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吉桑和康丁回到房間後,吉桑捧着油燈迫不及待地對康丁說:“那個做飯的臺子很燙手,很暖和。你有沒有發現圖佐他們那邊一點都不冷?”
康丁還在研究那盞油燈,油燈散發出的氣味淡淡的,康丁聞不出是哪種動物的油脂,最重要的是那個可以在油脂裏點燃的東西是什麽?很像雲霄經常會使用的那種叫“麻繩”的東西。吉桑的話讓康丁回神,他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去那邊的時候确實不冷,一點都不像黃月的晚上房間裏會有的溫度。
見康丁不說話,吉桑放下油燈急急地說:“明天我問問圖佐那個臺子要怎麽搭,我們也搭一個,取暖。”
康丁點點頭:“我給你搭。好像确實不冷。”
“本來就不冷。做飯的時候風吹進來我都不覺得冷,那個臺子比竈火好用。”
“嗯,明天我們也搭一個。”
吉桑不由得責怪說:“圖佐哪裏是惡靈了?你看,圖佐會做那種很暖和的臺子,還會做油燈,還會做能拉來拉去的門,圖佐比部落裏任何一個雄性都厲害!他是我們的兒子,他不是惡靈。”
康丁不知怎麽回答,他心裏有點亂。吉桑說:“你以後要多補償圖佐。康丁,我不相信圖佐是惡靈,不相信。”
康丁沉默地點點頭。吉桑知道這件事他急不來,康丁能陪他一起來已經是妥協了,他相信時間長了康丁會認識到瓦拉說的都是錯的。他也會向瓦拉證明,他的兒子根本就不是會給人帶來災難的惡靈,他的兒子是真正的勇士。
康丁擁着吉桑躺下,腦袋裏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一切。雲火和巴赫爾回來了,兩人帶回十幾張鑽地鼠皮。雲火把自己獵到的那幾張放回上方的倉庫裏,巴赫爾帶回自己的山洞。在獵物上,雲火是絕對的跟巴赫爾劃清界限,巴赫爾也不勉強他。反正這幾張獸皮給阿爸,那雲霄就可以多留幾張自己用。
雲火一回來就看到雲霄靠着牆睡着了,雲霄今天累壞了。雲火沒有去想他今晚還要不要這件事,他輕輕走到床邊抱住雲霄,讓他躺下睡。他這邊一抱,雲霄就醒了。
“雲火?”
“你睡。”
雲火親親他。
雲霄揉揉眼睛,坐了起來:“我給你倒水洗臉刷牙。”
“我自己去。”雲火的聲音有點啞,他的雲霄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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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
分別二十天,雲霄也看出雲火瘦了,明顯的獸了。這段時間的分別,兩人都受到了折磨,而雲火受到的只會比他多。一想到雲火那麽小就被趕出家,雲霄就忍不住想再多心疼他一點。
堅持下了床,趙雲霄給雲火舀好洗臉水,雲火走到他的面前,跪坐下。趙雲霄弄濕了洗臉的獸皮,給雲火擦臉。他擦得很慢,很認真,雲火赤紅的雙目一眨不眨地看着雲霄,看着他的雌性。
給雲火擦了臉,雲霄在他的嘴上溫柔地印了一個吻,然後是潮濕的雙頰、有着短毛的額頭、光滑的下巴。這裏的雄性獸人變成人形後都沒有胡子。雲火一動不動,貪戀雲霄落在他臉上的溫柔和溫暖。
雲霄接着拿來刷牙杯,雲火張開嘴。雲霄動作熟練地給他刷牙,如果說以前雲火帶了點耍賴鬧着要雲霄給他洗臉刷牙,那分開過之後,雲霄是心甘情願地想要這麽伺候雲火。
刷了牙,漱了口,雲霄又端來一盆熱水,給雲火泡腳。雲火的腳趾上有長長的指甲,雲霄用獸皮給他一根根清洗幹淨。雲火現在還是光着腳,他的指甲太長太尖,普通的鞋子根本沒法穿,雲霄心疼雲火腳底的粗糙,暗下決定要盡快先做一雙适合雲火穿的鞋。
洗好了,雲火不讓雲霄收拾,他端了盆出去倒水。雲火把火爐上的鍋端下來,由着火爐裏未燒完的柴禾繼續燃燒。雲霄回來了,他關了門,掀起門上的獸皮露出一點縫隙透氣,以免木柴不完全燃燒而導致中毒。雲火從他手裏接過盆放到櫃子上,然後牽着雲霄的手上床。蓋上被子,雲火吹滅了油燈,山洞裏只有火爐的爐膛裏散發出的火光。
趙雲霄換了睡衣,雲火掀開被子等着他進來,雲霄剛一躺下,雲火就把人摟在了自己的身上,緊緊抱住。趴在雲火的身體上,枕在他赤裸堅實的胸膛上,雲霄安心地閉上眼睛。這一晚,他終于不會失眠了。某根獸根蠢蠢欲動,但懷裏的伴侶睡着了,不遠處還有一個礙眼的小雄性,雲火不由得尋思,他應該找一個隐秘的、适合他和雲霄親熱的地方。
爐火一直燒着,熱度一部分散發到山洞內,一部分進入火牆。挨着牆邊睡的吉桑躺了一會兒他往康丁的懷裏縮了縮,瞌睡地咕哝:“康丁,我後面有點燙。”
“燙?”還在深思中的康丁急忙去摸他的後背,吉桑的後背果然熱熱的,他又趕緊去摸牆壁,這一摸不要緊,他騰地坐了起來。睡在他們另一邊的巴赫爾馬上也起來了。
吉桑打了個哈欠坐起來。睡覺的時候他就覺得牆壁有點燙,他沒在意,結果越睡越覺得燙,燙得他都不舒服了。
康丁顧不上回答吉桑,他在石壁上摸來摸去。最下方最燙手,越往上溫度越低,可是有一大塊面積都是溫暖的。吉桑也摸了上去,接着就驚呼一聲:“怎麽是熱的!”
巴赫爾挪了過來,在牆上摸,也是驚訝不已:“真的是熱的!”而且下方很熱,都燙手了!
康丁想不明白,巴赫爾想不明白,吉桑更想不明白。他們哪裏能明白這熱源來自于隔壁的那個大火爐。火爐從傍晚時分就一直燒着,兩個爐膛産生的熱量可不小。吃完晚飯後趙雲霄才熄滅了一個爐膛,另一個爐膛現在還在燒着呢。
“難道這裏的石頭會發熱?”吉桑只能這麽認為。
康丁蹙眉,他也不知道。
“我明天問問雲霄。”吉桑絕對是雲霄的忠實粉絲。
“雲霄和圖佐肯定知道是怎麽回事。”巴赫爾也快變成雲霄的粉絲了。
康丁摟着吉桑緩緩躺下,吉桑在他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牆壁是燙的,被窩裏特別的暖和,累了的吉桑很快意識朦胧。今天他又是哭又是跟瓦拉吵架,又跑到這麽遠的地方,确實累了。
巴赫爾睡不着了,突然發覺這次堅持跟着阿爹和阿爸過來是非常正确的。雲霄和圖佐那裏,似乎有很多了不得的東西。康丁的心情則更加的複雜,對于心中堅信的圖佐是被獸神詛咒這件事也不由得有了一點懷疑。
※
雲霄是被一只在他的背上摸來摸去的爪子給弄醒的。一夜無眠,回到安全的家中,回到心愛的人身邊,趙雲霄睡了二十多天來的第一個好覺。還沒睜眼,他就微笑地低喊:“雲火……”
在他背上撫摸的爪子微微一頓,接着變本加厲地轉移到了前面,繼續摸。雲霄閉着眼睛在雲火的懷裏蹭蹭,不想動,這一覺睡得他骨頭都酥了。
“阿爹,阿爸。”一聲稚嫩又帶着點緊張的喚聲。
趙雲霄睜開眼,看向聲音的來源,就見奇羅坐在那裏,懷裏抱着被子,顯然已經醒來一會兒了。趙雲霄笑着朝奇羅招招手:“過來。”
“雲霄。”雲火不同意。雄性對自己雌性的占有欲不會因為對方是他們的兒子而有所變化。雲霄摸摸雲火的臉,給了他一個早安吻,接着又朝奇羅招招手:“過來。”
奇羅猶豫地爬起來,在阿爹赤紅的雙目瞪視下,他戰戰兢兢地爬上床,阿爹好可怕。雲霄掀開被子,讓奇羅進來,雲火吃醋了:“雲霄!”
“他是我們的兒子。”
雲霄拍拍身邊,奇羅頂着巨大的壓力,爬到阿爸身邊,躺下。雲霄放下被子,拉過雲火的手摟住他和奇羅,幸福地說:“我們是,一家人。”
雲火緊繃肌肉瞬間放松,被阿爸和阿爹抱着的奇羅再也忍不住地哭了:“阿爸……”
“乖孩子。”
扣住雲火的手,一起摟住奇羅,雲霄喟嘆:“這才是,我要的。阿爸、阿爹、孩子……雲火,我要的,是這個。”
雲火不吃醋了,奇羅又哭又笑地緊緊抱住阿爸。雲火一遍遍地親吻雲霄,奇羅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阿爸的懷裏,不看。奇羅乖乖摀住眼睛,趙雲霄扭過頭與雲火接吻。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有相愛的伴侶,有可愛的孩子。雲火的手隔着睡衣撫摸雲霄的肚子,等白月過了,他就嘗試給雲霄孩子。被詛咒的他不知道會不會有後代。
這一家三口在山洞裏溫馨,已經起來的康丁、吉桑和巴赫爾卻有點焦急。到了後半夜牆壁才不燙了,可是山洞裏一整晚都很暖和,康丁甚至熱出了汗。他着急地想要知道這裏的牆壁為什麽會發熱。
好不容易聽到山洞裏有輕微的說話聲了,康丁幾次想喊人,都被吉桑攔下,不可以随便打擾也許還沒起床的夫妻。好在雲霄還記得要起來準備早飯,而且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和雲火來了一記火辣辣的早安吻後,雲霄拍拍雲火,該起床了。
雲霄要換衣服,奇羅跳下床穿上草鞋先出去。一開門,奇羅吓了一跳,怎麽族長、阿姆和巴赫爾叔叔都在。
“雲霄,你起來了嗎?”吉桑在門口問。奇羅快速跳出來關上門。
“阿爸,你等下,雲霄換衣服。”
“哦,好。”
雲火突然覺得按照雲霄的要求壘一堵牆是非常必要的。
換好衣服,雲霄讓雲火去開門,看來還得在外面再搭一個火爐,不然吉桑如果早起要做飯會不方便。雲火打開門,吉桑急忙問:“圖佐,昨晚我們山洞靠近你們的那堵牆很熱,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雲霄聽得有點困難,索性也不問吉桑怎麽了,他去燒水洗漱還有準備早飯。奇羅從外面抱了一捆木柴進來。昨晚很暖和,他睡得也很沉。
雲火讓阿爸、康丁和巴赫爾進來,本來他只是讓阿爸進來,但康丁和巴赫爾兩個人的臉皮太厚,很自覺地跟了進來。關了門,不讓冷風吹入,雲火這才拍拍火牆說:“火爐燒着的時候靠近的那堵牆會暖和,直接在這裏燒木柴,會更暖和。”
“這是怎麽回事?”三聲疑問,會更暖和?!他們完全不懂這是什麽原理。
說實話,雲火也不是特別清楚,但雲霄的大板板裏就是這麽做的。他試驗過也确實是這樣。想了想,雲火說:“是雲霄教我的。”
雲霄?!
吉桑立刻問:“雲霄,為什麽這個會暖和?”
“……???”這是雲霄的反應。
雲火解釋:“阿爸想知道火牆。”現代語。
哦,火牆啊。呃,這個還真不好解釋。雖然他有給雲火講很多古代人取暖的方法,但最主要的還是靠雲火自己看圖片理解得來的。雲霄有點分心,他的雲火真是又聰明又厲害。啊,回歸正題,雲霄從他的包裏拿出平板書交給雲火:“你給他們看吧。”
這東西一拿出來,包括吉桑和奇羅在內,除了雲火外都瞪大了眼睛。奇羅和吉桑是又一次看到神奇板板的驚喜。康丁和巴赫爾就完全是霧水了。
雲火非常熟悉地打開平板書,在書簽裏找出《遠古人取暖方式》那本書,點開。雲火記得這本書的封面,書裏的字他基本上都不認識,但是有很詳細的圖片說明,所以當時雲火很是研究了好幾天這本書。
“雲火,你把投影功能打開。”現代語。
雲火又很熟練地打開投影功能,牆壁上立刻出現了畫面。
“啊——!”三大一小四聲尖叫。
“哈哈哈……”雲霄笑了。
雲火則非常自得,忘了雲霄第一次拿出平板書的時候,他也是吓得獸毛乍起的。
“圖,圖佐,那是什麽?”巴赫爾都結巴了。
吉桑、奇羅、巴赫爾和康丁誰也不去管吃飯的問題了,全部圍在雲火身邊。雲霄嘴角含笑地看着主動貼近雲火的康丁和巴赫爾,很是高興。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會讓大家重新去認識雲火,他會告訴這裏的人,雲火不是災星,他只是一個長相有點特別的雄性獸人。
趙雲霄并不知道,當雲火很潇灑地把投影打開時,康丁、巴赫爾和吉桑的心頭都冒出一個念頭——圖佐真的是普通的雄性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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