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60 前後兩輩子,裏面全是孫律

剛開始還好, 趙正陽把他從機場接回來的時候,情緒上雖然沉郁,但不至于影響生活。

跟家裏将自己對趙飲清的心思坦白後, 就去上學了。

大概一周後, 開始出現的問題,夜間頻繁做夢, 總是尖叫着驚醒,畢竟是群體宿舍,自己還可以熬一熬,影響到別人就不行了。

那時候還特意在外找了房子,但也沒住多久,整夜的夢魇不可避免的影響到生活, 甚至是生命。

最嚴重的時候有自殘現象, 劉思琪就是那時候徹底停工日夜陪着孫律, 生怕出現問題。

趙飲清問:“他夢到的是什麽?”

“他心理醫生說夢到的是你墜樓。”

趙飲清抱住自己的膝蓋, 将自己的臉深深埋進去。

日複一日的做着同一個夢, 夢見趙飲清墜樓,死亡,連一絲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孫律變得不敢睡覺, 整夜整夜的熬, 熬不住的時候就又不 得不墜入地獄一般的景象。

他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思維錯亂,整個人暴瘦, 陷在深淵,誰都無法拽他一把。

趙飲清啞着聲音說:“我看到他手腕上的疤,那是……”

“嗯,割腕。”趙正陽停頓了一下, “他自殺過,還不止一次。”

其實能理解對不對?

換做任何一個人,每天看着心愛的女人死一次,并且自己無能為力,這種煎熬換誰都扛不住。

趙飲清說:“為什麽沒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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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媽不同意,覺得是孫律自己的問題,不能給你帶去困擾。”

出國求學不是小事,也不像在國內随時可以來回,何況他們兩人是孫律單方面的想法,劉思琪認為這純粹是孫律自身偏執所導致的結果,不該由趙飲清來承擔。

盡管看着孫律受盡折磨,自己也心疼難受,卻也不是要別人來負責的理由。

接受心理治療差不多用了半年,情況才有所好轉,孫律回校繼續上課,劉思琪随身照顧,磕磕絆絆好幾年,才算徹底走出來,正常生活工作。

趙飲清回國那陣,劉思琪擔心了很久,生怕孫律又發病,好在現在看着還可以。

電話挂斷前,趙正陽說:“其實我覺得孫律這孩子不錯,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對你更不用說,你自己考慮一下。”

趙飲清躺進被窩,試着回想了一下過往,上輩子的很多瑣碎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這會突然就又清晰了起來,一幕幕閃過,又消失,被這輩子的孫律所一點點遮蓋。

人生像一只盒子,被抽空,又被填滿。

前後兩輩子,裏面全是孫律。

如果還有什麽放不下,又或者還有什麽介懷,這個當下全都散了。

趙飲清閉了閉眼,眼角陡然有淚滑落,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了孫律。

她想,夠了吧,放過彼此,好好生活。

他們倆這麽算來,其實都已經重生過。

趙飲清過去很久才睡着,迷迷糊糊也沒怎麽睡沉,醒過來時天才蒙蒙亮,她看了眼時間六點都還不到。

但這會卻沒了睡意。

她起床去陽臺站了會,随後回身拿上手機,穿着睡衣出了門。

步行兩公裏去了街上,買了兩份豆漿和飯團,還有一屜小籠包。

準備回去時有人叫了她一聲,趙飲清扭頭,是個婦人,騎個電瓶車,前面站着一個紮着兩角辮的小女孩。

趙飲清一時沒認出來是誰,直到她把頭盔摘了,才發現原來是趙思迪。

聽說趙思迪從英才退學後就回了以前的學校, 勉強撐的畢業,沒上大學,直接參加工作,過了幾年就結婚生子,那時趙飲清已經出國,從趙正陽口中得知對方的丈夫是位廚師。

“真是你啊,差點沒認出來,今天怎麽會在這?”她笑着說,人看過去圓潤了很多,應該過得還不錯,氣色看起來很好。

“昨天在附近玩,所以住這邊了。”趙飲清又看了眼正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你女兒?”

“對,佳佳叫阿姨。”

小姑娘脆生生的叫了聲。

趙飲清說:“挺乖的,幾歲了?”

“五歲了,下半年就要上幼兒園了。”

“真快。”

“可不是。”

又拉了幾句家常,她們便騎着車走了。

大家都長大了,學生時期的恩恩怨怨就跟過家家似的變成了一個玩笑滑了過去。

趙飲清慢慢往回走,心裏還是蠻感慨的。

推開大門,孫律已經起來了,沐浴着晨光站在院子裏,眼睛正盯着池中的錦鯉,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他穿着以前的衛衣和休閑褲,袖子褲腿略短,但是橫向看還是寬松。

趙飲清想到趙正陽說的那句暴瘦。

她撇開眼,擡了下手:“我去買早餐了,這些可以吧?”

孫律點頭:“你起的這麽早?”

“睡不着了。”

趙飲清往裏走,路過孫律身邊時,他突然伸手将早點接了過去,說:“我去熱一下。”

廚房裏很久沒開火,但電器都還能用,清了下灰塵,插上電後按了幾個按鈕試了下。

随後将早點裝盤,放進微波爐加熱。

趙飲清拿筷子調羹出來清洗,放去餐桌。

沒多久,孫律便将豆漿和飯團端了出來,說:“包子還在熱。”

“嗯,不急。”

兩人面對面坐了,靜默着将早餐吃完。

趙飲清靠在那舒服的吐了口氣,然後說:“你今天還去上班嗎?”

“請假了,休息兩天再說。”孫律轉了轉脖子,“你呢?”

“我這兩天也正好沒排工作。”

孫律額上有傷,白色的方塊紗布非常顯眼,顯然也不适合回家。

有兩個選擇,在這邊住兩天,或者直接回B市。

孫律說:“我都可以,你怎麽看?”

趙飲清看窗外,光線開始變得明媚,新的一天開始了。

“住這邊吧,環境好,适合養傷。”

孫律淺淺的勾了下嘴角,“嗯”了一聲。

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得找點事情來打發。

先把兩個房間收拾了一下,孫律來來回回将兩床被子抱出去晾曬,又拿來水桶拖把做清潔。

趙飲清 撈了快抹布在那意思意思的擦了幾下,之後就坐窗口旁觀了,兩條腿搭在外面,褲腿撩到膝蓋,小腿纖細白淨,腳後跟和腳趾帶着點粉色。

孫律拿着拖把在她周圍來回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趙飲清連忙把兩只腳往裏收了收,說:“抱歉。”

孫律看了眼,平靜的說:“去穿雙襪子。”

“沒找到。”

孫律将拖把一放,轉身親自去找,在床頭櫃的抽屜中翻出一雙淡黃色的。

“有點潮,我幫你吹一下。”他又轉去了衛生間,吹風機的聲音很快傳來。

片刻後,他撈着襪子走到了趙飲清跟前,兩人對視,他說:“我幫你穿嗎?”

趙飲清一愣,下一秒點了點頭。

孫律又逼近一些,站在她的兩腿間,一手撈起她冰涼的腳踝擱在自己的腹部,暖了一下後幫她穿上,接着換另一只。

這次沒有馬上放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腳掌,随後往上圈住她的小腿,在那緩慢揉搓。

趙飲清的腿很凉,他的手掌卻是火熱,明顯的溫差讓她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撐在窗臺上的手下意識的曲攏了一些。

眼前的女人有點局促,臉頰帶着點粉色,大卷的長發落在肩頭,眼睛忽閃着,這麽多年過去,這個角度看她,依舊跟個瓷娃娃一樣。

孫律的目光又落到她粉嫩的嘴唇上,有幸多年前嘗過一口,留戀至今。

他沒有讓自己多猶豫,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湊近吻了上去。

淺嘗辄止,稍稍分開了一些,他做好了迎接巴掌的準備,不過這次沒有。

孫律睜開眼,趙飲清似乎意外于他的舉動,正震驚的回不過神,緊接着又露出點尴尬和不好意思的表情,但僵持着沒有退縮。

他終于攬住她的腰,将人用力往自己懷裏一帶,近乎要融進骨血的力道擁抱着她,親吻着她。

動作開始激烈,濃烈的氣息交彙在彼此之間,不知道誰的嘴巴破了,口腔裏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孫律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将人抱起來走向了床鋪。

燦爛的陽光從窗外躍進來,見證着這一室春色。

餍足過後,趙飲清恍惚的躺在床上,一時不想動彈。

孫律攬着她的腰,已經沉沉睡去,時間已經快正午。

這個發展簡直始料未及,趙飲清倒也不覺得後悔,只是會不會太快了?

她微微側頭朝後看,孫律的腦袋正抵着她的,鬓邊的頭發還有點濕,呼吸沉沉的,顯然睡的非常熟。

她試着動了一下,想下床,腰間的手倏地收攏,便只能作罷。

躺了一會,也跟着睡着了,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饑腸辘辘 。

趙飲清翻身而起,結果腿軟了一下,回想起幾小時前的景象,臉上熱了一瞬,她拍了拍臉,進衛生間洗漱,随後走出去。

正好跟端着水杯上來的孫律撞個正着。

兩人都一愣,孫律說:“我給你倒了杯溫水,喝一點。”

趙飲清接過來喝了幾口。

随後一起出門去找吃的,沿着小道往外走,這邊比起以前也有了不小的變化,街邊房舍不斷往外沿,各種商鋪多了不少。

有車過來,孫律牽住她換了個位置,接着往外走。

“吃什麽?”孫律問她。

“都行吧,太餓了,什麽都想吃。”

孫律說:“所以适當運動還是挺好的,促進腸道蠕動。”

“……”

他們進了很小的一個店鋪,買了兩只肉夾馍随意打發了五髒廟,之後去超市采購。

先去的服裝區,全是廉價雜牌,兩人倒是都不介意,挑衣服挑的挺歡快。

孫律挑了兩套衛衣,一紅一黑,看着有點情侶裝的意思。

他詢問的看向趙飲清。

“可以,也就這兩款好看些了。”趙飲清說。

又轉去對面貨架買內衣褲,孫律面無表情的給她挑花色。

趙飲清到了這會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些不合适,說:“我自己來,你去看你自己的。”

孫律面無表情的說着厚顏無恥的話:“你的參與度比較高,我更喜歡。”

“……”

“這款怎麽樣?”他拿起來給趙飲清看。

表面是藏藍色蕾絲,白色底色若隐若現,路過的理貨員詭異的看了他們一眼。

趙飲清一把将他手中的內衣個抓了下來,羞惱道:“你幹嘛呀,別人都看我們了。”

孫律湊過來笑了笑,說:“有什麽關系,這是我們自己用,自己喜歡開心最好。”

趙飲清從來不知道孫律還有這麽厚臉皮的一面,簡直被驚到了。

好在他沒再繼續刷新趙飲清心中對他的認知,牽起她的手到樓下,去了生鮮區。

他們準備晚上自己開火。

“烤肉,火鍋,家常菜,你喜歡哪個?”

趙飲清想了想,說:“好像還是火鍋方便點。”

于是去冷櫃那邊買牛肉卷蝦滑毛肚各種火鍋食材,再加上火鍋料,随後又去果蔬那逛了圈,購物車已經半滿。

“應該開車來的。”趙飲清說,“這樣拎回去得累死。”

孫律拉起她的手親了一口:“你要相信我。”

收銀臺的貨櫃前有好幾排避孕套,孫律盯着看了會,說:“你喜歡哪種?”

趙飲清跟着看過去一眼,咳了一下,說:“超潤滑的吧。”

孫律拿了兩盒扔進購物車。

趙飲清低頭看着那兩盒套子,還有點回不過神。

孫律伸手 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在她耳邊說:“抱歉,剛才忘記做措施了,等會路過藥店時,我去買個事後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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