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二更)

溫栀在戈壁灘上接到了唐钰的電話, 她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照片，沈明恒穿着黑色T恤搭配牛仔褲，靠在公路邊的車前。

他的腿修長十分矚目, 姿态閑适，懶然的靠着。沒了在S市時的斯文沉靜, 永遠筆挺。

唐钰看到朋友圈驚的下巴都掉了，直接打過來, “別告訴你，你在大西北。”

“是。”

“沈教授把你綁架了？還是你把沈教授綁架了？你們怎麽會去西北？”

溫栀順着石子小路往路邊走，天高雲闊, “他綁架了我的靈魂, 西北日照最長。”

“這兩句話有什麽關系？”唐钰沒發現這兩句話有什麽必要聯系, “他把你綁去的？你居然會去西北，那邊風那麽大，你的皮膚還好嗎？”

溫栀回頭看來路上的男人，他不願意下這片濕地。沈教授很有性格, 說不下就不下。他站在公路邊拿手機不知道在畫什麽，太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長腿支着水泥地面, 身子斜靠在越野車上。

越野車線條冷硬悍利，他冷峻的臉在陽光下多了幾分硬朗。

“真的在西北？”

“敦煌。”溫栀嘆口氣，沈明恒實在太勾人，她被誘惑了。

“嘆什麽氣？敦煌不好玩嗎？”

“很好玩，特別美。”溫栀轉身往濕地深處走，驚飛了水邊的鳥, “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他了。”

“什麽？”唐钰傻了, 溫栀瘋了吧！

“坦白後，他帶我來敦煌看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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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钰靜默, 前面溫栀那句西北日照最長，突然就對上了。

他們去西北看太陽。

“沈教授這麽浪漫？”

“唐钰，我把他的電話號碼輸進了我的IPAD。”溫栀想拒絕沈明恒的，可她沒能成功。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沈明恒卷上了飛機，“我和沈明恒正式談戀愛，官宣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告訴你。”

這裏荒無人煙，信號時有時無。公路上許久不見一輛車，這裏有一片濕地，蘆葦生的濃密，有不知名鳥在這裏栖息。

這裏只有她和沈明恒。

溫栀順着石子小路往水草深處走去。

“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

“現在才是真的。”溫栀唇角上揚，擡起下巴眺望遠處的陽光，“我們回去，請你吃飯。”

曾經唐钰跟溫栀聊過她們大學寝室的一個約定，誰戀愛誰請吃飯。唐钰就跟溫栀約定，誰戀愛誰請吃飯。

如今溫栀鄭重的提起來，是想跟唐钰正式介紹沈明恒。

“好。”唐钰笑道，“溫栀，會有很多人愛你。”

溫栀不掙紮了，順其自然吧，“你想看看敦煌的天空嗎？特別美。”

“好啊。”

溫栀返回微信打開視頻，一腳滑進了水坑。

她停在原地，冰涼的水浸濕了她的高跟鞋。鞋跟陷進淤泥裏，溫栀頭皮發麻。

視頻那頭唐钰愣了下，随即毫不掩飾的笑沖過來，“大小姐，你要給我看你滑進水坑嗎？”

鳥兒撲棱着翅膀飛上了天空，溫栀斂起了所有的情緒。她還沒陷進愛河，先陷進了泥濘。

溫栀緩緩擡眼，切斷視頻。

打字，“再見！”

更多的鳥兒飛上了天空，溫栀擡眼看向路邊。沈明恒大步往這邊走，他腿長步伐很大，長腿筆挺。

溫栀身子傾斜，陷在淤泥裏。

唐钰一連串笑的表情包過來，随即說，“你沒事吧？沈教授呢？”

溫栀面無表情，按着手機回複，“我在你面前出糗，你會覺得我醜嗎？”

唐钰：“怎麽會醜？我在你面前出糗，你會覺得醜？”

倒是不會。

“溫總。”沈明恒已經走到了面前，最後幾步他是用跑的，拉住溫栀的手，“小心水裏有蛇。”

溫栀攥着手機，抱住沈明恒的手臂。

用力拔出腳，鞋落在水裏。

她穿高跟鞋不敢跳，倚在沈明恒身上，“抱我。”

“受傷了嗎？”

沈明恒抱起溫栀，看她的腳踝。沒看到傷，她的腳趾上沾了泥，雪白的腳趾翹着，一副傲嬌模樣。

“我的鞋還在水裏。”溫栀攬住沈明恒的脖子，指揮他，“你把我的鞋拿出來。”

沈明恒抱着她快步往路邊走，“車裏有運動鞋，你就不應該穿高跟鞋來這種地方。”

“運動鞋不能配我的裙子，那雙鞋子是限量款。”

沈明恒走到車前，拉開車門讓溫栀坐進副駕駛。抽紙俯身給她擦腳上的泥，溫栀原本還要嚣張的氣焰瞬間滅了，看着沈明恒黑色的發絲，他的動作極盡溫柔，溫栀心裏癢癢的，狗男人太會了。

“非要我穿運動鞋也行，你幫我穿鞋。”

沈明恒擡起濃密睫毛看她一眼，拿掉她另一只腳上的高跟鞋，拎着鞋走向車尾，打開後備箱取出新的運動鞋。

他回來，握着溫栀的腳踝，他的手指溫熱，貼着溫栀的肌膚。

鞋穿到她的腳上，他俯身給溫栀綁上鞋帶。

太陽西沉，大地被掩進了一片陰影中，沙漠的落日很好看。黑色的戈壁灘被映的一片通紅，溫栀看着沈明恒給她系鞋帶，“沈明恒。”

“嗯？”

沈明恒把另一只鞋帶也系成了蝴蝶結，直起身抽紙擦手，修長的手指放到溫栀的頭發上，“什麽事？大小姐。”

“我們回去請唐钰吃飯吧？”

沈明恒睫毛動了下，随即反應過來，黑眸中的笑就蕩漾開來。唐钰是溫栀的表姐，溫栀在受傷的時候第一時間去找唐钰。請唐钰吃飯，就是變相的見家人，“好。”

“我們要在這裏看日落嗎？”溫栀翹起唇角，不再糾結那雙高跟鞋。

她對高跟鞋沒有過多的執念，不要就不要了，她習慣性發號施令。

沈明恒的手臂撐在車頂，俯身進去親到溫栀的唇上。

溫栀眼睛很漂亮，睫毛被太陽映成了金色。微微的顫動，随即她閉上眼。

心髒跳的飛快，沈明恒經常這麽勾引她。

他的接吻，起初一直都是慢吞吞的親。溫栀是個急性子，一上手，沈明恒就開始又兇又深，親的靈魂戰栗。

溫栀就很糾結，不招惹他吧，他在面前勾人。招惹，親完溫栀總有那麽點落下風。

溫栀再次睜開眼，沈明恒已經離開了她的唇，他揉了把溫栀的頭發，轉身凜步下了公路，走向剛剛溫栀所在的一片濕地。

“沈明恒，你做什麽去？”

“給你拿鞋。”

溫栀唇角上揚，随即嚣張的笑，十分張揚。

“你不是不想取嗎？”

沈明恒背對着她，走的很快，沒有回應。

溫栀拿出手機打開視頻錄制，提高聲音，“你不是不喜歡野水嗎？”

“不要污染環境。”沈明恒嗓音低沉，“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沈教授還會幽默。

溫栀笑出聲。

沈明恒從手裏撈出溫栀的高跟鞋，拎着走了回來，陽光灑在他身上。他清冷淩冽的表情都變得柔和起來，溫栀側着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越野車很高，她可以蕩着腿。

“沈先生，能把上面的泥擦掉嗎？”

沈明恒擡了下眼皮，抽紙擦高跟鞋上的泥，“溫總，你覺得你這雙小羊皮的鞋，沾了水還能要？擦不擦泥有什麽區別？”

“你這麽懂高跟鞋？”溫栀把抽紙盒遞給他，讓他擦手，“沈先生很懂女人的鞋。”

溫栀落在他車裏的鞋，現在還在他的鞋櫃裏放着。

溫栀沒去翻他的鞋櫃，他也沒還給溫栀。

他搜下牌子，看到是小羊皮材質，下面附帶着注意事項。溫栀的鞋很多這個材質，她穿着沈明恒不會刻意去看。這雙鞋他撈到手上了，怎麽會分辨不出來？

沈明恒抽紙簡單擦掉鞋上的泥，拎着放到後備箱，關上後備箱。

回來拿了一瓶水拆開遞給溫栀，“幫我倒水，洗手。”

“你嫌棄我的鞋？”溫栀不情不願的接過水。

沈明恒擡手捏了下溫栀的臉，直視她，“嫌棄嗎？”

“我倒是無所謂，我不确定我什麽時候會忍不住摸你的臉。”沈明恒嗓音低緩，道，“只要你不嫌棄。”

溫栀瞪大眼看沈明恒，片刻後咬牙切齒倒水，讓沈明恒洗手。

她發現沈明恒有點蔫壞。

沈明恒洗幹淨手，抽紙擦手，收起水瓶和垃圾放到後排座位上，抱臂靠在車門邊。拆開一袋零食，取出一片薯片喂給溫栀。

溫栀抽紙擦臉，張嘴就接，咬碎之後她又想咆哮了。

一大老爺們吃什麽薯片？高熱量的東西，他也不怕胖。

“我不吃薯片，你不要喂我。”溫栀說，“我們要在這裏看日落？看星空？”

“嗯。”沈明恒斜靠在車上，看了眼手裏的薯片，溫栀小時候挺喜歡吃亂七八糟的零食，現在挑食的要命。

他又吃了兩片，放回去，拿出一盒巧克力。

沈明恒是溫栀見過最喜歡吃零食的男人，溫栀都不知道他哪裏來這麽多吃的。他喂過來一顆生巧，溫栀沒經住誘惑，接過了巧克力。

巧克力在口腔裏化開，延綿開來，絲滑甜蜜。

溫栀把下巴擱在沈明恒的臂彎上，看着遠處的光一寸寸墜入地平線。

沒有工作、沒有酒局、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互相算計，安靜的坐在這裏吃零食看日落，什麽目的也沒用，僅僅是為了看日落。

這是溫栀十四歲之前的生活。

“你跟人看過日落嗎？”

“你是第一次單獨看日落的人。”

“還有不單獨的？”溫栀擡眼。

“我的學生。”沈明恒道，“吃醋了？”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吃醋。”

夜風起了，這邊的傍晚有些冷，溫栀靠在沈明恒身側。沈明恒又翻出小奶餅，最後一道光徹底墜入地平線。

西邊還有一道金色的彩霞，可身後已經是徹底的黑暗。

寂靜無聲的山脈，遠離城市。

沈明恒這地方選的很好，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溫栀只能跟他相依為命。溫栀第一次跟男人單獨來這種地方，心裏沒有害怕。

沈明恒低頭親到溫栀的額頭上。

他的長腿傾斜着，抵着地面，松散自在。

“想吃自熱火鍋嗎？”沈明恒道。

溫栀：“……”

放過她吧，她跟着沈明恒吃了大半天零食。這位還準備了自熱火鍋，他要在這裏住下了？

溫栀不想吃什麽自熱火鍋。

沈明恒等了一會兒星星沒升起來，轉身上了車。

他們等到晚上九點半，天下雨了。

白天天氣晴朗，晚上居然下雨了。

還是暴雨。

他們一路狼狽，車停好，兩人頂着雨沖進酒店。沒有準備雨傘，誰也沒想到會下雨。

溫栀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跟沈明恒出來，沒有第二次。

沈明恒拿掉濕漉漉的外套，揉了把溫栀的頭發，說道，“回去洗個熱水澡，早點睡覺。我住你的隔壁，有事叫我。”

沈明恒真的很優秀，他過來就訂了兩個房間，堵死了沒房間這條路，堅決要跟溫栀分開住。

電梯到五樓。

沈明恒把她的行李箱送到房間就要走。

溫栀不知道沈明恒是潔身自好，還是真的有什麽障礙。溫栀沉着臉把包扔到桌子上，環視這裏的環境，很簡陋很差勁，非常差。

她一點都不滿意，什麽垃圾地方？

沈明恒敞着長腿站在門口，手裏握着濕淋淋的外套，停頓了一會兒，道，“晚安，早點睡，明天要早起去看壁畫。”

溫栀看他長的像個壁畫，她明天一早就走。

“晚安。”溫栀沒有魅力麽？同處一室，他能純潔的像個室友？那麽高調的帶她出來旅行，居然還要分開睡？

溫栀打開行李箱取護膚品。

沈明恒往後退了一大步，退出溫栀的房間，房門帶上。

咔嚓一聲。

溫栀起身走進洗手間，頓時被自己的灰頭土臉給驚呆了，她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溫栀立刻湊近鏡子看自己的臉。

額頭上的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皮膚幹的要命。

溫栀連忙從包裏翻面膜，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沈明恒微信發來圖片。

溫栀繼續找面膜，沈明恒又來了消息。

打開微信，看到沈明恒的頭像換了個簡筆畫。圖片還在加載，她先點開了沈明恒的頭像。

趴在男生臂彎吃巧克力的女生，嘴角還有巧克力痕跡。

溫栀返回對話，看到沈明恒發來的圖。

一張溫栀穿着裙子走在濕地，風掀起了她的裙擺。大片的藍天，碧藍的水面。遙遠處是黃沙，只有這一片濕地葦草碧綠。

很明顯是草稿圖，但整體構圖風格和色彩已經有了成品的浪漫色調。

溫栀一想到光就冷靜下來了，他畫女生是這個風格。溫栀并不特殊，他畫誰都浪漫。

溫栀的沈明恒：“我在你門前，還沒有離去。想抱一下你，但我怕抱住就不想松手，怕你接受不了。我這麽回去，又不甘心。溫總，能不能給我個了斷？回複一，我回去。回複二，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