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45 就是這時候,一直沒反應的孫律突……
付澤愣了下。
趙飲清已經轉開視線, 繼續在那看手機。
廚房裏闫巧春似乎鬧了笑話,正熱熱鬧鬧的說話。
這邊卻安靜的有點尴尬。
付澤坐到她邊上,低着頭還是剝了幾顆出來, 放在另一個小盤子裏推到趙飲清面前, 又剝了兩個橘子。
他看了趙飲清一眼,對方神色淡淡拒絕交流的姿态。
客廳擺着一只老舊的電視劇, 大而笨重的放在電視櫃上。
付澤拿遙控打開,胡亂搜着電視臺。
院子裏突然出來一點雜音,很快進來一個瘦高的老頭,手裏拎着一只活雞一只活鴨。
付澤喊了聲:“爺爺。”
廚房裏的人聽到動靜走出來,于是又是一陣熱情的寒暄。
時間是早上九點,距離中飯還有兩個多小時。
趙飲清将手機一收, 突然覺得這個時間有點難熬。
她起身到廚房, 跟闫巧春說了一聲, 緊接着出了門, 準備去周邊逛一 逛。
付澤很快追上來, 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說:“想去哪裏看看?”
“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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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個小公園,去那裏走走?”
“嗯。”
走到大馬路上, 沒什麽來往車輛, 外來務工人員一返鄉,C市就像變成了一座空城,往日最常見的喧嚣和擁堵都不見了。
整座城市都趁着年節在修身養息, 一景一物都靜了下來,連帶空氣都感覺清新不少。
付澤靠近一些,趙飲清敏感的往邊上退了幾步,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一堵無形的牆聳在兩人之間, 沒有任何的缺口,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公園離得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這裏倒是人不少,趁着天氣不錯都出來放風玩耍,搭着帳篷來野營的也有好幾個。
趙飲清往裏走了沒幾步,就見着一對小情侶在那打打鬧鬧,手拽着手,臉上表情明媚,眼裏帶着光亮。
這才是情侶真正應該有的樣子。
她收回視線,繼續往裏,公園不算特別小,游園的人大部分集中在門口。
越深入,人影便越看不到。
“坐會吧,這邊光線好,曬曬太陽。”付澤說。
路邊上正好有石椅,趙飲清坐了,對過去是長廊,被滕曼密密實實的遮蓋着,有人在裏面挑角度拍照。
“下午準備做點什麽?”
趙飲清說:“回家。”
“這麽早就回去?”
“嗯。”
付澤沉默下來,風裹挾着暖意吹過,卻吹不散心頭的煩悶。
因為課業繁忙,他們兩人的見面次數不多,每次約好時間,他總加快進度,也滿懷期待。
思念的煎熬,他已經有所體會。
但很顯然,今天是一個并不愉快的見面,不愉快的原因也顯而易見。
這個原因之前刻意忽視,現在已經無法徹底規避。
身後的湖面上有白鷺飛過,趙飲清掏手機出來看了眼時間,想着再往前面走一走。
剛準備動身,付澤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說:“我們聊一聊。”
趙飲清将手抽出來,又重新坐回去,等他開口。
“我七八歲的時候父母離婚,離婚原因是我母親出軌了,帶着別的男人鬼混,被我父親撞個正着。”
趙飲清挑眉,着實有點意外。
“他們是自由戀愛結婚的,我爸爸很愛她,他也一直自以為對方也是如此态度,所以得知實情後打擊很大,消沉了好幾年。”
付澤停了一下,似在考慮怎麽組織語言。
“這裏面還有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鄰裏間的流言蜚語,別人背後的說三道四一度讓他崩潰到無法生活下去。我們搬過很多次家,一次次對陌生環境的适應讓他慢慢走了出 來,回來看爺爺奶奶也是這兩年才有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趙飲清說:“所以呢?”
“我需要時間來處理我們的關系。”
“你所謂的處理是什麽?延遲分手?”
付澤倏地轉頭看她,堅定道:“我不會跟你分手的。”
是嗎?
就憑着今天所表現出來的态度,趙飲清甚至覺得分手是在所難免的。
付澤拉住她的手,用了點力不讓她抽走,一字一句認真的說:“我希望你給我時間,讓我做點準備再去告訴他們這些事情。”
“我們的事情讓你很難以啓齒嗎?”趙飲清問他。
兩個年輕人再普通不過的戀愛,卻連告訴別人的勇氣都沒有嗎?
付澤說:“倫理上來說,是的。”
他們是繼兄妹的關系,就算沒有血緣,也足夠被人诟病。
然而這個關系一時間是甩不掉的,也有可能這輩子都甩不掉,除非讓闫巧春和付國興分開,這可能嗎?
就算有可能,兩個長輩被迫分開了,他們站在對立面,就更不适合站在一起。
從頭到尾,說來說去,都是無解的。
兩人好半晌沒開口,付澤搓了搓她的手,說:“我們給彼此一點信心吧,其實沒那麽麻煩的,換位思考,互相體諒,就不會有什麽大事。”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趙飲清還是他自己。
回去時正好要吃飯,幾人熱熱鬧鬧的圍了一桌,付澤在那給趙飲清剝蝦殼。
大人調侃兩兄妹感情真好,以後說不定對女友都沒這個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趙飲清索然無味的舀了幾勺雞胗羹到碗裏,跟白米飯一攪拌,一股腦的往嘴裏塞,一碗下肚,這個午飯也就吃完了。
但不好過早退席,所以又陪着吃了點水果。
返程時正好路過自己家,趙飲清在路邊叫停。
闫巧春詫異道:“這麽長時間了,你不回我那睡一晚?”
“不去了,這邊還有事。”
“正月裏能有什麽事?”
“玩。”趙飲清一擺手,“走了。”
随後轉身走入人行道,很快到了馬路對面,她往回看了眼,付澤的位置關着車窗什麽都看不到。
後面一段時間,付澤每天都來消息,也嘗試着約趙飲清見面,趙飲清消息回了,見面的邀約只當沒看見。
倒是跟窦娜又碰了幾次面,中間秦宇也來了一次,把孫律也叫了出來。
四人在茶座呆了半天,打打牌,聊聊天時間過得也挺快。
“拜托,兄弟,你是跟我組隊的,能不能別一直給敵方喂牌?”秦宇上了半年大學,還是有點變化的,發型剔的跟雞冠一樣,着裝上也成了個要飯的,所謂的時尚 ,趙飲清反正不理解。
孫律說:“牌技就這樣,或者換搭檔?”
“我跟趙飲清,你跟阿胖。”
孫律一笑:“不好幫打鴛鴦的,幹不出這種缺德事。”
他跟窦娜換了個位置。
秦宇“啧”了一聲:“沒勁。”
趙飲清盤腿靠在沙發上,這時開口:“你叫誰阿胖?窦娜現在多苗條好看,你這麽叫合适嗎?”
秦宇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說:“叫多了改不過來,何況她也聽習慣了。”
“她告訴你她習慣了?”
窦娜插嘴:“發牌啦發牌啦,別吵啦!”
剛才因為孫律太坑,導致沒這麽贏過,現在位置一換,走勢終于不再向一邊倒,但是大體來看秦宇一方還是處于下風。
秦宇忍不住說:“孫律,你剛才喂牌不是喂的挺狠的嘛,你這會倒是繼續放點水呀,啃這麽牢真的好嗎?”
“打牌求人放水這事太沒品。”
“喂!”
到了五點多才散場,外面暮色四合,又到了吃飯的點。
四人去了新開的一家商場吃烤肉,結束後分道揚镳。
像烤肉火鍋這一類吃的時候開心,吃完滿身的味就比較難受。
雖然噴了檸檬水,趙飲清還是很受不了,她蹙眉望着窗外,臉色郁郁。
這時有消息進來,是付澤的,說是後天準備返校,想着明天見一面。
“明天準備做什麽?”孫律正巧也問。
“不知道,還沒想好。”趙飲清将手機放進口袋。
她低頭,十指在那糾纏,一如複雜的心緒。
想見他,又不敢見他,曾經最純粹的歡愉就此不見了。
“去達山泡溫泉吧,現在是最合适的季節,再把秦宇和窦娜叫上,怎麽樣?”
“明天再說,我懶得跑那麽遠。”
孫律看了她一眼,應了聲:“行。”
第二天,趙飲清沒出門,沒心情泡溫泉,也沒赴付澤的約。
孫律也沒一直去打擾她,閑下來後坐在飄窗櫃上曬太陽。
有人敲門。
“進!”
進來的是劉思琪,兩母子住在同一層,但是往日交流也不多,進出彼此房間的頻率極少。
随意聊了幾句後,劉思琪說:“你拿點東西去看看秀雲他們,前陣子我碰到她,看着氣色很不好,任雪沒回來,大過年的也冷清的。”
因為小時候托他們照拂很多,對此孫律沒異議。
去樓下拿上劉思琪提前準備好的年貨,便出了門。
新地址在之前搬家的時候來過一次,要拐不少彎,孫律記憶有點模糊了。
他在附近繞了很多圈才找到,結果發現換人了。
新房客告訴他廖秀雲他們幾個月前就搬走了,欠了很多債,大半夜都有人找上門,還 被潑紅油漆貼白條,鬧得周邊鄰裏都不得安寧。
原本這樣的房子他們也不敢住,但因為已經空了幾個月,房東又降租,貪便宜所以上星期才搬了進來。
孫律靜靜的聽着,到這裏道了聲謝退了出來。
回想起前一次跟任雪的碰面,倒是有說起欠債的事情,可債主是親戚的話絕不會有潑油漆貼白條的遭遇。
任雪沒說實話。
孫律皺眉,走到路口給她去了個電話。
很快通了。
任雪在那邊說了聲:“新年好。”
“新年好,聽說你今年沒回家。”
“你聽誰說的?”
“我媽前段時間有碰到阿姨。”
任雪“啊”了一聲,說:“工作忙就沒回去,B市打工選擇多。”
孫律問:“你上次說親戚那邊借了錢,現在怎麽樣?”
“老樣子,慢慢還呗。”任雪笑了聲,“你都不問問我過年怎麽過的?”
孫律說:“怎麽過的?”
“煮了一碗湯年糕,湊合着過了。”家家房門貼新聯,就她形單影只過除夕,那個晚上凄清又孤獨,卻沒人知曉。
孫律沒說話。
任雪自顧自一笑,又說:“不過無所謂了,往後還有那麽多年呢,總不可能年年如此。”
孫律轉開話題:“我拿了點東西過來,但你們家搬了,現在新住址在哪裏?”
那邊瞬間靜了下來。
等了片刻,孫律說:“喂?”
“東西不用送了,你拿回去吧。”
孫律說:“你到底出了什麽事?這邊的住客說……”
“不用你管!”任雪尖聲打斷他,“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以什麽身份來質問,你有資格來插手?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吧!”
電話中斷了。
孫律臉色沉沉的将手機放進褲兜,打車返回。
見到他原樣回來,劉思琪面露驚訝。
孫律先開口:“搬家了,問不到住址。”
“任雪不告訴你?”
“嗯。”孫律把一堆東西放到櫥櫃上,“既然這樣就算了,以後再說。”
下午的時候突然變天,陰沉沉的,冷的刺骨,随後開始飄雪。
隐隐有增大的勢頭,朋友圈裏一堆曬雪的,班級群莫名其妙也爆了,紛紛回憶往年下雪時的場景。
趙飲清刷了一會,看到有人@孫律,調侃當年徐琳捏了個迷你小心心的趣事。
衆人一陣添油加醋的哈哈哈,後來秦宇冒了個頭,說:“你們消停點吧,人帥哥那時就有心儀對象了好嗎?”
“誰呀?我們認識嗎?”
後面都開始找蛛絲馬跡猜角色。
最後有人說了句:“是趙飲清吧,那會兩人不是挺火的嗎?”
“人家是兄妹好嗎?”
到這裏秦宇又插了一句:“誰告訴你是兄妹了?”
“繼兄妹也是兄妹呀!”
然後踩着骨科的路線塵嚣之上,隐隐有點 控制不住的意思。
趙飲清心想,這幫人是瘋了吧,當他們兩個正主是死的嗎?
就是這時候,一直沒反應的孫律突然發了一句:“沒血緣。”
“……………”
“艹,官方認真要來了嗎?”
“卧槽,真他媽要骨科了嗎?玩這麽刺激真的好嗎?”
“人都說沒血緣了,骨毛線科。”
“就是,好好審題可以嗎?”
然而之後話題中心人物卻都沒再發聲,高中群熱鬧了半天,又恢複到之前的寧靜。
私下裏秦宇卻發了孫律一條,問:“真是趙飲清?”
孫律看了會,發了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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