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入v 發紅包~ (1)
前方不遠處, 何文成拉着一輛空板車停了下來,先看向被背着的許薇薇,最後視線才落到宋青遠身上。
何文成算是知青裏少數踏實肯幹的一個,之前參加夏收就很配合, 這回秋收也沒挑三揀四, 而是幹着跟村裏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一樣的活。
這會兒碰見, 他看上去沒有平時那麽幹淨整潔了, 兩邊肩膀的衣服布料被勒出了兩條印子, 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水。
不等兩人開口,何文成默了會兒又自己接道:“許同志要坐車上嗎?我可以推你過去。”
從碰見人開始,許薇薇就拍了拍宋青遠的背, 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我, 那個……”
“不用了, 你去忙吧。”宋青遠垂眸, 冷聲道。
握緊她腿彎的手不僅沒松,反而往上送了下。
再往前人會更多, 許薇薇怕被人看見,按住他肩膀小聲道:“你放我下來吧,被人看到不好……”
宋青遠下意識的看向還沒走的何文成, 恰撞上他沉默看過來的視線, 兩人對視一眼,他偏頭,聲音更冷了一分, “我還背得動。”
說完直接擡腿越過何文成, 許薇薇腳尖輕輕擦過一旁的苞谷杆,何文成搭在板車上的手微微收緊,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又往前走了一段, 許薇薇說什麽也不肯再讓宋青遠背過去,在他背上動來動去,磨着非要下來。
舊時光整理
宋青遠閉眼忍了片刻,最終沒拗過她,深吸口氣把人放了下來。
許薇薇想蹦跶着往前走,宋青遠直接扶住她一邊胳膊,不容置疑道:“走吧。”
看看他手,再看看他面上表情,許薇薇偷偷癟嘴,不敢再讨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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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把人領到最近的一個曬谷場上,又把她安置到棚子下坐好,宋青遠才交代了句,“坐着歇一會兒,等我回來送你回家,不許提前走記得嗎?”
許薇薇低頭不看他,打定主意不回話,準備等他一走自己也偷偷溜走。
宋青遠像是看穿了她的小算盤,但他沒再問,低頭看了她半晌,拿過記錄本轉身走了。
許薇薇又等了兩分鐘,才探頭去看他離開的方向,見人走遠,直接站起身就要溜走。
“薇薇!我堂哥說你腳崴了,咋樣疼不疼?”
宋青遠确實看不住她,索性也不強求,直接找了援兵過來。
宋小蘭摘了草帽拿在手裏,她剛在別的地方脫粒呢,被她堂哥喊到了這邊。
“能走嗎?我扶你回去吧。”
許薇薇倒是不排斥她,點點頭,直接把胳膊搭上宋小蘭肩膀,“不怎麽疼了,已經緩過來了。”
剛好離下工時間不遠,宋小蘭直接把人送回了家裏,碰上馬春霞剛好在家,拿家裏備的藥酒給揉了一遍。
“你可真行,上個工還能把腳給崴了。”馬春霞說了她一句,轉頭就給端了碗醪糟喝。
上午剛從姥姥家帶回來的,舅媽做的糯米醪糟最地道了。
留着宋小蘭也喝了一碗才放人走,許薇薇洗了把臉坐到她媽旁邊陪着擇菜,一條腿翹起,腳腕處的藥酒味還沒散完。
許薇薇一坐下來就又想起剛才的事,走着神一把芹菜摘的只剩杆子,葉子全扔地上了。
馬春霞擡頭看見,氣哼一聲,一把奪了過來,“行了,你就別在這嚯嚯了,老老實實坐那等着吃吧。”
許薇薇心思不在着,聽話的收了手,但她坐在一旁也不安生,一會兒瞅一眼馬春霞,一會兒又瞅一眼,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馬春霞被看煩了,擡擡頭道:“有啥你就說,別別扭扭的幹嘛呢?”
“那,那娘我先問你一個問題。”許薇薇試探道。
“趕緊問。”
許薇薇深吸一口氣,把心裏想了無數遍的話說了出來,“娘,我跟宋青遠要是不成了咋辦?”
“你又鬧啥呢?”,馬春霞第一反應是這。
“我哪有鬧?我說正經的,我想跟他退婚,我不喜……哎呀!娘你幹嘛打我!”
許薇薇委屈了,她不就是不想當炮灰嗎,主動退婚不好嗎,她以前是不懂事了點,怎麽一個兩個都說她鬧呢。
“我看你就是挨得少了,我跟你爹慣的你!那話是能亂說的嗎?再讓我聽見看我不拿棍抽你!”
馬春霞虎着臉吓她,手裏的芹菜剛剛放下,“別使小性子,青遠這陣子忙,你別給他添亂,耽誤了事讓你爹發現,你看他抽不抽你!”
“再說了,也就青遠脾氣好容得下你這狗脾氣,你換個人我看你上哪找這麽好的人?”
“……”
你确定不是宋青遠親娘嗎……
她娘哭着芹菜杆跟舉着擀面杖似的,許薇薇雖然沒挨過擀面杖的滋味,但從小到大沒少見它落在四哥許正文身上,抿抿唇,慫了。
第一次提退婚,失敗。
雖然許薇薇也許就是氣性上來就那麽一說,馬春霞是這樣猜的,但等到晚上還是旁敲側擊的跟許有民打探倆人是不是又鬧啥別扭了。
她這段時間都在食堂上工,秋收忙也有好久沒喊宋青遠來家吃飯了,倒真是好長時間沒見着倆人相處了。
馬春霞倒是不怕宋青遠欺負她閨女,人她從小看着長大的,那脾氣那性格她再了解不過,不然她也不會一開口就肯定是許薇薇鬧。
她主要是怕許薇薇鬧過了,耽誤宋青遠的事,脾氣再好的人也有不耐煩的時候,更何況他現在當上村長了,又一心為村裏謀福利忙得很,兩人萬一處不好咋辦。
本來就不老少人盯着他,勤等着她兩家啥時候鬧掰了,大把的姑娘上趕着要嫁他,馬春霞雖然是許薇薇親娘,但她再親媽眼也不敢打包票說再沒有比她閨女更好的丫頭了。
所以等着許有民洗漱好進了屋,就瞧見馬春霞點着油燈正坐在床沿邊縫衣服邊等他,一開始還不知道是等他。
許有民進了屋,直接坐到油燈底下翻開村裏賬本準備合計今天的工,馬春霞側了個身喊他,“老許,你先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咋?你專門等我呢?”許有民剛準備扭開蓋子給筆吸墨水,聞言又放下了,“啥事,你說。”
馬春霞索性放下打發時間的衣服,徹底轉過來問道:“你上工時,有沒有瞧見青遠跟薇薇?”
“嗯有,咋啦?”
“那你覺沒覺着倆人是不是又鬧啥別扭了?”
許有民眼一擡又“嗯”了一聲。
馬春霞就不耐煩了,催道:“你嗯啥嗯呢,有沒有好好說,薇薇是不是又鬧人青遠啦?你這當爹的可別偏袒她,再慣下去你閨女馬上能翻天了都。”
許有民張嘴想問咱倆到底誰慣着她,末了只說道:“沒啥事,青遠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會說好聽話,但他肯定讓着薇薇,你就別操心了,薇薇吃不了虧。”
不是,這是吃不吃虧的事嗎,馬春霞撇撇嘴,不跟他掰扯,又問:“青遠咋說的?他倆又因為個啥啊?”
許有民認為問題不大,轉頭就去忙自己的,抽空才道:“青遠沒說啥,但我瞧着他不像是惹事的那個,今早上還在問我薇薇的事,你閨女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言下之意,還不是你給慣的。
他這樣說馬春霞就懂了,以前宋青遠在外地上大學,許薇薇還不是三天兩頭的不高興,也不是沒鬧過要退婚,這次肯定又是鬧人呢。
“明兒個讓正文下了工跑鎮上買只雞回來,也好長時間沒見青遠了,明兒你記得把人喊家裏來吃頓飯,他最近忙,自己一個人肯定沒好好吃飯。”
至于為啥是說他一個人,馬春霞都懶得提起他那個爹,跟死了沒兩樣。
但是還有件事,馬春霞收了衣服啪的扔到許有民身上去。瞪眼道:“我閨女咋啦,我閨女不是你閨女吶?衣服自己縫去!”說罷脫了鞋子上床睡覺去了。
許有民:……
瞧瞧,這到底是誰慣出來的。
……
許薇薇腳崴的确實不嚴重,昨天馬春擦了藥酒給她揉過後,一夜過去就好了。
早上吃蔥煎餅,馬春霞炒了一大盤酸辣土豆絲夾進餅裏吃,再配上面疙瘩湯,吃飽精神滿滿的就出門了。
“腳好了?”宋青遠看到她,徑直走到她旁邊。
許薇薇昨天才因他挨了批,有點不想看見他,但人家正對着她避無可避,就簡單“嗯”了一聲。
“那今天你就去近一點的地方吧,跟文叔說一聲,你少走動。”宋青遠安排好她,轉身才去忙。
他人一走,許薇薇轉頭就去找文叔。
許娟望她一眼,轉頭去找許有民,說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想安排的近一點。
她現在的年紀還小,沒經歷過後來一天打三份工的磨累,幹了幾天農活确實有點撐不住,許有民見她臉色不好看,就把她安排到文叔手下。
許娟目的達成,乖巧道:“謝謝二伯。”
許有民表情淡淡的嗯了一聲,多一句關心都沒有。
許娟看着,垂在袖子裏的手忍不住收緊,她心裏煩的不行,總覺得重生以來除了把爹娘留下來的東西抓住以外,其他什麽事情都做不順。
許有民和馬春霞沒那麽好糊弄,她不過是重生之初敵意大了些,這兩人就一副冷臉,現在不管她怎麽示弱都不再心軟,那個許薇薇也不好接近,果然一家子冷血鬼,心從根上就是壞的。
但沒辦法,她要想接近宋青遠,就只能從許薇薇這邊下手,一點一點拉進關系,為了搶走她最重要的東西,許娟願意多忍一段時間再報仇。
日頭逐漸升高,許娟停下手上的動作,擡頭往那邊樹底下看了眼,跟旁邊人說了聲去喝水,起身就朝那邊走去。
許薇薇旁邊桌上就放着涼茶桶,宋青遠早上特意跟文叔提了一句,文叔照顧她,就讓她留在這裏看着,有誰有事走開或者打招呼去上廁所就跟她說。
許娟不喜歡跟村裏人用同一只碗喝水,她一般都是自己帶水,說來喝水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
走到許薇薇旁邊,等她擡頭,許娟便笑着喊了聲,“薇薇。”
許薇薇猝不及防的抖掉一層雞皮疙瘩,擡頭公事公辦道:“上廁所?在這簽個字就行。”
許娟捋了下頭發,手伸進口袋的動作頓了下,最後抓出一把奶糖遞給她,“不是,我記得你好像有低血糖,這個給你吃。”
一把大白兔奶糖躺在手心遞到跟前,許薇薇難得無語了下,當她是三歲小孩一樣哄嗎,這招對小黑蛋也許有點用。
“不用,你留着吃吧。”許薇薇合上本子,慢悠悠的又坐了回去。
“薇薇,你是不是還在生以前的氣啊,那我跟你道個歉,以前是我不懂事,我們堂姐妹之間不應該這麽生疏,或者你有什麽事想我做,我都答應好不好,你別這樣,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相處。”
許娟說着話,把糖放到了她旁邊的桌上,又笑了下,“沒關系的,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說。”
說完沒再給許薇薇拒絕的機會,轉身就回去了。
許娟一心想着該怎麽跟許娟更近些,好借由她接近宋青遠。
她沒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許翠蘭一直在偷偷瞧她,好半晌都沒等來她一句話,許翠蘭默默垂下頭。
她以為,許娟堂姐變了後,她們堂姐妹之間跟她關系才是最好的,明明之前她一直在關心自己,為了她還跟她娘說不要讓她再幹太多活。
為什麽,明明現在是她們同住一個房間,她卻不知道許娟什麽時候買了奶糖,她還專門拿過來給許薇薇吃,卻從來沒告訴過她。
許翠蘭低頭看見了自己衣服上的補丁,咬着唇擡頭看了眼遠處的許薇薇,她身上穿着八成新的的确良襯衫,再回頭她下意識的把袖子上的補丁卷了起來。
中午吃過飯,許娟沒跟許翠蘭一起午休,而是趁着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去鎮上看她弟弟去了。
許翠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農村的土房子不怎麽隔音,她能聽到堂屋她娘正跟奶奶說話。
許娟不在,兩人說話就沒顧忌,王菊香自從把人弄來了自己家後,每天掏心掏肺的對人好,就盼着把人哄順了,卻沒想到許娟性格看着是軟了不少,卻依舊軟硬不吃,每次她剛提個開頭,許娟就裝聽不懂話。
這麽些天了,她連撫恤金到底有多少都沒問出來。
一大筆錢就擺在手邊,可她就是抓不着,急得王菊香抓心撓肝的直上火,嘴角急出了缭泡,說話嘴一張大點就疼。
“娘,這丫頭怎麽這麽難哄?你說她是不是跟我打馬虎眼呢,問啥都不說,多問兩句她就說自己都安排好了。”
“娘你說許娟這死丫頭手裏的東西是不是早就讓馬春霞兩口子給哄走了?也不應該啊,之前去縣裏的時候,她不是信了您的話根本不搭理那兩口子嗎?不過就在他們那住了幾天而已,不應該啊?”
老三兩口子在縣裏混的好,每年過節回來都是大兜小兜的,老三媳婦活着時看那穿戴,看那炫耀的架勢,屋裏東西肯定不少,許娟一小丫頭片子沒經過事,她能想那麽全?
王菊香越想心越懸,就怕東西早被老二兩口子給哄走了,別到頭來她瞎忙活一場,啥也落不着,她只要想到這就着急,一着急晚上急得就睡不着,熬了兩個晚上依舊沒問出來啥,反而給她急出了一嘴的泡,吃飯說話都疼。
“你急啥急?都跟你說了先把人摟住了,只要她跟你一心,問啥她不說,就你急得跟火燒屁股一樣,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懂不懂?”
許老太太喝着麥乳精,斜眼就瞪她。
王菊香看到她放在桌上的麥乳精罐子,咽了口口水,心說,你是吃上孝敬了,她可啥便宜都沒占到。
“娘,你咋不想想,依老三的能力,他們兩口子在縣城混了這麽久,手裏能沒點東西,許娟那丫頭兩罐麥乳精就把你打發了,她肯定是想把錢攥自己手裏,娘你再想想,那丫頭可不小了,萬一她跟誰看對眼了,帶着錢去別人家了怎麽辦?那可是老三掙的,老三可是您兒子,怎麽着這錢也得先握您手裏啊?”
錢到老太太手裏,早晚能到她手裏,王菊香不急這個,她急得是那兩個職工名額,她家成材可就指着這名額好當上城裏人呢。
要是便宜了她馬春霞的兒子,她可不得怄死自己個兒。
“這話還用你說!你就……”許老太太話還沒說完,許翠蘭站到門口打斷了她。
王菊香沒好氣的道:“你來幹啥?”
許翠蘭捏緊手心,諾諾開口:“娘,我,我看到許娟堂姐拿了糖給許薇薇。”見她娘她奶一副小事不樂意聽的樣子,她又補充道:“她沒在家裏拿出來過。”
這話一出,王菊香的臉就拉了下來,“你看見了?”
許翠蘭點點頭,又搖頭道:“我上午看見她過去跟許薇薇說話,拿了糖給她。”猶豫了下提起,“我跟她一個屋,從來沒見她拿出來給我。”
說完就去看她娘臉色,王菊香果然聽懂了,臉色越發黑,眼神越來越利。
許翠蘭肩一抖,很怕王菊香這個生氣的樣子,話她說完了,轉身就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看着對面許娟睡的地方,許翠蘭抿緊唇,眼神低垂着想,也許,許娟堂姐還是看不起她,才會對許薇薇更好。
那要是,她也能成為城裏人呢,她還以什麽立場看不起她?
正屋裏,許翠蘭一走,王菊香立馬跳了起來,顧不得嘴疼,嚷道:“娘,許娟那死丫頭跟我玩心眼呢,她指定想些老二一家!娘!你趕緊想想辦法啊!”
“當——”
許老太太把手裏的搪瓷缸子猛的往桌上一摔,臉色也陰沉下來。
……
将近一整天的時間,許薇薇除了早上那會兒看見了宋青遠,其他時間兩人一面都沒碰到,樂得她一整天都笑眯眯的,昨天第一敗再沒影響她。
可惜,這份好心情在遇到她爹時,沒了。
許有民是過來找文叔問點事,臨走前想起來昨晚上馬春霞的交代,喊過許薇薇交代道:“你等會兒下工去找青遠說一聲,晚上來家裏吃飯。”
許薇薇當場就要拒絕,許有民又正色着多囑咐了一句,“你跟人好好說,請不來人你娘肯定生氣。”
那幹嘛非要她去嘛!
再不樂意她爹吩咐了,還有她娘壓着,許薇薇也不敢不去。
等下了工,宋小蘭來喊她一起回去,許薇薇擺擺手,問她堂哥在哪。
宋小蘭奇道:“你倆終于和好啦?”
許薇薇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閉眼攤了攤手。
宋小蘭就說她了,“你小心玩太過我堂哥真生氣了。”
再是親親姐妹她也不得不幫她堂哥說了句公正話。
“上次那事就是誤會,前兩天的事我堂哥也沒做錯啥,薇薇你這些天腦子裏想啥呢?還沒好呢?”
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以前許薇薇最不許別人說一句宋青遠不好的,就是她倆人鬧別扭了,她幫着罵一句她堂哥,許薇薇翻臉就不準她罵,再有以前鬧點小矛盾,哪次不是她堂哥一哄就好的。
“薇薇,你有點那啥,恃寵而驕了啊,我看我堂哥就是慣的你這臭毛病。”好姐妹就是要罵醒她,指不定之後許薇薇倒空了腦子裏進的水,還要謝謝她呢。
宋·真相帝·小蘭,好姐妹值得擁有。
許薇薇嘆氣,她怎麽能明白她心裏的苦呢,“寵什麽啊,宋青遠他壓根就不喜歡我好吧。”
宋小蘭留給她個白眼,甩下一句“我堂哥等會兒就過來了。”走了。
許薇薇不計較她的不友好,把上午許娟硬塞給自己的那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給了她,自己則留在這裏等人。
地裏人走的差不多了,兩旁還有一人多高的玉米杆圍着,太陽漸漸落山,許薇薇芝麻大點的膽子開始疑神疑鬼,總覺得從哪個墳頭飄來了一股冷風。
她打定主意再數十個數,等不到人她就走了。
“十,九,八,……,三,一!”
溜了溜了,這可不是她不等宋青遠,就是天黑了她一個人留在漫天野地裏不安全。
許薇薇轉身,後面忽然有人喊她。
“薇薇,你是在等我嗎?”
能不能再晚一點,兄弟。
許薇薇嘆口氣停下腳,聽出宋青遠的聲音轉身,下一刻,目光微愣,唇角不自覺的拉平了些。
“許,許同志你好。”夏曉雅跟在宋青遠後頭兩步遠,努力邁開步子追上前面高大的背影,擡頭弱弱道:“你,你別誤會,我,是宋同志照顧我,怕我……”
許薇薇收回視線,聲音微涼道:“宋青遠,我爹讓我喊你去我家吃飯,我先走了。”
說完就轉身,她跟夏曉雅又不熟,她說什麽關她什麽事。
“等等,”宋青遠長腿一邁,兩步走到她身後,一把抓住她手腕,往下滑着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皺眉回頭道:“夏知青夏同志,請不要說讓人誤會的話,是你跟在我後面,我并沒有對你說過任何話,也沒有任何讓人誤會的關心舉動,請問,你是從哪看出來我特地照顧你的?”
許薇薇:……
她不敢回頭了,怕看見女主夏曉雅想吃了她的眼神。
兄弟!你這是在搞事情啊!!
好在宋青遠也沒打算讓她回頭,說完這句話後,牽着她的手就走了,邊走邊說,語氣跟剛才判若兩人,溫和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這等我,過來晚了,你餓不餓?我這裏有奶糖你先吃兩顆,本來打算拿給你的,忙忘了。”
宋青遠遞過來三四顆大白兔奶糖,許薇薇心思還在剛才那場面上,腦袋轉的慢了點,楞楞想,怎麽一個兩個都拿她當孩子哄了?
見她不接,宋青遠把糖又裝回兜裏,手裏拿着一顆,指尖一碾,剝開糖紙直接塞進她嘴裏。
“上午有人去縣城我讓他幫忙帶的,等會兒吃完飯跟我回去一趟拿給你吃。”
嘴裏的奶糖化開,濃濃的奶香味充滿整個口腔,許薇薇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點到一半才回過神,她怎麽就答應啦。
擡頭一看宋青遠果然在笑,許薇薇含着嘴裏的糖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嗚嗚,果然吃人嘴軟。
戴了一整天帽子,盡管中午重現打散編過,到了下午仍然很亂,現在這會兒沒太陽,許薇薇就把草帽背在身後。
宋青遠嘴角含笑,一點也不介意她的形象,反而覺得可愛,忍不住上手揉了把,更亂了。
許薇薇側身去躲,手臂一動,這才注意到兩人手還握着,她掙了下,宋青遠手指一收,握的更緊了。
“……手,放開。”
宋青遠又拿出一顆糖剝開,“還吃嗎?”
……要不要這麽生硬的轉移話題。
“不吃!放手!”糖化沒了,許薇薇被堵住的嘴又能張開了。
胳膊猛的一甩,……沒甩開。
許薇薇惱火,“宋青遠!”
“薇薇,我剛才說的很清楚了,你不能因為這個又生氣。”宋青遠配合她的力道甩了甩手臂,反正就是不松手。
這樣甩來甩去特別像一對幼稚的情侶,許薇薇注意力又集中到手上去了,聞言下意識回:“我才沒生氣!”
“你看,你就是在生氣,我真的不認識她,剛才是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才怪,剛不還喊人夏知青,怎麽可能不認識,許薇薇撇嘴想,末了又覺得自己想啥呢,人家認識才是對的啊。
“薇薇,要怎麽樣,你才能不生氣?”宋青遠在哄許薇薇這件事上,一向很有耐心,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那你先放開我。”許薇薇顧左右而言他。
宋青遠看穿,但依舊聽話的松手,“好了,別……”
“呀!”
被人扛起來走,許薇薇又驚又氣,趕緊拽住眼前的衣服。
宋青遠嘆口氣,“薇薇,你最近很不聽話。”
算起來,他們有好久沒有好好溝通了,宋青遠知道她在鬧別扭,至于原因,他有猜,卻一直沒猜到,他也問過幾次,許薇薇不說,他不敢把人逼的太緊,也不想從她嘴裏聽見對兩人關系不利的話。
許薇薇不知道,宋青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在意他們倆的婚約,在意到,他快忍不了許薇薇再躲着她了。
今天必須徹底解決,宋青遠斂眸,眼底沉着堅定的光。
“宋青遠!你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許薇薇感覺自己就像裝在袋子裏的苞谷棒子一樣被人扛在肩上,不僅沒形象,還特別難受,倒挂着她都快吐了。
宋青遠就跟沒聽到一樣,她喊了好幾聲才靜靜的應了一句:“你腳還沒好全,我帶你回去。”
許薇薇憋着一口氣,伸手就胡亂的往他背上拍,“你快放下我!小心我等會兒吐你一身信不信?”
氣惱中不小心一巴掌拍到個不得了的部位,宋青遠腳下一僵,咬着牙道:“薇薇,別亂動。”
“咳,那,那你就趕緊放我下來啊!你不放我就,我就還打你屁股!”
許薇薇本來還尴尬着,但這樣一想,又高興起來,自覺找到了他的弱點。
“你放不……”
宋青遠本來一手抱緊她的膝蓋彎固定住她的身體,聞言眯了眯眼,大掌往上輕移,威脅意味十足。
肩上的人老實了,宋青遠吐出一口氣,無奈想,或許真是他把人慣壞了,太能鬧騰了,不過也沒辦法,只能他來受着了。
“好了,我放你下來,不過你先得答應我,等會兒吃完飯跟我回去一趟,我們該好好聊聊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說答應就答應了,不如我教教你啥叫出爾反爾呗。
許薇薇這樣想着,當場乖乖的應了。
宋青遠這才把人放下,借着最後一點餘輝,瞧見了她漲紅的臉頰,伸手捏了捏,取下挂在她脖子上的草帽拿在手裏。
這才牽着人繼續往許家走。
許薇薇鼓了鼓臉頰,不敢反抗,乖乖的任他牽到家門口。
一推開院門撒手就甩下宋青遠,大步進院。
“爹!”
快來給你閨女做主,有人欺負我!
喊的許有民,馬春霞反而先從廚房出來了,直接看向她身後,對宋青遠笑道:“青遠來啦,快去洗洗手,我這還有一個魚湯,馬上就能吃飯了。”
宋青遠揚起唇喊人,“伯母,不好意思,忙的有些晚。”
“沒事,你事多嘛,待會兒多吃點,你這段時間太累了。”
“娘……”她這麽大一活人,馬春霞居然視而不見!
“去給青遠舀水洗洗手去,這麽大人了天天喊娘,讓人聽見不笑話你啊。”馬春霞扭身回廚房。
在場唯一聽衆,宋青遠彎了彎眸,端起水盆舀好水道:“薇薇,過來洗手。”
許家飯桌上,今天晚上格外豐盛,許正文下午一下工就騎着自行車飛奔去鎮上買了只土雞,他娘要他買的肉早賣完了,其他菜都是家裏有的。
土雞炖蘑菇,蘑菇是雨後在山上小樹林裏采了曬幹的,酸辣土豆絲,醋熘白菜,青椒炒臘肉,蒜苗雞蛋,最後還有一條大白鲢魚炖的魚湯,魚也是現從河裏撈上來的。
也是許正文運氣不錯,回來路上正碰見幾個人偷偷往河裏撒網,沒買上肉的錢全買了魚,一條大白鲢魚拿回來就宰了下鍋了,另外還有兩條三斤多的草魚養在盆裏,馬春霞打算把魚肉片下來炸成魚塊吃。
夏收時家裏自留地種的油菜大豐收,家裏不缺油。
“快吃快吃,我今天剛蒸了一鍋饅頭,哎不對,少吃點饅頭多吃菜,吃肉,青遠你可別跟自己家客氣啊。”
馬春霞沒給他夾菜,但熱情依舊滿滿,許有民也拿出了他珍藏的白酒,幾個男人一人倒了小半碗,家裏沒有專門喝酒的杯子。
“少喝一點,耽誤不了明天的事。”
宋青遠就沒推辭,陪着許有民和許家哥仨喝了點,他酒量還行,小半碗而已,還不至于喝醉。
桌上許薇薇坐在她娘和大嫂中間,宋青遠挨着她爹坐,兩人側對着,聽見她娘說自家,許薇薇想偷偷撇嘴,一擡頭正看見宋青遠似笑非笑的看向她,趕忙低下頭給隔着一人的小黑蛋夾了塊雞肉,惹的劉梅笑看她一眼。
獨自一人在屋裏吃飯的李來娣就悲催了,她聞不了魚的氣味,今天連廚房都不敢靠近,飯是單獨盛出來給她的,每樣菜留了些,滿滿一大海碗,也夠吃了。
飯後,宋青遠要留下來幫忙收拾,馬春霞趕緊攔住他道:“嗨呀哪裏用的上你,快別動手了。”
又陪着許有民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宋青遠提出帶許薇薇回家拿東西。
許薇薇立刻緊張起來,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爹,心想這麽晚了,她爹肯定不會同意。
沒想到許有民看看宋青遠,輕飄飄的就點了頭,“嗯,去吧,薇薇拿上手電筒,等會兒回來路黑不好走。”
爹啊,這黑燈瞎火的你居然放心把你閨女交給別人!!
“讓我哥去呗,我今天有點累了。”許薇薇不敢看宋青遠,掙紮着不太想去。
許正文倒是沒所謂,他心大壓根沒看出來她倆人鬧矛盾了,還記得之前他爹讓看好妹妹的話,點點頭就要應下來。
宋青遠早有應對,不怕她臨時反悔,換句話說,早料到了。
“伯父,那等會兒我送薇薇回來吧。”
許有民酒量不高,有點微微醉,半躺在躺椅上眯眼瞧瞧他,又“嗯”了一聲,最後才說,“沒事,等會兒讓正文去接她就行了。”
掙紮失敗,沒想到敗在親爹手上了。
宋青遠帶着人出了許家,剛在家裏許薇薇還敢沖他擺臉色,出了院門,四周烏漆嘛黑你,許薇薇就慫了。
沒辦法,她不光膽小還怕黑,兩輩子都怕鬼,上輩子記憶一恢複,強強聯合,現在更怕了。
“宋,宋青遠,你要不,要不走近點?”許薇薇屈服于黑暗,不得不主動靠近。
揮着手想抓住點什麽東西。
宋青遠打開手電筒,擡手把她的手握進手裏,“走吧,看着腳下。”
柳樹溝子村還沒通電,天一擦黑,基本家家就暗了下來,因為不管是燒煤油燈還是蠟燭,都費錢。
眼前只有那一束手電的光,許薇薇乖乖讓他牽着,另一只手下意識的靠近抓住了他胳膊上的衣服。
宋青遠微愣,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眼依在身邊的人的發頂。
以前,鄉下哪裏放電影時,許薇薇總會纏着他帶她去看,有時去的地方很遠很遠,去時走到一半許薇薇總會耍賴讓他背着,回來時卻死活不讓他背,說什麽背後沒人總覺得發涼。
那時她靠的更近,抱着他的手臂恨不得縮進他懷裏。
而宋青遠那個時候正是青年人情最濃的時候,因着心裏的異樣總是克制住不敢太親近她,偏偏那時的許薇薇情窦初開,一顆心全挂在他身上,不自覺的就會靠近。
他忍得十分辛苦,不敢冒犯,每次都要推開她,生怕自己忍不住吓到她。
每次被推開,許薇薇總會委屈的問他是不是讨厭她,是不是在大學裏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了,問他是不是想退婚,還說她肯定不糾纏他,只要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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