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壯的樸實

齊晟國常見的喜袍跟葉乘涼在古裝電視劇裏見過的那種差不多,但是司徒塵飛的這件又有些特別之處。顏色是大紅色,看款式也是男款,但是明明是男款的喜袍,上頭繡的卻是鳳凰(?)鳳凰這種神鳥古時候不是只有皇家人才能用麽?還是說這裏有什麽跟他理解的不一樣?

司徒塵飛似乎很是愛惜這件喜袍,手放在上面撫摸的時候動作特別輕柔,帶着外人都能查覺出來的深厚感情。

“能補麽?”他問。

袍子的前擺破了口子,得有三公分那麽長,而且還不止一處,這要是想補上又讓人看不出補過,那就得在上面繡上東西蓋住這口子,但是葉乘涼都有挺長時間沒做過這種精細的手藝活了,也不敢保證,便說:“把握不大,但是找那些手藝好的師傅,肯定不難。”

司徒塵飛白了一眼,“要是能找我還用你?”

葉乘涼想到上面繡的是鳳凰,猜這裏是不是有什麽內情,但總覺得問多了也沒什麽好處,便直接說:“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司徒塵飛問:“補好了我給你十兩銀子你補不補?”

葉乘涼想都不想說:“補!!!”

十兩銀子啊,那是可是多少人家一兩年的收成!葉乘涼聽得直激動,誰知司徒塵飛居然笑着撣了撣衣服說:“我就說說的,你還真信啊?你想補我還信不着你呢~”

我擦你個小賤人!!!

葉乘涼氣得頭頂升煙,這會兒要是把司徒塵飛放他頭上肯定能燒焦。好在葉乘涼沒忘司徒塵飛是他眼下唯一有可能宰殺的肥羊,便說:“那還是來說說這個糖吧,司徒大夫您看能賣多少錢?”

葉小涼從小到大就沒去過縣城,好不容易經過一回還是因為逃命,根本不可能有時間給他問各種物價,所以也不太清楚這裏具體的物價如何。但是像司徒塵飛這樣的,絕對懂,尤其何晏還說了,這人就愛吃甜食。葉乘涼的想法是,能不能在南方的甘蔗糖價格的基礎上做個調整。

司徒塵飛問:“這要看你的成本價是多少了,總要知道成本價才能估量。”

這個葉乘涼當然算過,其實麥子是輔料,主料還是糯米。大約三斤糯米加上三兩麥子發出來的芽能做出約二斤饴糖。糯米的價格是四文錢一斤,未脫殼的麥子是兩文錢一斤,再加上柴和水,還有人工等,一斤饴糖的成本價大概只要七到八文錢。不過為了做到絕對的不虧本,葉乘涼報的稍高些,“一斤饴糖的成本價大概要十二文吧。”

司徒塵飛當下就驚了,“這麽便宜?!”

媽的,難道老子還是報少了?!葉乘涼郁悶地問:“司徒大夫您買過的糖都是多少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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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塵飛以前行南走北的買過不少甜味調料,聞言便說:“蜂蜜一斤好些的約莫要三百文,甚至更多,差些的兩百文左右吧。南方的甘蔗糖要便宜些,不過也要二十文一斤,而且質地較粗糙,倘若想買細糖,需得三十文左右。”

這裏的一斤指的全是古時候的,也就是相當于一斤六兩。葉乘涼覺着,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饴糖一斤賣二十文應該不難,現在關鍵是銷路。不過這裏的糖可真心夠貴的了,要知道當世一斤好的豬肉也不過十五文錢而已。

司徒塵飛見葉乘涼半晌不語,支着下巴極其可惡地說:“這糖若是拿到城裏賣必然錯不了,問題是,你有錢開鋪子嗎?所以我說,不如我們合作吧?我來找銷路,這糖賣出去的錢我們一起分你看怎麽樣?”

葉乘涼心裏罵了一句你個土匪!才說:“您想要幾成?”

司徒塵飛拿自己的頭發梢撓了撓自己的臉說:“你忙活一回也不容易,這樣吧,給你一成,我要九成。”

葉乘涼:“呵呵,您真會說笑……”

真希望此刻能有個電冰箱讓他把饴糖凍成臉盆那麽大一把砸死司徒塵飛!!!

司徒塵飛差點忘了這葉乘涼可不是現在的張大壯,說什麽都聽的,便也跟着笑起來,“的确是說笑,不過你三我七,再多不能。”

葉乘涼搖搖頭,“五五分,您要覺着成咱們就合作,不成,那我再另想辦法。”

司徒塵飛不吭聲,葉乘涼直接就起身了。他寧願自己出去挑扁擔找銷路也不能被這只臭美精牽着鼻子走,因為有人曾跟他說過,做買賣這回事,要是被人牽着鼻子走一回就容易有第二回,主導權這東西,任何時候都是該要則要。司徒塵飛确實是眼下最好的合作夥伴不假,但并不是非這一家不可。劉大同家條件雖然不好,但是那兩口子人實在,不像司徒塵飛這麽會耍心眼兒,所以也是不錯的共事對象。

何晏剛弄了壺茶過來,見葉乘涼起身,忙問:“阿涼你要走了?”

葉乘涼笑笑,“恩,這次做糖用的糧食有不少劉大同家拿的,我打算給他們也送些饴糖過去。”

何晏點點頭,那邊司徒塵飛一咬牙,“阿涼你等一下!”葉乘涼轉身,便聽司徒塵飛說:“六四,我六你四,真的不能再多了!”

司徒塵飛覺得自己這樣簡直是虧大了,但是能讓北方也像南方一樣有大量的糖品流通可是他的願望,所以這事不能讓給別人!

葉乘涼說:“六四也可以,但是您能不能先借我十兩銀子?”

不過十兩銀子而已,對司徒塵飛來說真不算個錢,便很痛快地拿出來了,同時好奇地問:“怎麽借都借了不多借點?”

葉乘涼疑惑地說:“我多借了您肯借給我?”

司徒塵飛立馬閉上嘴巴!這葉乘涼來了紅沙村也不過十日光景,彼此知之甚少,又如何能讓他借出去那麽多錢?這錢對他本身來說不多但是他沒必要嘛,所以自然是不能的。只是沒想到這葉乘涼居然能猜出他的底線!

葉乘涼真沒那麽神,他只是看出司徒塵飛跟他一樣也是個鐵公雞,所以沒敢說太多而已。不過十兩銀子,暫時能過得不錯了,至少讓李金鴿大大方方地去還了王金花那個潑婦的禮金是不成問題的。比較蛋疼的是司徒塵飛這個混蛋,不過十兩銀子居然還讓他打借條!真特麽小摳中的真絕色!

由于這會兒家家戶戶都是沒多少餘糧的時候,所以葉乘涼跟司徒塵飛商量一番之後也沒着急再做饴糖,司徒塵飛的意思也是要從長計議,于是葉乘涼便先趁着天還亮去買了些米面,又用米跟裏正家裏換了一些幹菜,這才回到家裏。

李金鴿這會兒正坐在炕上拿着一支銀簪發愁呢,王金花那十文錢的禮不算很難還,可是家裏的生計怎麽辦?還有阿涼弄出來的那糖,賣是中賣,可若想再接着做些不是也要銀錢?

葉乘涼稍開了些門讓屋子裏進些光,“大娘,您看什麽呢?”

李金鴿笑笑說:“哪裏能看什麽,只是在想着是不是要把這只簪子當了。”

葉乘涼一看,心裏還怪難受的。這簪子據大壯說是他爹送給他娘的訂情信物,都有好些年了,家裏再困難的時候家裏都沒有賣這東西,因為李金鴿喜歡得緊。可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真是窮得沒選擇了。

李金鴿見葉乘涼沉默,便說:“阿涼啊,你跟大娘說實話,家裏是不是要斷糧了?”原先還有大壯去打柴賣,維持一日生計倒也不難,可是大壯如今天天出去開地,根本沒有時間打柴,家裏又哪來多餘的錢買糧食呢。

葉乘涼拿了一粒銀豆子給李金鴿,“大娘,我方才買米面了,家裏沒斷糧。這銀子您拿着花,別擔心家裏的事情。”

李金鴿摸着光潤的銀豆子,心裏吃驚,“這、這裏拿裏來的啊?”

葉乘涼說:“之前不是做了饴糖麽,賣給司徒大夫一些了,他給的。這饴糖不光能吃,還能入藥,所以司徒大夫用得上。”

李金鴿心裏稍安,但這一兩銀子拿在手裏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她都多久沒摸過銀子了?打從大壯的爹過世之後,幾乎就再也沒有……

葉乘涼一看天色,也是該做晚飯的時候了,便跟李金鴿打了招呼之後去了柴房。之前幾天幾乎頓頓都是稀米湯,他本來就不壯實,現在更是瘦得沒幾兩肉了。他還指望着能再多長高一些,便考慮着晚上是不是要改善一下夥食。

北方人大都喜歡吃面食,但是也有各別一些地方的人喜歡吃米。葉乘涼小時候就是以米糧為主食的,所以相比起各種面,他還是比較喜歡米多一些,晚上便煮了稠一些的米粥。至于為什麽沒做米飯,一來實在是擔心太久都沒吃過純米飯的胃消化不了,二是有錢歸有錢了,卻還是欠着債的,所以他也不敢真的大手大腳,不然他直接去誰家買只雞回來了。

張大壯回來的時候粥還沒好,因為他今天比以往都早了些。葉乘涼正在那和面,琢磨着揉好面發一晚上,第二天可以做些糖三角吃,誰知便聽張大壯用他的大粗嗓門喊了一聲:“阿涼,快幫我拿個盆出來!”

葉乘涼趕緊出去看看怎麽回事,就見張大壯手裏拎着一條大鯉魚,整個人凍得直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葉乘涼:傻子,大開春的時候抓什麽魚!

張大壯:這、這不是想讓你吃點好的嘛!

葉乘涼:那咋還把自己弄這麽虛?

張大壯:這不是太冷了麽,就搓了搓。

葉乘涼:???

張大壯:明明是你告訴我搓搓就能熱的!

葉乘涼:老子當時說的是在被窩裏,你特麽在河裏搓什麽啊!

張大壯:(╬▔▽▔)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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