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童話暴走樂園(1)
一滴露水從肥厚的葉尖滾落。
茂密的枝葉間隙裏閃爍零碎的金光。
鳥叫。蟲鳴。
返璞歸真。
一只腳被繩子綁住, 一個身影被倒吊在了樹上。
一張總是沒有血色的臉因為氣血逆流而漲的通紅,她一邊頑強地夾住企圖跟随重力下墜的裙子,一邊思索這樣慘不忍睹的開場為哪般。
是哪個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NPC設置的陷阱, 詛咒他。
腳脖子似乎要脫節了。
但願她不會吊死在這裏。
就在岳諒以為自己真的要在這裏晾成人幹的時候,真正的人來了。
“啊天, 你等一下, 我馬上就想辦法救你!”
頗為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響起, 還來不及換個方向,本來就在空着晃蕩的岳諒感受到繩子另一端越發劇烈的抖動感,有人上樹了。
身體開始一點點往下降, 當草木混泥土的方向撲入嗅覺系統, 岳諒閉着眼睛伸手觸摸到了濕冷的地面。
“可以了。”
那股力道沒有放開,依舊緩緩地,直到她的整個身體沒什麽負擔地挨上地面。
岳諒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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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環, 是藍色的。
那人松了一口氣,岳諒捋了一把因為倒挂而淩亂不堪的長發, 小心地把方才吊着的那條腿挪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
破了一圈皮, 傷痕發紫。
可真疼。
“是岳諒啊!”袁方驚訝。
岳諒蹙着眉頭站起來,受傷的右腳輕輕地點點地面, 還行。
她拍了拍了裙子,開口:“謝謝。”
袁方擺擺手, 随口問道:“怎麽就被吊起來了?”
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會被吊起來。岳諒面無表情地想着,也很想這麽回答, 但是才被救助, 她這麽說就太不是東西了。
“應該是命不好。”
袁方:“……”
岳諒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前頭,“跟着我,從這裏開始有很多陷阱, 我們的運氣很好,剛才已經有人開過路了。”
袁方不愧為人民警察,立即抓住了尋常人不太注意的重點,大驚失色:“那他怎麽沒有放你下來?”
岳諒的背影僵了一秒。
時間回到剛剛傳送進游戲的時候。
“編號0000為您服務。”
電子音響起的時候,恢複神智的岳諒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手镯顏色的變化,原本的銀色質感變成了藍色,隐隐發黑。
“歡迎光臨童話暴走樂園~”
“本輪游戲共計投入玩家三百六十五名,根據進入游戲前各位玩家選擇的按鈕區分為紅藍兩個陣營,紅方陣營一百九十七人,藍方陣營一百六十八人,此外登陸者一千名。”
陣營人數不相等,完全不公平的開端。
“以下宣讀游戲規則,規則僅讀一遍不重複,請各位玩家注意傾聽。”
“本輪游戲采取陣營對抗制,地圖內唯一的教堂裏存放有五百口上鎖的棺木,每口棺木上方都貼有對應鑰匙的提示信息,找到鑰匙并打開對應的棺木即可解救其中的登陸者,棺木內登陸者人數不定,0-10人不等。”
“解救人數多的陣營獲勝,失敗陣營成員直接進入下一輪游戲,為降低死亡率,增加初級玩家基數,本輪懲罰不清空卡片。”
“另請注意,敵對玩家可相互淘汰,淘汰方法以卡片形式隐藏在地圖內,方法卡片有且僅有一張,請各位務必抓緊時間,搶占先機。”
“本輪游戲生存期限為三天。”
“祝各位游戲愉快~”
電子音退散,岳諒一邊走一邊陷入深思。
這次的游戲模式仿佛是工業園和接力賽的結合版,人數多競争大,光是相互淘汰這四個字就不知道要激起多少血雨腥風。
而且,靜谧的環境氣氛裏,四周巨木合抱,曬不到陽光的地方陰森森的,路徑掩映在深林裏,無邊的寂寞鋪展在鳥語花香裏。
岳諒覺得她根本不需要思考如何獲得勝利,眼前這個走出森林找到教堂的難題,就足以把她擊倒了。
森林,是最天然的迷宮。
清晨的露水很快打濕裙擺,無處不在的蚊蟲叮了她滿頭包,沾滿泥濘的鞋底開始打滑。
這個編號絕對有問題。
不然她怎麽會被傳送到這個鳥拉很多屎的鬼地方。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左腳穩穩地落地,右腳腳尖一勾,就完美地……被吊了起來。
被吊着有多難受只有被吊過的人才知道,缺氧導致的窒息感令岳諒覺得自己的腦殼都要被下墜的腦子禿嚕破了。
正天旋地轉中的岳諒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走過來,努力地揮舞了一下手。
對方在她面前站定,從上到下細致的欣賞了一遍這種難得一遇的姿勢,熱情地鼓起掌來。
“小姐真是與衆不同,獨樹一幟。”
“……”
“一張卡片,怎麽樣?”
“……”岳諒竭力收回自己極具攻擊性的眼神,“我、謝、謝、你!”
來人一聳肩,“好吧,那您繼續。”
岳諒仇恨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風水輪流轉,她總有一天會嘲笑回來的。
嘲笑的姿勢還沒想出來,就見那身影一歪,猛然踢出了一個金屬的物體,踢出的腳還沒有落地,作為支點的另外一只腳匪夷所思地跳起,身體扭轉空翻,下一秒一個網兜唰地從他原來的落點抓起,空蕩蕩地吊起來。
樹幹被他借力一蹬,再次落地時依然調整好了姿勢,只是腳尖才接觸地面,他的身體再次反人類地後翻,地皮塌陷,露出深坑裏削尖的竹劍。
一滴冷汗從額際滑落。
沈當歸腳踏實地,終于站穩了。
“啪啪啪啪。”
清脆的聲響令他回頭,還倒挂着的人沒有笑,只是手上用力,掌聲與他剛才給的如出一轍。
“閣下才是卓爾不群,出類拔萃。”
“……”
嗯,對仗工整。
岳諒自我感覺良好,腦子要掉出來的腦袋在這一刻都仿佛堅固了起來。
碰見她就沒有好事,更何況……視線掃過她的手環,沈當歸勾起唇角,敵對陣營?
“承蒙誇獎,就不收你探路費了。”
他再次邁開步子,用絕對的實力突破陷阱的桎梏。
岳諒親眼目睹他每每與危險擦肩又每每化險為夷,牢牢記住了他的行進路線。
呵呵。
回憶結束。
岳諒繼續往前走,回答了袁方的問題:“因為沒有必要。”
走出布滿陷阱的小路後眼前豁然開朗,原來他們本就在森林的邊緣,尖頂小屋坐落整齊的小鎮不過一裏之遙。
“還是我背你吧?”
袁警官是絕對的戰力,不能把體力消耗在這種地方。
于是岳諒再次拒絕了袁方背着自己走的提議,極目遠眺,試圖将所謂唯一的教堂一眼看破。
直到現在,他們對所謂的暴走依然一無所知。
他們只能繼續往前走,往有人的地方走。
寬敞的路面并不平整,袁方走着走着踢到了一塊小小的石頭,石頭骨碌碌滾出去,落入金黃的麥田。
“啊!”
屬于女人的驚呼從麥田裏傳了出來。
緊跟着一片叮鈴叮鈴的聲音。
袁方下意識把岳諒擋在了自己身後。
一個渾身罩着網子的女人從麥田裏沖了出來,網上系着上百個拇指粗的小鈴铛,叮鈴聲正是來自這些小玩意兒。
女人和岳諒差不多高,眼睛眼白很大,看起來傻乎乎的。
她嘀咕着:“我是我,或者我不是我?”
岳諒和袁方很快被她看見了,帶着滿臉求知的渴望,她湊到了袁方身前,問道:“我還是我嗎?”
沒有手環,是NPC。
岳諒和袁方同時确認了這一要點。
“你當然是你。”袁方遲疑了一下,如是答道。
女人卻把眉頭皺的更深了。
“可是我不會響,現在會響。”她還故意跳了起來,鈴铛随着她的動作奏響高歌,“你們聽,會響。”
袁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是個智力有缺陷的婦女,如果在原來的世界,他應該幫這位婦女找到家人。
岳諒若有所思,她嘗試着說道:“艾爾莎,也許漢斯知道你是不是你。”
女人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是的,漢斯一定知道我是不是我……”
袁方懵了,岳諒在說什麽?
艾爾莎的眼睛慢慢沉靜下來,卻在即将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拉滿了分貝,尖銳的聲音針尖一般戳上了兩人的耳膜。
“是漢斯在騙我!是他給我罩上了挂滿了鈴铛的網子!是他騙我說我不是我!是他讓我無家可歸!”
“你和他是一夥的!”
原本傻的有些純真的女人瞪出眼球,岳諒在她張牙舞爪撲上來的時候終于注意到了漁網下的破爛衣衫。
她想她明白了,暴走的意義。
電光火石之間,艾爾莎的手肘和肩膀被同一雙手抓住,下一秒就被人甩了出去,重新落回麥田裏。
袁方僵硬地保持着摔人的姿勢,鼓鼓的肱二頭肌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岳諒看呆了。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老半天,袁方才憋出這麽一句。
他這麽暴力的手法一定把這個孩子吓壞了吧。
就是這一招。
上次沈當歸把自己扔出去,也是這個手法。
岳諒難耐地吞下口水。
“要點是什麽,我想學。”
“不我真的只是條件反……”袁方的喉嚨被剛塞進來的空氣卡住,他不敢置信地回頭看着身後細腳伶仃的姑娘。
“?????”
作者有話要說: 剛發現制杖弟弟的簽名變成了——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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