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歲月, 真的是不經數啊。

一眨眼，孩子們都到了知道相親相愛的年齡了。

眼看着小姐倆抱的緊緊的，小顏和顏芷伊也不好說什麽了, 到最後，顏芷伊把肉絲叫過去, 給她擦幹了眼淚：“你還小, 有很多東西都不懂，以後不能做這麽危險的動作了知道嗎？”

肉絲點了點頭，她一手還拉着蘭煙姐姐的衣服, “姐姐，今晚你和我睡好嗎？”

蘭煙看着她, 有點猶豫。

顏芷伊知道蘭煙喜歡獨處，肉絲睡覺翻來覆去的估計她休息不好，她剛想要開口說“寶寶, 媽媽陪着你睡, ”就看見肉絲撇着嘴，“我今天被媽媽和媽咪打了, 心裏有陰影, 姐姐, 你陪陪我嘛。”

顏芷伊：……

眼看着兩個孩子相親相愛的拉着手進屋去了。

三個人面面相觑, 對今天肉絲拿刀的事兒又是後怕又是自責的。

她們剛才都太激動了, 上來就訓孩子, 還不如蘭煙淡定。

蕭若煙不放心也趕了過來，她是幾個人最冷靜的, 搖了搖頭：“這事兒要怪就怪我和小顏，讓孩子們給誤會了。”

姐姐也有點自責和內疚：“前一段時間要不是我決策失誤，公司也不會有那樣的動蕩, 你們都不會跟着挨累。”

她的聲音哽咽帶着自責。

“說什麽呢？”

小顏走過去抱住了姐姐，将下巴墊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們是一家人。”

瀾瀾本來胳膊都伸開了，可沒想到被小顏搶先一步，她看了看蕭若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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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襟，要不咱來抱一抱？

蕭若煙直接一個白眼拒絕了，她往角落裏一看，就看見蘭煙和肉絲露了兩個小腦袋，偷偷的往這邊瞧着，兩個孩子的眼睛都是那麽的純真，笑起來可愛極了。

人這一輩子，漫漫長路，或是風雨，或是彩虹，總會遇到很多風浪。

只要家人在身邊，再大的風浪都會變得讓人無所畏懼。

晚上睡覺的時候。

蘭煙輕輕的拍着肉絲的屁股：“哦哦哦，睡吧。”

肉絲是不哭了，兩個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她看着蘭煙：“姐姐，你會永遠都對我這麽好嗎？”

有姐姐真好，每一次都保護她。

蘭煙小嘴平時很犀利，也沒少欺騙兩個媽，但是對妹妹，她很有姐姐樣。

她認真的想了想：“我希望我一直能夠對你這麽好，可是你也看見了我們兩個的媽媽。”

肉絲眨着眼睛看着姐姐不是很明白，蘭煙解釋：“她們小時候也關系很好，但是結婚之後，就被媽咪們占據了很多精力。”

肉絲一聽就要哭，“那我不要結婚了，我也不要姐姐結婚。”

蘭煙拍了拍肉絲的腦袋：“好好好，我們都不結婚。”

肉絲想想有點不放心，“我要是看見誰跟姐姐結婚就打她。”

蘭煙看着兇巴巴的妹妹笑了：“怎麽打啊？”

肉絲一扯脖子：“我薅她頭發！”

蘭煙：……

那一年，對于顏家來說是比較辛苦的。

幾個人相互扶持着度過了難關。

過程還是挺坎坷的，中途，蕭若煙年輕時候的老毛病有點犯了，她時不時的胃疼，又不敢告訴小顏，她第一反應就是會不會是肝又複發了。

阿煙知道小顏是多怕她有問題，往事還在眼前，她就背着小顏偷偷去醫院檢查。

沒出結果那幾天。

蕭若煙總是心神不寧的，她曾經聽人家說過，癌症這東西，即使是良性的，一旦複發了結果多是不好。

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還自己偷偷去買了保險。

下午的時候，蕭若煙把工作室的事兒簡單的打理了一下，她拎着保健品什麽的回了一趟家。

許念和蕭赫歲數都大了，倆人退休了，又抱上了大孫女，一天天不知道多開心，樂呵呵的去打太極，跳廣場舞，老年生活多姿多彩。

蕭若煙把東西放好，倆人還挺忙，許念匆匆忙忙的從冰箱裏拿出自己剛弄好的小菜：“這個拿回家，小顏愛吃。”

蕭赫扶了扶老花鏡：“我大孫女呢？”

“在上學。”

蕭若煙笑了，她過去幫着許念忙叨，許念說來說去三句話都不離開孫女：“前幾天，隔壁小區裏一個以前一直跟我幹架跳舞搶地盤的老大姐看見咱家蘭煙了，她平日裏文绉绉的就愛弄點詩詞歌賦的顯擺自己有本事，被咱家蘭煙脆生生的幾首高度難度的詩給弄得目瞪口呆，現在一見着我就豎大拇指，說“不得了，你孫女以後得是個人物”，哈哈。”

她自己邊說邊笑，蕭若煙看着她耳鬓的白發有點心酸：“媽，你和我爸最近身體怎麽樣？”

許念手上的動作一停，她看着蕭若煙：“你怎麽了？”

知女莫若母。

許念感覺出來女兒的不對勁兒，蕭若煙搖了搖頭：“沒事兒，就随口問問。”

許念盯着她的眼睛看：“嗨，我們是老人了，身體多多少少都有點小毛病，只要兒女好，我們怎麽都行。”

現在蘭煙就是她和蕭赫的命。

大孫女那麽優秀，她倆一天天樂都來不及。

蕭若煙回到家裏的時候，蘭煙已經放學了，她在客廳裏做作業，看到媽咪進來放下了筆，小聲說：“媽咪，你去哪兒了啊？”

蕭若煙看她的表情，“媽咪去工作室了呀。”

蘭煙嘆了口氣，因為寫作業，她把頭發盤了起來，小美女一枚：“是偷偷去喝花酒了嗎？”

蕭若煙：……

她以前就偶爾貪杯，跟工作室的人出去喝點酒，這小屁孩是怎麽知道的？

蘭煙偷偷往屋裏指了指，她壓低聲音：“媽媽回來後不知道怎麽了，很生氣，眼睛都紅了，自己去卧室待到現在都沒出來。”

蕭若煙聽了心裏一跳，她點了點頭，摸了摸蘭煙的頭發：“謝謝女兒，媽咪去看看。”

蕭若煙蹑手蹑腳的進了屋。

卧室裏，窗簾半拉着有些昏暗，而小顏就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一動不動。

蕭若煙以為她是在工作上有點什麽事兒，偷偷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臉，可這手才剛碰見小顏的臉，就被她抓住一把甩開了。

蕭若煙：？？？

這麽多年了，倆人已經很久沒有吵過架了。

蕭若煙看着小顏：“怎麽了？”

她伸手去扒她的被子，小顏一個用力，将頭都裹住：“你出去，我不要看見你。”

蕭若煙：……

小顏一蹬腿：“出去！！！”

蕭若煙：…………

簡直跟高中時期一模一樣。被罵的蔫頭耷腦的蕭若煙出去了，她心裏琢磨着小顏到底是怎麽了，以前她也有工作累的時候，但多數情況都會趴在她的懷裏撒嬌，從不會牽連她，今天這……明顯是火氣對着她的。

蘭煙看着客廳裏若有所思的媽咪，沒說話。

平日裏別看她很敢跟兩個媽媽鬧，但是心裏，她還是挺怕小顏的。

蕭若煙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通，她看着女兒問：“你媽媽幾點回來的？是自己回來的嗎？接誰電話了嗎？”

她想要從女兒那知道些許的蛛絲馬跡。

蘭煙放下鉛筆，她盯着蕭若煙看了看：“媽咪，我感覺媽媽就是在生你氣，是不是你跟哪個阿姨走的太近了？”

蕭若煙：…………

這孩子成精了！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

蕭若煙特意做了小顏愛吃的小菜，她弄好了之後看了看蘭煙。

蘭煙知道媽咪的意思，她放下筆，進屋了。

小顏還躺在床上，她咬着唇非常生氣，今天她在學校，有一個孩子家長來給學生送行李，正好遇到她了，趕巧特巧的是那個學生的家長是醫生，看見她之後就笑了：“顏老師，前幾天你的朋友還來我們醫院檢查身體，我看見她就覺得眼熟。”

小顏聽了心裏一跳，她又跟家長聊了兩句，表面上沒什麽變化，心裏卻掀起了千層浪。

那家長很會來事兒，“本來當時我想要讓她留下電話，出結果提前告訴她的，可是患者太多了，沒顧上，她沒什麽事兒啊。”

聽了這話，小顏的心重重的落在了肚子裏，擔心退下，随即而來的是一股子憤怒的浪潮。

她接着女兒回家的時候就冰着臉，蘭煙看見媽媽這樣也不敢說什麽，自己乖乖的做作業。

也不知道怎麽了，小顏躺在床上越想越委屈，到了家裏，她翻了好半天，把蕭若煙那幾張保單還有檢查化驗單都給找出來了，越看越難受，越看越想哭。

蘭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媽媽在偷偷哭鼻子，還用床單擦了擦眼淚。

蘭煙知道媽媽最愛面子，她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咳了一聲，趿拉着拖鞋在原地走了幾步。

小顏聽到聲音一下子用被子擋住臉，“是蘭煙嗎？媽媽不吃飯了，你自己去吃吧。”

蘭煙走了過去，她拉了拉小顏的被子，耷拉着眼睑，可憐兮兮的：“媽媽，你不能不吃，媽咪哭了。”

阿煙哭了？

小顏一愣，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咬着唇沉默了一會兒，裹着衣服出去了。

蘭煙跟在她後面默默的走了，到了客廳，小顏一看，蕭若煙正紮着圍裙谄媚的看着她：“出來了？”

還是她女兒厲害。

小顏不可思議的盯着蕭若煙的眼睛看了半天，哪兒有哭過的樣子，她扭頭看女兒，蘭煙小聲說：“她在故作堅強。”

小顏：……

蘭煙是出了名的小妖精。

但她畢竟是小顏這老妖精生出來的，真要是耍把戲起來，怎麽可能逃脫老妖精的眼睛。

小顏都已經被騙出來了，她是又氣又無奈，端坐着跟老佛爺一樣吃飯。

蕭若煙陪着笑臉，想要跟小顏聊天，打探一下到底為啥生氣偏偏又是不會聊天。

“內個，今天下班挺早啊。”

小顏看了看她，冷冰冰的：“八點我不下班，去夜總會上班嗎？”

蕭若煙一咧嘴，“嘿，是不是很累啊？”

小顏看着她的眼睛：“沒有蕭總累。”

蕭若煙：“我不累。”

小顏：“你不是說我累麽？閉嘴，不想聽你說話。”

蕭若煙：……

蘭煙盯着媽咪看了一會兒，用眼神表達了自己心裏的鄙視。

——媽咪，你可真是聊天鬼才。

這頓飯吃的波瀾不驚的。

蕭若煙好幾次想跟小顏解釋了一下，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少年時期就不會說太多話，現在歲數大了，她一個眼神小顏就知道什麽意思，更是慣的她不愛多說，更別提哄人了。

小顏咬着自己愛吃的菜，想着蕭若煙買的保單，眼淚又差點流了下來。

她們經歷了那麽多風浪才走在一起的。

好不容易過上了好生活，孩子也這麽聰明伶俐，阿煙她在想什麽？

什麽叫夫妻？

什麽叫陪伴？

她怎麽還像是年輕時候一樣，什麽都自己扛。

如果不是她遇到別人聽到了蕭若煙去醫院的事兒，難道她就想要一直瞞着她麽？這是檢查沒事兒，如果有事兒呢？她就打算一個人扛着麽？誰都不說，然後晚上偷偷掉眼淚？

蕭若煙時不時的偷看小顏的臉色，好幾次話到嘴邊都給咽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這件事兒做得不對，可一句“她錯了”怎麽都說不出口。

小顏黑着臉吃完飯，一直沒有等來蕭若煙的認錯，她放下碗筷就出門了。

蕭若煙一擡頭，問：“去哪兒？”

小顏冷冰冰的：“找個身體健康的老太太跳廣場舞去。”

蕭若煙：……

這下子，她明白了，肯定是堅持身體的事兒被知道了。

眼看着小顏走了，蕭若煙耷拉着腦袋，蘭煙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媽咪，你在幹什麽？”

為什麽還不去追？

蕭若煙嘆了口氣：“小屁孩懂什麽？”

蘭煙把碗裏的最後一粒米吃完，“我懂，你這是就是書裏的妻管嚴。”

蕭若煙愣了一下，擡起頭看着蘭煙，蘭煙兩手背在身後，表情嚴肅的背着：“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感情這東西真可怕，會讓人變笨蛋的。”

蕭若煙：……

“你這是背的什麽詩？”

蘭煙：“前面的詩，後面的是肉絲妹妹寫的，媽咪，妹妹是不是很有才？”

蕭若煙：……

真的是無語了，她蘭煙姐姐對妹妹的濾鏡未免開的太大了。

雖然知道小顏是在發脾氣，并不會紅杏出牆。

但是蕭若煙在家裏還是跟火燒屁股似的坐不住，她想出去找小顏，又怕人家給她黑臉，後來想了半天，她把視線落在了蘭煙身上。

這有孩子的好就出來了。

二十分鐘後。

在樓下的小廣場上，蕭若煙抱着孩子真的找到自家媳婦了。

冷風那個吹，小顏還真的找了一個漂亮女人在跳舞，遠遠的看着的時候蕭若煙咬牙切齒的，等走近了一看，這不是秦總麽？

秦總真的是妖精本妖了，這麽多年了，外貌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她今天晚上接到顏老師電話的時候還挺驚訝：“喂，顏老師。”

小顏淡淡的：“秦總有時間嗎？”

秦海瑤看了看旁邊已經睡着的女兒和阮漪涵，“有，是有什麽事兒嗎？”

她們的孩子要比蘭煙小一歲，比肉絲還小幾個月，但是也是鬼靈精怪的。

小顏：“我想約你。”

秦總笑了笑，“好啊。”

她以為顏老師約她是去喝咖啡或者去哪兒喝點茶聊一聊。

可沒想到，約她是跳廣場舞。

……

對于女人來說，時間或許很可怕，它能讓容顏老去。

可是在小顏和秦總這個的年齡，歲月只能為她們平添一份知性與灑脫，更加的耀眼。

秦總摟着小顏的腰，感受了一下：“顏老師身材保養的不錯。”

小顏的手同樣移了一下，“彼此彼此。”

秦總微笑：“我每天晚上都有運動。”

小顏看着她的眼睛：“我運動好幾次。”

……

兩個女人一見面，就暗戳戳的較量，可憐的蕭若煙抱着蘭煙呆呆的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蘭煙對秦總不熟悉，她着急的拽了拽蕭若煙：“媽咪，沖鴨。”

蕭若煙看着她，沖什麽？

蘭煙急死了，“那個阿姨好漂亮，回頭成我後媽了怎麽辦？”

蕭若煙：………………

蒼天啊。

這個小兔崽子。

誰也沒想到，OW組合再次重臨，蕭若煙給阮漪涵撥了電話之後，阮總抱着孩子姍姍來遲。

阮漪涵和秦總的女兒名字叫秦詩夢，幾年她們倆像是詩一樣夢幻的醫生，她簡直是小版的秦總，長得一模一樣，粉雕玉徹的，就是冷了點，不愛理人，有點小驕傲那種。

本來睡得好好的被媽咪給這麽抱出來，秦詩夢很不開心，可當她看到蕭若煙懷裏的蘭煙的時候，她愣了愣，睡眼惺忪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盯着她看。

蘭煙也看見她了，她還小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她兩手對着自己的眼睛一筆畫：“看什麽，戳瞎你。”

也是因為上了小學後，她被太多的小男孩騷擾的不厭其煩，習慣了暴力拒絕，這招又快又迅速。

蕭若煙看見女兒這樣尴尬的笑了笑：“孩子小，不懂事兒。”

阮漪涵擺了擺手，盯着蘭煙笑：“這孩子真漂亮啊，把你倆有點都結合了，我聽小海說她特別聰明？”

蕭若煙笑了笑，阮漪涵低頭看了看懷裏靠着她不知是不是被吓着了，突然有點扭捏貼着她的女兒：“夢夢，怎麽了？”

平日裏挺高冷的女兒，如今總是把臉往她懷裏靠，還想看又不敢似的偷偷瞄蘭煙。

她看一眼，把頭往媽咪懷裏貼一貼，看一眼，再貼一下。

阮漪涵了解女兒，她笑了：“是喜歡蘭煙姐姐麽？”

蘭煙不吭聲，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秦詩夢。

秦詩夢點了點頭，直勾勾的盯着蘭煙：“喜歡，想娶。”

蕭若煙：……

阮漪涵：……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歲月靜好，真的是本來想加快時間軸的，但是一寫就容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