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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新華卻有不同的意見,他說:“這個主意不太妥當。”
鄒衡新跟徐久照還有蔣衛國都看着他。
徐久照虛心的問道:“為什麽?”
劉新華冷靜的說道:“首先組委會就不會允許出現這種由觀衆的投票來決定金獎獲獎者。這豈不是說他們這屆評委們的無能?”劉新華完全是從政治角度來考慮的,跟徐久照這種雖然也是傾軋掙紮上來,經歷的各種陰謀詭計的層次并不一樣。
劉新華接着說道:“另外,也不能保證,如果投票的話,是傾向于小師弟的葵口碗多,還是李岩松的《三月桃花》多。這樣不僅沒幫助,反而增添了變數。”
徐久照聽了,半晌點點頭,說:“劉師兄說的對。”
本來徐久照的把握還是蠻大的,但是讓劉新華這麽一說,他心裏也不确定起來。
畢竟他以他的審美來看,自然是傳統的更符合他的喜好。可是三四百年過去了,誰知道現代的人審美是怎麽樣的,也許人家就喜歡李岩松那種的呢?
雖然他看不習慣,但是李松岩既然能在歐洲五月展上獲得佳作獎,那必定是符合了現代人審美情趣的。
徐久照暗自反省,他有點大意了,并且因為不符合自己的審美而不自覺的看輕了對方。他是禦窯師的驕傲,如果演變成自大,最終只會害了他自己。
鄒衡新這個時候開口說道:“不,如果真的進行這種投票模式,我覺得久照獲得勝利的幾率要比李岩松的《三月桃花》,要強的多。”
蔣衛國雖然沒有親自去現場看,卻是在小洋樓裏見過那只葵口碗的。他說:“你什麽讓你有這種把握?”
鄒衡新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他很冷靜的分析說道:“從參展人的成分來分析。全國聯展不是什麽特別大衆性的展覽,這次來看展覽的人大部分都一定的藝術修養,他們能夠憑借自己的學識來判斷,兩件作品到底那一件更勝一籌。畢竟從瓷胎釉面還有藝術價值來講久照的葵口碗要比那只痩瓶要高。這些人占參展人數的大部分,剩下的那些就是機緣巧合進來看展覽的普通人,這些人畢竟對現代陶瓷藝術市場的現狀不是太了解。憑借個人喜好,投票的幾率是一半一半,這樣看來,葵口碗最後勝出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劉新華倒是沒有參考這方面的因素,他想了想點點頭說道:“老師考慮的周全。”
鄒衡新繼續說道:“那就這麽辦,想方設法讓評委會接受這個方案。其實現場觀衆投票在現在的比賽也非常的普遍了,好多綜藝節目不都是讓現場觀衆來投票嗎。甚至還有場外發短信決定勝負的,咱們不用那麽麻煩,就讓他們直接把門票投進去就行。”
徐久照讓鄒衡新一番分析,心中稍微安定。于是他接着說道:“既然要盡心現場的投票,也要預防對方使出一些下作手段,所以我覺得在兩個展臺擺放顏色不同的投票箱,并且要使人在現場看守。如果現場無法留人值守時,一定要進行封存,以免對方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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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新華贊賞的看着徐久照,說:“小師弟的考慮的很全面。”
四個人在小洋樓裏商量的很久,确定全部都流程細節沒有一點差錯遺漏。
等到第二天,去了現場果然昨天有些支持葵口碗的人改變了态度。
劉新華不等這些人說什麽,直接就說道:“我們美協的藝術展覽也同樣的要與時俱進,及時聽取市民群衆的意見。藝術家創造作品,不僅僅是自我的滿足,同時也要服務于人民……”
劉新華這番官樣文章太突然,調子起的太高,讓在場的評委們一頭霧水。
但是他是專管官員,底下的組委會負責人不得不贊同的附和。
劉新華一番花團錦簇的演說完畢,話題一轉,說道:“我看現在很多比賽賽制支持觀衆投票就很好嘛。這直接反應了群衆了喜好,也給我們藝術家的工作提供了指引,不能閉門造車,要更符合百姓的喜樂。”
馬秀山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子。
昨天晚上他回去了,确實私下裏通過關系說動了持不同意見的幾人,也預防着接下來會進行投票的環節。沒想到鄒衡新竟然會這麽狡猾,直接跳過了評委投票,改成大衆投票了!
馬秀山心中頓時一番焦急,确實他自己來看,那葵口碗除了在思想內涵上欠缺一點,別的方面甩開《三月桃花》一條街。
馬秀山思前想後,一時之間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現場的評委議論紛紛,這些人心中跟馬秀山并不一個心思,有的人是真的不願意背上罵名,擔心媒體的責問,而如果加入大衆投票的環節,他們就可以輕松的把自己給摘幹淨了。
法不責衆嘛。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了,這可不是他們這些評委們有什麽偏頗。
而另外兩件制品的堅定支持者,則都充滿了信心,認為自己支持的作品一定能夠獲得勝出。
于是,劉新華的決定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贊同。
眼看這個提議就要通過,馬秀山回過神來趕忙插一句:“等等。”
劉新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馬秀山心裏忽悠一下子,有種被兇猛野獸盯上的危機感,他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這個辦法挺好的,我也贊同。”
劉新華驚訝的一挑眉,說道:“那你還有什麽高見?”
馬秀山攥了攥拳頭,說道:“我是覺得,如果投票僅限于一天,這個數據搜集會不會太短。改成三天怎麽樣?咱們這個展覽的最後結果是要登上《今日藝術》的,一天的客流量最後顯示的票數可能會不太好看,三天的投票期限不僅使得結果更加穩妥,也讓最後的數據好看一些。”
劉新華一時想不出來馬秀山打的什麽主意,然而一天的投票時間确實很短,他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最後時間就定了下來,今天一天進行準備工作,明天到大後天的三天時間進行投票。
一切都遵循制定的流程,投票箱制作成了相同款式不同顏色的兩個,各有一人站在展臺的一邊,給游客投票進行規範和事項普及。展館門前也豎起了牌子,倒是因為這塊牌子,進來看展覽的人多了起來。
兩個展臺的人氣是所有展品當中最高的,很多人聚集在展臺的跟前,用挑剔的目光看着兩件展品。
畢竟如果不刻意說,這些參觀者就只是把這兩件展品當中一衆展品當中的一員,頂多覺得出色好看一些,而不像現在這樣刻意的進行欣賞。
這也就導致了很多藝術修養不高,對于作品質量并不敏感的人們,在牌子的說明之後反而看出了一些什麽門道似的。
雖然人流量增加帶來了些許波動,卻影響不大。之後的結果就像鄒衡新說的那樣,雖然沒有打開投票箱,但是光是問問守在箱子旁邊的兩個人就能知道哪一件的作品得票高了。
沒出意外的是葵口碗暫居第一。
這也是無可避免的,有欣賞能力的人們自然看得出來那一件的品質更高,而沒有欣賞能力的人則單憑自己的審美來判斷。這些人當中自然是有更喜歡現代風格的給《三月桃花》投了票,問題是這次展覽的是陶瓷展,并沒有刻意區分出傳統陶瓷和現代陶瓷之分。
不是在這個圈子裏邊的人,根本就意識不到傳統陶瓷跟現代陶瓷的兩樣區分,自然是按照關于陶瓷帶給人的印象而進行投票了。這兩件作品當中,當然是葵口碗更符合他們對于本國陶瓷大國的印象。
鄒衡新、劉新華自然對于投票過程很關注,一直警醒着,擔心馬秀山再節外生枝。
可是徐久照反而是平靜了下來,倒不是他對于結果不關心,而是現在這個階段他覺得沒有什麽他能做的了。只能去交給那些參觀者們來決定和驗證他的作品價值。
晚上回了小洋樓,鄒衡新跟劉新華都覺得挺蹊跷,蔣衛國也很關注的詢問今天的進展。
“很奇怪啊,馬秀山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劉新華皺眉,“他那天可以提出來三天的期限,可不像是垂死掙紮的模樣,肯定是有什麽後招。”
幾人想不明白,這個時候蔣衛國家裏的保姆把當天的晚報拿了進來。
蔣衛國打開報紙看了一下,突然說道:“我知道他的打算了。”
鄒衡新快速的湊過去低頭看,蔣衛國把報紙給他,劉新華和徐久照也走到老師身邊。
當天晚上的晚報上徒然出現了李岩松的個人訪談,還占據了半個版面那麽多!
鄒衡新眨眨眼,不太明白,劉新華苦笑了一聲:“這倒變成了輿論戰了。”
在李岩松的個人訪談當中,介紹了他的生平還有求學經歷重點突出了留學和旅居國外時期為了求學的辛苦付出。除此之外,必不可少的提到了他的藝術成就,獲得歐洲五月展佳作獎的《三月桃花》!
晚報記者倒是沒有大吹特吹,只是說道現如今能在如此國際賽事上取得這樣成績的年輕人,李岩松還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記者不誇作品,反而是極力稱贊李岩松這個年輕新秀,對他将來的發展進行了一番展望。
訪談的最後,仿佛是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三月桃花》現在正在上海進行展出,歡迎讀者前去近距離感受和觀賞。
“……”徐久照眨眨眼,半晌沒有言語。
“棋差一招啊。”劉新華搖頭,“馬秀山這手不得不說玩的漂亮。人們先入為主,又慕名而來,明天李岩松的票數必将大幅度的增加。”
蔣衛國冷哼了一聲:“不過就是拉票手段,誰不會!”
鄒衡新神情複雜的搖搖頭說道:“這還真是他能做的,我們做不得。”
徐久照倒是明白老師的意思,對方能誇,他們這邊卻沒得誇。
李岩松現在跟徐久照相比,比起他出道要早,而徐久照現在籍籍無名,又毫無成就。就算同樣拿作者來做文章,根本就比不過對方。
小洋樓裏一陣愁雲慘霧,把加班回來的蔣忻給吓一跳。
“怎麽了這是?”蔣忻奇怪的問道。
這兩天他回來的晚,總是跟家裏的人錯開,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徐久照嘆口氣,把事情詳細的給他說了一遍。
“哦?那馬秀山真的這麽幹?”蔣忻挑眉,彎腰把報紙拿起來看了看。
蔣忻看完之後,笑了笑說道:“他那作品跟久照的葵口碗相比,到底怎麽樣?”
鄒衡新沉聲說道:“以我們這些老家夥的眼光來看,必定是葵口碗更勝一籌。”
蔣忻明白了,然後輕松的說道:“不就是輿論拉票嘛,這還不簡單,交給我吧!”
徐久照驚奇的看着他,說:“你有什麽辦法?”
蔣忻神秘的笑笑,拿出手機來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對着徐久照說道:“暫時保密。”
蔣忻天性裏邊對于自己喜歡在乎的人總是會下意識放在自己的守護範圍之內,如今他對徐久照又好感,自然而然的把這個範圍輻射到了對方的身上。
敢欺負徐久照,打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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