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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很藍, 白雲像是一朵朵甜蜜的棉花糖,陽光落下來,帶着金色的屑光。
沈管家看着已經長到了這麽高大的曾經的阿晏,內心百感交集, 他這樣的美好, 将來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前塵往事, 不應該是束縛住他的東西。
更不應該困住他的感情, 讓他成為一個囚徒。
可是,有些事, 也不是他這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說了算的。
沈管家心裏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應當是的。”
蘇晏行聽到這四個字,就握緊了手裏的袋子, 眯了眯眼, 一張臉變得冷漠至極, 他站在車門那裏, 沒有直接彎腰進車子裏。
沈管家見了, 心裏不免擔憂起來,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又開口:“阿晏?”
蘇晏行垂下了眼睛,彎腰低頭, 鑽進了車子裏。
沈管家這才是松了口氣,他立刻将車門關上,然後坐在了副駕駛, 吩咐司機立刻開車。
外面的天氣很悶熱,車子裏卻是又暗又冰涼,空調的冷氣此時變成了冰冷的銳氣, 一點點刺進了蘇晏行的肌膚裏,再滲透到他的骨骼裏。
他的手一直是攏成拳頭的,指甲摳進了掌心裏,掌心裏黏膩膩的,不知道是沁出的汗水還是血。
沉默彌漫在車裏,沒有人開口說話,連司機的心情都莫名有些緊張。
沈管家幾次悄悄透過後視鏡看蘇晏行,他的眼眶一直是紅紅的。
這會兒,他的微信亮了一下,沈管家立刻點開來看,是盛先生發來的信息。
——【接到阿晏了?】
沈管家立刻就回道——【已經接到了,在過去的路上。】那一頭的盛擎宇在辦公室裏根本沒心思處理公司的事情,他收到沈管家的消息後一下子站了起來,踱步到了落地窗前,他拿着手機,來回走了幾步,然後才是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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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好他。】
沈管家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忍不住抹了抹淚,他看出了先生的無奈和痛惜,簡短回了一個好字後,他就收了手機,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安心等着車到地方。
車子開了很久,又或許沒開多久。
蘇晏行看着車窗外陌生的綠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沈管家從車裏下來,然後依舊給蘇晏行開車門。
蘇晏行看着如今白發蒼蒼的沈管家,雖然比起多年前來,他依舊是精神奕奕,但是到底是又老了很多了,他從車裏出來,然後輕聲說道:“沈爺爺,以後不用替我開門。”
聽到這一聲低沉又柔和的沈爺爺,沈管家真是克制不住眼眶裏的熱,一下子就又掉眼淚了,他抹了抹眼淚,然後說道:“我如今還不老,這些事都能做。”
蘇晏行看着沈管家兩鬓的斑白,嘆了口氣,聲音清冷,也有些幽遠。
“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沈管家也不知道怎麽了 ,今天就總是想哭,“阿晏一直是沈爺爺心裏的那個阿晏。”
“走吧。”蘇晏行很淺也很短暫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
顯然,此刻他實際上是沒有太多笑意的。
沈管家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蘇晏行往這間郊區的湖邊別墅裏走。
這湖邊別墅是那種仿古的江南園林的風格,很是幽靜典雅,裏面很大,還有九曲回廊,荷花種在裏面,此時已經十月,這荷花池就有一些枯敗的美感。
蘇晏行越是往裏走,手就越是握得緊。
沈管家也是一樣。
因為,今天沈管家是帶蘇晏行來見安婉的,是安婉忽然提出來的要求。
那天,安婉因為疑似盛擎宇出軌發了一頓脾氣後,在家裏悶了幾天,之後就忽然提出想見一見蘇晏行。
她沒有給任何理由,只說了想見見他。
沈管家仔細回憶當天安婉的語氣,怎麽都是十分正常的。
只是,她忽然提出來要見蘇晏行已經是非常不尋常了。
從前,她是不知道蘇晏行的存在的,一切的變化,大約就從,就從這學期開學後沒多久開始的。
“一會兒……”沈管家看着馬上就要到了,忽然就停了下來,然後拉住了蘇晏行。
蘇晏行偏頭看他,目光沉靜甚至是漠然,幽深的眼底就像是一汪死水一樣,無動無波。
沈管家深呼吸一口氣,咬咬牙,說道:“一會兒太太要是說什麽過分的話,你不要忍着,該怎麽反駁就怎麽反駁,不要把氣悶着。”
他想着,這麽多年了,不能難得見一次,還要讓孩子受委屈。
阿晏他……受了太多委屈了。
蘇晏行沒回這一句,轉頭看向前面那扇閉着的門,擡腿就走過去,他把手放在了門上,停頓了一兩秒,然後一下用力推開了門。
就像是要用力将從前的那些黑暗盡數推開一樣。
“我進去了,你不用跟着進來,沈爺爺,還有,不要告訴小陽我在這。”
蘇晏行的聲音清冷而薄涼,淡淡地說了一句,沒回頭,然後就擡腿走進了那間房間。
沈管家倒是想跟進去,但是門口的兩個保镖一下子攔住了他,阻止了他往裏進。
然後他又收到一條微信,打開一看,還是盛擎宇發過去的——【他們見面了嗎?】沈管家剛要回,就收到了一個電話,是盛天陽打來的。
他站得遠了一點,懷着緊張的心情接了電話。
“喂,沈爺爺,你現在在哪裏?你是不是接了哥去見媽了?你們現在在哪裏?你怎麽能接哥去見媽?哥還活着這件事不是瞞着媽的嗎?到底怎麽回事?你還是先把你們在哪裏告訴我,我這就過來!”
電話一接通,盛天陽着急擔憂的聲音就噼裏啪啦地傳了過去。
沈管家都來不及回,等他說完了,才說道:“阿晏是在見太太,但是地址不方便給你。”
盛天陽的語氣很生氣,“為什麽不能給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告訴我你們在哪裏。”
“是阿晏特地吩咐的。”沈管家補充了一句。
電話那頭的盛天陽就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聲音帶着不安地低低說道:“沈爺爺,你說,媽到底找哥要說什麽?”
沈管家也沉默了。
因為這個問題他真的很難回答。
誰也不知道太太到底要找蘇晏行做什麽,說什麽。
蘇晏行擡腿進屋子,屋子裏很是昏暗,明明外面是大白天,可裏面卻陰森森的好像是晚上一樣,就算開的燈也是那種昏黃橘色的光。
這種橘色的光,若是往常的夜,其實是偏暖色的,可現在在這古樸的房間裏,就像是發出來的白燭的光,帶着些微詭異。
前面的光稍微亮了一些,開的燈也更明亮一些,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的身影也照得很清晰。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頭發挽了起來,露出了修長美麗的脖頸,她背對着坐着,若不是那張輪椅,光是她坐着的背影,就能想象得出她站起來後修長窈窕的身影。
“你來了。”
安婉的聲音和藹親切,溫婉動聽,她緩緩轉動了輪椅,朝着蘇晏行的方向轉過來。
蘇晏行的臉色很白,煞白煞白的,額頭上不自覺地就沁出了冷汗。
他的手上還提着飯盒,他握緊的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
抗拒,從他心裏升起,但是,他的雙腳卻是牢牢地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看着安婉轉過了臉來,那張臉,在光照下顯得很柔和。
和多年前一樣,她還是一樣的美麗,一樣的優雅,唇角的笑容仿佛都還是那麽自信驕傲。
就好像很多事都沒有發生,她還是那個奪目的芭蕾舞主舞,還是那個即便結了婚也是萬衆矚目的存在。
蘇晏行的目光只停留在她的臉上,卻是不敢再往下看。
“你是小陽的朋友,我今日忽然想見見你,你不會怪我吧?”安婉笑着說道,還沖蘇晏行招了招手,“過來,近一點,讓我看看清楚。”
蘇晏行不知道安婉在搞什麽鬼。
他知道,她将自己招到這裏來,必定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既然已經知道,那現在這樣說話又算什麽?
腳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蘇晏行擡腿走了過去,即便每走一步,自己的心跳就會快一分,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朝前走的步子。
安婉的神色好像一直都沒有什麽變化,好像還是和之前一樣平靜從容。
“長得真好看呢。”她似乎很滿意地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蘇晏行的臉,然後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蘇晏行沒說話。
安婉又說道:“你和我那個死去的兒子長得真的很像。”
蘇晏行的拳頭松了松,緊接着握得更緊了一些 。
“我那個兒子,很聰明,從小學東西就非常快,他是我愛人看中的最好的繼承人,他堅信盛氏集團将會在他的帶領下走向更好的未來。”
安婉看着蘇晏行,又像是透過蘇晏行看向更遠的遠方。
“他很小的時候,我愛人就開始帶着他參加各種場合,這當然是在告訴這個圈子裏的人,他未來會執掌盛家,哪怕他還很小。”
“他長得也很漂亮,年紀很小的時候,已經有很多家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和他結成娃娃親了,當然了,婚姻大事不能兒戲,這種事情,我和我愛人從來沒有想過替他做決定。”
“但是,你知道嗎,這麽聰明的他,就是不會游泳。”
安婉的話是忽然拐彎的,拐得讓人措手不及。
蘇晏行的臉色越發白了,他閉了閉眼,強行鎮定。
安婉卻是笑出了聲,聲音輕輕淺淺的,如碧波微漾,“你說,這奇不奇怪?我那兒子那麽聰明,卻是怎麽都不會游泳,我後來才知道為什麽,你肯定猜不出原因。”
她像是閑話家常一樣地和蘇晏行說話。
蘇晏行自然沒有回答。
安婉就自顧自說道:“我那漂亮聰慧的兒子不會游泳竟然是因為什麽深海恐懼症,天生的,你說可笑嗎?大海多美麗,什麽深海恐懼症,多可笑啊真是太可笑了。”
她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你看看我這一雙腿是怎麽丢的,當然,你肯定也猜不到,你肯定以為我是出車禍然後才這樣的吧?不是的,如果是車禍,就那麽來一下,倒也還好了。”
“我的腿啊……是被一群鱷魚活生生撕咬沒的,啧,我還記得,我腿上那骨頭黏連着肉的樣子,就像是……就像是屠宰場裏被剔骨了的牛骨一樣,我這雙腿,曾經很美的,是為世界驚嘆的跳芭蕾的一雙腿,但是你看看現在……”
安婉纖細修長的手撩開了裙子,露出大腿根那兩坨肉。
那就是兩坨肉,從腿根處被人斬斷了,有皮包着這斷骨,将這腿根包了起來,成了醜陋的一坨肉。
沒什麽肉的一坨肉。
蘇晏行倒退了一步,心跳得很快,水下的一幕幕再次在腦海裏重現。
安婉的話随之而來,“我那不會游泳的兒子落了水,我為了救他,跳下了水,然後,那一群兇猛的饑餓的鱷魚就朝着我撲了過來,然後,我就感受到那些尖利的牙齒撕碎了我腿上的肌肉,鮮血的味道在水裏彌漫開來,那是我的腿的味道,嗯,不那麽好聞。”
“我把我兒子極力地腿向水面,沒讓他被那些鱷魚咬到一口,但我卻被拖進了水裏面,其實我身上也都是咬痕的,肚子上,背上,胸上都被咬掉了一大塊呢。”
安婉幽幽地笑了一下,然後摸了摸自己依舊光滑漂亮的臉,“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我呢,這張臉卻是保留了下來,完好無損,你說,那些鱷魚是不是故意的?”
蘇晏行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安婉還在講,一點一點,慢吞吞的,像是要将當年的事□□無巨細地全部說給蘇晏行聽。
“事後,我活過來了,我不想活的,可是,誰都想我活着,那我就活着好了,我那兒子變得沉默寡言,我覺得他看着越來越不順眼,每每看到他,我就會想起自己的腿是怎麽沒的,我常常會後悔,如果我沒跳下那個池子,那該多好?可是,我不跳的話,我的兒子就要死了,這真是難以抉擇的境況,身為母親,我該跳對吧?”
“可為什麽身為母親,就要偉大,就要無私?我想不通,我該自私一點,可我又舍不得我的兒子死,我跳下去,是心甘情願的,甚至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在水裏了。”
“我整日都糾結這件事,我被折磨得人不人,我就想,我和我兒子一起死了,是不是最好了?或者說,我的兒子,要是當時死了的話,我是不是就不會糾結了?我陷入了牛角尖,我常常這樣想。”
“再後來……我兒子死了。”安婉的雙手交疊在腿根處,長長地嘆了口氣,“我有兩個兒子,死的是大兒子,我還有個小兒子,我就只有一個小兒子了,我要對我小兒子好,我就只有他了。”
蘇晏行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安婉又說了,“我的心平靜了一段時間,只有偶爾噩夢時才會又開始不安,一眨眼,這麽多年過去了,最近,我又開始被折磨了,因為,我看到了你,一個和我大兒子長得很像的人。”
她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臉上還含着笑,她望着蘇晏行,“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安婉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蘇晏行開口。
她仿佛早就知道他不會說話,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忽然就聽到了一直沉默的蘇晏行開口了。
“多年前,我已經還了你一條命。”蘇晏行的聲音很平靜。
寧和得仿佛一切都已經放下了,只是,他的臉色還是蒼白的,“現在我的命給了別人,給不了你了。”
他這句話落下後,空氣裏就只剩下了沉默與安靜。
安婉沒有說話,連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一點一點地破碎,她平放在腿跟上的手一點點握緊了,她緊緊盯着蘇晏行,像是要從他蒼白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但可惜的是,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不知道是蘇晏行隐藏得太好,還是這裏太暗了,她看不清楚。
蘇晏行也沒有急着說話,他說完這句話,也需要時間來緩和胸臆之間的情緒。
“所以,你是我兒子。”
安婉的聲音有些發抖,沒有那麽平靜,她緊緊盯着蘇晏行,手忽然放在了輪椅上,想要過去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
蘇晏行的資料,她查過很多次,沒有一丁點的痕跡是指向她兒子的,她找不出蛛絲馬跡,卻覺得他就是自己兒子。
否則,小陽不會接近他。
否則,他不會長得這樣像自己的兒子。
“我不是,你的兒子,多年前已經死了,我是蘇晏行,我是蘇虞的青梅竹馬哥哥。”
想到蘇虞,蘇晏行發抖的聲音越發平靜下來。
“不,你是我兒子,你只是失憶了,你過來,媽媽給你看看當年媽媽被砍下來的血肉模糊的腿,你就都記起來了。”
安婉忽然開口,聲音已經開始有些發尖了,她指了指自己身後。
蘇晏行這才看到,她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容器,是玻璃的,裏面像是泡滿了福爾馬林液,而裏面
他的眼睛像是被刺痛了一樣,瞳孔猛地一縮。
蘇晏行一下低下頭,“小虞……小虞……”
他的嘴裏,心裏,開始不停地喊蘇虞的名字,他的腦子裏不停地閃現自己和蘇虞的一幕幕,那些過往。
她甜甜地喊自己哥哥,她說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她說哥哥最好最好了……
蘇晏行閉着眼,心很快又平靜下來,竭力平靜。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阿晏,媽媽對不起你……”安婉忽然又哭了起來,捂着臉哭了起來,她嘴裏喊着這些,聲音悲傷,“是媽媽對不起你,你既然還活着,你就回來吧,回家吧,一切都是媽媽的錯,你爸爸和小陽都想你回來,我知道的。”
蘇晏行退後了一步,像是要将整個人退回到黑暗裏。
“這句話我已經和別人說過了,再和你說一次。”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安婉慘叫一聲,忽然就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她伸手撲向蘇晏行的方向。
“不行,阿晏,你不要走,從前是媽媽不對,是媽媽對不起你,阿晏,對不起,媽媽也不想你死的,媽媽當時神志不清,媽媽被折磨得太厲害了,對不起,阿晏對不起……”
安婉哭着,哭得很凄厲,折磨的內心好像要在這瞬間都爆發出來那些情緒。
蘇晏行聽到了身後的聲音,朝外走的步子頓了一下。
“不要走,阿晏!不要走!不要丢下媽媽!”安婉尖叫着。
蘇晏行忽然聞到了空氣裏鮮血的味道,他皺眉,腳步再也跨不出去,回頭去看,一眼就看到安婉手裏拿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臉色一變。
門口的兩個保镖都聽到了房間裏的哭聲和尖叫,已經有些不安,但是,之前太太吩咐過,不論裏面發生什麽都不要進去,他們咬着牙沒推開門。
沈管家聽到動靜忍不住上前。
只是,他還沒開口讓保安将這門打開,他就聽到了門被踹開的聲音。
幾人都退開,擡頭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身上染着血的蘇晏行,還有他懷裏抱着的人。
安婉還在哭,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很折磨,她的左手腕上都是血。
沈管家見了都差點慌了,他立刻讓司機在門口準備好。
蘇晏行的臉色很白,溫潤的臉也變得沉郁,他的長腿邁得很快,很快就從別墅裏出來,将安婉送上車。
安婉哭着抓住了他的手,不許他退出去。
“阿晏,跟媽媽走,阿晏!”
蘇晏行的臉色很白。
誰都知道,安婉是沒辦法阻攔蘇晏行的,她的力氣不大,何況她的腿……
可沈管家也哀求地看向了蘇晏行,“阿晏,要不……你跟着一起去醫院吧,太太這個樣子……”
蘇晏行垂頭看着安婉死死抓住自己,甚至是在他的手腕上摳出了血來的手,沒作聲,卻是在一根一根地将她的手指掰開。
他的臉色很白,真的很白,掰着安婉手指的手也在發抖,但他還是很用力地掰開了她的手。
沈管家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卻咬着牙沒說話。
安婉還想抓住蘇晏行的手,但他的力氣很大,将她的手抓住,然後松開,人往後退了一步。
安婉想撲過來,沈管家一下子攔住了她。
“帶她去醫院,看病。”蘇晏行輕輕說道。
沈管家聽出來他話裏的雙重意思了,嗯了一聲,咬着牙上了車,抓住了安婉,按住了她的傷口也是按住了她,他吩咐司機,“走!”
司機看了一眼車外的蘇晏行,立刻發動了車子。
蘇晏行站在原地,看着車子離開。
陽光照在身上,将他蒼白的臉照得清楚。
他擡起頭來,眯着眼看頭頂上的太陽,那光很亮,亮得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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