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過了兩天長公主就派了柳媽媽給楊懷瑾送了一些東西，不算是很貴重，但正好是楊懷瑾這會兒能用的，布料什麽的，知道楊懷瑾正在孝期，特意選了素淡的。也正是這些，才顯得長公主對楊懷瑾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而非是當做随随便便能打發的玩物。

而柳媽媽對楊懷瑾的态度也有了些變化，一開始柳媽媽并不曾将楊懷瑾放在眼裏。現在，卻是恭恭敬敬的：“我們殿下說，若是這些點心，姑娘用的好，就派人去公主府說一聲，殿下讓人再做一些，若是姑娘不喜歡，那下次就換了別的。”

楊懷瑾掀開一個食盒看了看，裏面的點心一半是京城這邊時興的，一半是平州城那邊的，但多數都是按照她喜歡的口味做的。，露出個欣喜的笑容，楊懷瑾點了點頭：“有勞媽媽了，還請媽媽告訴公主殿下，這些點心，我都很喜歡，多謝公主殿下的一片關懷，懷瑾無以為報，正好前段時間，我寫了一副字，還請媽媽帶回去，送給公主殿下。”

說着讓人将自己房間裏的卷軸捧出來，并未打開，柳媽媽也就不知道裏面寫的是什麽。想到長公主前兩題對她說的話，柳媽媽就趕忙恭敬的接了那卷軸：“姑娘就請放心吧，老婆子一定會将這字安安全全的帶回去給長公主的。對了，差點兒忘記，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老婆子竟然還沒說。”

楊懷瑾喳喳眼睛看她，柳媽媽笑着說道：“是這樣的，我們府上養了幾盆菊花，眼瞧這會兒開花了，開的花兒有這麽大。”柳媽媽伸手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頂頂好看，我們公主殿下就想着，接姑娘過去住幾天，順便賞賞花。”

“什麽時候？”楊懷瑾微微挑眉，笑着問道，柳媽媽忙應話：“公主殿下說，看姑娘什麽時候有空，不過，早些過去比較好，因為這會兒菊花剛開，這花期也就一個月的功夫，若是去的晚了，怕是看不到花苞了。”

“好，那請你和公主殿下說一聲，再過五六天，我就過去。”楊懷瑾算了一下日子，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去的太晚。但是又想着娘親是惦記自己，她整日裏在公主府也沒個別的事情，閨女好不容易活過來，興奮勁兒還沒下去，也不忍心讓她空等着，就笑着說道：“不過我還有件事兒求公主殿下。”

柳媽媽不解，楊懷瑾笑着說道：“我初來京城，平日裏因為要守孝，也很少出門，所以不太清楚京城裏現下都流行什麽，再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我想這會兒抽空給舅母姑母，還有老太太等長輩做些小玩意兒，只是想給她們一些驚喜，這會兒就不好向她們打聽京城裏流行的東西了。”

柳媽媽福至心靈，忙說道：“姑娘想請教長公主？這個簡單，姑娘寫封信，老婆子幫姑娘帶回去就行了。”

楊懷瑾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我先寫了信，媽媽幫我帶給長公主。”說着給柳媽媽塞了一個荷包：“有勞媽媽了，區區薄禮，還請媽媽笑納。”

柳媽媽也不敢收，忙推了回去：“姑娘太客氣了，能為姑娘跑跑腿，老婆子心裏高興的很。老婆子是看着長公主長大嫁人的，自打去年……咳，現在有姑娘陪着長公主說說話，長公主也越發的開心了，老婆子感激姑娘都來不及呢。”

楊懷瑾也不勉強，叫了秋霜過來陪着柳媽媽，自己去內室寫信了。

長公主的回信比楊懷瑾想的還要快，上午柳媽媽帶着信回去，下午柳媽媽就又帶着信回來了。楊懷瑾抽了抽嘴角，趕緊安慰柳媽媽：“媽媽先回去，這會兒天色也晚了，等明兒，我讓人将信給送過去，也免得媽媽白跑一趟。”

柳媽媽苦笑了一下，她也沒想到，自家主子竟然還是這種急性子，接了信就連忙寫了回信，非得讓她馬上送過去。不過，這會兒自己沒拿到回信，回去之後……想着就有些猶豫了。

楊懷瑾瞧出她那神色，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不妥當了，現下她和長公主不是母女，長公主是公主，她是來自平州城的孤女，地位高低在那兒放着，長公主明擺着要和她書信來往，她卻推來推去的，倒是有些不識好歹了，忙又笑道：“或者，媽媽不着急的話，我這會兒就寫了回信？”

柳媽媽忙點頭應下，還是自己坐在外間和秋霜說話，楊懷瑾自己進屋寫信。再次送走柳媽媽，楊懷瑾就開始發呆了——給娘親找個什麽樣的人家呢？這事情，自己還真不好辦，就算自己是萱陽那會兒，也不認識多少年紀差不多，家裏卻沒娘子的男人啊。這會兒更是不認識了，連人都不知道，怎麽去打聽性情人品？

Advertisement

娘親第一次嫁人就嫁了個人渣，這第二次，可是要慎之再慎的。都說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娘親都這個年紀了，定是再不能接受第二次失敗了。

想一會兒，嘆口氣，嘆完氣接着想，然後接着嘆氣。

春葉在一邊收拾她的衣櫃，終于忍不住開口：“姑娘，您有什麽煩心事兒，和奴婢說說？奴婢就是不能幫姑娘出主意，也能讓姑娘少嘆兩口氣啊。”

“我在煩惱這些帖子的事情。”楊懷瑾又嘆口氣，伸手翻了翻桌子上的帖子，都是這兩天送來的，有不少人呢，楊懷瑾确定，這些人定然是聽說了法華寺的事情，想要看看能讨長公主歡心的人長什麽樣子才送來的帖子。

十幾張的帖子，楊懷瑾就認識兩個人——一個是崔家的崔滟，一個是趙家的趙文雅。

春葉好奇的看了看那幾張帖子，笑着說道：“姑娘收到帖子不是應該高興的嗎？昨兒四姑娘就說了，這些個帖子都不過是些閑散的，姑娘想出門走走，就應幾個，不想出門，就寫了回帖，反正姑娘正在守孝，這會兒不出門別人也不能說什麽的。”

“我就是怕得罪人。”楊懷瑾撇撇嘴：“你看看，這個帖子，王家二姑娘寫的，雖然不是長安侯府的姑娘，只是個旁支，也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

“那就應了？”春葉猶豫了一下說道，楊懷瑾擺擺手：“可是沒交情，我應了這個，那其他的要不要應？”

“那就推掉？”春葉又說道，楊懷瑾嘆氣：“可不是好推的，你看看，這個王姑娘寫的那叫一個情深意切，好像我不過去，她這個宴會就舉辦不成了一樣。”

“那怎麽辦？”春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本來就老實，連出了兩個主意都被楊懷瑾反駁了，也就沒有更多的主意了，楊懷瑾拍了拍帖子：“所以我才心煩啊，算了，我也想不出來什麽辦法，更不知道這京城的千金那些是脾氣好的，那些是不可以得罪的，所以，這種事情，我還是不要去想了，春葉，你拿上帖子，咱們上四姐姐那兒去。”

春葉眼睛一亮，連忙點頭：“還是姑娘聰明，咱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京城的千金們都是什麽性子，最好了還是讓四姑娘幫咱們拿個主意，姑娘等等，我去給您拿大氅，這天氣冷了，今兒外面可還刮風了，您穿着夾襖出去可是會冷的。”

說着，春葉就開了櫃子，拿出來一個石青色的大氅，又嘆口氣：“姑娘現在守孝，也只能穿這個顏色了，現下姑娘身量長的快，等明年出孝了，前年做的那些個大氅怕是穿不了了，奴婢想着，是不是和少爺說一聲，讓鋪子裏送些好的皮子過來，我和秋霜今年慢慢做，等明年就能穿了。”

“不用，五伯娘是個心裏有數的，咱們可不用自作主張，若是做的多了，可就顯得五伯娘思慮不周了。”楊懷瑾忙搖頭，五太太連她今年冬天要穿的衣服都照顧到了，不可能到了明年就照顧不到了。

春葉忙笑道：“是奴婢想差了。”正說着，秋霜掀了簾子進來，手裏還拿着一本冊子：“剛才五太太身邊的媽媽找我，給了我一本冊子，說是要做新年的衣服，讓姑娘挑一下，按規矩，楊家的姑娘每年過年的時候是要做四身衣服的，姑娘挑好了樣式和布料，五太太就直接讓針線房開始做了，過年的時候正好能穿。”

“嗯，你拿着，我去和四姐一起挑。”楊懷瑾點點頭，讓春葉給她披上了大氅，留了秋霜在屋子裏守着，自己帶了春葉去找楊懷慧。

先說了挑選布料的事情，然後就說到了帖子，楊懷慧伸手翻看了一遍，笑着搖頭：“依我說，這些帖子，你只接了崔表姐和趙表妹的就行了，其餘的都推掉，反正不能全部應下來，應了這個又要得罪那個，應了那個這個也不高興，索性就一個都不應，就是看在長公主殿下的面上，她們也不敢将你怎麽樣的。等再過段時間就要下雪了，到時候，以我的名義，辦個賞雪宴，你挑着給這裏面的一些人寫個帖子就行了。”

楊懷瑾忙笑着點頭：“還是四姐有辦法，我想了大半天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四姐幾句話就解決了我的大煩惱。”

小姑娘原本因為長公主對楊懷瑾另眼相看的事情有些小別扭，原本寄居在自家的小孤女猛的就得了長公主青眼将自己比下去了，雖然心裏知道不應該去妒忌，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小不開心，都是楊家的姑娘，憑什麽懷瑾就……

但這會兒被楊懷瑾一誇，心裏那點兒小別扭就沒了，算了，十二妹還小，有些事情，還是得自己給她掌眼想辦法才行呢，誰讓自己是當姐姐的呢，照顧妹妹是應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