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狼來了(8)

跨出十一樓的大門走向十二樓的樓梯, 岳諒下意識放慢了速度。

很近,甚至于有點兒太近了。

岳諒搭着扶手,一級一級往上走。

扶手中間空了将近半米的間距, 從現在的樓層可以一眼望到一樓的底部,盡頭打着光, 宛如一條通往異次元的隧道。

昏暗的環境裏, 岳諒看到熟悉的輪廓身影, 停下來。

中年人招了一下手,聲音壓得極低:“在這裏。”

“就你一個人?”

岳諒:“在後面。”

“好,你先到我這個方向來, 你那邊不好隐蔽。”

岳諒看看隔着一道門的中年男人, 他的意思是,讓自己經過這一間門,從而到他那一側去?

那不是更容易被門裏的人發現了嗎?

岳諒站在原地沒動, 做了一個等一下的手勢。

中年男人也不急切,他點了點頭, 繼續蟄伏在黑暗裏。

過了一會兒, 胖子和蠍子辮也輕手輕腳的上來了。胖子捂着他的口鼻,非常克制地一呼一吸, 沒有發出呼哧呼哧的動靜。

蠍子辮看着岳諒,用眼神問道:另一個人呢?

岳諒蹙着眉頭, 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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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的神情變了:“少了一個?”

蠍子辮攤手,用帶戳子的眼睛瞄了瞄岳諒。

岳諒開口:“他說拿點東西就來的。”

跑了!其餘三人內心無比統一, 恨得牙癢癢。

蠍子辮的眼睛都在冒火, 她低聲罵道:“又是個草包!”

“算了,他既然跑了,再找回來也沒用了。”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氣, “我們自己來吧,目标是閃着紅光的那個女人,胖子負責抓人,我們三個負責阻止他們追擊……胖子拿上刀,到時候抵着那女人的脖子,唬他們一下。”

中年男人扔了一把剪刀過去,胖子手忙腳亂接了:“你別扔啊。”

“沒時間了,就算抓不到羊,也要逼他們把狼人叫回來。”中年男人眼中綻出犀利的光芒,“走!”

聽話地躲在十一樓樓梯口內側的麻杆聽着胖子和蠍子辮跑過去後,在心裏默數到三十,而後抓起滅火器,悄無聲息地往樓上走去。

方要轉彎,就見兩個身影從十三樓的樓梯下來,沖進了十二樓!

他連忙退了回去。

沒有人在十三樓了,他們這邊所有參與的人,都是從下往上走的!

不是他們的人。

這個答案令麻杆險些拿不住滅火器,如果不是他們的人,那在岳諒他們進入十二樓後再進去……難道是前後夾擊?

是陰謀!

是哪裏不對?為什麽會這麽樣,他們是怎麽知道計劃的?

啊啊啊啊現在沒空想這些!所有人都在裏面了,他得先想辦法救人,越快越好!

麻杆邁開步子沖上去,跑了沒幾個臺階又慢下來,怎麽救?他就一個人,有什麽辦法?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讓岳諒自己留下,她腦子好一點也許有辦法……

不管了,麻杆一咬牙,拎着滅火器又上了幾個臺階,也許他這樣直接上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呢!

啊不不不,要有策略不然就是送人頭……

陳新彪轉過身來,咧開嘴:“都來齊了?”

其餘背對着門的四個人,齊齊轉頭盯住他們。紅的讓人移不開眼的女人也是,盡管形象慘不忍睹,拳頭握得死緊,随時打算從別的地方找回一些尊嚴。

岳諒下意識去看中年男人。

就算是陳新彪設的局,這種種未免太過巧合,他們這些人,也過于從容了。

如果是這個人背叛……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是被抓住了為求自保出賣隊友,那剛才在樓梯口他分明是一個人站着的,他為什麽不跑?

他還有什麽目的?

“啊,又來了兩個!”試圖回頭跑的蠍子辮看到不疾不徐走過來的兩個男人,不得不往後退回去。

一直盯着中年男人的岳諒發現他也明顯錯愕了一下。

陳新彪很滿意中年男人的反應:“很驚訝是不是?既然要抓,當然是一網打盡比較好,難道只有你們有通訊器,我們就沒有?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賀高一個人完全都能搞定,多出來的兩個自然要叫回來……”

“不過,賀高那邊應該也已經結束了,時間剛好。”

整棟大樓在之前的六個小時裏已經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能搜刮的都搜走了,是時候結束游戲了。

“把他們都綁起來!”

中年男人顧不得體面了,他嘶聲高喊:“你們只要殺了我們這邊的羊就可以了吧!”

陳新彪大笑着沖過來,“可你并不值得信任。”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相信這個中年人的鬼話,對方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羊,當然還是全部抓起來比較保險。

陳新彪的目标是岳諒,之前接力賽他就是栽在了這個女人手裏,還栽了兩次,現在報仇的機會來了,他又怎麽可能不珍惜。

同樣是無法造成傷害的環境,岳諒可以在迷宮裏躲過他的第一次攻擊,就可以躲過第二次。

左傾,右腳為軸,轉身,她的裙擺像一把緩緩撐開的傘,從這邊旋轉到另一邊,瞬間收起。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岳諒站穩腳跟後忽然發現自己離中年男人只有一臂之遙,目光交彙時她直覺不好,整個人就被他用力地朝外推去,卡片的銀光一閃而過。

“抓她!她是羊!不信你們等會第一個拿她開刀試試!”

伴随着他的喊聲,岳諒的腦海裏叮咚響起。

“0005與0064實現轉換,身份對調成功,轉換僅限本輪游戲,返回安全島後清除卡片效果。”

居然有這樣的卡片!

居然他才是羊!

剩下了兩個對象中,因為袁方的關系她覺得最不可能的一位是羊,并且為了自己活命坑害了所有的隊友。

而現在,她變成羊了。

花花的問題重新在耳邊、在心間響起。

“大家為什麽能夠把殺人兩個字那麽輕松地說出來?”

因為只要自己活着,其他人誰死都好。

只要自己活着。

中年男人趁亂往邊緣處逃去,最後看了岳諒一眼。

對不起,怪只怪你有些聰明,卻又不夠聰明。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走出來,右手握着那柄消防斧,左手提着一個怒目圓睜的……人頭!

“啊——”

泛着紅光的女人尖叫起來。

中年男人驚恐至極,因為他手裏的人頭,也因為自己與他的距離,竟然不到三米!

該死,居然沒有注意電梯在動!

他腳下一轉就往斜四十五度的方向偏去,還來得及,他的斧頭加上臂長最多也不到兩米,夠不到他!

三步之後,他猝然倒地。

消防斧陷在他的背裏,血湧如柱。

血泊裏的人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跑!岳諒的腦海中只剩下這麽一個字。

陳新彪時刻關注着她,立即上前阻攔,并且招呼賀高動手:“她是羊!快抓住她!”

連殺四人的賀高赤手空拳朝岳諒沖去,邁步時大腿處不停有鮮紅的液體滲出,他卻渾然未覺,眼裏只有不遠處那截白皙纖細的脖子。

擰斷它!

十二樓已成一團亂麻,半數人被賀高的殘暴吓冷了手腳,腦子裏嗡嗡地只剩下地上的猩紅,根本無法思考。

剩下的要不想逃離這個地方,要不在阻攔他們逃離這個地方,混戰繼續。

“啊啊啊啊啊!”

猶豫了很久甚至想過一走了之的麻杆終于戰勝了自己,他握着噴口怪叫着加入戰局,看見一個生面孔就往他臉上怼幹粉,竟然真被他清除一條路來。

賀高急眼了,他本就處于熱血上腦的狀态,忽然殺出了個程咬金不說,區區一個女人還滑不溜手的幾次抓空,憤怒之下改抓為拳,左腳往後一蹬右腳一送,碗大的拳頭全力砸在後退的岳諒胸口,将她砸飛出去足有四米之多。

這是何等的力量!

岳諒只覺自己被車撞了過去,疼到喘不過氣來。

胸骨大概是碎了,口鼻流血不止,世界模糊……

麻杆扔了滅火器,抱起不知死活的岳諒就跑!

陳新彪恨賀高的沖動,把已經到手的羊親自推出去,只能提聲高喊試圖喚醒被吓住的那些孬種。

“不能讓她跑了!殺了她——”

人總是在極限時超越極限。

麻杆抱着一個岳諒一路狂奔,竟然還讓他沖出了大門。

“縫……”

“啥???”為了節約力氣麻杆只能往下跑,他的胸口發悶,腦子也開始遲鈍,缺氧了。

“把我……摔……下去……”

岳諒臉朝外,視線斜着看向樓梯與樓梯中間那空着的半米間距。

麻杆腦子再不行都覺得她瘋了。

“摔……聽我……”

腿上的傷最終還是影響到了賀高的速度,最終讓他不得不停下來先處理越扯越大的傷口。他惱火于自己竟然被一個垃圾刺穿了大腿以致跟不上節奏,也惱火這麽多人居然攔不住一個負重跑的瘦子!

唯一越追越近的陳新彪伸出手,只要再一米,他就能抓到了!

麻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哀叫,它們超負荷了,它們不行了。

眼看着真的要被抓住了,麻杆崩潰地把懷裏的人往外放。

是她自己說的!

他仁至義盡了,不能怪他了!

陳新彪瞳孔驟縮,眼睜睜看着他把人甩出欄杆。

他和岳諒視線相對,後者扯了扯沾滿了血跡的嘴角。

墜落。

沒有了負重的麻杆抓住他愣神的機會,三級三級飛下樓梯。

陳新彪探出樓梯,最底部的光亮處,一個小小的身影縮在中間,固化了。

死了,當初讓自己慘敗并且經歷九死一生懲罰游戲的人,這麽輕易就死了。

麻杆的速度太快了,陳新彪回過神來已經追不上他了。

其他人也終于到位。

“不用追了,其他兩個呢?”

其中一人答道:“那個女的已經被抓住了,胖子跑了。”

“跑了兩個……”陳新彪自言自語,“對方狼人已經死了,殺了五個人,百分之三十的概率……”

蠍子辮被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壓住手腳,大睜的眼睛裏全是絕望。

她看着賀高拔出斧子,看着血液從斧尖滴落,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羊……”

她拼命搖頭,“我真的不是,求求你,別殺我……”

賀高面無表情地舉起斧子。

蠍子辮尖叫:“陳新彪!陳新彪——”

斧頭在她的脖子上方停住。

“你認識他?”

蠍子辮忙不疊點頭,“認識認識!別殺我,我真的不是羊,我沒有撒謊!你若實在不放心,可以一直綁着我,如果你們把其他人都殺了游戲還沒結束,再殺我也不遲!”

“哦。”賀高點頭,收起斧子,對兩個女人擡了擡下巴,“放開她吧。”

兩女本來就對他避之唯恐不及,一聽到這樣的話立刻躲開,離他的一切都遠遠的。

蠍子辮戰戰兢兢地坐起來,抱住自己的肩膀。

她不敢跑,她逃跑成功的概率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她跑不掉。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陳新彪,念在兩人還算熟悉的份上,饒她一命。

陳新彪返回後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對于蠍子辮他自然是沒有感覺的,一起游戲過的人多了去了,她給自己留下的印象,還不如那個皮膚青白的女人深刻。

賀高看他們雙手空空回來,冷笑:“沒抓住?”

他仿佛看垃圾的眼神讓陳新彪很不愉快,立即道:“死了一個,跑了一個,你這裏抓住一個,就剩三個人了……倒是你,不是說好了不能殺人的嗎?!”

賀高把玩手裏的斧子,瞄了自己帶回來的人頭一眼:“沒辦法,我本來沒想殺人,只是拿個斧頭吓吓他們而已,誰知道那個愣頭青忽然冒出來,攔在那個小姑娘面前就跟我拼命……”

“那我只能一個一個宰掉了。”

他壓低的語氣令人毛骨悚然,蠍子辮腦子裏閃現剛才他殺死中年的畫面,拼命壓抑住嘔吐的欲望,縮緊身體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有那些信息在,他們根本不會殺人。”

“我可管不了那麽多,特殊獎勵?有當然更好,沒有也無所謂,我可不想為了這點東西,去承擔更大的風險。再說,要不是那些信息,我們又怎麽會拖到現在?”

陳新彪強忍住即将發作的脾氣,理智道:“一個一個殺過去是最後的辦法,這個游戲,只要我們把他們都抓起來,分開審問,用他們的命去威脅他們說實話,他們自己就會把羊指認出來,到時候我們既可以結束游戲,又可以拿到獎勵,不好嗎?”

“等……等一下。”為了活下去急于表現的蠍子辮插話,“你們是在說那些信封嗎?”

賀高和陳新彪的視線同時落在她身上,陳新彪眯起眼:“你們後來還有找到?”

蠍子辮搖頭,小心道:“那是假的,是那個女的想出來混淆視聽的……”

陳新彪眼前一黑,賀高愣了一下之後哈哈大笑!

他笑得太滲人,蠍子辮心裏越發沒底了,忍不住繼續道:“所以我真的不會騙你們的,你們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們,別殺——”

血花滿天,她看見了自己的身體緩緩倒下,而世界轉着圈,最終離她而去。

卟咚。

人頭落地。

陳新彪被血液濺了滿身,他擡手,抹了一把眼睛,揮開粘稠的液體。

他身後的男人腿間湧出熱液,一股腥臊氣息迅速蓋過血腥味,陳新彪回頭,一把将人推遠。

蠍子辮口中的女人是誰,陳新彪根本不做他想。

第三次,他居然在同一個人手裏栽了三次。

賀高放下斧子,熱烈鼓掌:“來來來,大家都拍起來,慶祝一下我們被耍的團團轉。”

清脆的鼓掌聲一記一記打他的臉,陳新彪胸口劇烈起伏,遍布血跡的臉脫去憨厚顯得猙獰可怖。

“還有兩個,我會把他們找出來。”

至于那個女人的屍體,他要千刀萬剮。

對死人造成的傷害,應該不會無效化了吧。

一樓。

麻杆到底還是回來了,他心裏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告訴自己,貓從二十樓跳下去都有不死的,岳諒這麽瘦這麽輕,也許跟貓一樣,也沒有死呢。

他小心翼翼挪過去,蹲下來,嘴裏絮絮叨叨。

“你最好沒死啊,死了也別怪我,是你自己讓我把你扔下去的,我也是沒辦法才把你扔下去的,我還從裏頭把你搶出來,你不能怪我……”

“嗯。”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啊!”麻杆癱軟倒地,是誰在說話?!

周圍只有出口投過來的亮光,再擴展出去,黑布隆冬的。

他吞了吞口水。

“沒……死……卡,拿……”

沒死。

麻杆筆直地站起來,繞到另一側,和岳諒半睜着的眼睛對了個正着,後者費力地眨了眨眼。

麻杆松了口氣,差點虛脫:“你真的是貓變的麽,差點吓死我。”

“卡片拿……”鮮血從她嘴裏湧出,岳諒疼得五官皺在一起,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不着急不着急,我想想。”麻杆嘗試領悟,“卡片拿……卡片?拿出來?”

“你有什麽卡片?要我幫你拿出來?”

岳諒此時無比慶幸來到自己身邊的是他,一根腸子通到底,智力還很健全。

她松開眉頭,睜開眼睛。

麻杆很快在她身上找出五張卡片,食物卡食物卡食物卡水卡儲藏卡……儲藏卡?

就這一張格外不同,麻杆連忙把這張卡片抽出來放到她面前:“這個?”

“用……”

“拿出來用?”

岳諒眨了一下眼皮。

麻杆心念一動,卡片化為銀光消失,手裏多了一支裝了怪異液體的瓶子。

這次他不用岳諒再提醒了,麻利地扶起她,把瓶子傾斜着湊到她嘴邊。

目前岳諒吞咽也有一定困難,她頂住劇痛,努力将藥劑鎖在嘴巴裏。

等瓶子裏的液體見了底,她的臉色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短短一分鐘之後,岳諒推開他的懷抱,居然自己站了起來!

麻杆的下巴都要掉了。

一個必死無疑的人,他媽的站起來了,臉色還比剛進入游戲時紅潤,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你你……”

岳諒用手摁了摁胸口,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異樣,甚至連體力都恢複了。

巫婆出品,果然有所保障。

“先離開這裏再說。”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是安全的了。

但他們不能待在一樓,這個樓層和二十樓一樣,少了一個逃生方向。也不能長時間待在同一個地方,以防鎖定。

五樓可以說是岳諒非常熟悉的一個樓層了,她清晰地記得十六個監控每一個的分布,而死角也曾比對出兩處。

“現在可以了嗎?”一安頓下來,麻杆立即按捺不住了,“這麽高的高度,貓也有摔死的,你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

當時那種完全動不了的樣子,也不像是有機會用卡片緩沖什麽的啊?

“規則。”

“?”

“只有身份為狼的玩家的攻擊可以造成實際傷害。”

這一條麻杆記得非常清楚,所以他們才只有逃竄的份,而沒有反擊之力。他将這句話在心底重複咀嚼了幾遍。

只有身份為狼的玩家的攻擊可以造成實際傷害。

造成實際傷害,只有身份為狼的玩家的攻擊。

除了身份為狼的玩家的攻擊,其餘的一切都無法造成實際傷害。

“啊!你一開始就打這個主意了是不是?如果你沒有受傷,被追的時候你也會自己跳下去的是不是?”

岳諒點頭:“是的。”

“哎,其他的事情先不管,你居然是羊?隐藏的也太好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個編辮子的女人,要不然就是那個胖子。”

“我原本不是。”

“咦?”

“羊是那個中年男人。”

麻杆有點糊塗了,“能不能說的再細致一點兒?”

“中年人提出圍魏救趙的計劃不是為了救狼,而是因為他已經被抓住了,又或者他覺得我們不可能獲勝。可如果我們輸,作為羊的他必死無疑,所以他需要一個人成為羊并且被殺掉,來保護自己。”

“那也是暫時的吧?”

“我一開始也這麽想,認為這是他的緩兵之計,他只是為了暫時的保全自己,而把局面造大,以便在對方狼人趕回來之前脫身。”

“可只要我們的狼人真的死了,他就一定也會死啊,這早一個小時和晚一個小時……”

“因為他有所依仗。”岳諒的視線落在對面的出口,“所以現在羊變成了我。”

“換身份?他是怎麽做到的……”麻杆想起服藥一分鐘立刻活蹦亂跳的岳諒,恍然大悟,“卡片!所以他只要保證自己不被抓住就行,替死鬼随便找誰都可以……不對啊,那他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用呢?”

“怕輸,輸了之後下一輪懲罰游戲仍然是有死無生,在沒有陷入絕境的時候,他來當羊,比其他人都要安全。”

盡管他拉自己墊背,岳諒仍然願意承認,這個游戲能堅持到現在,他的冷靜與周全功不可沒。

“那他也挺不容易的。”麻杆感嘆,下一秒又咋呼起來,“不對啊!我們的狼人已經死了,那你怎麽辦?”

麻杆內心煎熬,平心而論他是不希望岳諒死的,不然也不會救她,但是如果她不死,那全部人都要死,包括他自己……

“我們還有贏的機會。”

麻杆驚訝地脫口而出:“不可能,只有狼人的攻擊才能造成實際傷害!”

“是,但這跟輸贏沒有必然關系。”岳諒的眼睛已經盯着出口,“你再想想規則。”

“我想想,我想想。”麻杆伸手去摸下巴上的痣,這輪游戲分為兩個陣營,一個陣營分別有一只狼和一只羊,羊死的陣營輸……

羊死的陣營輸!

羊有兩只!

麻杆激動到結巴:“你你你的意思是是說等等等他他們自己……”

岳諒颔首:“只要我躲到生存期限最後一秒都不被他們發現,那麽只要他們想活,就知道該怎麽做。”

天啊。

這一輪游戲,也太、太……跌宕起伏了。

麻杆揪住了痣上的毛,往外扯了扯,刺痛感讓他清醒:“如果他們沒想到……”

“不會的,人被逼到一定程度,沒有什麽是想不到的。”

岳諒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更何況還有陳新彪在,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該怎麽做。

“你可以幫我嗎?”

麻杆皺着眉頭思索了三秒,咬牙:“幹!之前聽你都對了,我相信這次也一樣!”

雖說是他救了岳諒,但如果沒有岳諒讓他停留在先,他也不一定跑的出來!

反正到了下一輪懲罰游戲也差不多是要死了,不如拼這一次!

“可能還有其他人活着,聯絡大家一起,贏面會更大一點吧。”麻杆說着就掏出通訊器,被岳諒一把抽走。

“如果你可以思考一下我們現在有多少只通訊器在地上,應該就不會想用它了。”

麻杆一驚,他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可以是一根筋,但不可以只有一個腦回路。”岳諒扔了那個通訊器,“不然你會害死你自己,也會害死我。”

時間的腳,重新踏在了地上。

最後半小時。

賀高對着通訊器咆哮:“四個人每個人只負責翻五個樓層監控都找不到人嗎?!你們是瞎了嗎?如果你們沒有用,我不介意把你們一起殺掉!”

“他們的通訊器到底有沒有在監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彙報?!”

“你不是說你負責把最後兩個人找出來嗎?人呢?人在那裏?!”

賀高一把揪住陳新彪的衣服,赤紅的雙眼湊到他面前,幾乎要貼上去,歇斯底裏:“我問你人他媽的都在哪裏——”

“我說了,監控死角太多,不如一人分幾個樓層去找,現在對方狼人已經死了,一旦發現我們完全可以搭乘電梯上下,你堅持用監控找比較快,這才又耽誤了一個小時。”

陳新彪扯開他的手,“這一個小時裏我們只在監控裏看到過一次那個胖子的影子,你就應該知道這種找法有問題了。”

“要不是你相信了那些假消息我們至于變成現在這樣嗎?!”

陳新彪冷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不是因為你逮一個殺一個嗎?是你把他們吓破膽了,寧願跟我們同歸于盡。”

“啊——”賀高舉起拳頭,勁風掃過陳新彪無畏的臉,在他鼻尖停下。

陳新彪退開一步,拿起自己的通訊器,“所有人注意,從現在開始放棄監控室,按照目前對應的樓層範圍實地去找。”

“你。”他看着全身閃着紅光的紮眼女人,“你繼續跟着賀高,現在開始由你一個人監聽通訊器。”

女人不敢多說什麽,吶吶應了。

重新做了調整,陳新彪自己按下電梯,“我負責一樓到三樓。”

還有最後半個小時,他要去出出氣。

一樓是最寬敞的一樓,除了集控室的其他地方幾乎一目了然,陳新彪随意瞄了幾眼,就目的明确地朝樓梯間走去。

他記得是在東面的樓梯下面。

大理石地面幹燥光滑,被昏暗籠罩的四周一片死寂。

沒有。

陳新彪蹙起眉頭,難道他記錯了?

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他立即轉身跑向西側,還沒進入樓梯間,他就看見了依舊空蕩的地面。

“該死的爛B!遲早老子要幹死你幹死你全家@#&*%……”

陳新彪發狂踹門,巨大的響聲從樓頂,咣咣的一直傳到上方。

最後兩分鐘。

他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環顧四周,宛如王者。

他打開通訊器,賀高的咒罵聲立即彈了出來,也不知道已經罵了多久。

他開口,語調緩慢,頓挫分明。

“沒有時間了,賀高,殺了你身邊的那個女人。”

通訊器彼端忽然消聲。

隐隐約約的尖叫過後,重歸平靜。

他放下通訊器。

在熟悉的失重感中咧開嘴角,笑容樸實憨厚。

非常好。

下次見。

“叮——”

“編號0000為您服務,本輪游戲死亡玩家人數共計六名,生還十名,羊存活方勝利,返回安全島。”

“羊死亡方失敗,即刻投入下一輪游戲。”

“投入中——”

“投入完畢。”

“恭喜您順利通過懲罰游戲,即将載入安全島。”

“請耐心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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