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要越界

這一刀捅的夠狠, 但誰讓花雨得罪了她呢?

欺負她的女兒,這會兒還想占她家的便宜,做夢吧。

一毛錢都不給!

她唯一的逆鱗就是自己的孩子。

上次的事情她牢牢記在心裏, 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花雨面紅耳赤, 又羞又氣,“嬸嬸,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我是你的親侄女。”

花漾對她的沒臉沒皮嘆為觀止,有一種人永遠不覺得自己有錯,錯的是別人。

這種人是純粹的利已主義, 恨不得全世界都是她的墊腳石,見不得別人比她過的好。

“我們還是親堂姐妹, 你還不照樣誣陷我抄襲,舉報我做生意, 想讓校方開除我嗎?像你這麽人品奇差的,我們家是不敢沾惹,爸,你要是在她身上花一分錢,那只能說明你心裏沒有我這個親生女兒, 那麽……”

她沒有說下去,但冷漠的表情說明了一切,惹毛了她, 不介意斬斷親緣, 大不了将來給他點錢養老。

花國慶心裏一哆嗦, 下意識的朝女兒靠近了些,想給侄女幾分錢的念頭徹底打消了。

張慧氣的發狂,她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麽鬧出家訪。

“國慶, 你搞搞清楚,你這個侄女可不是什麽好玩意,一次又一次的想害我們小漾,你要是偏袒這個侄女,我就……跟你離婚,帶着小漾離的遠遠的。”

以前的她是沒有底氣,離了花家不能活,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有房子!能養活自己!

就算永遠不回村子,她也無所謂。

随着她的話,花雨身邊的女同學臉色都變了,齊刷刷的盯着花雨看,看着善解人意,其實不是什麽好人?

花國慶腦袋懵懵的,一時反應不過來,一聽妻子說離婚,不禁急了,“別胡說,我怎麽可能袒護一個壞人?小漾,你別生氣,爸爸就你一個女兒,我不給她花一分錢……啊,不對,我沒錢,我還要靠你養呢。”

女兒比他還有錢,這一點他坦然接受,也沒有将經濟大權搶過來的念頭。

花漾這才轉怒為喜,花國慶有諸多的缺點,但也有優點,不能一棍子打死。

将老爸放在眼皮底下盯着,給她們母女幹活,錢嘛,全都淘幹淨了,還能翻天不成?

花雨氣極敗壞的尖叫,“小叔,你居然相信這種話……”

她的聲音太刺耳,讓人很是不适,花國慶微微蹙眉,他是沒有成算,腦子不夠靈活,但他慕強啊,以前在他心中最強的是父母,現在嘛,是女兒花漾。

誰強就聽誰的。

“小漾,那有賣漂亮的皮鞋,爸爸給你買一雙。”

他拉着女兒就走,不想多搭理侄女,覺得她腦子不夠聰明,每次都輸給小漾,何苦呢?

花漾順從的被拉着走,經過她媽時輕輕一拉,一家三口都往賣鞋的櫃臺走去。

“爸,你還有錢?”

“呃?”花國慶神色一僵,啊,他忘了現在身上一毛錢都木有。“那先借我一點?”

花雨看着他們一家三口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猙獰的面容吓到了一邊的同學們,紛紛懷疑起她的人品,都起了遠離她的打算。

長的不好看沒關系,成績差也沒關系,但人品差是真要命,連親人都敢捅刀子,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櫃臺前,花漾給父母買了一雙解放鞋,父母的舊鞋子破破爛的不像話,鞋頭有洞了。

她自己看上了一雙紅白相間的回力鞋,踩在地上很舒服。

花國慶穿着全新的解放鞋走來走去,激動的難以自禁,這是他人生第一雙新鞋子,感覺走上了人生颠峰。

結婚前是撿哥哥的舊衣服舊鞋子穿,結婚後,根本舍不得買新衣服穿,修修補補湊和着過呗。

花漾眼珠轉了轉,“爸,從今天開始你就來縣城陪我和媽媽,跟我們一起生活,我就不生你的氣。”

她絕口不提幹活,只表示出對父親的依戀。

果然,花國慶不假思索的點頭,“好好,我答應你。”

他答應的特別痛快,已經被花漾的糖衣炮彈擊中。

好處擺在眼前,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誰不想過好日子?

至于換新環境讓人不安,不是有花漾嗎?她聰明又有主見,跟在她後面做事就行了。

花漾和張慧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很意外,這麽痛快?

張慧有些不安,故意提了一句,“錢歸小漾管,小漾會算賬。”

她就覺得女兒聰明能幹,幹什麽都是最好的,至于男人,算了吧,到了他手裏,鬼知道會不會孝敬出去。

此時的花國慶被女兒哄的飄飄然,有新鞋子穿,有手表戴,有紅燒肉吃,女兒孝順,這日子太舒服了。“好,小漾管錢比我們倆強。”

雖然以前是他管錢,但能有幾個錢啊?

張慧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說通了。

花漾微微一笑,沒人能逃過金錢的誘惑,她賺了錢不會虧待自己,喜歡的就買買買。

說幹就幹,傍晚花國慶就陪着妻女去擺攤,這是他第一次擺攤,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生意火爆的場面。

顧客絡繹不絕,圍的水洩不通,一個個的揮舞着錢擠過來。

張慧負責稱量切肉片,花漾負責收錢,兩人配合的很默契。

花國慶看的眼花撩亂,不知該怎麽插手,看着放錢的木盒子越來越滿,一顆心怦怦亂跳。

好多好多的錢!全是他家的!

花漾百忙中看了他一眼,“爸,你負責切豬頭肉,切的均勻些。”

“好勒。”這個他會。

他也沒時間東想西想了,開始時切的不快,也不均勻,但慢慢就上手了。

今天鹵的二百斤肉賣的幹幹淨淨,一點都不剩下。

一家人收拾東西,高高興興的收拾攤子準備離開。

“小姑娘,等一等。”一個男人匆匆而來。

花國慶見他有些面熟,那不正是今天拿貨的人嗎?

老顧興沖沖的跑過來,面有喜氣,花漾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都很順利。“大叔,鹵味賣的好嗎?”

“還行吧。”老顧今天特別順利,中午拿到貨去了下面的一個小鎮,中午就賣了一波,傍晚不一會兒就賣空了,後來的人都沒買到,抱怨不休。

一天就賺了九塊。

他為找到一條財路而高興,這樣細水長流的,比上班強多了。

“明天我要二十斤豬頭肉,三十斤鹵味,一百個雞蛋,這是訂金,明天能早點嗎?我想九點就拿到貨,早點下鄉早點賣。“

一下子漲了二十斤,就連張慧也知道他生意好了。

“行,沒問題。”花漾看向不遠處狂奔而來的女子,揚聲叫道,“阿姨,您慢慢跑,不急哈。”

女子一臉的疲憊,但眼睛亮的出奇,“我依舊是昨天的量。“

“那成。”花漾看了她一眼,女人容顏憔悴,衣服上全是補丁,但收拾的幹幹淨淨,她出聲指點道,“阿姨,您也可以找找效益好的單位,問問他們收不收鹵味?可以當福利發嘛。還有,去小飯店多問問,說不定能成呢,有固定收的地方,就有了幾分保障。”

一邊的老顧眼睛一亮,大聲叫好,“好主意,我怎麽沒想到?”

他不敢小看花漾,年紀雖小,但腦子比誰都好使,這小姑娘真是太機靈了,誰都糊弄不了她。

女子很是感激,“謝謝你,小姑娘。”

她姓周,前不久被離婚,帶着年幼的女兒回到娘家,弟媳婦冷言冷語逼的她快瘋了,走投無路之際,卻意外找到了一條活路。

為了孩子,她不能再糊裏糊塗過日子了。

花漾看了看老顧,又看了一眼周大姐,心裏一動。“我建議大家分區跑,誰都不要越界,那就不會構成惡性競争,對未來的發展有好處。”

老顧和周大姐相視一眼,若有所思。

“你怎麽懂這麽多?”

花漾奇怪的反問,“這不是常識嗎?”

屁常識!他怎麽就沒有這樣的常識?老顧只想翻白眼,讓他承認不如一個小丫頭,很丢人啊。

收了攤子,一天的活還沒有完,花漾擡起腕表,看了看時間,“走吧,我們去肉聯廠跑一趟。”

以前是每天早上一趟,有了預定,晚上還得跑一趟,這也是花漾極力留下花國慶的原因。

這些體力活應該讓男人幹,再說了,女人大晚上的不安全。

夜幕降臨,花漾坐在小推車上打了個呵欠,困。

花國慶輕輕松松的推着小推車,一路跟妻子聊天,走了半小時終于到了肉聯廠。

一個老師傅迎了出來,“小漾,你親自跑來了啊,需要多少?”

不管是誰,都跟花漾打交道,因為她才是主事人。

“拿一百斤。”花漾從推車爬下來,手腳很靈活,笑意盈盈的打招呼,“朱主任,這是我爸,明天開始他來拿貨,他不怎麽會說話,還請您多多關照。”

朱主任看了一眼憨厚的男人,心裏很驚訝,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居然有一個傻乎乎的父親,但面上不露,“放心吧,又不是什麽外人。”

他親自幫着将豬肉搬上小推車,态度很親和,看的花國慶很懵逼,不是說城裏人高傲不好相處嗎?

花漾笑眯眯的拿出一只鹵豬蹄,“朱主任,我幫您鹵好了,還有什麽想鹵的,就跟我爸說,我一準幫您鹵的香香的。”

朱師傅的眼睛刷的亮了,他就愛喝點小酒,弄點下酒菜,自從吃過花家的鹵味,他就徹底迷上了。

這鹵豬蹄,很彈牙,非常軟糯,肥而不膩,一口咬下去滿滿的膠原蛋白,沒有一點腥味,回味無窮,處理的非常幹淨。

花漾不怎麽愛鹵豬蹄,是因為處理豬毛太費勁,偶爾走走人情,她就是用一只鹵豬蹄搭上了肉聯廠這條線。

回家後,花國慶發現還有很多活要幹,處理食材,洗洗涮涮,繁瑣又費事,要忙到深夜才能睡下。

但越是這樣,他越心疼妻女的辛苦,第二天就打電話回村子裏,讓大哥花國立幫着把地租出去,不管花國立怎麽反對,他都要留在縣城裏。

有了花國慶這個壯勞力,張慧母女倆就沒有那麽累了。

花漾只負責鹵料、管賬和一日三餐,以及背後出謀劃策,花國慶每天早晚兩趟去拿貨,拿回來後就一起處理食材,傍晚一起擺攤。

他能吃苦,不怕累,雖然笨了點,但有花漾手把手的教,再笨的人也學會了。

随着天氣漸漸變冷,鹵肉生意越來越好,時不時接到幾個大單,有些人家辦喜事就買鹵肉添道菜。

縣城最大的飯店每天訂三十斤肉,其他小飯店也有零零碎碎的單子,再加上發展了幾個給力的下線,最近每天要消耗六百斤豬肉。

花國慶每天忙着送貨上門,張慧一個人就忙不過來,花漾在附近搜羅了一圈,千挑萬選,請了派出所老張同志的妻子當幫工。

老張是軍人轉業,老家是農村的,人品很好,就是性子太耿直,有一次有個混混找花家生意的麻煩,是排隊買鹵味的老張挺身而出,幫着擺平的。

張家有三個孩子,一對雙胞胎女兒,一個兒子,張嫂子沒有正經工作,平時打零工,老張一個人除了養妻兒,還要擠一部分出來寄回老家,日子過的緊巴巴的。

張嫂子是農村婦女,性格潑辣,但為人挺拎得清的,花漾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個月四十,比上班強,她一口就答應下來。

張嫂子手腳很麻利,是個做慣活的,又很珍惜這一份工作,特別賣力,張慧就輕松多了。

一家人都很低調,從不炫耀,悶聲發大財。

花漾雖然依舊陪着父母擺攤,但基本不上手,就拿一個小板凳坐在一邊看書做功課,主要是為了鎮場子,專門負責各種忽發情況。

做生意總能遇到各種奇葩的人,有的心生嫉妒來搗亂的,有小混混想占便宜的,也有故意想将他們趕走的。

每一次花漾都能巧妙的化解危機,為父母保駕護航。

只要她在,花國慶夫妻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心裏特別踏實。

花漾仗着年紀小賣萌裝乖,會捐些鹵味給附近的派出所和街道、衛生部門當單位福利,極力搞好關系,有什麽事都會站在她這一邊。

營業執照也早早就辦好了,不怕別人查。

做吃的,最講究的是衛生幹淨,這一點她把控的很嚴格。

有一次有人跑過來鬧事,說是吃了她家的鹵味食物中毒,要她家負責。

當時花國慶都吓壞了,腿都軟了,是花漾站出來将事情解決了,當場報警,并拉着當事人去醫院檢查,結果,那人根本沒有食物中毒,是營養不良,被關了幾天才放出來。

自此一役,震住了不少人,來瞎鬧騰的也少了。

在學校,她每月的月考都是第一名,成績遠遠高于第二名,是老師們的寶貝。

随着年頭的接近,家中的生意越發紅火,父母忙不過來,花漾也會搭一把手。

期未考試如期而至,花漾考的很輕松,走出考場時班主任迎了過來,“考的怎麽樣?難嗎?”

“不難,還行。”花漾說的挺保守。

但班主任深知她的性格,這學生平時不愛出風頭,特別低調內斂,只有在每月月底的光榮榜高居榜首,秒殺同年級所有人,瘋狂的刷一波存在感。

她就喜歡這樣的學生,多謙虛,多有禮貌,廚藝扛扛的……哦,扯遠了,反正就是優秀。

“暫時不要回老家,等出了成績再說。”

花漾有些奇怪,特意跑來就為了說這句話?她沒有多問,乖乖點頭,“好的。”

班主任看着她乖巧的模樣,別提有多喜愛了。

目送老師離開,有人在叫她,“小漾。”

花漾回頭一看,“大堂哥。”

花志鴻看着模樣大變的小堂妹,愣了一下。

一學期沒見,她長高了,黑黃的皮膚也變白了,小臉有了肉,粉嘟嘟的,有了小少女的清靈。

她穿着杏黃色的棉衣,戴着一個紅色的絨線帽,腳上一雙黑色的保暖鞋,衣着打扮是城裏姑娘最喜歡的款式,算是中等偏上,并不打眼。

但,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土氣,也沒有了那份窮酸相。

誰能想到,不久之前花漾還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呢。

花志鴻感慨萬千,早知她不是池中之物,但沒想到變化這麽快。

他平時功課繁忙,花漾更是兼顧生意和學業忙的團團轉,在學校裏幾乎沒有什麽接觸的機會,更不要說培養感情了。

雖然花漾家在縣城買了房子,但除了一家三口,別人都不知道,都以為是租的房子。

花志鴻只知道這個小堂妹做生意的事情鬧的全校皆知,但最後校長親自出來為她站臺。

只能說明一點,花漾優秀到了讓校方不舍得放棄。

“小漾,你考完試了?什麽時候回村子?快過年了,叫上小叔小嬸結伴回去吧。”

他有意跟小堂妹交好,但他的成績不給力,普通技校是沒問題,再好點的學校就很懸。

他今年高二,正處于最關鍵的時期,所有的時間全花在學習上,周未放假也回去,也不出去轉悠,一門心思想将成績提上去。

花漾微微搖頭,随意找了個借口,“我班主任讓我晚些回去,好像有事,你們先回家吧。”

越到過年生意越好,這麽好的賺錢機會豈能錯過?

花志鴻也沒辦法,花漾的主意比誰都正,外柔內剛,對花家人沒有什麽感情。

“那哪天回來提前打個電話,我開拖拉機去接你們。”

有人示好,花漾就接着,沒必要鬧的太僵,除了父母,誰都沒有義務對你好。

人和人相交通常是因為利益。

“好啊。”

堂兄妹倆一起走出校門口,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花雨,正跟一個冷面少年說話,大獻殷勤。

“言陌同學,這是我親手織的圍巾,送給你,這大冷的天氣不戴圍巾怎麽行?”

她精心挑選了深灰色的羊毛線,可貴了,親手織就了一條圍巾。

“送給我?”言陌目瞪口呆,跟她很熟嗎?這女學生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是校門口,出來的學生很多,見狀紛紛停下腳步圍觀。

花雨根本不怕別人的圍觀,笑顏如花,聲音溫柔極了,“對啊,這是我的心意,我給你圍上吧,你稍微低頭……”

言陌終于反應過來了,朝後退了幾步,“你有病吧?春天還沒到就發騷,你找錯對象了。”

一個初一的女學生,期未考剛剛考完,就跑來圍堵他,神經病啊。

衆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花雨的笑臉一僵,随即笑的更加燦爛,“言陌同學,你不要誤會,我對你只是朋友之情,看到你過的這麽苦,心裏難受,所以才想送你一份溫暖。”

言陌臉色沉了下來,感覺被冒犯了,“你這是同情我?”

他再怎麽着,也不至于淪落到被人同情的地步。

“不不,不是的。”花雨知道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強,趕緊解釋,“我是憐惜你不易……言陌同學,你別想多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她說的極為婉轉,一副全為了他的模樣,卻把言陌膈應壞了,“陰陽人,你倒貼的樣子真醜,讓人惡心,離我遠點。”

都什麽玩意啊,看不懂別人的拒絕嗎?不止一次的冷待,還能湊上來,圖什麽?

他只看到了她眼中的貪欲和算計,這種無利不起早的女人蠻惡心的,問題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學生身份?還沒有成年啊。

花雨如被打了一巴掌,臉都綠了,眼眶一紅泫然欲泣,“你說什麽?”

言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揚聲大叫,“非禮啊,初一2班的女學生花雨耍流氓啊。”

路人:……

花漾:……令人窒息的操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關心,西醫确實沒辦法,藥都不給配一粒,只讓多休息,注意通風,所以找了一個中醫推拿理療了一下, 整個後背全是黑紅色的痧,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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