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為秦勾送來所需器具的男人,中等個子,普通面相,除了那雙略帶陰郁的深邃眼睛外,他便是最最普通的一個人。

他要是混入大街人群,一眼看過去,沒有誰會注意到他。

他是秦勾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聯系到的在白藩市的頂尖殺手,介紹人稱呼他為“老陳”,他到底是不是真姓陳,也是一個秘密。據說他從出道至今接手的生意,從沒有失手過,不僅沒有失手,也沒有人知道他更多信息。秦勾就是想要這種人,為了請他,秦勾自是不會為王玄這個已經死去的人節約金錢。

秦勾的眼睛離開了望遠鏡目鏡,站直了身體。

老陳一直在注意這位被稱為王先生的男人,這個男人看起來年齡不大,最多二十七八,看面相,他還顯得有點嫩,長得也算英俊,但從黑眼圈和稍顯浮腫的面孔能夠判斷出他不規律的生活習慣,而且這個小年輕定是貪色好酒之輩,身體很虛。

但讓老陳覺得疑惑的是,面相如此的男人,眼神非常深沉,冷靜到好似看這世間所有物都為無物,但他這也不是視人命為草芥的殺人狂的眼神,而是一種上位者的冷靜的俯視。

他的眼神和一舉一動之間的肅穆嚴謹精幹,都和他這個身體不搭調。

不過老陳一向沉默,不該問的問題一句也不會問。他一言不發,把這份疑問埋在了心裏。

秦勾關上了窗戶,又把窗簾拉上。他的手指扣在窗簾上迅速的動作讓老陳這個歷經了很多生死場的人也覺得緊張——這個男人很危險。

秦勾将窗簾拉嚴實後,走到了這名代號為“老陳”的中年男人跟前,他彎腰翻開了茶幾上的一本書,書裏夾着一張支票,他拿起支票遞給老陳,說:“這是訂金兩百萬。事情能夠順利完成,我會再付給你五百萬。五百萬,你只是協助我,并不算少了。”中間人的話裏,老陳手裏的人命,最值錢的也不過三五百萬。

他說這話時,眼睛緊盯老陳,這給了老陳非常大壓力,他接過那支票看了一眼驗了真假,收起來後,說:“我更喜歡現金。金條也可以。”

秦勾完全沒有因為他這話産生情緒波動,臉上也沒有表情,一如他從始至終的模樣,說:“可以。之後的給你金條。”

老陳打開他帶來的另一只箱子,裏面是狙/擊槍McMillan Tac-50,它創下過2430米的狙/擊記錄,不過,用這臺狙/擊槍想在酒店裏狙/擊李家祖宅裏的人是不可能的,這裏距離李家祖宅的直線距離有三千米以上,而且李家祖宅之中樹木成林,所有建築都在樹木之後,難以狙擊。

狙/擊槍所在的盒子往後退去,在這只箱子下面一層,還有四只手/槍,兩柄幽黑色軍刀,甚至還有幾枚手/雷。

秦勾從裏面拿出了兩把手/槍和一柄軍刀,老陳擡頭時,秦勾迅速地揮動了兩下軍刀,速度之快,即使老陳這個職業殺手也沒看清他的動作,不由驚了一下。

但秦勾并沒有理睬他的吃驚,他又檢查了手/槍,然後拿了子彈裝彈。

老陳見他動作十分娴熟,甚至懷疑這位王先生以前是特種兵。

老陳說:“我還不知道這次任務是什麽?刺殺李家某個人?”

老陳會想到秦勾想殺李家人順理成章,秦勾要高倍高清微光夜視專用望遠鏡,并架設在可以觀察李家祖宅的這座高層酒店裏,很顯然是想對付李家。

秦勾說:“不是刺殺李家某個人,而是救出被李家關在祖宅裏的某個人。這個人的資料在這裏……”

秦勾從那本書下抽出了兩張紙,兩張紙為彩印,第一張是一個人的數張照片,第二張是這個人的履歷和大概習慣。

老陳将紙張捏在手裏查看,這個人叫李雲野,是李家的長孫,履歷裏顯示他一直上貴族學校,大學也是國外名校,現在的工作也非常體面,不過,這份履歷也很奇怪,因為裏面顯示他的工作一直和李家沒有關系。

而從他的照片裏,這個男人大約二十七八歲,面相英挺精幹,卻略帶憂郁,有一張圖片上他的臉有一點反光,可以看到他的左邊臉頰從左眼到下巴處有一道長長的淺色痕跡,很顯然,這是一道受傷後的疤痕。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特別是李家這種豪門之家,會更加在意容貌,就像古時帝王之家,絕不會讓身有殘疾的子嗣為皇位繼承人一樣,面相是一個人非常重要的地方,而這個李家大少居然有被毀容過。

因為李家實在太過有名,老陳也聽過李家的一些秘辛,說李家這位大少是李家太太偷人生下的野種,李雲野不是李家的子嗣,不過看李雲野的長相,頗為英俊,和李家人還是有一些相似處的。

不過他到底是不是真是野種,外人就不知道了。

老陳擡頭看向秦勾,秦勾年紀輕輕,一絲一毫的情緒也不顯露,老陳從業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心思這麽深的人,他說:“我從來就是殺人,還沒有救過人。”

秦勾道:“只要你不殺目标人物,其他人,為了保證任務完成,說不定需要你出手。”

老陳道:“李家人可不好殺。他們家不好惹!”

“你怕了嗎,你現在知道這麽多,要是不想接這單生意,那我只好先處理你。”随着秦勾這句話,在老陳反應過來之前,秦勾手裏的槍已經開了保險甚至安裝上了消/音/器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老陳的額角泌出了一滴冷汗,在那一刻,他的心髒甚至停止了跳動,老陳這麽多年來,早就置生死與度外,但此時卻産生了畏懼,他說:“既然收了錢,我從不會反悔。不然我的招牌也就砸了。”

秦勾收起了槍,将保險拉上,“那就好。”

“只是,李家人的命,可不止值七百萬。”

“你還想要多少?”

“再加三百萬。”老陳強作冷靜,其實心裏一直在打鼓。

秦勾眼神依然黑沉沉,面無表情,“好。如果目标人物被救,到時候,你還可以向他要錢。”

秦勾開始和老陳開作戰計劃,秦勾說他要在這一晚潛入李家祖宅裏去,讓老陳在賓館裏監視李家祖宅的情況,兩人通過通信器聯系。

秦勾穿着一身黑色襯衫和西褲,手裏提着一個公文包開着租來的車離開了酒店。

坐在車裏時,秦勾才用手不斷揉捏額角,他的靈魂進入他人身體帶來的頭疼和身體酸痛随着時間推移并沒有太大好轉,剛才和老陳在一起時,他自是不能表現出來,此時只有他一人,他才微微皺眉露出些許痛苦之色。

白藩市在夜色裏,夜空恢弘,霓虹絢爛。高樓伫立在寬闊的大道兩邊,綠植整齊,路燈和車流形成一道道流動的光帶。秦勾黑色的車在車流裏不斷前進。

這個時間段,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雖多卻并不堵車。

秦勾将租來的車停在了距離李家祖宅東北邊最近的一座公共停車場,又在車裏換了一身黑色的便于行動的衣服,這才提着包往李家祖宅走去。

網上找得到李家祖宅的航拍圖,秦勾分析後,認定李家的那個怪物應該是在北邊的那座山附近,李家人的住宅則主要集中在東邊。而秦勾在之前用夜視望遠鏡觀察了李家祖宅東邊的情況,看到這邊的人的确最多,他甚至看到了李雲野的身影,所以秦勾選擇了從李家祖宅的東邊進去查看情況。

秦勾在進入楚璋所在的這個世界之前,能夠知道楚璋人生的主要經歷,但是,細節性的東西,便沒有辦法了解到。他從規則中了解到的,只是楚璋的人生在規則之下的大方向而已。

所以秦勾只是知道李雲野會在四月四日這一天被白狐精魂奪舍噬魂,但具體情況如何,秦勾并不清楚。

李家祖宅擴建和翻新過不少次,是以它雖然經歷了百年時光,但只見歷史帶來的厚重,不見光陰帶來的滄桑陳舊。

這裏高大的樹木顯示着這座大宅的真實年齡,樹木枝葉繁茂,白日裏濃蔭蔽日,在夜裏,路燈本就不甚明亮,又有樹木遮擋,便更顯得光線暗淡,甚至讓人覺得陰森。

李雲野有很多年沒有回李家祖宅了,他對這裏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他不喜歡這裏,甚至從內心深處恐懼這裏。

他在外這麽多年,本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且強大到可以完全不在意小時候帶給他內心深處的傷害和恐懼,沒想到依然還是害怕。

李雲野住的院落小樓并不是他小時候住的院落,他現在的住處處在李家祖宅的東北邊,這裏的樓比較老,而且距離李家最熱鬧的區域稍遠,李雲野對住在這裏并無異議,只是,他自從住進這裏,心裏就有難以遏制的慌亂産生。

這種慌亂來得毫無理由,不得不讓李雲野思維緊繃。

據李雲野觀察,李家這次祭祖,非常奇怪。

首先,李家人,除了祖父和父親,還有他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回來,而且看樣子也不會回來。

李雲野詢問過李道晏原因,李道晏說這次是将他的名字記入族譜的祭祖,其他人不必回來。

李雲野對于自己的名字是否在族譜上并不關心,只是他也沒有反對。

除了這次祭祖人少外,還有一點,便是這座祖宅裏的保镖顯得有些少。

李宗元和李道晏都是怕死之輩,而且認定君子不死于盜賊,所以身邊總是保镖成群,這次他們回來,保镖卻很少,李雲野覺得奇怪。

日遲樓。

祭壇中央的妖物顯得狂躁,李道晏不得不大晚上過來查看情況,妖物道:“不需要再等,我現在就想要新的身體。我能夠感受到他,你們這次準備的人,不錯……”

如果愛

——國民男神

Ali,本名夏若談,投資涉及房産、酒店、礦業、醫藥業的夏氏集團董事長之子,27歲,哈佛大學經濟金融管理專業畢業,時為林生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氏,心若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兼執行總裁,187cm,相貌英挺,稍沉默,不茍言笑。

網上大名鼎鼎的國民男神和國民好哥哥,未婚,暫無女友。

莊若恬,小名恬恬,夏家養子,24歲,倫敦藝術大學陶瓷專業畢業,現在景德鎮陶瓷學院做研究生交流,前幾天還在景德鎮撈袖子燒瓷,現在乘了火車回S城。

正好Ali出差回了S城,便親自去火車站接了恬恬。

Ali開着很不顯眼的沃爾沃,沒要保镖跟随,這是他第一次到火車站來,費了老半天勁兒才在地下停車場把車停好了,甚至沒來得及跑去出站口等弟弟,半路上又迷失在了迷宮一樣的火車站地下通道,于是還是在弟弟的電話指導下,兩人才總算在某一通道口會面了。

恬恬剃了個很短的寸頭,臉曬得稍稍黑了,一雙眼睛卻極為有神,穿着白襯衫和牛仔褲,瘦瘦高高,手裏拖着個不大不小的箱子,看到他,就笑得露了潔白的牙齒,笑顏明亮得像是周圍燈光也更亮了幾度,對他揮手:“大哥,這邊。”

Ali快步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嘴裏則低聲抱怨:“怎麽坐火車回來?這裏面彎彎繞繞,我現在是搞不清楚怎麽找回停車場了。”

恬恬笑着說:“咱們跟着指示牌走,總能到的。”

将箱子給Ali提着,他就乖乖走在了大哥的身邊,和他說着自己燒瓷的快樂,又說坐火車到底有哪些奇妙之處,火車上遇到的人有多麽有意思,Ali完全無法理解他的那些樂趣,只是心不在焉地點頭,又伸手摟了他的肩膀一把,道:“趕緊找到路出去。吃飯去吧,爸爸他們沒在家,我們在外面吃好了。”

兩人在地下停車場裏繞了好一陣,總算找到Ali開來的車,等坐上了車,Ali開了導航開車出去,總算松了口氣。

恬恬說他:“總不可能在這裏迷路,現在不就可以出去了嗎。下次你別來接我了,我打個車回家方便多了,或者叫司機來接,他們對路熟悉得多。”

“不知領情。”Ali抱怨弟弟,眼裏卻是笑意。

一會兒後,他又說:“剛才也許有人在拍我們,最近總被拍,很煩。為什麽處處都有人認出我來,都要不能出門了。”

在外總是禮貌得體的男神,私底下很讨厭被人追逐。

但他和家中弟妹,從小就被媒體所知,妹妹又是做影星的,所以想不被人注意太難了。

恬恬一向淡定又樂觀,說:“那是大哥你太出色了吧,反正那些偷拍的人,也沒有惡意,不要管就好了。”

Ali卻說:“沒有惡意,這倒不一定。人心莫測。”

又擔心地看了恬恬一眼:“你在學校沒有被騷擾吧?”

恬恬說:“我又沒有公布過身份,還用的是英文名,沒人認出我。再說,在瓷廠裏,都是工人,沒人在意我的身份。”

Ali嘆道:“你為什麽會喜歡燒瓷呢。”

恬恬說:“你不知道燒瓷有多麽好,制作瓷器,就像是創造一個無與倫比的生命,而且它還能夠随着時間的沉澱越來越美,不會老去……”

Ali看他又要長篇大論,趕緊打斷:“嗯,咱們不要談這個了。”

恬恬覺得沒意思地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和沒有藝術細胞的人,是談不到一塊去的。

兩人找了一家經常去的餐廳用飯,外面已經華燈絢爛,坐在高樓上窗戶邊餐桌上,恬恬很快解決了自己的份,Ali則吃得慢,看恬恬盯着自己的餐盤,就用叉子叉了裏面的玉米給他:“喏,你喜歡吃的。”

恬恬就着他遞過來的玉米啃了起來,Ali說他“自己拿着吧,怎麽這麽懶”,但還是喂他吃完了才放下叉子。

兩人回了家,很少上網的恬恬抱着平板電腦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博物館瓷器展覽信息,彈窗裏随即跳出了新聞,正是他之前和哥哥在火車站相遇,之後又在餐廳用餐的圖片和新聞。

恬恬震驚地翻着看了,突然明白了Ali到底在煩什麽,他大聲叫Ali,“大哥!”

家裏其他人都不在,此時時間不早,傭人也回傭人樓了,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客廳裏回旋,Ali在樓上洗澡,過了好一會兒才擦着頭發下樓來,說:“什麽事!”

恬恬将平板電腦屏幕舉給他看:“難道我們一路都被人跟了嗎,這些娛樂記者,敬業精神真是值得欽佩,看看,拍了這麽多張照片。”

恬恬沒有說新聞下面的評論,因為這些評論,好的壞的,是互相摻雜的。

有的說兄弟情深讓人羨慕,有的說想要一個Ali這樣的好哥哥,有的說男神窩愛你,有的說恬恬到姐姐碗裏來,但也有人說他是夏家的養子,恬不知恥享受夏家的財富和愛,當然,更難聽的,恬恬就選擇性不看了。

Ali皺了一下眉,說:“有保镖跟着的時候也有被偷拍,最近到底是怎麽了,到底有誰對我有這麽大的興趣,像個背後靈一樣地跟着我。”

恬恬說:“別說背後靈,聽起來怪吓人。”

Ali笑着說:“你以前又不怕鬼。再說,這又不是真的鬼。只是……”

恬恬說:“只是比鬼還麻煩。你沒讓人去問問,到底是誰一直跟着偷拍你嗎?”

Ali在沙發上坐下來,神色已經變得有些肅然,說:“問了最早放我圖片的網站。要是是某個媒體或者某個狗仔專門賣我的新聞,我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但這次并不是,網站那邊說每次都是不同的新注冊郵箱發了圖片和新聞過去給他們,他們也不知道是誰發給他們的,他們只是刊登。”

恬恬盯着手中平板電腦上的圖片看,這次新聞裏,最早的圖片,是Ali在通道裏看到他後朝他走過去的圖片,之後一直到兩人上車,然後在餐廳裏用餐,連Ali把玉米給他吃的圖片也有,他努力回憶當時餐廳裏還有誰,但是一時想不起來了,餐廳裏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他說:“這人應該不是偶然在火車站遇到我們,然後跟着我們去餐廳的,倒像是跟着你去火車站,然後一路跟着你的。大哥,你覺得呢?”

Ali點頭:“是。”

然後苦惱了,說:“簡直像被變态盯上了。”

恬恬說:“要查出來,還是很容易的,只是需要費點力氣而已。”

他于是盤腿坐在沙發上當起了偵探來,用百度搜索關鍵詞“Ali”,就出來了不少消息。

看了幾條新聞,他就驚嘆起來,“大哥,還真是的呢,你看你,和人去餐廳吃個簡餐也被拍了,從機場出來也被拍了,哦,參加活動之前的照片也有,不知道是在哪裏上車的照片……這人真是神通廣大,除了你在家沒有被拍,在外面随時都在被拍,還有……我覺得這個偷拍你的,應該是個女人,說不定是因為暗戀你。”

說到這裏,恬恬神秘一笑。

Ali對他翻個白眼:“為什麽?”

恬恬說:“因為沒有你去衛生間的照片,要是是男人,你去衛生間,他也可以跟着進去拍。”

Ali給了他一個爆栗,把他打得趕緊抱頭鼠竄,逃到了另外一張沙發上去,“我說真的呢,居然打我。”

Ali說:“少開玩笑了,我甚至懷疑這些圖片是我的保镖拍的,之後調查了每個保镖,确定不是,我才敢繼續用他們。”

恬恬聽他這麽說,果真也嚴肅起來了,覺得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這樣被時時跟拍,還找不出拍他的人,真的像是背後靈一樣。

恬恬打了個寒噤,說:“去查火車站的監控鏡頭和餐廳那裏的監控,應該有所獲。”

Ali說:“已經讓人去看了。”

結果在一個小時之後就出來了,Ali保镖隊長和他說,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在餐廳裏出現的人,和在火車站裏和Ali出現在同一鏡頭裏的人,并沒有任何重疊。

而且沒有查到有誰偷拍了他們,雖然在火車站裏時有不少人對Ali行過注目禮,但沒看到誰用相機和手機對準他。

從這看出,對方只能是用了最新式的偷拍工具,例如使用戴着的眼鏡偷拍,攝像頭在衣扣上等等,因監控裏的畫面太過模糊,無法判斷誰的身上有這種偷拍工具。

Ali收到這個結果時,恬恬就坐在他卧室裏的沙發上,抱着抱枕等消息,聽到這個結果,他也不由覺得背脊發寒了,說:“真的太詭異了,他到底是什麽目的。”

Ali沉默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趕恬恬回房去睡覺時,才道:“這件事你不要多想了,應該沒事。”

恬恬點頭應了,心裏卻想應該把這個跟拍者找出來,不然大哥實在太可憐了,隐私都沒有。

第二天,恬恬睡了個懶覺,洗漱收拾完畢出卧室,管家看他出來,就笑問他要吃什麽早餐,恬恬問過早上好,便道:“有什麽吃什麽就行了。大哥在哪裏?”

管家說:“Ali少爺一大早就出門去公司了。”

恬恬“哦”了一聲,出去晨跑了一陣,別墅區環繞着一個小湖,湖周圍綠樹遍植,而且因有些年頭而長得高大茂盛,從綠樹掩映的小路回家時,恬恬也在路上遇到別的鄰居,因比鄰而居多年了,即使相交淡漠,但還是是認識的,有些知道對方的姓,有些便完全只是記得臉是哪一家的,雖如此,禮貌的恬恬會一一打過招呼,即使完全不認識的人,他也會打招呼問候早上好。

要走到家門口時,他突然反應過來,那些偷拍的Ali的照片,即使是Ali在國外時候也有,但惟獨沒有他在家裏,甚至是家裏附近的照片。

這讓恬恬覺得奇怪,雖然這個別墅區管理嚴格,但那偷拍者能夠跟到國外去偷拍他,要進來這個別墅區,又有什麽困難呢。

Ali早上很多時候也會在湖邊跑步,為什麽會沒有湖邊跑步的照片?

偷拍者一大早起不了床麽?

很顯然不是這樣,而是對方放棄了拍攝Ali在家附近的照片。

雖然夏家的居處并沒有對外公布過,但有些關系想要打聽,還是能夠知道的,對方是因不知道夏家的住處而沒有偷拍,顯然不可能。

這個偷拍Ali的人是誰?

想象力豐富的恬恬開始了他的各種假設和推理,在很多假設被推翻之後,他覺得有一個假設可能是成立的。

諸如偷拍Ali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

他們也可以拍Ali在家附近的照片,但只是相約不要拍。

或者是家裏這邊管理比較嚴格,偷拍者拍了之後,很可能會暴露身份,所以就決定不拍?

但至少在現在,這個偷拍組織只像是愛Ali,只想知道他的行蹤,但并不打攪他的生活,在知道他的行蹤後,又将他的行蹤放到網上。

恬恬想,如果是愛一個人,願意将他的生活和隐私同別人分享嗎?

他吃早飯的時候還在想這個問題,以至于牛奶都冷掉了,他還沒有喝完,女傭過來說他:“恬恬少爺,你還是趕緊吃吧,早飯都冷掉了。”

恬恬看了女傭一眼,女傭才二十多歲,長相清秀,做事細心,本名叫什麽,恬恬想了一陣也沒想起來,因為家裏二姐給她取了個英文名叫Rola,所以大家都叫她Rola,本名反而被人忘掉了。

就像大哥Ali,大家總叫他Ali,本名叫夏若談,記得的人就比較少。

恬恬一口将剩下的牛奶喝完了,問Rola,“Rola姐,你有男朋友嗎?”

Rola點頭,笑着反問:“有呀,怎麽了?”

恬恬撐着下巴說:“你們是不是很相愛呀。”

Rola雖是在夏家做女傭,其實是一位高級知識分子,經過競聘才來了夏家,在夏家已經幹了三四年了,恬恬和她也算比較熟,所以問了這個話,他自覺有點冒昧,但也笑着裝純,假裝沒意識到這問題很冒昧。

Rola笑了笑,說:“挺好的呀。”

恬恬又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呢,到時候我一定去參加婚禮。”

Rola說:“再等等就會結了吧。你要不要來做伴郎嘛。”

恬恬說:“到時候你先生的朋友不做伴郎嗎,我還是算了吧。不然我會搶了你先生的風頭的。”

Rola被他逗得大笑,說:“那我正好就跟你跑了算了。”又問,“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關心姐的婚姻大事?”

Rola比較随意,恬恬便也随意起來,說:“哦,我是想問什麽來着?嗯,是想問,你會把你男朋友的照片這些和你朋友分享嗎?像是放在網上相冊上呀。”

Rola說:“我不是這種人。當初來做事時,管家就是看上我沒有任何八卦癖好啦,我不喜歡把身邊的信息放出去,別說放在網上了,就是和閨蜜說也不說的。不過呢……”

恬恬睜大眼睛問:“不過什麽?”

Rola說:“不過有很多人有這種展示欲望,總是要用照片把身邊的一切記錄下來,然後又放到網上去,讓大家都來看。”

恬恬撐着腦袋想了想,說:“有這種欲望的,好像女孩子比較多啊。”

Rola冷靜地說:“也不一定,很多男人也愛這樣做,好多男人還有偷拍癖,喜歡記錄隐私,不然哪裏那麽多豔照門呢。”

恬恬覺得她所說挺對,說:“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Rola笑說:“得了吧,還吃嗎,不然我收拾桌子了。”

恬恬道:“我自己來吧。”

Rola替他收拾了餐桌,他自己端着牛奶杯也往廚房去。

恬恬在畫室裏畫畫的時候,還在想Ali最近被偷拍的事,然後認定應該是一個組織在記錄Ali的日程,然後将他的事放到網上去共享。

不過要能經常掌握Ali的行蹤,也是不容易的,即使是他的秘書和助理,也只是知道他工作上的某些安排,不知道他生活上的安排。

對方卻好像既知道他工作上的安排,又知道他生活上的安排似的。

誰能做得到呢,除非Ali自己,還有最有可能的是他的保镖,但既然排除了保镖,難道是Ali自己精分了嗎?他找了人拍自己?

想到這種可能性,恬恬笑得手抖,顏料戳在畫布上,把畫都給毀掉了。

恬恬看着毀掉的畫,傻眼了。

Ali這天下午回來得很早,四點多就回來了。

敲了恬恬的畫室門找他,說:“你晚上想出去走走嗎?”

恬恬放下畫筆,起身來運動身體,見Ali穿着上班的正裝,正是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說:“去哪裏?難道你專門陪我出去玩?”

Ali站在門口沒進來,說:“是有一個珠寶慈善拍賣會,周叔家裏贊助辦的,我不好不去參加,想你在家裏也是宅着,不如出去走走,就問你去不去。”

恬恬想了想,道:“哦,那去吧。我今天畫畫沒狀态。”

恬恬不是畫畫天分特別高的人,不然他就不去學陶瓷,而是學畫畫了,在繪畫上,他也自知沒什麽天分,做不了大師,只是勤奮不辍而已。

距離出門還有一會兒,恬恬去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去找Ali時,Ali正在打電話,而且還在發脾氣,說:“真的查不出來嗎?我周圍今天沒出現陌生人,對方是怎麽拍到我的?”

“遠距離高清照相機?哈,真是不惜成本!”

Ali之後煩躁地挂了電話,恬恬才走上前去問:“怎麽了?”

Ali看着他關懷的神色,怒氣才漸漸消散了,無力地說:“哦,沒什麽事。”

恬恬問:“難道今天又被拍了嗎?”

Ali說:“是啊。而且現在網上已經有專門帖子,叫Ali每日事件記錄。裏面把我每天被外面所知的事情都整理了出來,還配有圖片。這帖子中午才被放上網,現在已經在各大網站上紅了。”

Ali說着,非常苦惱地皺了眉。

恬恬說:“讓删掉吧,這是嚴重侵犯隐私了。”

Ali說:“沒用,馬上又在別處出現了。而且很多人還叫好,還自願報名加入這個協會,說知道我的消息了,就會将我的情況放上去。”

恬恬震驚了,這簡直和他之前的猜想不謀而合,他說:“這樣的事也能發生?”

Ali哭笑不得,甚至要發火也發不出來,道:“是啊。我也覺得奇怪,他們到底在想什麽。這麽關注我做什麽?”

恬恬想了想後說:“定然有誰在背後推動這件事吧。不然發展成這個樣子,太匪夷所思了,你又不是姐姐那樣的明星。”

他家老二是姐姐西西,是做影星的,但也受不住這種關注呀。

Ali說:“應該有,但沒查出來是誰在推動。本來想他們的好奇勁兒過去了也就好了,沒想到越來越過分。”

恬恬覺得Ali要被逼得受不了了,便安慰道:“你每天生活那麽枯燥,上班上班上班,出差出差出差,開會開會開會,那些人想來也沒耐心關注太久吧,你別擔心。”

Ali:“……”

Ali覺得自己生活并不是非常豐富精彩的,根本沒有任何用來記錄的價值,他完全無法理解那些時時關注他的人的心理。

本來好好的天氣,到要出門的時候,居然下起雨來了。

司機将車開到主樓門口接Ali和恬恬上車,這樣并不會淋到雨,但Rola還是拿了兩把傘出來,說:“請帶上傘吧,說不得會用到。”

Ali看了她一眼,已經先上車,恬恬接過傘,道:“Rola姐,還是你最心細。謝謝,我們走了。”

Rola笑看着他們離開了家,才轉身進了屋。

珠寶慈善拍賣會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宴會廳舉辦,大雨并沒有阻攔人們前來參加的熱情。

進入宴會大廳,裏面已經衣香鬓影,客人們笑語晏晏,三五成群在一起交談。

其中不乏名氣很盛的娛樂圈大明星。

但即使這些人進入宴會廳,也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過分關注,唯有Ali攜着恬恬進來,不少人都停下交談轉頭看過來,因有了一部分人的特別關注,另外一些人也受到影響,轉頭看過來。

Ali幾乎是在萬衆矚目下走入宴會廳的,他面上雖然保持了最得體的笑,心裏卻嘀咕起來,怎麽突然全看我了。

宴會廳中也不乏不明所以的,便問身邊同伴:“那位便是夏家的那位長公子吧。”

“對,就是他。”

“他有出什麽事嗎,怎麽大家都看他。”

“你不知道嗎,他被網上評為國民男神,又有人開他帖子說要記錄他每一天,所以就火了。”

“記錄每一天?這做得到嗎?除非他自己發。”

“的确是,所以大家都比較好奇。”

當事人已經被相識的世交好友攔住,辜峪和Ali從小相交,和他說話一向百無禁忌,此時已經拽着他說:“Ali,你現在徹底火了,網上說要記錄你的每一天呢。”

Ali說:“你別跟着起哄,我煩這事。”

辜峪完全不願意理解Ali的痛苦,道:“這有什麽好煩,我想有人關注,還沒有人來關注我。好啦好啦,來和哥們合影一張,我正好發微博。”

Ali拿辜峪沒辦法,被他拉着合影了一張,辜峪發了微博,說Ali正和他在一起。

還有另外的人也起哄的,非要記錄一下Ali。

在這種地方,Ali只能保持良好形象,沒有辦法發火拒絕。

恬恬進了宴會廳後就把他哥扔下了,自己坐到一邊去觀察這裏面形形色/色的客人。

能拿到這拍賣會請柬的,身份便都不低,一個個衣冠楚楚,談笑風生。

恬恬發現很多人的目光放在Ali身上,但這裏面有沒有本就想拍下Ali記錄他的人,恬恬并不确定。

這次慈善拍賣會有邀請幾家權威媒體前來,有記者和專業攝像師在,所以即使那監視着Ali要偷拍他的人,想來也可以順勢而為,沒什麽壓力。

恬恬拿出手機刷了刷微博和論壇,發現方才辜峪等人發上去的和Ali合影的照片已經很快流傳開了,論壇裏也開了新帖,記錄下Ali這個時間的動态。

不少人打雞血似的被這事挑起了興趣,從前并不關注Ali的人,也開始關注他了,覺得這事有意思。當然,也有人覺得這事無聊的。

辜峪等人發同Ali合影的照片,是一種好玩的心态,恬恬覺得大部分摻合此事想要記錄Ali的人,應該也是這種心态。

慈善拍賣會會持續兩個多小時,但拍賣會只進行了一半,恬恬就拉着Ali說:“大哥,我們走吧。”

Ali側頭低聲問他:“不想待了嗎?”

恬恬說:“突然想起來有事要做,你和我一起去。”

Ali去和贊助方打了一聲招呼,恬恬也已經聯系好了司機說要走,兩人從酒店下去,恬恬一直注意周遭,幾乎看誰都可疑,覺得是某神秘組織要掌控他大哥行蹤的內應。

司機取車費了點時間,所以Ali和恬恬只得坐在大廳裏等了幾分鐘,Ali這時候才問恬恬:“是什麽事?”

于是恬恬小聲将自己的計劃說了。

“我覺得肯定有個背後組織想要掌握你的行蹤,他們的目的應該并不單純,不會是出于喜歡偶像想要打探這種心态,也許有更深層的動機。我覺得我們可以試探一下。”

Ali對此卻并不大感興趣,他沒有那個閑暇時間揣測想時刻掌握他行蹤的人的動機,所謂一力降十會,直接将此事用粗暴手段壓下去就好了。

他說:“不用擔心,已經找了關系,從明天開始,各大網站會删掉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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