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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钰琦确實實踐了她曾說過的話。

她三天兩頭來看望許承瀚,次數多到那層樓的護士都認識她,因為幾乎都是下班才過來,有時候也會順便帶一些食物給大家吃。

雖然他不愛回話,不想和她太親昵,但她還是能夠自顧自講很多話,心情也不被他的冷淡所影響。看着不屈不撓的她,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微妙,甚至會習慣性看着門口,等她的身影出現。

而他也見識到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本事,明明長相普通,卻因為笑容甜美頗得人緣,加上熱心助人的個性,總有一串人跟在她背後來串門子兼搶人,其中不乏想要陳钰琦當媳婦的婆婆媽媽們,還有寂寞沒人陪伴的老伯伯、想要和她一起玩的病童,以及想和她多聊一會兒的病患家屬。

他氣得命令守在門邊的保镳把那些人全部趕出去,再叫特助把門關上,不準其他人再進來。

「你怎麽常常發火啊?」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讓他生氣的事情,用無辜的臉對着他。

這下他的火氣更大了,背景仿佛有黑色的氣息纏繞,「閉、嘴!」

洪仁峰在旁邊偷笑。這種戲碼不管上演幾次,都很有趣啊!

「醫生不是說你複原情形不錯,今天可以拆石膏?我是特地請假來陪你的,開心一點嘛!」她還從包包裏拿出一盒特産,「你看,這是我們辦公室網購的知名屏

東特産,聽說很好吃,我特地拿來要跟你分享的,等你拆完石膏我們一起吃吧。」他不爽的哼了聲,閉上眼小憩,決定不跟她講話了。

看他不理她,她默默走到洪仁峰旁邊,小聲問:「他鬧什麽別扭啊?」

洪仁峰忍笑,體貼的找了個好理由,「總裁不喜歡吵。」一個少根筋,一個不坦率,依他看還有一段時間要磨啊。

「喔,是這樣啊。」她恍然大悟的點頭。

他再偷偷以只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的聲量說:「總裁他很寂寞的,多虧有你常常來看他,不然依他的孤僻性子,沒人願意跟他講話。」

「特助和秘書長不會陪他聊天嗎?」感覺他和秘書長都還滿關心許承瀚的啊,怎麽會沒人願意跟他講話?

洪仁峰故意擺出無奈的表情,「做下屬的就算有心關心他,他也不怎麽放在心上,只會認為我們太閑,命令我們做更多的工作,實在是……唉,只能拜托陳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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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出院後,你們公司又不是随便我進出的地方,日後就算我想陪他回診,他會願意嗎?」

「又不一定要見面,你……」

「洪仁峰,你背着我跟她聊什麽?」陰恻恻的聲音響起。

洪仁峰轉頭看到許承瀚黑壓壓的臉色,加上他很少叫他全名,肯定氣得不輕,幹笑說:「沒說什麽,沒說什麽。」

他改問陳钰琦,「喂,女人,他剛才跟你說什麽?」

她也不生氣,微笑說:「名字。」語氣大有一種你不尊重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答案的意味。

「……」

「喊不喊名字随你便,我就知道你讨厭我……」她只是随口說說,雖然是有點自暴自棄沒錯,但她早就知道這男人不容易認同別人,因此也沒怎麽放在心上,沒想到下一秒——

「钰琦。」

她微愣,他的嗓音低低的,帶了點清冷,卻很好聽。

本來打算如果他不回話,或是又嘲諷她,她會自己找臺階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這麽對待,但他居然真的叫了,害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钰琦,你們在聊什麽?」許承瀚又問了一次,他也很不自在,眼神沒看着她,嗓音有些緊。

為什麽每次看着她被一堆陌生人圍繞,就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侵占而發怒?為什麽看見她和自己的特助說悄悄話,會無法忍受他們之間的親昵?

當她說自己讨厭她,他就有一種強烈想否認的沖動,躁動的心情已經到了無法繼續忽視的地步。

他實在不想去承認這種特別的感覺,卻又無法克制住自己不正常的情緒反應。

「呃……在聊我以後要怎麽繼續糾纏你,改善你的孤僻。」陳钰琦回過神,傻笑着說。

在一旁的洪仁峰實在被她打敗了。天啊,這個女人居然還真的乖乖說了!聽到這個答案,許承瀚心情輕松多了。原來他們不是在聊私事,是在聊他的事,而且聽她的意思,她還會繼續接近他呢……

他的嘴角微乎其微地往上勾。

照了X光,讓醫生拆完石膏後,許承瀚正式出院。

在醫院門口,陳钰琦替他攔了計程車,微笑對他說:「以後複健要加油喔,祝你早日康複。」

撐着拐杖,他忍不住開口問出這段時間一直積在心裏的疑問,「你都沒有再提捐款的事情了,主任解決經費問題了嗎?」

「沒有。」她很老實地說。

「那你怎麽一點也不緊張?」

「我很緊張啊,最近上班都到處去募款呢。」她還是那張笑臉。

「怎麽沒再跟我提?」他暗自訝異。她竟然是那種會隐瞞情緒的人嗎?她這陣子來找他,都是一張無憂無慮的臉啊……難道他把她看得太淺了?

「你在休養啊。」她很理所當然地說着,用一句話解釋了全部。

許承瀚瞪大眼。因為他在休養,所以她沒拿這件事情吵他;因為他在休養,所以她自己另外找方法解決;因為他在休養,所以她總是笑咪咪地陪他,沒讓他看出工作上的不如意。

很簡單的理由,卻是用多麽大的溫柔和替人着想的心去做到的。

思及此,他抓着拐杖的手緊了幾分。「你還打算再次跟我提案嗎?」

「看募款狀況吧,其實我也不想勉強你捐款,這種事情本來就要自願的,我們協會還曾發生過有人捐款後過一陣子又讨回去的呢,你這不是例外啦。」她笑笑地說,「和你提案失敗了兩次,我也知道你不太能認同我們協會的一些理念和作法,我有自知之明,再提一次,成功率也很低啦,畢竟每個行業和行業之間,就像相隔着一個世界一樣,沒辦法完全理解對方的。」

許承瀚緊盯着她的笑臉,他和她相隔一個世界嗎?

明明不是很愉快的話題,她卻能輕松的說出口,好像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的确無法完全理解她,各方面而言都是如此。

這個女人會為別人哭、為別人笑,連生氣都很率真,卻會隐瞞自己的真實情緒,只展露開心的一面。

真的,像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最不能夠理解她這種人了!

「你的手機。」他說。

「啊?」

「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二遍,手機拿來。」他有些不爽了。

「你手機沒電喔?」她邊問,邊把手機拿出來放到他手上,看着他困難的在手機上輸入一組號碼撥出去,接着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她看到正在跟計程車司機講話的洪仁峰回頭,把寄放在身上的手機交給許承瀚,「總裁,有你的電話。」

「欸?!」陳饪琦慢半拍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瞪大眼。

洪仁峰一頭霧水的看着他們兩個。

許承瀚把手機還給陳钰琦,接過自己的手機,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等我複健得差不多,我會再次去你們協會拜訪。」

「咦?!」她已經驚訝到只能用驚嘆句。

接着,他坐進計程車,洪仁峰匆忙跟她道別後也坐上車,在一旁待命的保镳們則坐上另一臺車離開。

目送他們的車子消失在街道,陳钰琦依然腦袋打結。他要她的手機號碼到底是為什麽啊?他已經有協會的電話了啊……

還是說,這是他已經把她當朋友的暗示?

陳钰埼百思不得其解,作為測試,隔天傳了關懷的簡訊給他,結果得到他冷淡的回覆,簡訊裏只有一個「嗯」。

她忍不住對着簡訊傻笑了半天。

不管他是否當她是朋友,這算是好的發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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