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奇羅有了一件很神奇的玩具,這件玩具讓他幾乎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雲火現在對雲霄那個有着豐富資源的平板書更感興趣。讓雲霄把手機裏兩人的照片還有錄像全部傳輸到平板書裏之後,雲火就很大方的把小板板丢給奇羅去玩了。當然,終于拿到手機的趙雲霄非常幹脆地删掉了手機裏的那些色情照片,也删掉了有着林明遠的照片,而且還是在某只吃醋的大野獸面前迅速删掉的。
雲火不在乎自己曾結過婚,趙雲霄感動又愧疚。趁着雲火去教奇羅怎麽使用手機裏的各項能使用的功能,趙雲霄從包裏翻出他的錢包,他剛想起來錢包裏還有一張他和林明遠的合照。結果當他打開錢包時,他唯一的反應是眨眨眼,又眨眨眼。
好吧,某只特別能吃醋、占有欲有很強的大野獸已經處理掉了。趙雲霄嘴角含笑地把錢包放回去。看來大野獸早就知道林明遠的存在了,竟然能一直忍着不問,趙雲霄決定晚上做一頓大餐來安慰某只大野獸不知道郁悶了多久的心靈。其實,他特別特別喜歡某只大野獸的愛吃醋和獨占欲,而且是喜歡的不得了。
從卧室裏出來,笑看了一眼圍着奇羅的幾個人,趙雲霄去處理雲火和巴赫爾剛剛獵回來的兩只獵物。距離那天的婚禮已經過去五天了,雲霄時不時還是會看看自己左手腕上的“十”字。說起來也很神奇。婚禮結束後他的手腕一點都不疼,好像那個十字只是畫上去的一樣,或許,這裏真的有某種神明也說不定。如果說這場婚禮安了雲火的心,不如說更安了趙雲霄的心。
康丁、巴赫爾、吉桑和奇羅現在迷雲霄的這兩個板板迷的不得了。大板板似乎有很重要的用處,不能亂碰,他們就把垂涎的目光轉移到了小板板那裏。雲火在教奇羅怎麽操作手機,巴赫爾、康丁和吉桑都圍在旁邊。雖說手機給奇羅當玩具,不過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玩。玩壞了也不要緊,畢竟手機在這裏只是一個娛樂工具,其地位完全不能和平板書相比。
雲火也沒有隐瞞阿爸、康丁和巴赫爾雲霄的來歷,不過他非常嚴厲地要求康丁和巴赫爾不能透露出去。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兩人都發誓絕對不會說出去。趙雲霄出去了,康丁猶豫了片刻後起身出去了。雲火看了他一眼,繼續講解手機功能。
康丁留守,順便幫着處理獵物、喂食養的家畜,還有在附近采集家畜過冬要吃的青草等。雲火和巴赫爾每天早早出門去捕獵,不僅是他們當天要吃的,更多的是要度過白月。留作今晚食用的是兩只野豬和一只白皮獸。雲火和巴赫爾已經把內髒、大小腸什麽的都處理清洗幹淨了。野豬的胰髒留着做香皂,而大小腸,趙雲霄的腦袋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雲霄。”
趙雲霄回神。
康丁走到趙雲霄身邊坐下,誠懇地說:“對不起。”
“嗯?”對不起什麽?
康丁抿抿嘴,說:“在部落裏的時候,我做錯了。”
趙雲霄笑笑:“沒什麽的,都過去了。你的立場,我能理解。”回到了雲火身邊,和雲火正式結婚,那些事他也就不會計較了。
吐了口氣,康丁說:“瓦拉他,不是惡意。他都是為了部落。每年,部落都會遭受到各種各樣的災難,有天災,也有猛獸的襲擊,很多人都死了……雄性、雌性、幼崽。瓦拉作為巫師,他對部落有着必須承擔的責任。”
趙雲霄點點頭,仍道:“我理解。圖佐和大家長得都不一樣,你們害怕他很正常。人們習慣對自己未知的事物産生恐懼。但在我生活的地方,圖佐這種情況只能算返祖現象。”
“返祖現象?那是什麽?”康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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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裏的三大一小都擡起了頭,豎起了耳朵。
趙雲霄道:“雄性可以變成野獸,按照人類的發展來說,那應該是先有了野獸,然後在某種機緣巧合下,野獸有了變成人的能力。你認為呢?”
康丁不是很能理解。趙雲霄問:“獸人寶寶出生的時候是獸形還是人形?”
“雄性寶寶是以獸形出生,雌性是人形。”
趙雲霄點點頭,接着解釋道:“雄性寶寶是以獸形出生,那就說明獸人應該是從野獸進化來的。也就是說,一開始的獸人可能是某種有了智慧的野獸,然後漸漸的,野獸有了變成人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麽奇羅現在有獸齒,而你和巴赫爾沒有。”
康丁似乎聽懂了,緩緩點頭:“幼崽出生的時候野獸的特征比較明顯,成年後才會消失。”
“對。那也就是說,野獸才是雄性獸人的最初形态,而人形是第二形态。”
康丁又緩緩點頭。
“我想,當獸人這個種族出現的時候,最初的雄性獸人變身後,即使是成年的雄性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有着非常完美的人形。他們的人形肯定也保留着很多的野獸特征,例如就像雲火的尖牙、尖指等。随着獸人的一代代發展,慢慢的人形變得完善,也就是你們現在這樣。而所謂的‘返祖現象’就是身上出現了和原始的祖先一樣的樣貌特征。”
怕自己解釋的還不清楚,趙雲霄起身進了山洞,康丁跟了過去。雲霄一進去,吉桑就問:“雲霄,真的只是返祖嗎?”圖佐的眼裏也有急切。
趙雲霄拿出平板書,找到一本人類起源的書籍,讓大家過來。諸人立刻圍到了他的身邊。接下來,一直到傍晚,趙雲霄先把他那個世界的人種構成與發展解釋了一遍。然後把人類從猿猴進化成原始人再逐漸一步步進化到現代人類,再到中性人的出現這一系列的人類發展利用幻燈的方式講給諸人聽。
他從平板書裏找出很多有大量圖片的書籍來輔助講解,還找出了許多返祖現象的圖片給他們看。把超現代的知識傳輸給異世界的原始獸人這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戰性的事情,以至于午飯他都沒時間去弄去吃,只吃了幾塊肉幹。
“我想,在獸人的最初時期,一定有某一只獸人是像雲火這樣渾身都是紅色的。但後來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這一類獸人消失或者說遷移到了另外的地方。而且這樣的獸人我想他的數量一定也比較稀少。所以雲火一出現後,大家就會害怕,會覺得他肯定是不詳的。在我們人類的發展中,也有過很多很多這樣的事情,這都是因為不了解、害怕而引起的。”
喝了不知第幾碗水,趙雲霄握住雲火有着紅色絨毛的手說:“所以我根本不認為雲火是什麽不詳的人,他只是返祖現象。因為他沒有多出一只眼睛或者一只手。只不過是他的膚色比較特別,人形保留了更多的野獸形态而已。雲火比我目前見過的雄性獸人都要高大厲害,我想,也許最初的雄性獸人的身高、體格等就和雲火差不多,也許比他更厲害。”
“我會更厲害的!”雲火此刻的心情,很難形容,不過他不允許有人比他在雲霄的心目中更厲害。
吉桑早已哭成了淚人:“我就說圖佐不是惡靈。”
康丁和巴赫爾都不說話,兩人還在消化今天吸收到的龐大的知識。趙雲霄接着說:“從進化的角度來說,雲火這種情況就屬于‘返祖現象’。如果從獸神的角度來說,我認為雲火也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我雖然來這裏的時間不長,但我相信獸神是一位偉大仁慈又心地善良的神明。他不會随随便便就去詛咒他的子民。獸神非但不會詛咒他的子民,還會努力保護他的子民,保護獸人們。雲火那麽小就離開了部落,可他不僅平安地活了下來還長得如此強壯勇猛,我更願意相信雲火是被獸神保護的。”趙雲霄舉起左手,露出手腕上的十字,“獸神不會祝福被他詛咒的人,所以,雲火根本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全場靜默,某只小野獸實在忍不住地說:“我相信阿爹不是被詛咒的。阿爸,什麽時候吃飯啊?”某只小野獸完全把雲霄當成自己的親阿爸,根本不會客氣的。
雲霄這才意識到他們沒有吃午飯!難怪他這麽餓!猛地想起獵物還沒有處理,趕忙把平板書塞到雲火的手上,飢腸辘辘的趙雲霄丢下一句:“獵物還沒處理。”就匆匆出了山洞。還好天涼了,不然如果是在紅月,獵物在外面放一天肯定壞了。
本來就對阿爹崇拜到五體投地的奇羅一聽阿爹是什麽“返祖”還是被獸神保護的,他更高興了。他很餓,非常餓。自從和阿爸在一起後就沒餓過肚子的奇羅跟着阿爸去做飯,他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了。留下的雲火、吉桑、康丁和巴赫爾都沉默地盯着那個神奇的大板板。
山洞內更靜悄悄的了。吉桑咽了咽嗓子,他倒是從來沒想過圖佐會受到獸神保護,不過雲霄說得對啊!
“是啊!獸神為什麽要詛咒他的子民?獸神應該保護他的子民才對!”吉桑用力擦了一把臉,“圖佐那麽厲害那麽強壯,肯定不會是被詛咒的,說不定,說不定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相比難懂的“返祖”“進化”說,吉桑更願意相信“獸神”說。
康丁和巴赫爾的眼睛都直了,顯然也更偏向于“獸神”說。在獸人的信仰裏,守護者是非常強大勇猛的戰士,是獸神最信任的部下,當然,也有傳說說守護者是獸神的伴侶。只不過這些都是獸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并沒有真實的記載。而吉桑,直接把兒子從被獸神保護的人提升到了守護者的高度,聽得在外面的趙雲霄不禁失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是麽。
外面,奇羅小聲問:“阿爸,阿爹真的會是,守護者嗎?”
趙雲霄嘴角含笑地反問:“你覺得你阿爹是嗎?”
奇羅的小心肝撲通撲通。阿爹連青皮獸都能殺死……“我覺得是。”
“阿爸也覺得是。”起碼是他的守護者。
這時候,屋內傳來吉桑的叫聲:“不要懷疑了!圖佐絕對是守護者!圖佐連青皮獸都能殺死!只有守護者才能殺死青皮獸!”
“圖佐殺死過青皮獸?!”康丁和巴赫爾再也無法冷靜了。
趙雲霄低笑出聲,眼裏卻又閃過傷感。他希望未來的某一天,這裏的人不再懼怕雲火,不再認為他是惡靈。為了那一天的盡快到來,他會付出全力。
※
康丁和巴赫爾終于知道那身“恐龍皮”幻獸衣到底是什麽了,原來真的是青皮獸的皮!得知雲火竟然殺死過一頭成年的青皮獸,兩人都不由得認為雲火真的是守護者了。沒有人能單獨殺死青皮獸,沒有人!別說憑借一己之力,就是十幾個成年的雄性一起圍攻青皮獸都很難殺死牠。青皮獸是獸人大陸的絕對霸主!可是,雲火竟然殺死了一只成年青皮獸!
就在巴赫爾和康丁因為這個太過強烈的消息而頭暈目眩時,雲火從房間裏拿出兩樣東西戴在阿爸的身上,帶着某種證明地說:“這是青皮獸的獸珠,阿爸,你戴着。”
看着胸前和雲霄的那顆獸珠一樣大一樣園一樣白的獸珠,再看看手腕上和雲霄的那串一樣的白色珠串,吉桑緩緩擡起頭,一把抱住兒子嚎啕大哭起來。合婚儀式之後,雲火對康丁的芥蒂減少了一點點,就又給阿爸做了手串。
“圖佐圖佐……嗚……你不是惡靈……不是惡靈……你是守護者,你是獸神派來的守護者……不是惡靈……嗚……哇啊……”
明明是守護者的兒子被人說成是惡靈,那麽小就被趕出部落,害他和兒子分離。吉桑憤怒又格外的委屈。有自己的委屈,也有為兒子的委屈,還有無法言語的激動。
自己的兒子是惡靈,是被獸神詛咒的這件事是吉桑心裏最難愈合的傷。康丁的身上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如果,如果根本就是他們弄錯了,圖佐根本就是守護者,那……康丁低下頭,只覺得無顏面對兒子。巴赫爾也是要多胸悶有多胸悶。偶爾只能見到哪個獸人戴一顆青皮獸的獸珠都是令人羨慕的事情,可現在,雲霄身上的那幾顆異常潔白的獸珠是青皮獸的,阿爸身上戴的那幾顆是青皮獸的……巴赫爾的嘴裏發苦。
雲火又何嘗不是心情起伏。因為是惡靈,他還是幼崽就被趕出了部落,就被迫離開阿爸;因為他是惡靈,幼崽的他在森林裏艱難地生活,孤單一人;因為他是惡靈,他差點都不能和雲霄在一起。如果不是雲霄堅持……雲火打了個寒戰。
放開阿爸,雲火風一般地出了山洞,拽起蹲在地上的雲霄就把人緊緊地抱在了懷裏,喉嚨裏是壓抑的低吼。
趙雲霄的兩只手上都是油,他用胳膊輕撫雲火的後背,用臉蹭他的前胸,溫柔地說:“雲火,不要再認為自己是惡靈,你根本就不可能是。遇到你之前,我很痛苦,很絕望,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可遇到你之後,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我又知道了什麽是幸福的滋味。雲火,如果是別人,那麽小離開家肯定活不下來,可你不僅活了下來,還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壯、厲害,這根本不是獸神的詛咒,而是獸神的護佑。是獸神的護佑讓你成為如此厲害的雄性,是獸神的護佑讓我遇到你。”
雲火的胸膛激烈的起伏。趙雲霄一遍遍讓他相信他不是被詛咒的,相反,他是被獸神保佑着的。雲火雖然不說,但趙雲霄也很清楚他對自己身世的害怕和自卑。害怕自己害了身邊的人,自卑自己是惡靈,不然也不會把他送回部落,不敢見他。趙雲霄要打破雲火心裏的這些陰暗,不讓他再被外界的愚昧所傷。
奇羅在一旁仰着頭,說:“阿爹,我相信阿爸說的。”
雲火的身體一震,更用力地抱住雲霄。許久之後,他沙啞地說:“我,不是惡靈。雲霄,我,不是惡靈!”
趙雲霄笑了:“對,你不是惡靈。你是圖佐?雲火,是我的守護者,我的伴侶。”
“我,不是惡靈。我是圖佐?雲火,是你的雲火。”
“對,是我的雲火。”
趙雲霄在雲火的懷裏仰頭,眼裏是絕對的依賴和信任:“雲火,你是我的守護者,是我的英雄。我會和你一起證明給他們看,他們都是錯的,你不是惡靈,你是獸神派來保護我們的。”
雲火的赤目比往日多了一層晶亮,眨眼,那層晶亮沒有了,他重重點頭,發誓般地說:“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錯了。”
“我會和你一起。”
雲火狠狠地吻住了他的伴侶。奇羅迅速低頭。
山洞內,吉桑在康丁的懷裏又哭又笑。趙雲霄的話讓原本就不相信兒子是惡靈的吉桑心裏二十多年的痛苦與掙紮全數消失。相比瓦拉信誓旦旦地說兒子是惡靈,他更信服雲霄的話。兒子離開他以後,他的生活只有更加的痛苦,現在回到兒子的身邊,他發現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這樣的兒子怎麽可能是惡靈。
康丁和巴赫爾一句話說不出,今天聽到的東西完全颠覆了兩人的某些觀念,他們的心裏很亂很亂。但獸人的直覺又告訴他們,趙雲霄的解釋是對的。作為整個獸人世界的神明,獸神何必去為難一個獸人,還大費周章的降下詛咒?直接一爪子拍死不是更省事?那如果獸神是要懲罰某個犯錯的部下把他丢下來受苦,那又為什麽要給那個人如此強壯的體魄?一個年僅七歲的幼崽獨自離開部落只有等死,可那個人卻活了下來,以那樣絕對強壯的姿态活了下來。
——獸神不會祝福被他詛咒的人,所以,雲火根本不可能是被詛咒的。
康丁看向被雲火放在桌子上的大板板,雙腿突然有點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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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