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李曉銘的曾經

“喂，我們這是要去哪？”楊皓塵一臉不解，出租車幾乎繞了整個城市，卻還沒有停下來。

“等下你就明白了。”李曉銘也懶得解釋，他輕輕按着額頭，眼眸之中卻是深邃而寧靜。

“你不會把我拐到鄉下去賣掉吧？”楊皓塵故作害怕狀，惹得前頭的出租車司機不由往後看。

李曉銘終于忍不住笑：“恩，你覺得自己很值錢？”

“那當然。”楊皓塵仰起頭，“胖子，你要是不告訴我我會很不安的？你今天表情很不好你知道嗎？”

“是嗎？”李曉銘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再次露出一個笑意來，“不是你自己說很想知道我的身份嗎？今天我帶你去看看。”

“去你家？”楊皓塵有點興奮。

“算是吧，我以前的家。”李曉銘看了一眼窗外越來越熟悉的風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願意帶楊皓塵來這裏。

車子在一片低矮的民房前停了下來，一下車，卻像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沉悶樸素，雜亂不堪，将這個城市最底層的真正風貌展現出來。

“有錢人偏偏喜歡來這種地方。”那司機收了錢，表示不理解兩個一身名牌的公子哥到這種地方來幹什麽。

“怎麽？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李曉銘看了一眼驚訝的楊皓塵，微微一笑，調侃道。

“不是，要不是你今天帶我來，我還真的不知道我們這座經濟發達的城市還有這種地方。”楊皓塵嫌棄地避開腳下的一片垃圾。

“是嗎？其實，相比那些連落腳處都沒有的流浪漢，這種地方還是不錯的。”李曉銘看着面前的房子，眼中卻是濃郁的懷念，“當你處在一個高度時，永遠看不到下面的人是如何掙紮。”

楊皓塵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這是你以前住的地方？那還真是苦了你。”

“沒有，”李曉銘回答的很認真，“在這裏，其實比我現在的生活更開心。”

楊皓塵：“……”死胖子，給你一個臺階下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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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穿過擁擠的小巷，到處亂挂的衣服和到處堆放的垃圾是最大的特色，楊皓塵也就好奇了那麽一分鐘，卻還是被那種不知道哪裏傳來的異味給熏得想落荒而逃，自然，被李曉銘抓住了：“怎麽？大少爺，來了不準備體驗一下人間疾苦？”

楊皓塵淚流滿面——我一點也不想體驗一下這種人間疾苦！話說我是為了什麽會陪這只胖子來這裏？大周末的不應該去吃吃喝喝玩玩嗎？

這裏冒出來這麽兩個人，自然引起了周圍人的目光，李曉銘還好，但楊皓塵這種明顯的富家公子的做派絕對是引起圍觀，當然，那張倆也是很重要，甚至于有幾個打敗地怪裏怪氣的女人變着法兒想蹭過來，吓得楊皓塵幾乎想喊非禮，不過，自然被李曉銘擋了。還有突然冒出來的乞丐一樣的人物，拿着大鐵盆就在他們兩個人面前晃，死都不肯走，後來李曉銘扔了幾個硬幣才走掉。

“我真的懷疑在這種地方能活下來嗎？”楊皓塵一臉懷疑看着李曉銘，“你沒長歪還真是對不起這裏的環境。”

李曉銘手裏拿出了一串鑰匙，然後帶着楊皓塵走上了某間烏黑的房子：“要是你自己都和這裏的人一樣，就不會有比較了。”

，樓梯間漆黑一片連燈光都沒有，一路上楊皓塵都是抓着李曉銘胳膊，生怕自己會摔倒在這窄窄的樓梯上，或者一不小心就被樓梯上的垃圾或者一只“鬼手”絆倒。

終于，李曉銘在四樓停了下來，拿出鑰匙打開了那貼滿小廣告的房門，屋內的光線透了出來，楊皓塵呀終于松了一口氣，随着李曉銘就走進了那間屋子。

出奇的，屋內雖然布滿灰塵，卻十分整潔，各種日用品都十分整齊地堆放，毫無雜亂之感，牆上帶着暗斑，倒也沒有什麽報紙之類的東西，只有一面帶着鏽色的鐘，指針停留在很久之前，似乎将時光凝固在某個時候。

李曉銘先是打開了窗子，讓新鮮的空氣進來，然後掏出紙巾給楊皓塵擦了一張木凳子：“你要不坐一會兒。”

楊皓塵有點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凳子，但終究不情不願地坐了上去：“這就是你以前的家嗎？這也太簡單了吧？”

李曉銘已經是打開了兩間小房間中的其中一間，恩，沒錯，一只老鼠頓時就溜了出來，楊皓塵吓了一跳，幾乎都從凳子上跳起來。

“我靠！那是什麽鬼！”楊皓塵大叫。

“老鼠。沒見過？”李曉銘笑道，這人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難道一個大男生還怕這小東西？

“怎麽感覺有貓大？而且突然冒出來吓不吓人啊！”楊皓塵拍了拍胸口，然後走進李曉銘，似乎還心有餘悸，“怎麽，這你房間，所以，你以前是和老鼠睡一塊？”

李曉銘：“……”

李曉銘的房間就更簡單了，一張小木板床，上面堆着舊棉被和一些塵色的衣服，一張斷了一只腳拿着磚頭墊起來的破桌子，上面整整齊齊堆滿了書，但卻是一股的書蟲味，早已發黴壞掉。

楊皓塵嫌棄地捏起一本《小學生之友》：“你以前就是看這種書長大的嗎？”

李曉銘也沒有回答他，而是打開了抽屜，楊皓塵湊上去，然後毫無意外看到了一堆的各種各樣的獎狀，他只能感嘆：“學霸不愧是學霸，在哪裏都是學霸啊！”

然後，突然間楊皓塵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将露出一個角的某張照片拿起來，老舊的照片早已被時光洗磨發白，但卻依舊清晰，照片上的某個小孩穿着萬年不變的苦大仇深一般面無表情地拿着獎狀，像是在上刑，估計就是個小學一二年紀的樣子，仍是有點肥嘟嘟的臉，但卻濃眉大眼的，出奇的有幾分可愛的感覺。

楊皓塵看着照片又看看李曉銘，突然指着李曉銘的臉：“哈哈，你果然是長殘了吧？小時候多可愛。”

小時候肥那叫可愛，長大了肥那是胖子，李曉銘內心吐槽道。不過他倒是沒有反駁，而是從抽屜裏面掏出了幾顆亮晶晶的玻璃珠子遞給了楊皓塵：“恩，送你的。”

“我還以為是寶石呢？原來是幾顆玻璃珠啊！你小時候的玩具？那也太無聊了吧，我家裏可是有一整套的限量版變形金剛，要不回去送你。”楊皓塵将小玻璃珠放在手心裏輕輕轉着，恩，倒是挺漂亮新鮮的，不過該諷還是得諷幾句。省得這死胖子越來越嘴賤。

“那不要就算了，還我。”李曉銘伸手就要去搶，不過被楊皓塵攥緊了手心。

“死胖子，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就算我不喜歡拿着扔扔也好，我還是頭一回收到這麽古老廉價的東西呢。”說着随手将玻璃珠給扔口袋裏去了，撞到兜裏的手機啪啪作響，吓得楊皓塵急忙拿出手機來，生怕這麽一下自己那蘋果6就完蛋了。

見楊皓塵的樣子，李曉銘忍不住大笑，不過果斷被楊皓塵踹了過來。

他沒有告訴楊皓塵那幾顆玻璃珠，甚至是他童年裏唯一的玩具了，而且還是偷偷藏起來的，他聰明懂事，學着同年齡段小孩完全不一樣的東西，但卻終究也會在無人之時偷偷地尋找樂趣。

他和他分享着一個秘密，一個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的秘密，這種感覺，并沒有想象中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