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雨後三月06

“奧拉蒂娜是怪種的第一始祖，是我們的王。當年就是在她的帶領下，怪種進攻霍爾瓦星系，但她不幸在戰争中喪命，哦不，那時候還沒有完全喪命。”法蘭切斯科坐在克洛林對面，搖晃着高腳杯中的殷紅液體，神情中帶了點懷念。

克洛林窩在沙發裏，不敢正坐，腰後還墊着個靠枕。在恒溫26度的室內，他穿着一件高領薄毛衣，手腳都裹得嚴實，他眼下發青，膚色蒼白，還透着抹不自然的紅暈，法蘭切斯科看見他的第一眼，下意識地問了句“你這是病了嗎？”

他哪是病了，這分明是縱欲過度的表現。

“當時的奧拉蒂娜，穿着連體作戰服，樣子真是美極了……”

“我不是來追憶往事的，你的奧拉蒂娜當年我也見過，但她長得和我在精神世界裏看到的不太一樣。”克洛林打斷法蘭切斯科，直切重點。

“精神世界裏的她是在幼年期。不過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完全吞噬掉她後有沒有不良反應？”法蘭切斯科傾身。

是的。克洛林完全将奧拉蒂娜吞噬掉了，就在他和……薩雷切做過之後。當時他十分疲憊，眼皮子上下打架，但毫無睡意。薩雷切伸過手來和他十指相扣，克洛林的小指掃過薩雷切小指上的戒指，接着被一股力量拖入精神世界。

這裏自上次克洛林将奧拉蒂娜的力量吞噬掉大部分後，變得很不一樣了。冰雪消融的水滲入泥土，滋養原野上的嫩草，嫩草織成翠綠色的網。高山中枯敗的樹木抽出新綠，在極短的時間內長成參天大樹。河流汩汩，泉水泠泠，蟲鳥鳴叫。

空氣中散發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雨後的森林，雨後的嫩葉，清冽又清新。

奧拉蒂娜藏在這片樹林裏，但藏無可藏，因為這是克洛林的世界。

克洛林看出奧拉蒂娜是想做最後的掙紮，但是只剩下一部分力量的她比起之前弱小了不少。克洛林沒什麽耐心和她玩花樣，用從她身上得到的“審判”制服她，然後完成最後的吞噬。

完全吞噬後沒有什麽不良反應，甚至之前柯西造成的傷害也被修複了。

“我的狀态很好。”除了腰擡不起來，菊花火辣辣的疼之外，想到這，克洛林換了個更為舒适的姿勢，“接下來咱們說說柯西吧。”

“是的，今天的主題就是他。”法蘭切斯科靠回去，喝下一口酒，“想必你能猜出來，他也是個怪種，而且是第二始祖，全名太長，這裏就不細說。嘛，位置比我高了一點，我們的順位是按實力排的，所以我打不過他。接下來的事你可能就會比較吃驚了。”

法蘭切斯科故意頓了頓，“Revolution得到的、用來制作實驗的怪種，就是柯西提供的。也就是說他和Revolution是合作關系。”

“他為什麽要和Revolution合作？這樣對他有好處嗎？”克洛林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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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呢。”法蘭切斯科聳肩，“對于我們怪種來說，他叛變了；對于你們來說，他是個威脅和危害。始祖會議派我來清理他，但我實力确實不夠，所以只好尋求你的幫助了。”

“殺了他之後，Revolution就拿不到制作新型狩殺者的原料，他們的實力停滞不前，也就不會對社會、對政權造成危害。哎呀，雙贏！”

“我答應了和你合作，就不會食言。”克洛林掃了對面人的笑容一眼，但很快他發現了問題，“可是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沒有發現奧拉蒂娜在我身上對不對？”

“是的，當時我沒發現，我以為你只是個稍微厲害點兒的普通人。”法蘭切斯科道，“後來始祖會議和我聯絡了，告訴我奧拉蒂娜蘇醒了。還告訴我柯西一直在暗中玩弄你。”

“玩弄？”

“就是你接的那些委托。”法蘭切斯科摸摸自己的下巴，“我大概知道他玩弄你的原因。他一直和奧拉蒂娜不合，但礙于實力差距，只能屈從。所以他将對奧拉蒂娜的怨恨轉移到了你這個容器身上，看着你為了他的委托不辭辛勞地跑來跑去，他一定從中得到了很多愉悅的情緒。”

“還真是……幼稚。”克洛林只能這樣評價。

“因為我們都以為，最終被吞噬的是你，而不是奧拉蒂娜。”

“我冒昧地問一句，我吞噬掉了奧拉蒂娜，你不恨我嗎？你不想殺了我嗎？”

法蘭切斯科的笑容隐藏在酒杯後，紅色液體就像鮮血，被他一口飲盡，“我說過，我愛她，我也希望她徹底死去。”

“不過，從剛才起，我就有個預感。你要知道我們怪種的預感很準的……”

法蘭切斯科話還沒說完，一個機械女聲在耳邊響起，“有不明飛行器接近，未能和對方取得聯絡；有不明飛行器接近，未能和對方取得聯絡。”

“已探明，FA-48重型飛行器，配備有光束武器四臺。”

“已啓動防禦能量矩陣，MEGA粒子加農炮已被完全吸收。”

“是柯西！”

“你這該死的預感！”

暗影號沒有透明外壁，克洛林和法蘭切斯科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漆黑的宇宙中，白灼的光芒從漆黑的飛行器炮□□出，一塊瑩藍色的透明矩陣浮現在暗影號身前，将加農炮發射出的光束吸收後又消失不見。暗影號緩緩轉向，兩邊各有一扇門打開，炮口從裏探出，對準FA-48飛行器。

克洛林和法蘭切斯科開門走出去，正好遇見趕來的薩雷切。薩雷切拉着克洛林走進駕駛室，星艦上的人都在這。

“正好省去我們去找他了。”克洛林走近操縱臺，雖然時間已過去八年，但手指的記憶還在，如今的操作盤比起當年沒什麽不同，克洛林熟練地操作按鈕。

“報告敵我情況。”

薩雷切将克洛林的聲音、指紋、虹膜都錄入進了暗影號的智能主機裏，給予了最高權限，安吉拉投影到操縱臺後，屈膝行禮，開始進行彙報。

敵方損毀了一個炮臺，暗影號只是被小小地擦傷。通過計算敵方能源已低于百分之六十，而暗影號還剩百分之九十六。

“柯西不會以卵擊石。”法蘭切斯科站到克洛林身旁，“這些武器不足以置他于死地，而且由于怪種特殊的體質，我們能夠在毫無防護的情況下在太空中行走。”

薩雷切摟住克洛林的腰，不動聲色地将人從那怪種身邊帶離，“既然都是怪種，那是不是該由你去解決他？”

“不不不，這個問題要交給我們的勞倫斯大人。”法蘭切斯科搖頭。

“敵方已進入可掃描範圍，正在進行掃描，其中活體數量為1。飛行器內攜帶有CL-20非核單質炸藥，數量為……”安吉拉的語氣竟然有些驚訝，接着說出的兩次帶着點即興的色彩，“數量為一整個飛行艙。”

“夠把整個暗影號給炸成灰……”阿爾莫張大嘴。

“怪種還真是瘋狂。”佩希跟着瞪大眼。

“他們本就無所顧忌。”說完，克洛林轉頭看向法蘭切斯科，“會用機甲嗎？柯西現在距離我們15千米，炸彈波及範圍沒有這麽遠。你駕駛機甲過去，将那些炸藥引爆。”

“安吉拉，帶法蘭切斯科先生到樓下準備室。”薩雷切對安吉拉說，“将Z2號機甲開啓。”

地面亮起橙紅色的線頭，安吉拉旋身，面朝法蘭切斯科，“先生，請跟随的箭頭指示前進。”

“不會操縱沒關系，機甲具備一定的智能，你只需要粗暴地拆掉柯西的飛行器就好。”克洛林和顏悅色地對法蘭切斯科說，“為了雙贏。”

法蘭切斯科嘆着氣跟随箭頭走去準備室，坐到機甲駕駛艙中後，安吉拉打開艙門，将法蘭切斯科從暗影號裏彈了出去。

“安吉拉，準備一套太空作戰服。”克洛林又道，“其餘人在暗影號上待命。”

腰上的手動了動，克洛林轉過頭去，在薩雷切唇上蜻蜓點水一碰，“包括你。”

**

怪種瘋狂而毫無忌憚，法蘭切斯科頂着炮火，握住操縱杆直接和柯西的飛行器相撞。智能機甲面對精神力強大的人只能順從，在法蘭切斯科的操作下，貼着飛行器外壁朝裏面的柯西開火。

“喲，看我見到了誰？我的老朋友，法蘭切斯科！”柯西在搖晃不穩的飛行器中站直，透過駕駛艙前的透明窗，向法蘭切斯科做出一個擁抱的動作。

“我的老朋友，你怎麽站到了霍爾瓦人那邊！”

柯西的聲音通過通訊頻道穿到法蘭切斯科耳機裏。

“是你先背叛怪種的，我不知道他們給了你什麽好處，你竟然将我們的同類送去給霍爾瓦人做實驗。”法蘭切斯科語氣淡漠，但手中不停，機甲巨人一拳掄到飛行器中部，将FA-48給打凹進去。

然後炮口對着那滿艙炸藥，轟的一聲，飛行器連同身旁的機甲一起爆炸。

“不愧是Z2，比當年的Z1性能好了不少。”克洛林贊嘆了一句，他也坐在一架Z2機甲裏，距離法蘭切斯科和柯西大概5千米，通過優質的傳輸器可以清晰看見那邊的戰況。

等法蘭切斯科和柯西紛紛從殘骸中掉出去後，克洛林操縱機甲沖過去，快接近時将駕駛艙打開，借着慣性将自己甩向那兩人。

克洛林的臉上含着淺淺笑意，但青藍色雙眸中肅殺之意深重。精神力威壓全面鋪開，異能審判釋放。

法蘭切斯科連忙躲到一旁，柯西獰笑一聲，從虛空中抓出一柄長劍。異能化實。

“區區人類之身，就像殺死我？”

但沒有傳播介質的太空裏，克洛林聽不見這句話。

柯西驟然來到克洛林面前，打算将劍直接刺入克洛林的心髒，克洛林側身避過，同時将審判的威力提升到第二層。柯西有些受不住了，他擡手在克洛林肩上一撐，借力将自己推遠。

後退的過程中柯西手中的劍竟化為虛無，他抓了又抓，發現自己無法再凝聚出武器。

一臺機甲從上落下，站在克洛林身後，駕駛艙內坐着薩雷切，琥珀色的雙眸不帶溫度地盯着柯西。

克洛林來到柯西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審判，三層。

克洛林擡起右手，五指成爪，在柯西頭顱上猛地一拍。腦漿四濺，血花四溢。

作者有話要說： 薩雷切用了“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