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熟人

在給容靜堂又留下了接下來幾天該吃的藥之後,江睿就動身回了學校。

淼玄留在那裏的虛體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并沒有什麽異常的狀況出現,每天按時上課放學。

只是在他才真正自己回到宿舍的時候,就看到裏面的安樂正抱着趙謹言的脖子死命的晃,一邊晃還一邊說要死了要死了。

江睿進門,順手就把門關上了,說道:“出什麽事兒了?”

“哎,江睿你回來了?”安樂看了江睿一眼,然後踩着梯子從自己床上拿下來了一個透明塑料袋,裏面平板的放着一套藍白相間的衣服。

“喏,”安樂把東西遞給江睿,苦着臉說道:“完蛋了,我還以為咱們學校沒有軍訓呢……”

軍訓?

江睿恍然,他都差點要忘記了,還以為真的不舉行了呢。

“前幾天天氣怪異的學校幹脆就直接放假了,我還以為軍訓就沒音了呢,誰知道還要繼續。”安樂耷拉着眉毛,整個人都快要蔫了。

平時看着安樂白白淨淨的樣子,雖然整天都很歡脫,但是也都是玩的時候,一到正經時候要跑步什麽的,那絕對都是叫苦不疊的。

“軍訓還算是好的。”安樂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攤在了椅子上,目光無神的看着在一邊正在做ppt的趙謹言,說道:“大一新生……還有一年要跑早操,簡直是比高中還慘啊……”

那邊的趙謹言這才把視線從電腦上移到了安樂的身上,帶着笑意的說道:“樂樂,你太缺乏運動了。”

安樂很委屈。

宅男乃是現今世界的一大流行趨勢,再說,他也不是死宅,頂多就是沒事的時候愛打游戲,但是同樣的,對于跑步……深惡痛絕。

江睿摸摸鼻子,心裏大概是了解安樂現在的心情有多難過,上一世因為他小時候發的那一場燒,引起了心動過速,身體一直不怎麽好,雖然後面那些年風裏來雨裏去的也算是調養過來了,但是在高中的那個時候,對于跑操,每天一到那個時候,也都和所有女生似的皺臉。

所以,作為一個過來人,并且已經不再懼怕跑操的人來說,江睿表示……喜聞樂見了。

“哎對了,”安樂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看着江睿說道:“那個,江睿,你那些水果都是在哪買的?”

江睿眨眨眼,笑道:“自家種了一些,并不是賣的,你要是想吃的話,我這裏還有。”

“還有?!”安樂眼睛瞬間就亮了,一下子就撲向了江睿手裏提着的袋子,“我想死那幾個桃子了!毛不多還又大又脆!江睿你是不知道,我都覺得你那幾個桃子簡直是可以美容!你看你看,我現在臉上一點痘痘都沒有!”

安樂前幾天因為吃辣的吃多了,結果上火臉上起了一個比較大的痘痘,又疼又難過,就連洗臉都要小心翼翼的,可算是折騰了他幾天。

江睿聞言一笑:“可能是肥料比較好,沒有污染吧。”

安樂小聲的嘟囔了幾聲,也就不再在意了。

說是還在等消息,但是其實只過去了周六周日兩天,在周一開始上課的時候,就宣布了下午開始軍訓的消息。

在這個還熱得不行,出門就像是進了桑拿房,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給脫下來,想要更涼快一些。

雖然已經接近夏末,但是七八月份的天氣卻進了伏天,更加的悶熱難耐,在這個時候軍訓,恐怕會有一大波學生扛不住。

江睿嘆了口氣,看着開始按照班級順序分發教官的名字,他們就在太陽下等着那些即将訓練他們的教官過來。

江睿倒是還好,一點不适都沒有,只是身邊的同學有不少不過站了一會兒就在和一個宿舍的人說自己累了,還有些比較膽子大的,幹脆就直接坐在地上開始休息了。

安樂也想坐,但是他心裏明白這一次軍訓已經被校方全程看着,雖然他可以抱着僥幸心理賭一下,但是他并不是堅持不住。

想到此,他用手錘了錘後腰,繃了一下身體又放松,稍稍好受了一點點。

“怎麽了?”趙謹言在安樂的右邊站着,輕聲的問道。

安樂搖頭,嘴裏嘟囔道:“這幾天打游戲打太晚了,困得要命,腦子也暈乎。”

江睿搖頭,“以後注意一點作息吧,現在不調養,等你老了之後有的受的。”

安樂一下子笑了,看着江睿說道:“你年紀比我還小幾歲呢,怎麽就像是個老頭兒似的。”

江睿眨眨眼睛,不再說話了。

這個時候,分在他們班裏的教官也已經到了班級的前面。

教官一出現,那群小女生就按耐不住自己開始叽叽喳喳的議論了起來,原因無他,他們眼前的這個教官,實在是帥氣。

這邊的江睿卻是更加的無奈了。

眼前的這位他認識,還是個熟人。

在教官做過自我介紹之後,差不多也就算是熟悉了,頭一天練習的無非也就是軍姿,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吩咐他們原地坐下休息,然後開始教學生疊被子。

江睿和趙謹言、安樂在第一排,因此也是正面看着分在他們班的那兩個教官在這裏給他們示範疊被子。

“今天訓練結束後,所有教官都會去他們各自所負責的班級寝室查看,以後還會有抽查,如果有嚴重不合格的寝室,将會通報批評。”江睿認識的那個熟人——也就是衛銳澤,在所有人面前這麽說道。

他就好像是不認識江睿一樣,沒有了不過數月之前在連玉山莊那樣的驚喜以及自來熟,只是看着所有的學生,用平緩的語氣說着。

江睿耳邊能夠聽到後面有女生談論教官好帥的聲音,心裏卻是對于衛銳澤去當兵這件事情有些好奇心。

按照衛家那樣世代從政的家世,再加上衛夫人那種愛子如命的态度,又是怎麽舍得衛銳澤去軍隊的?

這件事情江睿目前不得而知,而眼下衛銳澤也是一副嚴厲教官的樣子站在同學們面前,江睿倒也不好貿貿然的和他打招呼,于是也就跟着一大群同學一樣,在烈日下面暴曬了一個下午。

到了下午将近六點的時候,軍訓才要結束,就連江睿都松了口氣,倒也不是因為太累或是其他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上學的時候閑散慣了,雖然自己也算是自律,但是卻也是沒有怎麽運動過的。

比其他,其他的學生則更像是剛跑完了三千米似的,一個個走路都像是烏龜爬,也都三三兩兩的攙着。

安樂恐怕是比較出挑的那個,比起往日來一點活力都沒有了,一邊手臂搭上一個人,然後虛弱無比的哼唧,“可累死我了……咱今天把飯帶回去吃吧,好歹宿舍有空調啊。”

江睿也自然是同意。

他現在不需要吃東西,但是之于人的習性,對于那些飯菜,雖然沒有口舌之欲,但卻是習慣性的想要吃一點什麽,才覺得人比較舒服。

回去之後,宿舍的門居然是開着的,江睿楞了一下,才忽然想起來,似乎這個宿舍一共有四個人。

他倒是把那個男生給忘記了。

進去之後,那人像是正在裝電腦,看着他們三個進來之後,像是炫耀一樣的故意加大了動作,江睿看着好笑,這種孩子一樣的鬥氣,好像已經距離他很遙遠了。

他們分別坐在了自己的桌子前開始吃飯,江睿已經上了網,在查看最近一些的股市行情。

他隐約記得,上一世有一支股票就像是一直破了空的黑馬一樣席卷了整個股市,當時也确實是對于動蕩的局勢引起了一個不小的帶動作用。

看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麽發現,江睿也就把那個頁面關掉,專心吃起自己的飯來了。

飯後,安樂攤在凳子上面打了一個飽嗝,捂着肚子看着自己亂成一團的床鋪不想動彈,懶洋洋的說道:“你們說教官會不會來咱們寝室?”

“不知道。”趙謹言答道,已經上了床收拾東西,說道:“你胃不好,在下面待着吧。”

安樂頓時笑的開心了,一下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開了電腦,嘴裏還在喊着,“瑾言瑾言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啊大米!”

大米兩個字在安樂的嘴巴裏面循環了一會兒,就漸漸的投入到了游戲當中。

不得不說,新生除去要軍訓和跑早操之外,在剛開學的這段時間裏面,卻是也是挺輕松的。

江睿吃完了飯,順手把他們兩個人的垃圾也一起扔了出去,這才回到了寝室打算進位面修煉一會兒。

淼玄先前因為助伽釋破除伽摩梭中的那一層封印,着實是元氣大傷,雖然前幾天在外人面前并沒有表現出來,可那不經意間就出現的哈欠卻是讓江睿有些擔憂。

作為器靈,如果不是淼玄損傷實在是太大,否則絕不可能會出現想要睡覺養身體的情況出現的。

說罷他就進了秘境,在外面留下了一個虛體。

一到空間,他的懷裏就撲進來了一個小白虎,江睿順着它的腦袋摸了摸毛,耳邊聽着小老虎還稚嫩的嗚嗚的叫聲,問道:“淼玄在閉關?”

“嗷嗚嗚。”小老虎用鼻子蹭了蹭江睿的手掌。

江睿嘆了口氣,身形一閃,就到了整個秘境的正中央。

在那裏,有一小木屋,是淼玄的住處。

據淼玄自己說,在他還沒有因為損耗過渡變成沒有實體的器靈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那個小木屋內的。

所以江睿這才打算過去看一看。

在那裏,江睿果然察覺到了一陣靈氣波動。

那股靈氣對他毫無排斥,江睿連一點力道都沒有使用,就進去了。

本來差不多有十幾歲孩子大小的淼玄現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幼童,看着那個歲數,倒像是只有六七歲。

江睿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淼玄身前盤膝坐下,把自己體內的靈氣給淼玄輸送了三分之一。

淼玄本來有些痛苦的神色一下子緩解,肥嘟嘟的臉色也變得好看了一些,不複之前的慘白。

在秘境內,将近過了十五分鐘,淼玄才睜開眼睛呼出了一口濁氣,老道的看着江睿,用一張嫩的可以叫江睿爺爺的臉說道:“多謝主人。”

反差太大江睿心髒有些承受不住,他看着眼前一副粉雕玉琢的娃娃樣子的淼玄,擺了兩下手掌,說道:“傷的這麽重,為何不早點告訴我?”

淼玄神色尴尬,搖了搖頭,說道:“淼玄生為器靈,自然是以保護主人而居,哪有讓主人來為我療傷的道理。”

“你這是偏見了。”江睿一笑,“你為何不反過來想想,如果你能夠更好,才是對于我來說最大的助力。”

淼玄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也就撓了撓腦袋,笑道:“是,多謝主人。”

江睿也沒有再苛求淼玄直呼他的名字,只是笑了一下,遞給他了兩枚金丹,說道:“我前些日子煉制的,一爐金丹只成了這麽兩枚,你受傷在根本,調養要多過于修煉,這兩枚丹藥,給你是最好不過的。”

淼玄伸手結果,也再沒有和江睿客氣。

江睿看着淼玄服用了金丹之後就又開始閉目調息,在他身邊看了一會兒,又為他疏導了一下體內紊亂的氣流,看着情況已經沒有大礙了,這才揣起一邊的小白虎到了礦脈內。

到了礦山的小白虎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底盤一樣,踏着軟軟的小步子走在路上,身邊一群白色的小光點就像是在歡迎他一樣,小白虎走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去。

到了上一次看到的那塊白色的巨大玉石前面的時候,江睿忍不住笑了一下。

原本巨大的玉石被小白虎從中挖空,就在裏面做出了一個小型的房間,家具從床到凳子居然是一應俱全,大小還都是比照着成年人身體的大小做出來的,只是那些被切開的家具上面總是有些許小牙印,看起來有點奇怪。

真不知道這小家夥是在打什麽算盤。

“你會化成人形?”江睿問了一下,他印象裏,并沒有五精成功化成人形的記載。

小白虎挺起小胸脯,嗷嗷嗚的叫了幾聲,随後一直爪子揮了兩下,像是想做出威嚴的樣子,可在江睿眼中看起來就像是個招財貓似的可愛不得了。

“好,我知道了。”江睿笑的眉眼彎彎,看着那個小東西心滿意足的又爬到了白色的玉石上面開始啊嗚嗚的啃,江睿一囧,這才發現,這小東西做出這些物品,合着都是用啃得?

江睿見狀,幹脆把剩下的那一滴玉樹的髓液用氣團裹着遞給了小白虎。

小白虎是玉精,髓液該是對他有絕大的好處才是。

果然,小白虎在看到玉精的瞬間,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那顆破樹他抓的爪子都快要斷掉了都沒能劃開一道口子,現在一下子就有這麽一大滴!

小白虎沖着江睿軟軟的叫了兩下,努力的張大嘴巴,把玉精一下子吞進了肚子。

在察覺到外面有聲響的時候,江睿就告別淼玄從秘境內出來了。

淼玄一個人在秘境裏面多少是寂寞的,因此,江睿當日讓小白虎進去,一是有意讓空間內的靈礦更加的富足,二也是為了淼玄做打算的。

所幸小白虎和淼玄相處的很好,加上小白虎年紀尚小,雖然開了靈智,但也還處于需要教導的幼兒期,淼玄這個臨時奶爸……當的也是越來越稱職了。

江睿微笑着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外面進來了兩個教官。

走廊裏一片大呼小叫教官來了的聲音,看樣子都是在鋪床疊被子。

江睿看了看,他的被子自然是不用說,早就已經鋪齊了,那邊的安樂還在打游戲,被子已經被趙謹言整理妥當,只是……

“三號床位睡的是誰?”衛銳澤皺着眉毛,冷氣直豎。

“是我的。”宿舍裏剩下的那個男生說道,然後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說道:“教官,我身體不舒服……”

“廢話少說!”衛銳澤二話不說,從口袋裏面拿出了一個小型的迷你相機,對着那個床位拍了一張照片。

床位下面都帶着自己的名字,離得近了,衛銳澤才看到,“蔣斌?現在,把你的床給我收拾好,明天早上之前交上一份五千字檢讨!”

蔣斌頓時怪叫了一聲,“憑什麽?!”

衛銳澤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他,轉頭對着江睿說道:“江……睿,你們三個做得很好,明天早上會提出表揚。”

那邊的蔣斌看起來很不服氣,手也不捂肚子了,站起來就打算和衛銳澤理論,卻被一邊的安樂給攔了下來。

江睿笑着沖衛銳澤點頭示意之後,才看着他們又去了下一間寝室。

蔣斌這邊還很不服氣,看着安樂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你幹什麽攔我?”

“這一次的軍訓考核關系到期末成績,京大的成績考試系統有多嚴肅你不知道?”

蔣斌一下子愣住了,像是想起來了,不過随後就又一臉更加氣憤的樣子看了看門口,嘟囔了聲什麽東西。

安樂兩人其實早就和江睿說過,這一次軍訓成績太差的人,下一次不僅是要跟着新生一起重新軍訓七天,而且畢業成績也會扣除兩個積分點。

京大的畢業福利很好,實習單位也不錯,工資待遇也都很高,當然,這也都是針對于那些好學生,如果真的少了那麽兩個積分點,這個學生恐怕之後找工作都會很難。

畢竟軍訓考驗一個人的,除了耐力之外,也就是人的品行了。

即便軍訓不是優秀,卻也絕不能被記上任何一筆不好,這是趙謹言當日說過的,江睿自然記得。

只是這些話,他們倒是沒有必要告訴蔣斌。

安樂、趙謹言有意結交江睿,自然說的就多一點,江睿本身也是一個和善的人,輕易不發脾氣……再加上他的果子實在是好吃,平時一旦有什麽消息,安樂也都會告訴他一下。

蔣斌不甘願的上了床整理東西,江睿看了他一眼,随後就整起了自己的東西。

在檢查了一圈之後,衛銳澤果然又回來看了一下他的床位,随後才說道:“第一次只是警告,不會通報批評。”說着,他把相機裏面的照片删掉,随後看着蔣斌不甘願的樣子,“檢查還是五千字,明早交給我。”

蔣斌一臉忿忿的表情看着衛銳澤,最後還是低聲說了聲是。

衛銳澤不再看他一眼,對着江睿點了一下頭,随後才帶着後面的副官走了。

“戚……”房門關上之後,蔣斌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面,垂了一下桌子說道,“不就是個當兵的嗎!我聽說是個當兵的都是高中沒畢業,要麽就是家裏沒錢才送去的,神氣個什麽勁兒啊!”

江睿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看着蔣斌,淡淡的說了一句,“衛銳澤有雙碩士學位證,并不是當兵的人就像是你說的這麽不堪。”

說是江睿迂腐也好,封建也罷。

他是一個愛國的人,肖律南上輩子有一個交際并不深的兄弟是個當兵的,當時被他的對頭抓過去折磨了三天三夜都愣是一個字都沒透露,回來之後被折騰的簡直不成樣子,當時看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是震驚的。

也許就是上一世那一幕,江睿從心裏就對于軍人這個職業抱有很高的看法。

文憑并不是最重要的,就像是有老話說,沒有這些武夫,又哪來文生的太平呢。

人該平等。

蔣斌皺眉,正打算和江睿嗆聲,卻忽然說道:“你和那個教官認識?”

“有過幾面之緣而已。”江睿回了一句之後就不想再和他多說什麽,轉身回到了床上。

下面的蔣斌卻是神色更加的不忿了,看着江睿的背影咬了咬牙,最後什麽也沒說,轉身又擺弄起了自己的電腦。

安樂和趙謹言對視了一眼,聳聳肩,又坐回了凳子上面玩起了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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