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雙方父母一起見面的那天, 其實沈惜霜的興致并不高昂。

這一切讓她覺得意外,又覺得自己仿佛兜兜轉轉回到同一個圈子裏。

飯桌上,兩家長輩說得唾沫橫飛。

最高興的莫過于沈家這一方面, 翁雲霞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沈惜霜卻低着頭, 食不知味。

突然,周柏元在桌子底下, 用指尖勾了勾沈惜霜的手心。他的手掌帶着薄薄的一層繭子, 是鍛煉出來的結果。手心勾着她的手心, 一下一下地安撫着她。

沈惜霜側頭,就能看到周柏元那張我溫暖的臉。

她突然就安心了不少。

這條路上總會有陰暗的地方, 但她只要擡頭, 總會看見他。他就如同陽光, 溫柔且溫暖。

兩家人一拍即合,就差把民政局給當場拉過來。

沈惜霜卻說:“我暫時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

此話一出, 整張桌子上瞬間冷場。

母親翁雲霞在底下用腳踢了踢沈惜霜。沈惜霜不為所動。

周柏元笑着說:“戀愛都還沒有談夠呢, 我們的打算是先訂婚。”

這麽一說,沈家這邊算是放心了。

詹秀媛看了眼周柏元,還以為小兩口吃吵架了。

于是飯後詹秀媛就拉着周柏元到旁邊說:“男人要讓着點女人的, 你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霜霜不想和你結婚?”

周柏元說:“只要你們不要逼着她,她想結婚的時候,自然會和我結婚。”

詹秀媛嘟了嘟嘴, 警告周柏元:“這麽好的兒媳婦,你可不要給我弄丢了啊!”

周柏元哭笑不得:“媽, 到底是我讨老婆還是您讨老婆?”

詹秀媛一臉沾沾得意:“以後霜霜可是要做我女兒的, 你可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這話雖然是背着沈惜霜說的, 卻意外讓沈惜霜聽進了耳朵裏。

沈惜霜就站在包間的拐角, 一字一句聽得清清楚楚的。她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這麽一個人期待着她的到來。不免感覺心裏暖洋洋的。

等到詹秀媛走了,沈惜霜才緩緩走出來。

周柏元看到她,伸出手,示意她牽住自己。

沈惜霜乖乖地牽住他的手,十指緊扣。

“怎麽?不高興了?”周柏元問她。

沈惜霜說:“沒有啊。”

周柏元揉了揉她的腦袋:“乖乖,你在我面前越來越藏不住事情了啊。”

沈惜霜聞言摸了摸自己的臉,垮下肩膀,坦誠道:“周柏元,我不想結婚。”

“不想結婚就不結婚。”周柏元倒是一臉淡然。

沈惜霜問:“你會覺得這樣的我很矯情嗎?”

“為什麽這麽問?”

“所有人都說,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就要結婚。可是,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做。”沈惜霜說。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一直站在這裏等你。”

将近五月的街頭,已經沒有那麽深的寒意。

周柏元牽着沈惜霜的手,兩人并排走在路燈下,行道樹旁邊。

這段時間沈惜霜發掘了自己的很多潛能,她想要嘗試很多自己以前不敢嘗試的新鮮事物,也想做很多事情。

當然,這些和結婚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沖突。

但結婚對沈惜霜來說又意味着另外一趟旅程。

沈惜霜不知道該怎麽和周柏元解釋。

她愛他。

又怕他會多想。

“我理解。”周柏元說,“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呢,怎麽能甘心又進入婚姻的枷鎖裏。”

沈惜霜問周柏元:“婚姻是枷鎖嗎?”

周柏元想了想:“或許對你來說是個負擔。”

沈惜霜默了默。

不得不說,他真的好了解她。

沈惜霜對婚姻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這和自身家庭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她很怕自己結婚之後就要像自己的母親溫雲霞一樣,一輩子守着那麽一塊小小的地方。

但周柏元卻從未覺得要用婚姻去鎖住沈惜霜。

“我們順其自然,等到哪天你想結婚了,剛好我求婚了,那我們就結婚,好嗎?”他在征求她的意見。

沈惜霜點點頭,突然有些熱淚盈眶。

真好,他那麽懂她。

他們走到了暗處,但依然緊緊牽着彼此的雙手。

于是沈惜霜就知道,哪怕四周都是暗黑,但有他在,就是光源。

自從有了小小周,也就是那只白色的金吉拉貓,沈惜霜就不免多了一項工作:鏟屎。

一大清早,沈惜霜把小小周的屎從貓砂裏面鏟來,再扔進馬桶裏沖掉。

臭得她簡直不想做人。

為此沈惜霜得出一個結論,別看外表軟萌的小動物,其實背後那不為人知的一面,簡直令人發指。

不知不覺的,還到了小小周脫毛的時候,于是家裏上上下下幾乎都是貓毛。

為什麽要養貓?

為什麽為什麽?

可當小小周乖順地在沈惜霜身邊蹭來蹭去的時候,她就可以什麽都不計較了。不管是臭死人的屎還是随處可見的貓毛,她都可以無視。

這天周柏元出差,沈惜霜在家裏找小小周的玩具。

但是很不巧,家裏裏裏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沒有發現玩具的蹤跡。

這些東西平時都是周柏元在收拾,無奈,沈惜霜給他打了個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周柏元正準備登機,對沈惜霜說:“你看看電視櫃裏面的抽屜裏有沒有。”

沈惜霜打開電視抽屜,找了一圈:“沒有呢。”

周柏元:“那等我回家再找吧,我的航班也快起飛了。”

沈惜霜說:“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沈惜霜又去找了一通。

這次目标換成書房。

家裏的書房只有一個,平時都是周柏元在用比較多。畢竟現在沈惜霜專攻自己的烘焙事業,辦公桌是不大能用得上。

說起來,沈惜霜最近迷戀上了烘焙,可謂無法自拔。她還要去參加什麽國際翻糖蛋糕比賽,結識了一幫志同道合的烘培達人。

而這次,沈惜霜打算那小小周當做自己的模特。她要做一個小小周的翻糖蛋糕去參加比賽。

沈惜霜打開抽屜,翻了翻,卻意外翻出了一些東西。

有一個小小鐵盒,鐵盒上還帶有鑰匙鎖,裏面似乎有東西。

偏偏沈惜霜運氣好,還讓她找到了鑰匙。

鑰匙對上鎖,直接打開。

裏面有兩樣東西:一個小禮盒,一個封存的舊手機。

這兩樣東西都不是沈惜霜放在這裏的,除了沈惜霜之外,也就是周柏元的。

按理說,周柏元的東西,她還是要顧忌到他的隐私,放回去為好。

但沈惜霜當下就直接打開了那個絲絨質地的小禮盒,不管三七二十一。

禮盒裏面是一枚六爪款鑽戒,目測大概在五克拉左右。

沈惜霜嘴上說着對于鑽戒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但只要是女人,似乎都無法阻擋這種閃閃惹人愛的東西。

精致的鑽戒在燈光下散發着耀眼奪目的光芒,似乎在引誘着她去佩戴。

于是沈惜霜就真的去嘗試佩戴了,也剛好吻合她的無名指。

沈惜霜不知道周柏元準備了這枚鑽戒有多久,又想在什麽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她把戒指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那只手機。

手機是挺老的一個款式,但是保養地倒是不錯。

沈惜霜好奇地按了一下屏幕上的鍵,沒想到屏幕居然亮了起來。緊接着,她赫然看到一張自己的照片。

這是一張側臉照,沈惜霜少女的輪廓卻非常清晰。

乃至現在,沈惜霜都和以前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拍的?

沈惜霜腦海裏有個巨大的問號。

所以,周柏元到底瞞了她什麽啊?

等待的心情尤其焦躁不安。

沈惜霜這會兒就等着周柏元回來跟自己坦白從寬。

終于等到晚上八點多,周柏元按時回了家。

回來時,周柏元還帶來了這次出差地的特産回來給沈惜霜。他每到一個地方總喜歡給她帶點東西。吃喝玩樂,只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的。

沈惜霜朝周柏元勾勾手指:“過來,我有話問你。”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周柏元第一件事是抱着沈惜霜又咬又啃。

無論周柏元在外面看似有多麽生熟穩重,商務精英。

在沈惜霜的面前依舊還是那匹狼。

沈惜霜躲閃着,突然拿出那只舊手機,問周柏元:“你告訴我,這裏的照片什麽時候拍的?”

周柏元看到沈惜霜手上拿的這個手機的時候,先是怔了一下,繼而一臉坦然:“忘了。”

“你騙人!”沈惜霜雙手掐着周柏元的臉頰,“坦白從寬哦。”

周柏元笑着投降:“真的記不清到底是什麽時候了,但還記得,那一年,我對你驚鴻一瞥。”

沈惜霜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手機照片裏的自己。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年她不過也才十五六歲?

“周柏元!那你那會兒多大啊!”

周柏元推算了一下時間,“十二三歲?”

吓得沈惜霜一把推開周柏元,“有沒有搞錯……”

周柏元微微揚眉:“有問題?”

“好變态的感覺。”

“變态?”周柏元點頭,“說起來,男孩子十二三歲進入青春期,身體上的發育算變态嗎?”

沈惜霜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居然被人惦記了那麽久?

難以置信。

“所以……你從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

周柏元不置可否,“其實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喜歡。年齡太小了,什麽都不懂。”

沈惜霜:“那你還存我的照片?”

周柏元:“大概覺得太賞心悅目了吧,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美麗的女孩子呢?”

沈惜霜心裏美滋滋的:“那現在呢?”

“現在?”周柏元一臉肯定地揚眉,“現在是愛。”

沈惜霜勾着唇:“我問的是,你現在覺得我賞心悅目嗎?”

周柏元伸手開始借襯衫扣子,“老實講,我覺得你脫光了更賞心悅目。”

沈惜霜一臉驚悚看着周柏元脫衣服:“還說不是變态!你一回家就想着這個事嗎!”

“什麽事?你指洗澡?”

沈惜霜:“……”

周柏元一臉不懷好意,“所以,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沈惜霜連忙否認:“我什麽都沒想!”

周柏元走過來,伸手輕輕彈了一下沈惜霜的額頭:“想我就直說。”

沈惜霜:“才不想!”

後來,

沈惜霜追着周柏元問:“周柏元,那你知道自己多久開始愛上我的嗎?”

“叫聲老公聽一聽,我就回答。”

沈惜霜一臉乖巧:“老公!”

周柏元認真地親吻沈惜霜的唇,拉着她沉淪:

“愛你這件事情,沒有生産日期,也沒有保質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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