不想,一擡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長發飄飄,身影單薄,看起來十分嬌弱。

沈惜霜幾乎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她昨晚剛剛見過的,那個和周柏元相擁的女孩。

近了看,女孩子莫約才二十出頭,臉上帶着腼腆的笑意。

很多男孩子定義的那種初戀臉,大概就是這個女孩子的樣子。

“他很有個性,外表酷酷的,一般的配飾似乎對他來說都太俗套了。”女孩一臉認真地說。

櫃姐聽完道:“那這款手镯呢?您看看适不适合。這是全球限量款,造型別致,很适合酷帥的男孩子。我們專櫃就只有兩只。”

女孩子俯身看了眼,說:“好像不錯。”

櫃姐說:“根據你的描述,這個肯定很适合你男朋友。”

女孩子并沒有否認,只是腼腆笑着:“那就要這個吧。另外,這個有情侶款的嗎?”

“抱歉,這個目前沒有情侶款的呢。”

“哦,有點可惜。”

沈惜霜突然也對那個手镯起了興致,她走到櫃前,對櫃姐說:“這個手镯也幫我包起來吧。”

櫃姐聞言喜上眉梢,連忙道:“沒問題,兩位小姐真是有眼光。”

沈惜霜側頭,對上那個女孩子的目光。

女孩子朝沈惜霜淡淡一笑,眼底一片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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