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永夜(三合一修) (1)

新豐網吧。

正在尋找目的地的祈天河眼前一亮……找到了。

地圖上顯示離診所不遠, 他特意提前一個小時步行出門,結果沒想到同個區還會有這麽偏僻的地方,附近全是縱橫錯雜的羊腸小道, 跟着導航都走了幾段岔路。

祈天河的感知很敏銳,很快察覺到周圍有異常。

以新豐網吧為中心, 四面八方聚集着不少人,一眼看去似乎都是玩家。

玩家和正常人其實不難分辨, 玩家總有種游離在世界之外的飄忽感, 在面對普通人時, 他們态度會不自覺地變高傲。

一句‘借過’就要挂在嘴邊, 兩邊人先一步自動讓開道。

“……”

祈天河朝前邁的步伐突然停下, 隔着一米左右的距離,他一眼就注意到對面的瘦削男子,當日陳理便是裝扮成這幅模樣來到診所送東西。

可惜陳理只模仿了容貌, 真人的氣場卻是一點沒沾到。

“一個人?”瘦削男子問。

祈天河雙手插在褲兜裏,聳肩說:“不然呢?”

絲毫不知道自己輕飄飄的三個字給其他人帶去多大沖擊。

瘦削男子眼中綻放出刺目的光……不到生死角逐, 僅僅是一次試水, 所以他格外坦蕩, 甚至公開發交易帖展露自己的部署。

事前想過很多對方可能做出的反擊,但絕對不包括這一種。

“是不是太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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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看好戲的玩家忍不住和身邊同伴交流。

“不, 肯定有其他依仗。”

回歸者都是瘋子,可如果只會瘋早就死了。事實上,回歸者要比任何人都警惕。

茶樓。

和柳天明一并來的手下同樣很是不解, 做出一種揣測:“不靠人, 那就是靠道具了。”

柳天明并不認同:“特殊道具是玩家保命的籌碼,絕不可能為了争一時意氣用。”

說着突然想到那日祈天河強調自身并不厲害。

茶杯送到唇邊,卻遲遲沒有飲用, 柳天明眉梢無意識蹙起,當他想要更深入細想時,手下發出感慨:“能把論壇搞崩的人,估計是藏有我們不知道的手段。”

……迫使論壇更新。

經他随口一提,柳天明也想了某人的壯舉,暫時放下心中的那點狐疑。

新豐網吧門口,祈天河開始思索大批玩家圍觀的原因。很快,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打量瘦削男子:“你該不會是故意挑釁我,吸引別人注意,然後再開賭盤定輸贏?”

“……”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瘦削男子眼皮好像跳了一下。

以為是默認,祈天河還想着分一杯羹:“哎,我說……”

意識到用‘哎’這樣的稱呼不太禮貌,改口:“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

“聽到了麽?他連人叫什麽都不知道?”

“裝的呗,死對頭的名聲那麽響亮,怎麽可能不清楚。”

“實錘了!他真的看不起那個瘋子。”

議論的聲音很小,尋常人根本聽不到,然而瘦削男子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眼神一暗,朝前走了一步來到祈天河面前:“巫将。”

祈天河:“項羽寧死不過的烏江?”

“女巫的巫,将軍的将。”

說完,先一步走進網吧。

跟随在巫将後面的三人性格各有不同,壯實的那個挑釁式地沖祈天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剩下的是對姐妹花,一個沉默,一個話痨。

話痨的露出一個明豔豔的笑容:“可以啊,敢怼我們老大,你是不知道我們老大的厲害……”

還想繼續說下去,被前面的女人強行拉走。

網吧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被人盤下,接手的新老板也是一名玩家,暫時不知道屬于哪個組織。

電腦全部開着,祈天河随便挑了個位置坐下。屏幕的光太刺眼了,他把暗度調低了些,視線瞄向右下角的時間,還有漫長的一刻鐘要等待。

杵着什麽都不做反而容易緊張,祈天河搜索了一下小游戲,最終選定掃雷打發時間。

18:59。

當右下角的時間跳到這個數字,玩到一半的掃雷點不動了,屏幕中央跳出兩個血字:鑰匙。

祈天河把鑰匙放在鍵盤上,屏幕上的血漬有朝深紅色發展的趨勢,好像下一刻就要流淌出來。他試着把鑰匙往前推了一點,虎口突然傳來一陣冰涼。暗紅的血跡從顯示屏底下的縫隙向外滲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席卷了半邊身子。

口鼻已經不能用來呼吸,就在祈天河覺得要溺死其中時,窒息感如海水般消退,只留下輕微的眩暈感,周圍的場景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處在一個髒亂差的出租屋裏,面前是老舊的電腦和攝像頭。

胳膊一動碰到了什麽東西,祈天河眼疾手快接住……是一部手機。

屏幕上出現一行小字:距離直播開始還有45s。

緊接着就是倒計時。

與此同時,游戲提示音也在耳邊響起——

[直播間:難度S級。

背景介紹:作為一個新人小主播,你必須依靠微薄的薪水才能活下去。

生存目标:月底前不被公司解雇。

提示:1.這是一個有嚴重職業歧視的世界。2.一個城市總會出現幾個走岔路的殺人犯 。3.任何時候請記住顧客就是上帝。]

最後一個音介紹完,倒數計時進行到最後一秒鐘。

祈天河連整理儀容儀表都做不到,直播便已經開始。

手機屏幕一閃,跟着自動進入直播間,方便他看評論。

正對的那堵牆面,則出現一大片神秘投影,上面的人名按首字母排列:

1.艾晴 銷售額:0

2.陳如花銷售額:0

3.陳如玉銷售額:0

……

6.祈天河銷售額:0

7.巫将 銷售額:0

……

10趙點兵銷售額:0

十名玩家,算是一個大副本。

當前直播間的觀衆人數是13。

[快一點好不好?還等着介紹産品呢。]

[不知道這個主播怎麽樣,千萬別跟那張臉一樣中看不中用。]

評論語氣十分不善。

祈天河浏覽了一遍鏈接上的商品,一共十樣,從指甲刀到電鋸,月銷量全部是0。點進去專門有用黑字注明:祈天河直播間專屬鏈接。

毫無疑問,想要不被解雇就得有業績。

手機突然響了,備注顯示來電是業務主管。

祈天河猶豫了一下選擇接通。

“你傻愣着幹嘛!賣貨啊!蠢豬!”

嗓門非常大,正在看直播的觀衆也聽到了。

[嘻嘻,主播被罵了,會不會失業呢?]

祈天河應付主管的時候,發現所有商品屋子裏都有樣品,他一邊說話一邊搬過來。

總算等主管發完火,直播間的人數已經降為了10。

信息太少暫時摸不清副本的套路,他只能從指甲刀開始,中規中矩地介紹。

意料之中,評論一水在吐槽。

就在這個時候,牆上的投影發生變化,第一的名字變成了陳如花,銷售額:3元。

祈天河看不到別人的直播,不清楚這名玩家用了什麽方式賣貨,倒是有評論‘好心’提醒他。

[剛去看了那個直播,主播展示指甲刀的時候不小心剪傷了手,心疼主播所以我下單了。]

[哎呦,想想那個畫面,的确令人心疼。]

[速度快點,等着看後面的鑷子介紹,不過看主播笨手笨腳的,別不小心把自己指甲拔下來了。]

祈天河眼神一變,再看商品中的指甲刀,鑷子等……突然就明白了什麽。

直播間的部分觀衆在試圖用言語暗示主播,想讓事情朝着惡劣的方向發展。

所有商品裏屬電鋸價格最高,這種在現實世界裏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直播商品,一個賣一百三十,想要成為今晚玩家裏的銷售Top,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此為切入點。

眼見祈天河把電鋸搬上桌,評論一下興奮了,直播間的人數重新恢複到13。

[搞快點!]

[正好家裏要裝修。]

面對評論的催促,祈天河微微一笑:“你們有仇人麽,買一把電鋸,我可以幫你們報一次仇。”

這話自然不會有人信,全部在罵他是騙子。

面對鍵盤俠的攻擊,祈天河淡定道:“如果是假的,你們可以以散布虛假消息為由,舉報封停我的直播間。”

這話說完後的三十秒,屏幕裏都沒有動靜。

終于有人打破了這份沉寂——

[敢騙我的話,以後你都別想在這個行業混。]

祈天河淡定道:“誠實是我的職業操守。不過報仇需要滿足一定條件,首先必須保證對方也在看我的直播,并且三分鐘內不能離開。”

[這好辦,弄壞我所有手辦的熊孩子就在旁邊。]

祈天河點頭,提醒其他觀衆:“接下來請各位捂住耳朵,但不要離開直播間。”

其實就算離開了也無所謂,牢牢抓住一個客戶就行。

祈天河對此很有信心。

哔哔技能在升到8級後,目标範圍已經不僅僅局限于鬼,正如鹦鹉所說,攻擊範疇開始向人類蔓延。不過這技能對鬼比對人有效,如果對鬼有十成催吐效用,對人最多只有七成。

醞釀了一下措辭,他對準攝像頭說:“随意破壞他人物品是種惡劣的行為,古人有雲……”

聽上去都是些老生常談的措辭,正在看直播的觀衆剛準備開噴,突然胃裏像是翻江倒海,那些曾經得過眩暈症的人勉強還能忍,大多數稍微動一下就惡心的不行。

他們誰都沒有把祈天河的提示放在心上,只當主播嘩衆取寵,直到現在第一反應也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祈天河隔着屏幕再度‘好心’提醒:“請捂住耳朵。”

有觀衆試驗了一下,症狀竟然真的得到了緩解。

說是三分鐘,實際祈天河也就講了兩分半。

[我……我……嘔……]

[別告訴我,就我一個人想吐。]

[艹!熊孩子吐了我一身!]

祈天河只關注鏈接,見銷量還是0,說:“剛剛那位觀衆,請記得下單付款。”

只有十三個觀衆,評論區卻刷得飛快,不斷詢問他是怎麽做到的。

祈天河攤手:“大概跟有的人見了就讓人莫名覺得不舒服一樣,很多人聽我長篇大論就想吐,挺玄的。”

想要懲治熊孩子的那名觀衆還算守信,下了電鋸訂單,牆面投影中祈天河的名字瞬間飙升到了第一。

[絕了!我報名,下一個我來。]

[主播等等我,我去把我朋友叫到家。]

有的是真有想報複的人,有的純粹想惡作劇友人。

祈天河很冷靜,先建了一個粉絲群,然後道:“直播間我說話大家都能聽到,有可能發生‘蹭單’情況,接下來付款的可以加粉絲群,我核對完賬號會逐一與你們聯系。”

這其中還有另外一重考慮,擔心音軌被反複利用,好在現在觀衆人數不多,下直播後他就删掉今天的直播視頻。

“鹦鹉,在?”

鹦鹉出現在攝像頭照不到的死角:“下次請直接說事,除了你身邊我還能去哪?”

祈天河忽然也覺得問話略顯多餘,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只行走的寄居蟹,提供大腦給鹦鹉當房子住。

“如果我說話被錄音,能不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鹦鹉:“有時效性,大約幾個小時就會失效。”

祈天河微微颔首,這倒省了不少事。否則他還得舉辦線下見面,過程中又得提防被錄音。

·

祈天河的業績太過醒目,其他玩家就算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還在想着突破方法的陳如花,在看到那閃亮奪目的‘銷售額130’時,愣住了。

這麽短的時間內想要達到這個成交額,八成是成功賣電鋸了。

想到這裏,陳如花咽了下口水……這人對自己還真能下得去狠手。

陳如花正是那對姐妹花中的話痨妹妹,同時也是永夜的一員,盯着銷售額反複看了好幾遍,不由自言自語了一句:“老大遇到對手了。”

哪怕有治療道具,受傷過程中的疼痛仍舊真實存在,像這樣說鋸就鋸,堪稱絕世狠人。

祈天河的銷售額遠遠超過其他人,主管高興的同時打給了其他新人主播:“學學人家!今晚銷售額最低的就從公司滾出去。”

慣性思維最為可怕,不過除了像陳如花這樣永夜組織的瘋子,其他人想的要更合乎情理一些。部分觀衆的言語引導多半是副本埋下的一個陷阱,讓他們走入類似電鋸驚魂那樣的思想誤區,實際上必然有其他出路。

祈天河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伴随主管的警告,他們的心情更加沉重,這就相當于考場上有人不但提前交了卷子,還做了附加題。

巫将的銷售額是八十,排第二,他把靶子挂在牆上開始扔飛镖,每一次擲出都是穩準狠地刺中靶心。

最後直接蒙着眼睛,就像在表演雜技一樣,思維卻漂浮到另外一邊。

等他解下蒙在臉上的黑布,回收飛镖時突然看到祈天河的銷售額從一百三飙升到了三百九。接着根本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瞬間又激增到五百二。

“這家夥是把自己削成了人彘麽?”

當然這也只是想想,沒有理智的瘋子在游戲裏是活不下去的。

腦補并不妨礙思維工作,巫将面上不再帶有那種病态的笑容,就像是一個溫和的鄰家大哥哥,傳授玩飛镖的技巧。

“如果家裏有小孩的,可以買磁吸式,沒有镖頭十分安全。”

說完背對着扔飛镖,又是一個十分。

[這不科學!]

評論全是清一色的四個字。

巫将垂眼的時候僞裝出來的溫和蕩然無存,露出一個蒼白詭異的微笑:“想要知道科不科學,不如買回去實踐一下。”

雜技演員式的主持風格吸引了不少觀衆,飛镖的月銷量很快上升到5。

·

所有涉及競賽元素的項目中,倒計時永遠是最快能壓垮人精神的。主管放話倒數第一會被解雇,也就意味着游戲失敗,是以當前競争最激烈的不是前三名,而是倒數一二名的角逐。

電腦右上側突然多出一行字:距離本次直播結束只剩一分鐘。

孔京暫時排在倒數第一,他沒有治療道具,一直不敢做得太過。眼看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進入最後的四十秒,孔京額頭全是冷汗,顧不得思考其他,拿起水果刀一咬牙:“拼了。”

說不準事後能被認定為工傷,得到額外補助。

深吸一口氣胳膊高高擡起,用力就要往下一刺,眼看距離小拇指僅剩幾厘米時,刀尖突然頓住。

水果刀随着持刀人的顫抖一起抖動,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這是一場自己和自己的博弈。

最後二十秒,緊繃的肌肉驟然間放松,孔京絕望地垂下手臂,捂住臉:“我做不到。”

麻蛋,想想就疼!

·

直播結束,祈天河以無法撼動的銷售額保持住了第一。

電腦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倒計時結束便自動關閉,祈天河本想要搜索一下其他玩家的直播間,結果發現電腦上根本找不到直播app。

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點開後是一個叫銷售精英的群,主管表揚了祈天河的業績。

有表揚就有批評,緊接着主管毫不客氣地@孔京,讓他走人。

孔京試圖用一篇小作文補救,希望激發主管的恻隐之心,然而還沒等他打完兩行字,便收到了被移出群聊的通知。

加上主管,原本十一個人的群,瞬間降為十人。

主管在踢走孔京後,發布新消息:“明晚8點準時開播,為了讓你們更加上鏡,一會兒我會叫人送去打光燈。再有,後天早上九點所有人來公司集合,公司将安排一次免費的新人培訓。”

祈天河:“收到,主管辛苦了。”

巫将:“收到,主管辛苦了。”

其他玩家:“……”

總不能搞特立獨行,于是一水的複制粘貼。

主管在最下面作出回應:“加油,相信明天會更好(奮鬥.jpg)。”

确定沒有新的消息通知,祈天河先收拾桌子,把樣品重新放回箱子裏,最後還剩電鋸時,他猶豫了一下,決定放在好拿的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出租屋不是一般的亂,灰塵還大。祈天河對粉塵很敏感,咳嗽幾聲後自制了一個簡易版口罩,開始撸起袖子打掃衛生,鹦鹉負責在一旁擦桌子。

咚!咚!

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裏連個貓眼都沒有,幸好就住在一樓,從窗戶探出腦袋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是個快遞員。

“有你的包裹。”

“稍等。”祈天河打開門,手裏的電鋸處在工作狀态,嗡嗡響着:“給你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

快遞員面如土色:“客人,請您別開這種玩笑。”

祈天河舉起電鋸,面無表情說:“你看我像在開玩笑的樣子麽?”

主管說的是叫人來送打光燈,而不是把打光燈郵寄過去,一般人如果是寄快遞,會無形中強調運送方式。

眼看自己的腦袋就要和電鋸來一次親密接觸,快遞員重新組織了語言:“我可能走錯了。”

祈天河瞥了眼他手上的箱子,連快遞單號和收件人名字都沒有:“打開給我看看。”

快遞員無奈動手拆箱,乍一看裏面是空的。

快遞員想要引誘他親自伸頭來看,可惜祈天河不吃這套,高舉電鋸,特別冷漠無情:“裏面是什麽?”

“眼睛。”快遞員如實交代。

手機突然再次震動,群裏是巫将發的消息:“別給快遞員開門。”

巫将絕對不是什麽好人,突如其來的提醒其他人一時不知該不該信。

祈天河直勾勾盯着快遞員,眼睛都不帶眨,同時用語音回複:他說得對。

艾晴:“@祈天河,小哥哥确定麽?”

祈天河想了想,用手機發了段視頻過去。

……溫和俊逸的男子扛着電鋸微笑,在他對面是瑟瑟發抖的快遞員。

“說話。”視頻裏祈天河的聲音帶着幾分不耐。

快遞員擠出一個微笑:“就,就……不要随便給陌生人開門。”

艾晴:“……明白了。”

電鋸他們都有,只不過像祈天河這樣用的,沒有……畢竟誰能确定門外的是人是鬼。

祈天河敢這麽做也有他的依仗,倘若是鬼,他還有讓鬼沖刺800米的道具從來沒用過,正好見識一下威力。

收起手機,祈天河開始逼問:“如果我簽收了會怎樣?”

快遞員突然把箱子朝他砸過去,趁着祈天河躲閃的功夫朝後狂奔。

鹦鹉站在水池旁擰抹布,飛過來問:“誰啊?”

“估計是游戲提示裏說得走岔路的殺人犯。”

黑豆眼望着已經奔遠的身影眯了眯:“好弱。”

被當做提示列出,肯定不止這個實力,祈天河想了想道:“應該和銷售業績有關,今晚我是第一,所以遇到的殺手很弱。”

不過對方能準确地找上門,似乎是對自己的信息有所了解。

祈天河眯了眯眼,關門繼續大掃除。

距離不速之客上門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主管才在群裏說了句:“晚上不安全,請大家不要随便開門,送打光燈的人會先從門縫塞給你們名片。”

這條消息出現沒多久,就又有人敲門。

祈天河走過去,果然在進門處看到一張名片,背面有詳細的公司地址。有了這張名片,後天去集訓時,也不至于找不到地方。

來送東西的人放下打光燈便離開了,祈天河自己動手安裝好,徹底忙和完已經是深夜,他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早上是被聲音吵醒的。

祈天河猛地坐起來,發現電視機不知何時開了,鹦鹉正坐在床邊看早間新聞。

“你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愛好?”他揉了揉腦袋,按下去頭頂翹起的一小撮頭發。

鹦鹉把電視聲音調大。

“昨晚我市發生一起惡劣的兇殺案,兇手挖去了死者的眼睛,後進行殘忍分屍……”

新聞裏的屍體照片竟然沒有打馬賽克,祈天河想到被踢出群聊的孔京,和昨晚自己收到的眼睛聯系起來,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群裏有了動靜。

主管在一分鐘前發了消息:“很遺憾地通知大家,孔京在昨晚遭遇不測。人生無常,活着的時候一定要努力工作(點蠟.jpg)。”

祈天河應付地跟發了一個點蠟表情。

孔京的遭遇無疑說明一個事實:失業很可能會面對生命威脅。

鹦鹉:“其實他是有活路的,哪怕銷售額為零,也能活下去。”

祈天河:“什麽意思?”

鹦鹉沒說話,意思讓自己去想。

祈天河抿抿嘴,心情變得更沉重前,肚子突然開始叫了,缺失的糖分讓他的大腦無法靈活思考,屋子裏找不到多餘的食物,他洗完臉坐在鏡子前,旁邊放着昨天打掃衛生找到的假發和墨鏡等物品。

鹦鹉眼睜睜地見證了一個俊美青年進化成大波浪卷美女的過程。

祈天河換了套偏中性的衣服,淡聲道:“存在就有意義,如果不是異裝癖,那麽這些東西就是為了單純的僞裝。”

提示裏說到這是一個有嚴重職業歧視的世界,他猜測歧視的程度遠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這座城市每天都有人面臨失業危機,每個人工作起來都很努力。

早上外面行人不多,卻隐藏着一番別樣的熱鬧。

上班族步伐匆匆,路邊早餐店外的籠屜正冒着誘人的白氣和香味。

祈天河發現一個奇妙的現象,大部分人直接穿着工作時的制服,有兩個正在等着煎餅果子的西裝男不時看一眼表,付錢時微微揚起下巴,透露出一股高傲。

“我昨天談了筆兩千萬的單子,累死了。”

“聽說你們公司待遇又提高了……”

遇到擦肩而過的人,他們要麽是和同伴交流,要麽是打電話說着高深的專業詞彙。

祈天河也過去買了一份煎餅果子,他不會假聲,擔心被識破僞裝便用手機打字,等待的功夫把手機放在老板面前:[冒昧問一下,您一個月大概能賺多少?]

“一萬五六。”

祈天河:[比上班強多了。]

老板驚訝地看着他:“這怎麽能一樣?那可是正當工作,不能比的。”

祈天河若有所思,這次設定中,職業是分三六九等的,甚至代表着社會地位。

不遠處一個女人正在被耍酒瘋的壯漢為難,祈天河走過去,老板看他有要幫忙的意思,連忙阻攔:“那個女人不正經,她是主播,遇到流氓也活該。”

祈天河:[确定?]

老板無語:“TMT公司官網每天會實時更新旗下主播信息,我天天作反面教材給我家孩子看,激勵他好好學習,以後找份正經工作。”

這時壯漢胯下被踢了一腳,周圍人反而有要把女人攔下的意思。

“你憑什麽打人?”一個背着書包的小孩問。

女人一把推開他,似乎不想惹麻煩,跑遠了。

一直跑到巷子裏,女人才停下,大口喘着氣。

瞄到巷子口有人跟過來,她脫下高跟鞋,準備趁着在偏僻的地方好好揍一頓來人。

“是我。”

女人一愣,就看來的大波浪取下墨鏡,露出一雙有些熟悉的眼睛。

“祈天河?”陳如花驚訝地望着他。

祈天河平靜啃着煎餅果子:“副本職業歧視嚴重,你不該露真容。”

陳如花穿上高跟鞋,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老娘哪裏知道這些人都是榆木腦袋……對了,你來找我做什麽?”

祈天河繼續慢條斯理吃餅,咽下去後才說:“你是永夜的一員。”

陳如花冷笑:“想動手?”

祈天河搖頭:“就是打聽件事。”

“死了這條心,”陳如花表态:“就算你用酷刑,我也不會出賣組織情報。”

祈天河險些被餅噎住,暗嘆卿本佳人,奈何腦子好像不正常。

“只是想問問,我什麽時候得罪過你們頭兒?”

“……”

陳如花第一反應是‘這不問得廢話’,然而準備回答卻找不到理由。

得罪?

當然沒有得罪,只是彼此陣營不同,立場不同。

想到這裏,她沉聲道:“一山不容二虎。”

“……”

見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陳如花翻牆跑走。

鹦鹉出現,對站在原地不動沉思的祈天河說:“如果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腦子沒問題,你就該失業了。”

祈天河想想覺得有道理。

出來一趟不容易,回去時他從超市買了不少東西,足夠接下來一周的吃食。

除去早上這段插曲,晚上直播前再沒有出任何幺蛾子。

今晚直播間賣的産品和昨天如出一轍,還是那個專屬鏈接,銷售額和銷量都是累計的。

開播不到一分鐘,便有評論:

[剛從另外一個主播那裏過來,希望這個主播別和他一樣,全程推銷指甲刀。]

祈天河發現一個很有趣的點,直播間不知凡幾,但好像有一個固定群體只關注新人主播。

“我和他們不一樣。”祈天河保持微笑。

新來的觀衆質問哪裏不一樣。

祈天河:“我能哔哔。 ”

拿出電鋸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昨天的話。

[……]

昨天下過單的客戶今天沒有再來,祈天河新挑選了目标對象,剛準備拉人入粉絲群,突然改變思路:“為了報答大家的支持,我可以免費哔哔兩分鐘,如果有想要減肥的姑娘們,可以來聽聽。”

開口前做風險提示:“其餘人請捂上耳朵。”

人都有反骨和好奇心,他越這麽說,觀衆越是對着來。

祈天河今天講得是關于為人處世的道理,清清嗓子張口就來:“做人一定要守規矩,說話一定要學會看場合……”

再平常不過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讓人瞬間像是吃了一大口肥油。

[閉……]

[閉……嘴。]

期間只有兩條評論,還是斷斷續續打出來的。

當他終于停下的時候,觀衆只有一個想法……人間不值得!

[在減肥的我宣布,你贏了。]

[謝謝主播治好了我多年暴飲暴食的壞習慣。]

有自虐傾向的人不多,但想拉別人受罪的卻不少,直播間的人數迅速增長,開播不到半小時,成功破千。

大概每隔幾分鐘就有人下單,祈天河銷售額的增長給其他玩家帶去不小的壓力。

同樣是一間破舊的出租屋,巫将面對這個銷售額沉思片刻,私信祈天河:

“你是把自己剁成肉泥了麽?”

祈天河選擇無視。

坦白講,他的直播內容其實很趕客,畢竟誰願意聽個陌生人不停講道理,但經不住有獵奇心理的人太多,還有部分就是喜歡挑戰極限,尤其是看彈幕,大家用各種詞彙形容聽祈天河哔哔時的惡心……從中發現華點。

一處風光一處慘淡,除了祈天河和巫将,其他幾名玩家業績還不如昨日。

同樣的商品,觀衆會對相似的展示方法感到厭煩,類似不小心把手剪到這種爛俗橋段已經完全無用,除非傷口程度要比昨天更加嚴重。

這讓玩家心中不免生出擔憂,一旦把觀衆胃口養刁了,難以想象後期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麽。

直播結束,排在銷售末端的是昨天倒數第二的李鐵,不知道他是不是自暴自棄,趕在被主管踢出群前,自己主動退了群。

盡管如此,主管還是專門又在群裏發了一遍這種态度惡劣的員工,就不該被聘用。

李鐵先發制人,仍舊沒有逃過翌日上早間新聞的命運,死狀和孔京差不多,毀容後被分屍。

不過已經沒多少人關注他那邊,進入游戲的第三天,終于到了新主播培訓的日子。

TMT是全市知名上市公司,公司創辦的理念是給本可能成為無業游民的人一個工作的機會,為維護社會穩定出一份力。

祈天河到了公司門口才去掉大波浪假發,塞進提着的公文包,身姿筆挺地走進來。

二十多層的大樓裝修相當氣派,有觀光梯可以直接通往樓頂,地面大理石亮得幾乎能反光。

前臺小姐好像知道他的身份,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請上十一層。”

電梯門一開直對着會議廳,門上挂着‘新人培訓室’的牌子,祈天河是第四個到的,沒多久玩家陸續到齊。

這是他們進副本後的第一次見面,衆人依次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對彼此也算有了基本了解。

除了巫将帶過來的三人,剩下玩家中有一個明晃晃地對祈天河表露出善意。

祈天河覺得挺納悶,瞄了眼巫将的方向:“不怕被遷怒?”

顏朗嗤笑一聲:“哪怕不招惹,永夜也會主動害人。”

他的右眼是腫着的,好像不久前才被人打過。

祈天河:“臉怎麽了?”

顏朗罵了句髒話:“永夜那個叫陳如花的,不知怎麽找到我住處,竟然想要燒毀我的直播器材。”

祈天河想到遇見陳如花的那天,目光一沉:“然後呢?”

“我和她打了起來,反正她也沒占到便宜。”

正說着話,主管來了,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地中海,微胖,嘴唇抿着的時候呈現出難以言喻的刻薄感。

他在正中央的主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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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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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