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別說話,讓我抱抱你。

顏芷蘭的身體放松了下來,蕭若煙緊緊的擁着她,隐忍了這麽多年的委屈與痛苦傾瀉而出,她的淚打濕了小顏的衣襟。

蕭若煙從小就是一個自尊心極強從不向人低頭的人,更不會輕易的流淚,如今,回來這幾天,她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快流幹了。

小小縮在自己的溫暖窩裏,偏着胖嘟嘟的腦袋看着兩個人,兩只烏溜溜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

顏芷蘭轉過身,她将蕭若煙擁進了懷裏,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不去問為什麽。

不去說什麽。

只是讓她肆意的發洩。

那樣的溫柔的擁抱,那樣的幽香的氣息,這樣的安心的體溫,唯有小顏能夠給她。

蕭若煙哭了好一會兒,眼睛都腫了,她去洗手間又洗了洗臉。

出來的時候,紮着圍裙的小顏已經把菜都做好了,端上了桌。

“過來嘗嘗。”

顏芷蘭把碗筷擺好,蕭若煙走了過去,她低着頭拿起了筷子,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看着讓人心酸心疼。

“很好吃。”

蕭若煙嘗了一口對上顏芷蘭的眼睛,小顏笑了,她溫柔的說:“好吃就多吃點。”

這樣的畫面,這樣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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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些年幻想過很多次了。

蕭若煙就這樣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和她一起吃飯,聊聊天。

一個不用太大的家。

一只肥肥的貓。

有你,有我……

顏芷蘭還特意開了一瓶紅酒,她給自己和蕭若煙都倒了一些,紅酒出入口的時候會有一些苦澀,但是後勁濃醇,喝了酒的小顏臉頰微微的泛起了紅,眼眸裏也帶着柔光,她一直看着蕭若煙,怎麽看都看不夠。

少年時期,蕭若煙是那種典型的高冷酷酷的玩音樂的人。

剛認識的時候,她的手裏抱着吉他,跟顏芷蘭擦肩而過,看都沒有看她。

可顏芷蘭卻停下了腳步,看着她。

那是入學的第一天。

人群中,有不少人偷偷的去看蕭若煙,她很高,本就炸眼,皮膚又白皙如瓷,眉目帶着幾分高冷,眼眸裏帶着一股子傲氣。

而現在,歲月沖淡了少年時期的桀骜。

蕭若煙變得低沉了許多,但依舊是顏芷蘭貪戀的模樣,在她的注視下,蕭若煙的頭漸漸的低了下去,那目光如火,燒紅了她的臉,連帶着耳朵都熱了。

顏芷蘭端着碗,一口飯沒吃,足足看了她好幾分鐘。

太過炙熱。

蕭若煙到最後也受不了了,她頂着害羞硬着頭皮看着她,輕嗔:“好好吃飯。”

認識她們的人,都知道她們關系好,也都感覺在倆人的相處中,一定是蕭若煙處于絕對強勢的位置。

可是并不是。

只有蕭若煙知道,她的小顏是一個多麽有她的小倔強小堅持讓她無可奈何的小女人。

她包容着她,寵溺着她。

甚至抱着她在月光下發過誓,要一輩子好好的對她。

吃飯的時候。

蕭若煙敏感的發現顏芷蘭吃的很少,而且基本上只能吃一些清淡的寥寥幾口。

她偏頭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想起那一日她在酒店背着她偷偷吃藥的場景。

“吃完飯休息一下,瀾瀾她們說一會兒就過來。”

顏芷蘭輕聲說,蕭若煙點了點頭,她看了看小顏一眼:“知道了。”

她知道小顏這麽緊鑼密鼓的安排每一步,是怕她要離開。

她很心疼。

有了蕭若煙這句話,顏芷蘭的情緒放松了很多,她又喝了一點紅酒,臉頰染上了緋紅,眼眸裏流轉着波光,很是妩媚。

蕭若煙看的怦然心動,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克制着心底的欲望。

她們都不再年輕了。

少年時期,朦朦胧胧的什麽都不懂。

那時候,吸引彼此的更多是細膩的感情,貼心的呵護與陪伴,就是親密也就是接吻。

可現如今,快三十了,如狼似虎的年齡。

蕭若煙很想要去吻一吻那紅潤的唇,把她抱在懷裏呵護又呵護。

可現在倆人面前還有許多不明朗,她也知道小顏的身體有一些問題,不能太過唐突。

吃了飯。

顏芷蘭很習慣的往外端盤子收拾,又要刷完的,蕭若煙站在她的身後默默的:“我來吧。”

很專業的紮上了圍裙,顏芷蘭微笑:“沒事兒的,順手就收拾了,你去休息吧。”

這些年,她一個人在外面習慣了,什麽事兒都是靠自己。

她感覺這很平常,可蕭若煙心裏卻不好受,她走過去,握住了顏芷蘭正收拾碗筷的手。

肌膚相處那一刻,顏芷蘭的臉紅了紅,心也跟着一顫。

蕭若煙看着她的眼睛,“我收拾。”

鋼琴師對于手都是非常保護的,一般在家都是被家人呵護着十指不沾陽春水。

顏芷蘭:“我都習慣了,我——”

蕭若煙打斷她的話,“我已經回來了。”

她如墨的眸子盯着顏芷蘭的眼睛看:“乖。”

她回來了。

她不要小顏在一個人這樣辛苦。

她還可以做回她的小公主。

顏芷蘭看着她的眼睛,蕭若煙輕輕的:“你的手很金貴的有大作用,要好好呵護不是麽?”

這話說的溫柔的像是春風吹褶了小顏的心,顏芷蘭低了低頭,臉漲紅一片。

蕭若煙:……

她怎麽臉紅成這個樣子……不會是想歪了吧……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

窗外飄進陣陣帶着花香的暖風。

手很金貴有大作用的顏芷蘭坐在沙發上,慢悠悠的品着茶,她回味着蕭若煙剛才的話,唇角不自覺的上揚,目光也非常“肆意”的落在那個忙碌的人身上。

阿煙,她這是在暗示什麽嗎?

顏芷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這些年雖然也用心保護,但畢竟染上了一些風霜,沒有少年時的手那樣漂亮。

以前,顏芷蘭的手用老師的話來說,做手模都不為過。

手指纖細修長,根根如蔥白,手形也很好看,擺在那賞心悅目。

她自己偷偷觀察着,目光又忍不住落在蕭若煙的手上。

蕭若煙正在洗完,她的手跟顏芷蘭不一樣,常年彈吉他,什麽活兒都幹,手掌甚至有一層薄薄的繭。

但她的手和身高成正比,要比顏芷蘭的長一些。

顏芷蘭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不能再看了,她感覺臉要比手裏的熱茶還滾燙了。

蕭若煙幹起活來井井有條,洗完、擦桌子、掃地、墩地……

眼看着她就要忙完了。

顏芷蘭起身,“我去給你也弄一杯果汁。”

家裏的冰箱裏,她常備蕭若煙喜歡的百香果。

趁着給她弄果汁要洗手,顏芷蘭從随身攜帶的口袋裏拿出了藥瓶,快速的倒出白色的藥片,怕被蕭若煙看見,連水都沒有喝幹咽下去了。

蕭若煙一直專注的掃地,似乎沒有往她這邊看。

顏芷蘭舒了一口氣,她過去給她榨果汁。

“嗡嗡”榨汁機的聲音響起,蕭若煙打掃完一切安安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顏芷蘭托着百香果汁走了過去,遞給她,“你嘗嘗。”

蕭若煙看着她的眼睛遞了過去,喝了一口,“很好喝。”

顏芷蘭笑了,正要說什麽,蕭若煙指了指對面的沙發,“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怔了怔,顏芷蘭順從聽話的坐在了她的對面,蕭若煙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顏芷蘭被這“審問犯人”一樣的目光看的莫名的心虛,她擡起手掩飾性的捋一捋額頭的碎發,“怎麽了?”

蕭若煙盯着她的眼睛,淡淡的問:“你吃的什麽藥?”

心,咯噔一下。

顏芷蘭偏了偏頭,“什麽藥?沒有呀。”

沒有?

蕭若煙真的是眼裏不揉沙子,冷酷拆穿:“一次背着我偷偷在酒店裏吃的,一次是剛剛,白色的,指甲蓋那麽大的藥片,是什麽?”

顏芷蘭的心有點慌,許許多多的往事湧了上來,腦海裏是父親嚴肅的聲音。

——你看看你成了什麽瘋樣子?

就算她回來,知道你這樣也不會接受的。

你真的是太看得起你們之間的感情了。

……

“我有點感冒,嗓子疼。”顏芷蘭快速的回着,她起身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去調一杯咖啡,我——”

話還沒說完。

手腕一緊,被蕭若煙給抓住了,顏芷蘭扭頭去看她,眼裏都是慌亂與無助。

蕭若煙心如刀割,她沒有松手,直接将人摟了過來,抱着放在了腿上。

顏芷蘭更加的慌亂,這樣的親密,是她夢寐以求的。

可是現在她只想要逃。

一向對她溫柔的蕭若煙這一次卻很強勢,她緊緊的抱着小顏,用自己的氣息,身上的熱度強勢的包圍她。

一直到顏芷蘭不再掙紮,蕭若煙摟着她腰間的手上移,輕輕的捧着顏芷蘭的臉。

像是少年時期那樣。

她擡頭,用鼻尖輕輕的摩挲着她的鼻尖,一時間,呼吸相聞。

她的眼裏只有她。

她亦是。

在蕭若煙的懷抱裏,顏芷蘭繃緊的身體總算是放松下來了,她将頭靠在她的脖頸上,輕輕的叫着:“阿煙。”

蕭若煙:“我在。”

“阿煙。”

顏芷蘭又叫着她,聲音帶着顫抖,她的手也擡起來,像是想要确定一樣,緩緩的摸着她的臉頰。

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唇……

是真的,不是幻覺。

蕭若煙心裏難受,她抱緊了顏芷蘭,顏芷蘭像是受傷的貓咪一樣,蹭了蹭她的脖頸,輕輕的呢喃:“給我一點時間,我……我還不知道怎麽和你說。”

她不知道怎麽告訴她。

更怕失去她。

蕭若煙收緊手臂,将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嗅着她身上的香氣,輕輕的說:“我答應你,只是你也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再離開了,知道麽?”

顏芷蘭被抱的很緊,可以聽到蕭若煙有力的心跳聲,她把頭埋在她的懷裏,眼睛濕潤:“嗯。”

倆人安靜的抱了一會兒。

蕭若煙不想小顏難過,她貼近她的耳邊輕輕的說:“對了,小顏。”

顏芷蘭擡起了頭,“嗯?”

蕭若煙:“我一會兒得回一趟昨天的酒店。”

“為什麽?”顏芷蘭好看的眉微微的蹙着,她現在是一時一刻都不想跟蕭若煙分開,蕭若煙嚴肅的說:“我襯衫丢了。”

顏芷蘭身子僵了一下。

蕭若煙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我得去酒店前臺問一問,這是什麽黑店,又是哪個小賊這麽大膽,怎麽我住了一晚上,襯衫還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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